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员的重要性并不仅仅在于他们认识人多;对于他们认识的人来说,他们具有很大作用。理解这一点的最好方法也许是做“凯文·培根六步游戏”(Six Degrees of Kevin Bacon)。
该游戏要求大家设法把任意一名演员——通过他(她)出演过的电影——与演员凯文·培根联系起来,其中不能超过6步。如,O·J·辛普森与普里西拉·普雷斯利一起演过《白头神探》(Naked Gun),而普里西拉·普雷斯利和吉尔伯特·戈特弗里德一起演过《福特菲尔兰》(Ford Fairlane),吉尔伯特·戈特弗里德又与保罗·赖泽一起演过《妙探出差II》(Beverly Hills Cop II),而保罗·赖泽又与凯文·培根一起演过《用餐者》(Diner)。这样一共就用了4步。玛丽·皮克福德与克拉克·盖博一起演过《荧屏快照》(Screen Snapshots),而克拉克·盖博与托尼·罗马诺一起演过《抗击美国》(Combat America),托尼·罗马诺35年之后又与培根一起出演了《从头开始》(Starting Over)。如此一共才用了3步。最近,弗吉尼亚大学一位电脑专家布雷特·扎登收集了大约25万上过电视屏幕或演过电影的男女演员名单,计算了他们的“平均培根步数”,得到的答案是2.8312步。也就是说,任何一位做过演员的人平均用不了3步就能与培根联系到一起。
这听起来令人震惊。然而,扎登又从头做了一项更加繁杂的计算,他算出了每一位曾在好莱坞上镜的演员的平均联系步数。如在好莱坞,每人平均需要几步才能与罗伯特·德尼罗、秀兰·邓波儿或者亚当·桑德勒联系起来?当扎登把好莱坞所有男演员按照“关联度”顺序排列出来时,他发现培根仅排在第669位。相比之下,马丁·辛能用2.63681步就与所有其他男演员联系起来,这使他领先培根将近650个名次;埃利奥特·古尔德能与其他人联系得更快,他只需要2.63601步。排在前15名的有罗伯特·米彻姆、吉恩·哈克曼、唐纳德·萨瑟兰、谢利·温特斯和伯吉斯·梅雷迪斯等,而关联度排名最高的男演员却是罗德·斯泰格尔。
为什么凯文·培根远远落后于这些演员?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培根比他们大多数人年轻得多,因此,他出演的电影数量相对比较少,但这只能解释某些差异。例如,还有许多人也参与演出了很多电影,但他们的关联度排名却不是特别高。比如约翰·韦恩在他60年的演艺生涯里出演了179部电影,却仍然排在第116位,他的“平均培根步数”是2.7173步。问题就出在:约翰·韦恩一半以上的电影都是西部片,也就是说,他总是与同一群演员出演同一类电影。
但是,我们来看看斯泰格尔的情况:他曾出演过一些很棒的电影,如获奥斯卡大奖的《码头风云》(On the Waterfront)和恐怖片《共乘》(Car Pool)等。他因在《炎热的夜晚》(In the Heat of the Night)中的出色表演荣获奥斯卡奖,他还出演过“黄色”电影,糟糕的是这些片子都直接被录制成了录像带。他扮演过墨索里尼、拿破仑、彼拉多和艾尔·卡彭。他先后出演过38部戏剧、12部喜剧犯罪片、11部惊险片、8部动作片、7部西部片、6部战争片、4部纪录片、3部恐怖片、2部科幻片和1部音乐喜剧,此外,他还出演过其他电影。罗德·斯泰格尔是历史上关联度排名最高的演员,因为他扮演了演艺业出现的各种不同角色,涉及各个领域、各种亚文化背景、各种职务和各种社会地位。
联系员就应如此,他们应该是日常生活中的罗德·斯泰格尔。他们应该是大家用不了几步就能找到的人,因为不论原因如何,他们在不同领域、不同亚文化背景以及不同职位的人群中都占有一席之地。就斯泰格尔的情况来看,他的高关联度正与他多才多艺的演员天赋有关,可能同时他的运气也比较好。而对于联系员来说,他们之所以能跨入许多不同的领域,是因为他们的天性在发挥作用,这种天性集好奇心、自信心、社交能力和活力于一身。
有一次,我在芝加哥遇见一位名叫洛伊丝·韦斯伯格的一流联系员。韦斯伯格在芝加哥市文化局工作,她把不同经历和不同事业的人们联系在一起也是最近的事情。20世纪50年代初期,韦斯伯格在芝加哥经营一家戏剧团。1956年,她决定举办一届戏剧节,以纪念乔治·萧伯纳百年华诞,然后就开始出版一份萧伯纳专刊,专刊后来变成了一份两周一期的非正式报纸,名字叫《萧报》。每周五晚上,整个芝加哥市里对该报感兴趣的人们汇聚一堂,讨论报纸的编辑工作。威廉·弗里德金是讨论会里的常客,后来他执导了《法国贩毒网》和《驱魔人》两部电影,埃尔默·格茨律师(他是内森·利奥波德案件的律师之一)和位于同一条马路前方的《花花公子》杂志社的编辑们也常来参加讨论。如果阿特·法默、塞勒纽斯·蒙克、约翰·柯尔以及莱尼·布鲁斯这些人没有外出,他们也一定会来参加讨论的。(布鲁斯实际上与韦斯伯格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韦斯伯格曾经说过:“我母亲对我们俩住在一起火冒三丈,尤其是有一次当她按了门铃后,布鲁斯穿着浴衣出来开门。我们的走廊上有一个窗户,因为他没有钥匙,所以这个窗户总是为他开着。那栋房子有不少房间,里面常常高朋满座,而我不知道有那么多人待在这儿。我受不了他的玩笑话,我不喜欢他的行为。我甚至受不了他讲的所有话。”)
办完《萧报》后,洛伊丝开始在一家伤后康复研究所从事公关工作。之后,她开始在一家名叫BPI的公益法律公司任职。在BPI公司工作期间,她发现芝加哥的公园变得越来越脏乱,也没人关心。她对这件事情非常关注,于是就把各种各样的环境爱好者们召集在一起,其中有历史学家、市民中的积极分子和家庭主妇,她因此创建了号称“公园友谊会”的宣传组织。后来,她得知密执安湖南岸一条从南本德到芝加哥市的通勤铁路即将关闭,感到十分震惊,所以就又把各行各业的关心铁路事业、环境保护和需要通勤的人士召集在一起,创建了“南岸娱乐会”,从而挽救了这条铁路。此后,她成了芝加哥律师学会的执行理事,该学会是一个法律进步组织。接着,她负责举办了一次地方议会竞选活动,而且她曾在芝加哥第一任黑人市长哈罗德·华盛顿任期内担任过特殊事务部部长职位。后来,她辞去了政府官员职务,在一个跳蚤市场租了一个小摊位。再后来,她成为理查德·戴利市长任期内的芝加哥文化局局长,工作至今。
如果你回顾洛伊丝的这段历史,并计算一下,你就会发现她涉足过8个领域,即演艺领域、写作领域、医务领域、法律领域、公园保护领域、政治领域、铁路保护领域以及跳蚤市场领域。当我请韦斯伯格本人列出一份清单时,她写了10个领域,因为她增加了自己目前涉足的建筑领域和礼仪领域。但是,她很可能是有意表示谦虚,因为如果你再仔细研究一下韦斯伯格的生平,你就可能把她的经历划分成15个领域或者20个领域,但是这些领域并不是互不相干的。联系员的特点就是:涉足过许多不同领域,结果他们就把所有这些领域联系到一起了。
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有一次,韦斯伯格一时兴起,就坐上火车去纽约出席一个科幻作家大会。会上,她遇见一位名叫阿瑟·C·克拉克的年轻作家。克拉克对韦斯伯格颇有好感,他再次去芝加哥时给她打了电话。韦斯伯格回忆说:“他当时在公用自动收费电话亭,他问我,在芝加哥有没有他应该去见一面的人,我就让他到我家来。”韦斯伯格有半个世纪的吸烟史,嗓音被尼古丁熏得又低又刺耳,她在两句话之间总要停顿一下,以便猛吐一口烟。即便是在没吸烟的时候,她也会习惯性地停顿,好像还在进行吸烟动作。“我打电话给鲍勃·休斯。鲍勃·休斯曾经给我的报纸撰写过文章。(停顿)我说:‘你在芝加哥有没有朋友乐意与阿瑟·克拉克交流交流?’他说:‘有呀,艾萨克·阿西莫夫就在本市。还有罗伯特这家伙,罗伯特·海因莱恩。他们都过来了,就坐在我的书房里。’(停顿)然后,他们来我家串门,他们说,洛伊丝……我记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他们对我有话要说,好像是在说我是那种能把朋友召集在一起的人之类的话。”
这是关于洛伊丝·韦斯伯格人物原型的一些写照。首先,她能主动去联系自己领域以外的某个人,如她在从事演艺工作时,阿瑟·克拉克在创作科幻小说;同样重要的是,她联系到的那个人会对她的主动联系做出回应。我们许多人也会主动与一些从事其他职业、比较知名、比较成功的人士联系,但是这种姿态却不是双方相互都具有的。当阿瑟·克拉克来到芝加哥想要与别人联络时,韦斯伯格就为他推荐了阿西莫夫,她说阿西莫夫恰好也在芝加哥。但是,即便阿西莫夫不在芝加哥,韦斯伯格也会为克拉克联系到其他人的。
20世纪50年代,韦斯伯格举办的周五夜沙龙活动给人们留下难忘的印象,因为这些沙龙活动总能轻而易举地把不同种族的人们聚集在一起。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如果没有这些沙龙活动,黑人就无法与住在北区的白人进行社交往来。虽然当时黑人与白人之间的接触非常罕见,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问题的关键是,在20世纪50年代的芝加哥,黑人与白人之间进行交际不是因为他们偶然相识,而是由某人所致。这正是阿西莫夫和克拉克在谈及韦斯伯格时,所提到的她那种把人们联系在一起的特点,无论这种特点叫什么。
温迪·威尔里奇曾经为韦斯伯格工作过,她评价说:“韦斯伯格一点都不势利。我和她曾一起去过一家专业摄影工作室。有许多人给她写信,她会把所有的信都读一遍。那家工作室的老板邀她出去,她就答应了。这位老板是位婚纱照摄影师。她决定考查一下他的水平。当时我想,天啊,我们是不是得在摄影棚里摆上45分钟的姿势呀?可实际上我们是在飞机场旁边的空地拍摄的。她可是芝加哥文化局局长啊!但是,她当时觉得工作室老板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是否真的那么有趣?谁知道呢。关键在于洛伊丝发现他很有趣,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觉得每个人都很有趣。她的一个朋友告诉我:“韦斯伯格总是说:‘哦,我遇见了最棒的人。你一定会爱上她的。’她对此人的感兴趣程度就好像这是她在人世间碰到的第一个人那样,而且她所说的情况通常都符合事实。”她的另一个朋友海伦·多里亚告诉我说:“洛伊丝能看到你身上的一些特点,而这些特点甚至是你本人都没有发现的。”
这实际上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我的观点,即由于某种奇特的天性,洛伊丝和其他像她这样的人,能把他们自己遇见过的所有人都联系在一起。当韦斯伯格望向外面的世界,或者当罗杰·霍肖登上飞机坐在你身旁时,他们眼里的世界与我们所看到的世界不一样。他们能发现许多可能性,而我们大多数人却在忙于选择自己喜欢的朋友,排除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或住在机场附近的人,或者我们65年都未曾谋面的人,而洛伊丝和罗杰却喜欢所有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