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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文/姜羽桐

笔名:权当废话、忘川、红色鲤;曾用名:姜磊。生于1994年10月,天秤座男生。“独善其身”的一介白衣书生,古道西风瘦马是一个书生最好的宿命。喜欢窝在被子里偷偷地看《圣斗士》,狂热崇拜《教父》。总是坚信唯有真实的、符合人性的文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朽的篇章。第十四、十五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获得者,第十六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当初的我是多么快乐

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凌晨和我讲这句你最喜欢的歌词,不是“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这样略带伤感的句子,我们都不是太矫情的人。丢丢,你昨天哭了两次,今天凌晨两点哭了一次。我不是个很会戳泪点的人,潦草的尾巴很让人伤感。你走了以后,我睡了醒,醒了睡,所以你和我讲的那些故事、那些人、那些话我都记不大清了。我站在深夜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的街上送你,我的手还没有摇完放下,出租车就着急地开走了。

我跟着走了几步后,就认命地回去了。

倪丢丢,恒立,慧草,丁丁,你们四个走得都很潇洒,一句操蛋煽情的话都没有讲,让我很释然;可也就是慧草好像揉了揉眼睛,我听见你声音沙哑了些。因为沮丧我们地铁坐反了方向,开去了浦东国际机场。没有你帮我按那个冰冷无趣的机器,我也能慢慢摸回静安寺。静安寺的上空有三只金色的大狮子总那样看我,都第三年了。

我见到上海的第一眼,好像就是这样,只是今年寺门外的老乞丐不见了。

1.

妈妈陪我来了两次上海,都是因为新概念。第十四届的时候,我认真写了一篇叫《狗命》的故事,投给了《萌芽》。发表的时候我抱着妈妈要哭,杂志社给我的三百五十块稿费零零碎碎不知道用到哪儿去了。2012年初,我和妈妈到了上海。东台是个小地方,在上海的繁华与从容之间很容易自卑起来,我连地铁怎么坐都不晓得,公交都是一路问过去的。

那年冬天在考场里,我写了一篇烂到家的抒情应试文。离开巨鹿700号的时候,我自我感觉还特好,得意扬扬的样子现在想到就羞愧。一直下雨,妈妈陪我出去寻找小城市里没有卖的书。因为避讳出远门带伞不吉利,我们被淋湿了衣服,弄湿了鞋子,到底还是一无所获。

我得了二等奖。我那时候把韩寒当作偶像,以为成名赚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一夜暴富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我所做的事情,要跋涉的远途,只怕是到现在都不太清楚吧。这样的心态得了二等自然不开心,阴沉着脸。妈妈却很开心,回来的路上她有些虚荣地和同车的人讲这事儿,还把我的证书抽出来给别人看。我瞥见了获奖证书的封面,恨透了妈妈的虚荣。

现在明白妈妈那不是虚荣,在她那儿全是骄傲吧。

我这个做儿子的一路混账,打架恶作剧,因为撒谎被爸爸在学校门口抽了一巴掌。妈妈为我操过的心我从来不懂,她为我请过的老师有多少我记不得了,只是每个老师几乎都在她那儿说过我的不是。初一时打架,把同桌眼眶打到撕裂,缝了八针。爸爸冲我发火,再也不想管我。妈妈依然埋头为她的儿子洗衣做饭,不曾对我有过太多抱怨。

我早恋喜欢朱婷,因为喜欢她而写小说。妈妈是不知道我的这些小心思小幼稚的,她捧着我从前拿过的奖状逢人便夸奖她儿子的好。那么多的不是,只要我肯回头,她都会义无反顾地相信我。我姨母说我打游戏,舅舅说我玩野了,全世界的人都笑我异想天开,真正爱我支持我的人,傻得有些好笑。坚信我的人除了妈妈还有谁呢?

我不可能不去爱她,不可能不对我的妈妈感激涕零。

我再怎么灰头土脸地回来,妈妈都舍不得给我一句责备。

我用了三年时间,大多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少有想到是为了妈妈。

你看你看,做儿子的都这么自私。

2.

我长到二十岁的年纪,终于一个人背着包跑到上海来了。1月25日早晨,出门前,妈妈叮嘱我要带全行李,我不耐烦地跑下楼了。爸爸把我送到车站,他要给我买早点,我却迫不及待地让他回去了。我是那么渴望一场只有自己的旅途,至于父母如何担心就不在我考虑的范畴了。

我和之歌讲只怕又是三届二等,要给她全程直播。想起这货曾经因为给我寄信误了火车,是她大条还是我太刁蛮,都不好说了。我第十四届参赛文刊登在《萌芽》七月下半刊,之歌就是用那本报名表参赛的,也进去了。我们早该相识,各自的矜持害羞高贵冷艳使我们一次次擦肩而过,到如今我们不是已经相熟快两年了吗?

你是第几次说我一等了,之歌?

我到汉庭前给倪丢丢打了电话,她居然吃惊我中性的嗓音,我的名字果真那么女性化吗?文娇是蹲在台球桌下面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可就一双眼睛,我就能把她瞧出来。她像一只大袋鼠一样欢蹦着跳过来捏我的脸,和去年一样的动作,下手干净利落。去年是一身薄薄的白色衬衫、一双宾馆的凉拖,今年又是一派藏风了。很喜欢第十五届时你取的名字——潮湿的桥,是我认为最好听的形容。

我身上只带了四百块现金,四处寻找便宜的餐馆,简单打发了肚子。第一餐是九块钱的牛肉蛋炒饭,太油腻,吃完就觉得有些反胃,果然像文娇说的那样胃病是富贵病。我沿着马路牙子走,过一个红绿灯抬头看一下路牌,感觉是在绕着一块一块方格子走路。一年不见,这里变化很大,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路口似乎宽敞了许多。

之后我和恒立跑到地铁一号线接丢丢。我们俩趴在地铁出口的石围墙上,他似乎点了烟,说起伟大的作家都是偏执狂神经病一样的家伙。他是要考上戏的,几番周折还是站在了第十六届的面前,和去年见他时没有太大区别。愤世嫉俗、不肯妥协大概是他和我的最大区别,我觉得我有些老了,早过了仗剑天涯的年纪。只是恒立,有些时候先入为主地下定义,不见得是多对的事情,我要你考进上戏,成为了不起的文人。

我们讨论今年散文和小说哪个更讨巧,你的《泞村》让我喜欢,一度有些自愧不如。再加上随后而来的丢丢姐,你们俩简直就是开中国乡土文学之风,一个教父、一个教母,这是坑爹二人组啊。你说是吧,丢丢姐,海底捞君?我以为我是要写散文的,可是我终究在第二天选择了小说,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倒不是很糟糕。

然后倪丢丢和丁丁就高贵冷艳地拎着包包出现了。

丁丁从来都是话最少的小姑娘,到了最后你居然也开始调戏起我来了。骗我写了八张纸议论文的姑娘,跟在草草后面喊我姜老师,拿了一等死活不肯请吃饭的家伙(和恒立有得一拼呢)。南通的小学霸,以学霸之名!哈哈。

丢丢,你其实才十六岁,是吧?

装萌的话出门左拐幼儿园就是。

3.

第十六届复赛题目:

①一个人走向大河边,一条船从对面的芦苇丛中荡出……(据此,或以《水浒传》体,或以《红楼梦》体,或以《西游记》体,或以鲁迅体,或以沈从文体,或以张爱玲体进行创作。)

②第十三个星座。

进考场之前,恒立要补办参赛证。他倚在墙角冲我说:“一等!”我对他点头:“你也是。”

等我又折返回去递交协议书、合同书的时候,他还在那儿等着。我忽然有些紧张他,我知道这可能对他很重要。一步之遥可能就是完全改变了。我轻轻地又对他说了一遍:“一等。”

我在303考场,是《萌芽》编辑吕正老师监考的,去年是孟文玉老师监考。说是监考,其实气氛很轻松,我因为是第三次参赛的缘故,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样的教室每年都会坐一次,这样的写文每年都会有一次,窗外是天空,飘着我们捉摸不透的云。

我几乎第一时间就决定了要写什么。见到张爱玲,忽然就想到了她学生时代的作品《霸王别姬》,而恰恰是一条乌江杀死了虞姬,各种默契让我轻笑起来。我用一小时列了提纲,民国时代的故事,三两伏笔构成一个故事,不是很得意,只是觉得可能不会很糟糕的样子。三小时其实很快,写到最后,手已经握不住笔了,又冷又涩,人坐那儿发抖。等我交卷的时候,只剩五分钟。

倪丢丢和丁丁已经在外面了。我开了关机的手机,邓佳婷小姑娘发了条消息:凭我的直觉,你是第一个题目。一时间被她戳中,比赛前一直被她祝福,被我各种冷落打击,顽强得跟一只打不死的小蟑螂似的,整天张牙舞爪地在我面前晃荡。在有些微冷的下午四点,收到她这样暖心的消息,也宽慰了许多。我喜欢张爱玲那么多年,她的书我大多读过,也许就是巧合吧,让我恰好遇见这样一个题目。

在我、倪丢丢还有丁丁大神讨论题意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长发及肩的姑娘走到我身后,连着喊了两声:“姜老师,姜老师。”等到第三声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她在叫我。张慧草,从此姜老师这个绰号就被你喊开了。我忽然觉得你们就是来制造各种黑历史的。去年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你还很介意别人叫你的名字,我总是把你的笔名蝶吟扭曲了叫,你甚至一度把我拉黑,想来你也是要报复我的,对吧?你告诉我你很喜欢《红楼梦》,到了很痴迷的地步,可惜这次没有写《红楼梦》体。

等到现在,也许你已经后悔了好多番,自己放弃了那个题目。

遇见一个与自己如此契合的题目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啊。

我是一个人走来的,也是一个人走回去的。

在天桥上的时候,想起去年潘云贵的话:“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可惜啊,这时间是加倍在赶的,我们被生拉硬拽着往远处飘。

4.

在福州路,各种书店夹杂其中,慧草执意要去找她心仪的小书店,她确信能够淘到好书。在上海书城外,丢丢和丁丁一起,我和慧草继续找书店。我不止一次感叹阳光真好,其实也就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已经觉得很遥远了,仿佛从昨天到今天的这几十小时都在认真地过,以至于感觉好像过了很久的样子。

在一家低价处理图书的书店门外,我们蹲在那儿翻明信片,慧草一边翻一边说要给她的小伙伴们带一些,于是她买了整整十本明信片。我看中了徐渭风格的,后来上面签着广州市作协会员张恒立,还有南京某报社编辑倪丢丢的名字,顿时觉得含金量上去几个档次不止。

是缘分吧,冥冥之中我笃定会有不寻常的遭遇。

在下一家书店,我和慧草都碰见了各自心仪的小说。兜兜转转好几圈,她感慨《萌芽》五十周年精品集上的文章该有多牛啊。我回头再找时,已然没有了。我在书店看见一本诺贝尔文学奖文集,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之歌,问她我有戏吗。之歌直接对我说如果我有背景的话,还凑合,我没戏。哈,好直白的家伙。之歌和我说起艾丽丝·门罗,夸赞她的短篇小说很棒,我倒是看见过,只是一时还没有太多精力去消化。该死的大学消磨掉了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操蛋的大学,该死的大学,我讨厌你呢。

我挑了五本书,都是比较冷门的小说。

本来已经跟着出门了,慧草又停了下来盯着书架上的一本书看。我看过去的时候居然看见了张爱玲的《小团圆》,而且是十月文艺版本的,我在各个城市都会找,可能是这本书有争议的缘故,一直没有碰到。忽然觉得自己好幸运,又忽然好感激慧草。上海、张爱玲、《小团圆》《霸王别姬》,似乎冥冥中注定要让我的梦想丰满一次,似乎注定要让我幸运一回,我觉得自己是个好幸运的人。

没有赶上和丢丢会合,在一家咖喱店吃了午饭,喜欢那个又大又肥的蘑菇,好鲜好嫩。慧草说去年也是在这家店吃的,今年也是,好像是在刻意找一种记忆一样。我们肆无忌惮地谈论小说与散文,《红楼梦》与四大名著,红学与红学家,邻座的一个中年男子就像看傻子一样瞧我们。也许觉得我们在装逼,或者装文艺,其实我们在装青春,一种快要用光了的青春。

丢丢在南京路上和丁丁分享了一只炸鸡,我能想出这俩人的德行。

我们在赶去青松城大酒店的路上,接到丢丢的电话,名单出来了。

我把名单反复看了三遍,没有慧草的名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开玩笑说要么是好事多磨,要么是祸不单行。

5.

第十四届的时候,有个老人慢慢地走上台,慢条斯理地讲了一段很恳切的话。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慧草说他是个很隽秀的老人,其实不老,那年他六十五岁。

第十五届的时候,上海市宣传部主任说他身体不舒服,住院了,提议我们一起祝福他。我很认真地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因为我记得他佝偻着身子从我身边走过时,我有心疼的记忆。

今年他已经不在了。没有人提及他,还有多少人会记起他?我不能去看放在我博客里的他的照片,每次都是辛酸到几欲泪下。他是真的改变了我,甚至后来。

“我宁愿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2013年3月31日,赵长天先生病逝于上海。这是百度百科上的信息。

我们都喊他赵老师,亲切。

6.

恒立和我,还有丁丁拿了一等奖。恒立拿到上戏自招资格,丁丁拿到复旦自招资格。

丁丁说她是冲着北大来的,我这个学渣跑路了。

慧草啊,想哭就哭,为什么要跑到厕所呢?我们都看见你回来时眼眶红红的。一直都想安慰你来着,但是想想去年的自己,让你自己一个人去想通了就好了。没关系,明年继续啊,有我这样的渣渣做铺垫,不会再差的。你说是吗?

文娇抽着烟,蹲在地上和我们讲:“好多人都走了。”我回头一看,已经没多少人还在劲松厅了,这里只剩下往届的几个老人了,每年最冷清的时候到了。热闹跑了,像一杯烧开的水倒在冰块上。我们坐在地板上等恒立自招出来,时间一点点溜走,声音都清晰可闻。

这其中,我给之歌打了三个电话,都没通。

我急迫地要告诉你我拿了一等,可是总是不通。后来在出地铁口的时候,你的电话来了。我踏上一步台阶,静安寺附近的太阳正好照上来。“喂,之歌,我一等了。”

“桐桐,我就知道你可以!”你是怎样在深圳说出这句话的,我大致能想到,张牙舞爪的一副姿态不差多少。我告诉你恒立也是一等,你又有些得意,可是你的字太不好看了,一点也没我秀气呢。我大概是吃了蝶吟的苹果才得了一等的呢。

晚上是恒立请吃的火锅,大家愣是没弄明白“树人”这个词。关于煲鸡公和火锅好像也起了争论,各地不太一样,就像长这么大居然第一次知道四川斗地主的玩法。丁丁似乎喊老师上瘾了,在之后的群里面被果断黑了。她问我去南通玩吗,我说有好玩的吗,她说没有。忽然就冷场了,现在想起来好好玩的。想起两天前还是个不太说话的姑娘,这要走的时候已经很皮了。丁丁是最洒脱的,行李一拿就跑了,我只看见她那头乌黑头发了,以及匆匆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

慧草低着声音说:“你到时候送我去机场吧。”

我说:“好。”

7.

离开火锅店,我特意转身和张恒立说了一声,如果明年他不来的话,也许以后很难见了。我很珍惜一些人,虽然难免走散弄丢,还是要去挽留。后来他去浦东机场的时候,我在地铁上往回赶,果然没来得及。

写到这儿,很难受,硬生生去回忆关于昨天的全部分别,而且好些人很难再见。

和慧草坐地铁去虹桥机场,她这一天的工夫终于教会了我坐地铁。聊过去年“图书馆的猫”那个题目,她说特别羡慕黄颂格的那篇,很惊异他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写出来。大学里的各种烦恼纠结,好像也不只是我一个人有,她也是有的。聊了那么久,就像复赛完那天坐在房里说了那么久的文学,始终没有尽头,多想这车不到终点。

事实上,我们坐反了。去虹桥机场的,反方向往浦东国际机场。急急忙忙倒腾换车,不禁笑自己的荒唐。你说,我们不如直接去浦东算了,从浦东坐飞机到虹桥也一样。我一下子蒙了,上海果然是高大上的城市啊,自家的两个机场还能互相飞。

八点不到的时候,眼见你进了检票口,你声音哽了一下,眼睛也红了。我装没看到,急急转身。

“慧草,我们从十五届到十六届,这么多人里认识多么不容易。”我说,“咱不哭。”

你给我回了信息:“别坐反了地铁。”我已经站在地铁里,忽然就笑了,可这其中多少酸楚。

我和恒立讲一路顺风,他告诉我飞机顺风飞不了。我站在地铁里第二次笑了。

至此,丁丁、慧草,还有恒立都离开了。

我坐地铁二号线返回去,爬上出口的时候,第一眼又是那三只狮子。

在这里接,在这里别。好巧啊!

8.

丢丢是凌晨四点南站的火车,退了房,在我房间里聊天。慧草留下的烟台苹果,丁丁的薯片,丢丢的山楂,还有我的栗子,就这样打发时间。我从常州带到东台,从东台带到上海,又从上海带回东台的雀巢咖啡也躺在窗台上安静着。

开了手机QQ,把消息告诉身边亲近的几个朋友,看到邓佳婷姑娘发来的消息。先是祝福,然后是挖苦,接下来是诅咒,再然后是无奈的嘀咕,我能想象出这姑娘是怎样的抓狂与纠结,索性明天再理她。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等到了凌晨两点才睡。我渐渐明白,有些时候,忽略了别人其实是挺残忍的。很幸运有这样一个姑娘,支持我,和我分享快乐。

不曾告诉妈妈一等的事情,还撒谎说是二等。我要把奖杯和证书带回去,亲眼瞧见妈妈的欢喜,事实上,妈妈看见后都要哭了,她是真的为我高兴。想起我离家时候的决绝,内疚又有了几分。我在憋着,把这份惊喜憋到家。

打电话给高中王小峰老师,他很开心。程韶荣老师也在,一并祝福了我。老师让我写点心得,我写了点说说,发了图。之后的所有评论我都没有回复。拿了一等,我再也不遗憾了;可是把朋友一一送走,这样的事情让我很难受、很沮丧。第二天起来才一一回复了,很抱歉。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对我可能就是一个转眼的工夫。2012年我第一次来上海,它的繁华与从容让我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孩子多少有些自卑。我在巨鹿路来回走了许多步,也在这条街写了三篇文。我是爱它的。关于梦想、追梦,大抵也就是这样了。青春的滋味我尝了一遍一遍,各种辛酸苦涩都说不明白。今天我第一次捧到奖杯,抱在手心竟然只是心里动了动,没有太大欣喜。我意识到,我都二十了。新概念陪了我三年,这三年里叶子枯了三番,赵长天老师也走了;这三年我挣扎徘徊,到底没有辜负最初的自己。我用了三年,走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路。

时间是把杀猪刀,这操蛋的青春,就这样用光了。

9.

倪丢丢,谢谢你陪我最后一段时间。我问过你,为什么恒立叫你丢丢,你说你总是丢三落四的。那好,我也就跟着叫了。我在群里调皮的时候发过你的照片,然后你成了本届的届花了,很受追捧,很是为你高兴。

你总是说:“姜老师,别这么戳泪点好吗?”在青松城的时候,我们俩坐在地上。我和你讲,不管现在多好的关系,只要远离了上海,总有一天我们会慢慢淡下去,从此再也不联系了。你扭过头,恨恨地和我说别说了,然后你哭了。我们是那么严肃地讲这个话题的,本来想升格到学术层位的,被你这一哭,不行了。

然后你给我讲了一段关于自己学弟的故事,还有高富帅与土肥圆的故事,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你又哭了。你大四了,我现在忧愁的事情你正在经历,我恐惧的事情你也正在面临,坚持还是妥协也许只是一念之差。我说我想出一本书,然后就可以了结了,你告诉我你正在写。我这些年写小说,遇见你们,是一件好开心的事情。等许多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跟他们吹牛逼侃大山的时候,有好多好多资本。

丢丢啊,想走就走,你在10月去哈尔滨,怎么会有冰雕可看?可是四处跑的人生真的让人好生羡慕,九寨沟、敦煌、大理,自然不会少了西藏。如果今年我能如愿的话,我会记得给你带明信片回来的。一言为定。

姜老师,姜老师,姜老师。我现在一想到你们这样叫过就好难受,虽然才刚刚分别一天。

倪丢丢,是凌晨两点十七分我送你走的,这时候恰好是两点十七分。万航渡路上空无人影,你遇见两个姑娘,寒暄一阵拖着箱子继续等车。的士很快来了,什么话也没有,或许有,我忘了吧。你把箱子搁在前面,上了车,我说过,我摇手还没放下,司机已经走了。

剩下我一个人了。

10.

大厅里文娇酒喝得不少了,十几个人都在感慨吧。我实在是不能听这样的话题,本来就已经很难受了。

我回了房间,倒头就睡了。觉很浅,这时候大约三点了。

五点左右的时候,文娇和几个不很熟的人敲我的门。我迷糊着开了门,她说明天我走的时候她肯定就起不来了,我们拥抱了一下,闻到她的酒气,想来也醉了。迷迷糊糊送他们离开,我睡醒已经是上午九点了。那以后到我走也没能再见到文娇,觉得她会是最难受的人。

给昨晚留言的人一一回复,收拾心情,收拾行李,原来自己也要走了。倪丢丢也到家了。

走之前给之歌打了个电话,好抱歉打扰了她妈妈休息。之歌,明年一起参加吧?小说也好,剧本也好,都试试吧,如果没有把梦想圆起来,该是一件多遗憾的事。我实在是记性很差,说过什么完全记不得了,这一路相伴,就到这里了。

我把两个苹果放在房间里,带不走。在大厅的时候遇见杨欣雨,问她吃不吃烟台苹果,她说吃。我跑到四楼,给她拿下来,她也差不多中午就走了。我们坐那儿说了会儿话,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终于还是走了。告诉欣雨,明年遇见慧草一定要找她要苹果,吃了苹果的都是一等。杨欣雨笑了一下说我们是自己给的啊。

我走到门口回头和她摆手再见,她复古的头发、民国的装扮很漂亮,尤其是一抹血红成了我对十六届新概念最后的记忆,尤其深刻。

11.

恒立,欣雨,丢丢,丁丁,慧草,之歌,文娇,正太,之铠,邓佳婷,蔓晨,小野。

你们活在我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里。

只有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会觉得孤独,才会觉得我们都是一样的。

而在生活里,我们成了异类。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噢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噢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fwSdZU6DqOh01lFy8PAcz+NfbyeBGmBu6Z/P/yGCW/YNiu/MkvyVXChsm+ts8s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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