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村的几个年轻人发起了暇步士流行潮,几栋居民楼的搬迁足以引发巴尔的摩梅毒大流行,当我们如此谈论这些事情时,我们所指的其实正是在事情发展过程中,某些人比其他人更为关键。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特别极端的观点。经济学家们经常谈到的“80/20法则”的意思就是,在所有情况下,一项工作中的大约80%都是由参与工作的20%的人完成的。80%的犯罪活动系20%的犯罪分子所为;80%的交通事故由20%的司机造成;80%的啤酒被20%的饮酒人士喝掉。这个法则表现在流行病上就更为极端了——极少数人引发了流行病的传播。
例如,波特雷特曾分析过科罗拉多州斯普林斯市的淋病疫情。他用了6个月的时间,研究每一位到公共健康诊所治疗淋病的患者。他发现,其中约有一半病人来自4个街区,这4个街区大约占整个城市面积的6%。生活在这6%地区的病人中,有一半人把相同的6家酒吧作为主要社交场所。波特雷特把768人分组进行访谈,他发现,其中600人或者从未把淋病传给他人,或者只传给了一个人。他把这些人称为非传染者。那些使淋病流行的人则是剩下的168人,他们把淋病传染给两三个人,甚至四五个人。换句话说,在人口超过10万的科罗拉多州斯普林斯市,淋病疫情的暴发就是因为这168个人,他们生活在相同的4个街区,常常出没于相同的6家酒吧。
这168人是谁?他们不是寻常之辈。他们每晚都要出门,性伴侣远远多于常人,他们的生活习性、举手投足都不同寻常。比如,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东区的各家台球厅和室内滚轴溜冰场上,有一个名叫“老板”达内尔·麦吉的人经常在这些地方出没。他是个大块头,身高有6英尺,相貌英俊,具备滑冰天赋,他在溜冰场上的精湛技艺能赢得姑娘们的尖叫。他特别喜欢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所以他给她们买首饰,开着凯迪拉克带她们去兜风,让她们吸食强效纯可卡因,使她们染上毒瘾,然后与她们发生性关系。从1995年开始到1997年他被神秘枪杀之前,他至少曾和100名女性发生关系,据统计他至少让其中30名染上了艾滋病病毒。
同样是这两年间,在1 500英里以外的纽约州布法罗市附近,另一名男子——他跟“老板”是同一类货色——穿梭于詹姆斯敦商业区贫困的大街小巷之中。他名叫纳山·威廉斯,人们也称他“飞思”(Face)、“私睐”(Sly)和“下体客”(Shyteek)。威廉斯玩弄了几十个女孩,他在市区不同地点有三四处公寓,他全靠从布朗克斯走私毒品为生。(一位了解该案的流行病学家向我坦言:“这家伙真是个天才。如果我照他那样做而且逃脱了制裁,那我这辈子都用不着再上一天班了。”)像“老板”一样,威廉斯外表充满魅力。他买玫瑰花送给女友们,让她们拨弄他的长发,在他的公寓里,他通宵达旦提供大麻和麦芽酒以助大家狂欢作乐。威廉斯如今被关在监狱里,而他至少让以前的16个女友染上了艾滋病病毒。这还不是最出名的。在《乐队继续演奏》(And the Band Played On)一书中,兰迪·希尔茨详尽探讨了一个所谓的艾滋病毒携带者。他是一位加拿大籍法国人,叫盖藤·杜加斯,是一名客机服务员。他声称他在整个北美洲有2 500个性伙伴,并至少同加利福尼亚州和纽约州最早发现的40起艾滋病个案有关。正是这一类人使流行病一触即发。
社会流行浪潮的发展过程与此相似。它们也是由少数几个人驱动起来的。在驱动社会流行浪潮方面,这些人之所以与众不同,并不是因为他们性欲旺盛,而是因为他们擅长社交、精力旺盛、博学以及在同类中有足够的影响力。在暇步士案例中最让人困惑不解的就是,那些鞋是如何从仅由几个引领时尚的曼哈顿潮人穿在脚上,发展到进入全国各家购物商场的货架上销售。东村与整个美国中产阶级之间有什么关系?
个别人物法则给出的回答是这样的:在这些特别人物中,有人意识到了时尚趋势,通过自己的社交能力、活力、热情和魅力把“暇步士”传染给大家,就像盖藤·杜加斯和纳山·威廉斯之流把艾滋病病毒传播出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