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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草原上的一天

罗拉耳边响起了马儿轻快地嘶叫声,接着又有往马槽里倒麦粒的声音。原来是爸在喂贝多和巴蒂早餐呢!

“贝多!回去吧!别太贪吃啦!”爸轻声喝道,“也得让巴蒂吃点儿了!”

贝多不太情愿地跺着脚,嘶叫了一声。

“巴蒂,吃你自己这边的!”爸又训斥巴蒂说,“那边是贝多的!”

巴蒂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让你不听话啊!被咬了一口吧!”爸温和地说,“我是为你好啊!不是告诉你吃自己这边的粮食了吗?”

玛丽和罗拉对视一下,然后都笑了。她们突然闻到培根和咖啡的香气,听见煎饼在锅里吱吱作响,于是两个人挣扎着爬出被窝。

玛丽自己穿好衣服,但她够不到背后的扣子。罗拉就帮她系上扣子,玛丽也帮着罗拉把背上的扣子都扣好。两个人用马车踏板上的马口铁脸盆洗净了脸和手。在妈给她俩梳头发时,爸从河边打回了一桶水。

一家人就坐在干净的草地上享受早餐——马口铁盘子里的美味小饼、培根和蜜糖。

环绕在她们周围的阴影逐渐消失了,玫瑰色的太阳爬上了地面。云雀在起伏波动的草丛里跃起,在晴朗的高空上面盘旋。云彩像散落的细碎珍珠,成片地铺在湛蓝的天空上。小鸟们在杂草上飞翔着,发出清脆动听的歌声。爸说那种小鸟名叫迪克。

“迪克!迪克!”罗拉跑来跑去喊着它们,“小鸟儿迪克!”

“赶快回来把你的早点吃完!”妈说着,“尽管我们离镇子还有一百多公里远,那你也要淑女一点儿啊!”

爸温和地提醒她:“我们现在离印第宾斯只有六十公里了,卡洛琳。没准更近,也许这附近就有人居住了。”

“六十公里?那么近!”妈说,“但在餐桌旁又唱又跳的也不像话——我是说吃饭的时候!”因为她发现这儿并没有餐桌。

这里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大草原。随着云彩飘移不定,太阳也跟着忽明忽暗。风儿悠然地吹动着,草丛也沙沙作响。头顶上一片开阔的蓝天,太阳升上去以后,鸟儿就自由自在地飞起来了。除了美丽的景色之外,辽阔的大草原上没有人生活居住过的迹像。

在浩瀚的天与地之间,只有一辆挂着帆布篷的马车,孤零零地静止在那里。爸、妈、玛丽、罗拉和凯莉,一起在马车旁享用早餐,马儿们也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粮食,猎狗杰克则静静地守在一旁。

妈嘱咐过罗拉,在她吃饭时不许扔东西给杰克吃,但罗拉经常偷剩些食物分给杰克。妈单独为杰克烤了张大饼,杰克也美美地吃了起来。

爸把杰克拴在木桩上后,从马车的侧边提下木桶,倒满了刚从河边打来的清水。这些水是留给妈洗衣服用的。

接着,爸在腰间别了一把斧头,扛起猎枪。准备出发时,爸对妈说:“我们最近几天都不往前走了,暂时就在这儿住几天吧!”

说完,爸就出去了。起初,还能在茫茫草原上看到爸的头,随着爸越走越远,他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一片绿色里。大草原又是一片空荡荡了。

妈在马车里收拾被子的时候,罗拉和玛丽一起刷洗盘子和其他餐具。刷完餐具之后,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在箱子里。她们俩到附近拾了一些干柴,把它们堆在马车旁边。这样,宿营地周围也变得非常整洁干净了。

妈从马车里找出盛着软肥皂的木桶。她撩起裙摆、卷起袖口,蹲在木桶前面。她用肥皂洗干净床单、枕头套和白色的内衣后,又用清水漂洗了一下,最后把它们平铺到干净的草丛上晾晒。

玛丽和罗拉开始她俩的探险之旅。妈曾一再叮嘱她俩,别跑到离马车太远的地方,但在明媚阳光和轻柔微风的招呼下,她们早把妈的叮咛抛到脑后了。她们一边把高高的草丛扒开,一边尽情地打闹嬉戏着。

她俩发现有肥大的兔子迅速地跑远了,还有小鸟在天地间盘旋飞舞。小小的迪克鸟正在草丛里建造着它们的新窝。褐色的皮毛上布满花纹的小土拨鼠,就像穿着天鹅绒的袍子,看上去光滑而柔软。它们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不停地抽动着鼻子,就连小脚丫儿也都十分小巧。它们不时地从洞里钻出来,立着身子好奇地望着玛丽和罗拉。

玛丽和罗拉想抓一只给妈看看,但它们总在快被抓到的时候敏捷地溜走。罗拉一直在草地上追来追去,玛丽就坐在土拨鼠的洞穴边静静地守着,想等它探出头儿来,就一把抓住。她们哪里晓得,小家伙早跑到远远的地方,尽情地玩耍去了;要不就躲到草丛深处盯着她们呢。可玛丽还在洞旁傻傻地守着,当然一只土拨鼠都不会跑出来的。

就在这时,草丛上空突然掠过一个黑影,土拨鼠立马都躲了起来。原来飞来了一只老鹰,它在低处盘旋,罗拉能看到它那贪婪的眼神。它尖锐的喙差点就啄到罗拉的头,犹如刀子般锋利的爪子弯曲成钩子状。老鹰没发现猎物,只看见了玛丽、罗拉还有那个空空的洞穴。于是它又飞上天空寻找猎物了。而土拨鼠们也开始冒出脑袋。

很快就到了中午,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罗拉和玛丽没能抓到土拨鼠,只好在草丛里采了些野花,当成送给妈的礼物。

妈正在叠那些已经晒干的衣服。太阳把小小的内衣裤和洁白的长裙照得暖乎乎的,还有草的清香味道。妈把叠整齐的衣物放回马车车篷里,高兴地接过了孩子们的礼物,并把它插在马口铁做成的水罐子里。妈把花摆放在马车踏板上,点缀得整个马车都亮丽起来。

妈拿出两个玉米面包,涂上蜜糖,分给玛丽和罗拉,这就是她俩的午餐。她俩都饿了,大口大口地吞吃着。

“印第安人的小宝宝在哪儿啊?”罗拉追着妈问。

“嘴里塞满东西的时候别说话,罗拉!”

罗拉赶紧嚼了两口玉米面包,吞到肚子里后说:“我特别想瞧瞧印第安人的小宝宝!”

“我们已经很幸运了!”妈说,“你为什么那么想看印第安人呢?别着急,过段时间你肯定能看个够。”

“印第安人不会欺负我们吧?”玛丽问,她是最乖的孩子,吃东西的时候绝对不会说话的。

“怎么会呢!”妈回答,“你们别担心这个了!”

“妈,你为什么不喜欢印第安人啊?”罗拉问完,赶快用舌头接着面包滴下的蜜糖。

“我也说不好,只是感觉不太喜欢而已,别用舌头舔手,罗拉!”妈说。

“这不就是印第安人的故乡吗?”罗拉追问,“你既然不喜欢他们,为什么我们还要来这里啊?”

妈解释说她也不清楚这里是不是印第安人的故乡,也不太清楚这里是不是还属于堪萨斯州地区。但是,不管这里属于什么地方,印第安人都不会在这边居住太长时间。那是爸听华盛顿的一个官员透露的。他说,印第安人的领土很快就要为白人开放了,或许现在已经开放了。也许华盛顿离这里太远了,所以消息也很难传到这里。

说完这些话,妈就从马车里拿出熨斗,把它放到火堆边上烤热。然后她喷了一些水到玛丽、罗拉和凯莉的小衣服上面,最后喷些到自己的衣服上,再拿来一条毛毯垫在马车前的车座位上,开始熨烫衣服。

凯莉还在马车里酣睡着。罗拉、玛丽和杰克躺在马车阴影处的矮草上面,因为正午的阳光实在是太晒人了。杰克热得伸出长长的舌头,呼呼喘着粗气,无精打采地眨着眼睛。妈一边哼着歌,一边熨平衣服上的细小的褶皱。在她们周围,只有青青的草丛随着微风的吹拂摇曳着。仰望天空,两三朵浮云在蔚蓝的高空中游荡。

罗拉心情十分清爽,倾听着草儿和风说着悄悄话。大草原上到处都能听到蝗虫抖动翅膀的声音,河流旁边洼地的树丛里隐约传来一阵嗡嗡声。这些大草原上的声音汇集到一起,弹奏出一曲美妙的交响乐。罗拉心想,这是她居住过的最让人喜欢的地方了。

罗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她睁开眼睛时,夕阳西斜了,杰克站在她旁边,拼命摇晃着它那又肥又短的尾巴。爸回来了!罗拉起来朝爸飞奔过去。爸的影子在浮动的草地上延伸着,最后笼罩在罗拉的身上。

爸高高提起手中的好几条大鱼,罗拉看见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手尖叫着。她抓着爸的衣袖,蹦蹦跳跳地穿过草丛往马车这边走。

“在这个大草原上,真是物产丰富啊!”爸说,“刚才我看见一群鹿,估计得有五十多只,还有羚羊、松鼠、兔子和各种各样的马儿,河里的鱼也特别多呢!”

爸对妈喊道:“嘿!卡洛琳,这儿有我们生活所需的必要品,所以我们可以在这儿过几天国王一般的生活。”

晚餐的菜肴特别丰盛。一家人围着火堆,品尝新鲜美味的鱼肉。罗拉吃得饱饱的,放下手里的盘子时,还打了个饱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让人舒服的事情了。

广阔的天空与草原之间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没了,整个草原都沉浸在茫茫夜色之中。在寒冷的夜风吹拂下,温暖的火堆格外舒适。在靠近大河旁低洼地带的森林里,小鸟们寂寞地歌唱着。夜幕降临后,小鸟们安静下来。

繁星照耀之下,爸拉着小提琴,奏出轻柔美妙的旋律。爸有时也哼唱上一两句,继而又专注地演奏了。小提琴吟唱着时而悠扬轻缓、时而激情四溢的、梦一般的乐章——

我的心事,

唯有你一个人知道……

璀璨耀眼的星星,从夜幕上低垂下来。它跟随着动听的乐符,一闪一闪地舞动着。

妈听到罗拉低哼了一声,便走过来轻声问道:“罗拉,你怎么啦?”罗拉悄悄地说:“星星们也在唱歌呢!”

“你一定是困迷糊了,”妈笑着说,“明明就只有小提琴奏出的曲子啊!亲爱的小姑娘,赶紧睡觉吧!”

妈在火堆旁,帮罗拉脱掉衣服,换上了睡衣并帮她戴上了睡帽,让她钻进被窝里。夜色下的小提琴仍奏着动人的旋律,黑夜沉浸在这温馨的曲子里,音符在草丛间飘荡着。罗拉确信,那些闪耀的星星一定也沉醉在这美妙的音乐里了。 ddswmxQEAizXAKwZ08hv/rr41k/cd+3zXdgRNg28pdcqGkQoKw1cBQJ/BK2Qi4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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