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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月风雪

罗拉突然睁开了双眼,随着耳边传来的美好歌声,她听到奇妙的啪啪声。

啊……啊……我就是那无忧无虑的大朵向日葵,(啪啪!啪啪!)

花朵在微风吹拂下点着头,摇曳着。

啊……啊……(啪啪!啪啪!)

我的一颗心,(啪啪!啪啪!)

还是那么自在清爽,(啪啪!啪啪!)

就好像吹落树叶(啪啪!啪啪!)

的风儿一样。啊……啊……(啪啪!啪啪!)

每次当爸遇到困难,他总是一边唱着歌,一边用手拍打自己的胸膛。

罗拉突然感到鼻子很冷,她虽然一直盖着厚厚的棉被,但是鼻子却一直露在外面。罗拉探出头去张望,想知道爸为什么要拍打自己的胸膛。看了一阵子后,她明白过来了——原来爸是想让自己的双手暖和些。

爸已经开始生火。炉灶里燃烧的火发出巨大的声音,可是小屋里的空气还是像要冻结了一样寒冷。棉被上有冰,应该是昨晚雨水漏下来结成的,现在也噼啪裂了开来。聒噪的风声围绕着小屋,就连屋顶及墙壁也传来了风声。

凯莉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呀?”

“暴风雪呀!”罗拉回答她,“你就乖乖地跟玛丽待在床上吧。”罗拉说完,就迅速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这样就能让冷空气尽量少进入棉被里,免得冻着凯莉与玛丽。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啰啰嗦嗦地打着冷战,两排牙直打架。在布帘子的另一边,妈也在穿衣服,当然也在哆嗦个不停,于是母女俩并没有说话。

她们走到炉灶旁,看到炉火正在熊熊燃烧,但是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玻璃窗凝结了一片白霜,只能在边缘看到外面不断飘下的雪花。雪花还从房门的空隙处飞到地板上,打在墙上的钉子也都变成了白色。

这时,爸独自走到马厩。

罗拉想起小屋与马厩之间,已经堆好了一排草山,心里感到特别欣慰。在这样的暴风雪天气中,爸只要沿着一个草堆走到另一个草堆,就不会迷路啦!

“外面在刮暴风雪呢!现在才刚刚十月,就刮起如此大的风雪,真是少见。”妈边说边哆嗦着把柴火填入炉灶中,她将桶中结的冰打碎,取一些放入水壶中烧开。

其实,木桶里只剩下一小半水。但是,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中,走到水井处打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必须节约用水。幸好,刮到地板上的雪非常干净,罗拉就把那些白雪捧入铁盆中,放到炉火上融化,这样就得到了洗脸的水。

到了现在,炉子旁边已经不那么寒冷了。罗拉用被子包裹住葛丽斯,把她抱到炉子旁,为她穿上衣服。

玛丽与凯莉也走到炉火边,边打哆嗦边穿衣服。今天太冷了,所以她们都穿上了鞋袜。

等爸从外面回来,早饭已经摆到了桌子上。

爸一进门,就带进了一股寒冷的风雪。“那些麝香鼠真是聪明啊!它们居然未卜先知,你说对不对,罗拉,”爸在身体稍微暖和一点后,开口说,“就连那些野鸭也是厉害的角色呢!”

“还真是这样,所以它们都不飞到湖面上来。”妈说。

“湖面已经结冰了,外面的温度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左右,而且还在不停地下降。”爸说,同时看了一下装柴火的箱子。

这个箱子,罗拉昨晚刚把它填满,今天就只剩下一点点柴火了。所以,吃过了早饭,爸就多穿几件衣服,出去把柴火一捆捆地搬到小屋里来。

小屋里越来越冷,因为屋子是用薄木板钉成的,根本无法保暖,炉灶的火也无法让屋子里保持温暖。全家人只好都穿上出门的大衣,披着披肩,围在炉火旁取暖。

“幸好我昨天就泡上了豆子,”妈说着,掀开了锅盖,在沸腾的锅里放入一点苏打,豆子发出了很大的沸腾声,但并没有溢出,“我们还有些卤猪肉,可以放在豆子里一起煮。”

妈不时挑出一些豆子,吹散热气后仔细查看,等豆子的皮破裂之后,她就倒掉锅里的水,重新加入干净的水和卤猪肉。

“这么冷的时候,什么也不如喝一点热热的豆子汤,”爸说完,就看着拉着他的手的葛丽斯,“蓝眼睛的小姑娘,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听故事。”葛丽斯说。

“爸,您就说说坐着雪橇的爷爷与猪的故事吧!”凯莉说。

于是,爸伸手抱着葛丽斯与凯莉在腿上,开始讲那个不知已经讲了多少遍的故事。玛丽与凯莉在大森林的小屋时,就听过那个故事了。妈与玛丽披着薄被子,坐在炉火上织毛衣,而罗拉则站在炉灶与墙壁之间,也在听故事。

寒意在屋子里到处蔓延,一直侵袭到炉灶的方向。像冰一样寒冷的大风,吹得床铺周围的布帘子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摇晃。

这栋小小的木屋已经被暴风雪撼动了!不过,冒着热气的豆子飘出一阵阵香味,好像为这个寒冷的屋子增添了一些温暖似的。

中午,妈把豆子汤倒在一个个大碗里,再切上一些面包,大家就坐在炉火旁各自的位子上,用勺子喝滚烫美味的豆子汤。然后,大家又喝了几杯热腾腾的红茶。妈甚至也给葛丽斯一些淡红茶喝。什么是淡红茶呢?其实就是在牛奶中加入开水与一点红茶。不过,当小女孩从妈的手中喝到这种红茶的时候,她们就会有一种已经长大的感觉。

大家喝了热热的豆子汤与红茶后,都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妈把锅里剩下的豆子放到另一个锅里,并在豆子中加入肥猪肉,并放了糖来调味。然后,妈把这口锅放到烤炉里,关闭了炉门。这就是今天的晚饭——烤豆。

因为寒冷,所以不得不一直保持炉火的旺盛,柴火也就用得飞快,爸只好到外面再去搬柴火进来。爸搬回一捆柴火,进屋后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平静一些后对家人说:“外面的风雪太狂暴了,简直连呼吸都困难!如果早点知道会下暴风雪的话,昨天就应该多搬点柴火进来。现在去外面搬,也得搬与柴火同样多的冰雪进来。”

爸说得一点不错。每次爸出入小屋,罗拉为他拉门时,外面的暴风雪就会直吹进屋里来。而且,爸进入屋子后,身上的冰雪也有很多,就连柴火上也是冰雪。那种冰雪非常细小坚硬,沙粒一般大小,随着狂风吹进屋里来,这时屋里就变得寒冷异常,飞进来的冰雪都无法融化。

“这些柴火已经够用一天了,要是还像刚才那样让暴风雪吹进家里来,哪怕把搬进来的柴火全部燃烧,也无法驱赶这种寒冷,”爸说,“罗拉,你扫完那些冰雪之后,把我的小提琴拿出来。等我的手指恢复一下,我就要演奏一曲,让那怒吼的风雪向我低头!”

一会儿之后,爸就调好了琴弦,在琴上抹上松节油。然后,他把小提琴放到肩膀上,一边拉着,一边高唱起来:

啊!啊!我想找回我的青春,

我想重头来过,

我会攒钱,我会购买田园,

还要娶戴安娜做我的新娘。

可悲啊!可叹!我已经白发苍苍,

甚至干不了活儿啦!

啊,请带我落叶归根回老家吧!

落叶归根,

回到我怀念的维吉尼亚海岸,

就算死在回家的路上,

我也在所不惜,我也在所不惜,

啊,请带我落叶归根回老家吧!

“怎么回事?”妈打断了爸的歌声,撒娇地说,“我宁愿听暴风雪的怒吼,也不要听这种颓废的歌曲!”

妈用被单紧紧裹住葛丽斯,想让她觉得暖和点,不过葛丽斯却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待着,她不停地翻滚着。妈觉得很无奈,只好放开她。“好了,你就下去跑一跑吧!等你觉得冷时,就赶快回到炉火旁。”妈说。

“太好了!我想到一个好办法!”爸大叫着,“罗拉、凯莉、葛丽斯,你们赶快排好队,一起踏步。这样,你们的身上就会暖和起来。”

姐妹几个都不愿放下披在身上的披肩,但是,她们还是听从爸的话,站在一起踏步跳舞。爸也放开歌喉,随着小提琴唱了起来。

前进!前进!艾多利克、德维奥德!

我勇敢的孩子们!

赶快整顿好军队!

英勇无敌,向前冲锋!

前进!前进!艾多利克、德维奥德!

你们头上的青色帽子就是正义的象征,

数不清的旗帜在空中飘动,

士兵与旗帜都会千秋万代、名垂青史!

罗拉、凯莉、葛丽斯一遍又一遍地在屋子里踏步跳舞,她们使出吃奶的劲头,用鞋子踏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而且,她们还放声高歌:

骑上马背,准备一切!

再见啦!深山里、峡谷间的好汉!

奋起反击吧!

为了保护家园而战!为了苏格兰的名誉而战!

好汉们!一起打退敌人的进攻吧!

三个英格斯家的女孩,唱着军歌,感觉自己真的来到了保护家园的战场,头顶的旗帜正在飞扬。她们再也听不见暴风雪的怒吼,身上全都热乎乎的,很温暖。

不久之后,音乐停了下来,爸收起小提琴,说:“好了,孩子们,现在轮到我去外面对抗风雪了!我得去看看马和牛,它们的窝是否严密,够不够暖和。刚才唱了这么多激情的歌,我已经完全不把暴风雪看在眼里了!”

爸说着开始准备外出,这时妈在炉火前烤着爸的外套与领巾。大家都很安静,侧耳倾听寒风的怒吼。

“在你爸出去的时候,我会把烤豆和红茶准备妥当,等吃了晚饭后,你们就都上床睡觉吧!我想到了明天,暴风雪也就结束了。”妈对着女孩子们说。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晨,罗拉又听见爸在唱那首《向日葵之歌》。玻璃窗也和昨天一样,白茫茫的,外面的暴风雪继续刮着,小屋在大风下摇晃着。

从这天起,暴风雪又持续了两天两夜。 7vEFT48CDKmjJMEj4Jei7z7HV9tkVog1ae9PguJ6k/XG/3756sCkfLg2Wleui8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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