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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遥远的夏天的回忆

五十年前,我的少年时代。

正值夏日,北方小镇角落里的一个小院。

我从县城中学放暑假回来,父亲为我在比较凉快的堂屋搭起一个木板床,铺上席子,真是读书的好地方。虽然躺着看书不是好习惯,可就是改不了。《红楼梦》已经读了两遍,梁山泊一百单八将的姓名和诨号倒背如流,吹几声口琴,然后朗诵莱蒙托夫的《孤帆》……

中午,很热,阵阵熏风,催人欲睡。母亲会不时用蒲扇驱赶蠓蝇,带来清凉。或者轻轻将薄被盖在我的肚子上,说避免腹部着凉“闹肚子”。会将书小心地从我手中抽出,折一页书角,放在枕下。

母亲不会让我睡很久,说夏天睡的时间太长会头晕头痛。叫不醒,就用凉毛巾轻轻擦拭我的手,不是激灵头部和脸上。有时眼睛睁不开,母亲还会轻轻舔湿,让我慢慢睁开,温柔地说:“快去洗洗脸,吃西瓜。”…

那时候,没有冰箱。厨房里有一个抽水唧筒(水泵,当时还叫“洋井”),从地下抽出的水储存在一个大缸里,水清冽甘甜。母亲早已将洗净的黄瓜、西红柿、香瓜、西瓜泡放在水缸里,那水果的清新甜美是这以后再也没有体验过的了。

我们那个地方虽然是北方,但夏天雨量很丰富,经常下雨,几声雷过,雨便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我们房子的屋顶是用铁皮铺就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敲打着。习惯了,仿佛是音乐,犹如白居易笔下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时而高昂,时而低抑,或此起彼伏,可以悟出节律,可以想象情景,真乃天籁!眼望烟雨蒙蒙的菜园,翠绿一片。豆角叶低落又抬起,带花的黄瓜好像在拉长,篱笆上的喇叭花格外鲜活,那平时到处飞舞的蜻蜓、蝴蝶此时都藏到哪里去了呢?

雨过天晴,天边美丽的彩虹惹人生出许多美丽的遐想,似弯弓、像飘带,希望它不散去,希望它落下来。屋前的玻璃瓶底在阳光下闪着光——这是父亲为防止雨水从屋檐向下冲刷泥土自制的:先固定一条绳索,再把汽水瓶中部用绳索绕一周,来回拉动,在差不多的时间后,将瓶子放在冷水里一激,便断成两半。将有瓶底的部分朝下埋起,便形成了一排玻璃防水槽。雨水冲落瓶底,就不至于打成水沟了。我曾帮助父亲做过这活儿,煞是有趣。

坐在屋门口的小凳上,零星的雨点不时飞溅而来,凉凉的,痒痒的。远方的彩虹、青山,近处的花枝、绿叶,仿佛都刚刚沐浴过,清新凉爽。“傻孩子,在这想啥呢?还不出去玩。”母亲在背后轻轻地说。

成人后,我有一子一女,名曰晴儿、爽儿。

(原载《北京晚报》)

作者于1968年 pkgBxHL8vd0HqUiTo2Vda/cRCT5k10O5MgvP0Paj7vlzpjX/dDtWn1YgwjiDh/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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