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夏,奉周总理指示,贯彻毛主席“6·26”“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指示,支援边疆,参加第三批北京医疗队赴西藏阿里。
取道新疆,坐三天火车抵达乌鲁木齐,然后乘汽车南下,途径托克逊、库尔勒、阿克苏、喀什,在叶城稍事休整,即翻越喀喇昆仑山,历经数不清的大坂、山口、兵站。从红柳滩到多玛,要在海拔4500米的高原平台上连续跑16小时,苦不堪言!有道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红柳滩到多玛。
严重的高原缺氧反应,气喘、胸闷、头痛,那时没有如今方便的氧气筒,两袋氧气,大家都舍不得用,推来让去。走的是“搓板路”,又不时有起伏,后排的队员,甚至被颠得头撞汽车棚顶。困倦难耐,却又连瞌睡也打不成。就是要小解,男的下车即便,女的也只能到车后了事,无力,也不能远走,否则就回不来了。
路经兵站,驻守官兵热情接待,下挂面、炒莲花白(大头菜)、用鸡蛋粉和水蒸蛋羹。在高原,这应该算是美食了。但恶心、无味、难咽,兵站站长以军人的口气命令:“必须吃下去!”
总算到了阿里地区首府狮泉河,16个人又分成两个小队,分赶革吉、盐湖、改则、措勒诸县。
在阿里工作的确是有很多危险的。首先是高原反应,这是第一关,也是全程、全年危险。这才真正需要“慢生活”:慢走路、慢说话、慢吃饭、慢睡觉——却又睡不着。其次是行路的危险,车祸时有发生,崎岖的绕山路,惊险可怖。可以看见翻到山下的汽车如同掉在地上的火柴盒。骑马摔伤、迷路走失都应小心预防。再者,意外的枪走火也是很危险的,我抢救过一位刚上山的年轻干部,玩枪中弹。作为副队我严格管理枪支弹药(为了安全,上级给每人配一支枪),不许在屋子里擦枪玩枪,出诊及回来要悉数清点子弹。还有……
也没那么可怕,有苦有乐,永志不忘。一首《阿里行》可以表达之:
飞车过大坂,跃马掠荒原。
冰河塞刺骨,悬崖苦难攀。
千重险叠嶂,百里无人烟。
砂风催疾走,雹雨伴夜眠。
骄阳似烈火,雪峰耀眼盲。
犬吠惊寂寥,冷月愈增寒。
糌粑能下肚,烧粪也自然。
羊圈好入梦,露天觉更甜。
仆仆尘勿洗,淋淋衣自干。
篝火冲天去,帐篷燎黑烟。
只觉胸前暖,哪管背后寒!
晕头没转向,气喘不费难。
迢迢送医药,苦乐非一般。
吟诗胸怀广,高歌心更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