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败涂地，就要一鸣惊人

在弗吉尼亚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的商法学老师惠勒教授（ Professor Wheeler ）对我的表现进行了评价，原因是每当他在课堂上需要配合的时候，我总是自愿站出来在全班同学面前做演示。他阐明了站出来表现自己这种行为的重要性，这样做可以凸显自己的努力。但我只是觉得，在一教室宿醉未醒的大学生面前做演示这事挺好玩的，并不是想以此来获得高分。我想，自己既然长着两条腿，干嘛不用呢？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 TED 大会上发表演讲，更别说这件事是发生在我 26 岁的时候了，而更出乎我意料的是自己会去印度的迈索尔（ Mysore ）。 2009 年 10 月，我就是在那儿出席了 TEDIndia 大会。

在大会召开前约一个月的时候，我收到了来自 TED 大会负责人克里斯·安德森（ Chris Anderson ）的群发邮件，内容俏皮而抓人眼球：

人们常说， TED 的参与者都跟那些站在讲台上的人同样优秀。事实真的是这样。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大会我们都邀请你们，看看你们是否能为这项活动出谋划策并尽可能地通过 TED.com 网站拓展这个社区的原因了。

我同意了。用一种形象的说法就是，我在笔记本电脑上“举起了虚拟的手”，并提交了一段三分钟左右的演讲构思给 TED 。这些都是为了避免 18 分钟的 TED 演讲过于即兴和情绪化所采取的措施。我觉得我最好是开门见山。我是这样写的：

“喷喷先生”（ Mister Splashy Pants ）的故事：一堂给公益组织的互联网课程。主要内容是绿色和平组织如何放下身段，协助创造一个互联网文化事件，并最终促使日本取消了当年的座头鲸捕猎计划。对于“新媒体营销”这个主题来说，很多人都可以写本书了，而我借这头鲸的故事，只需要三分钟，就能讲明白其中的“奥秘”。

为什么网友们一定要给它取个这么搞笑的名字呢？难道就是因为它能喷它的朋友一身水吗？ [3]

我想他们一定是被我的话给震惊了，因为一个月我都没收到回复。难道这就是他们拒绝我的方式吗？但在那个节骨眼上，我人已经到印度了，所以就又发了一封简短的邮件询问我的构思是否被采纳。

祝贺！你的演讲构思确定被采纳了。

嘿，我只有 24 小时的时间来准备大会的演讲了，别人可都有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呢……

最好看会儿《南方公园》（ South Park ） [4] 。

多亏有 VPN ，我在印度南部也能看《南方公园》。我看的那集名叫《鲸鱼婊》（ Whale Whore s ，第 13 季，第 11 集），是在挖苦动物星球频道纪录片风格的真人秀《护鲸之战》（ Whale Wars ，真是一语双关呀！）。这个节目的主角是海洋守护者协会（ Sea Shepherd Coservation ），一个通过不断侵扰日本捕鲸者的方式来达到保护鲸鱼这一目的的机构。

在这一集里，主人公斯坦（ Stan ）生日那天，一大群日本人冲入丹佛水族馆，并把里面所有的海豚屠杀殆尽（我是真的开始写《南方公园》的故事了吗？爱死这个国家了）。于是，被激怒的斯坦恳求朋友和他一起保护海豚和鲸鱼，日本人似乎是想让这两种动物灭绝。

起初，朋友们并不感兴趣，直到斯坦上了《护鲸之战》的真人秀节目之后，他们的态度才发生了转变。当发现通过参加节目上电视可以变得更出名之后，卡特曼（ Cartman ）和肯尼（ Kenny ）也扮成护鲸的积极分子自愿去参加了，尽管不久前他们还表示“才不愿意理会鲸鱼的破事儿呢”。

我给卡特曼截了个屏，他穿着印有“ SAVE THE WHALES ”字样的 T 恤衫，声明自己是鲸鱼爱护者；肯尼在他旁边，胸前的衣服上却写着“海豚爱护者”。

那张图片让我想起 reddit 上发生的一个大事件——为绿色和平组织追踪的一头座头鲸投票取名。这个事件的热度现在已经被其他事件超越了，比如给 DonorsChoose.org 捐了 50 万美元的“金钱炸弹”（ money bomb ）事件，再比如为需要移植骨髓的三岁男孩卢卡斯·冈萨雷斯（ Lucas Gonzalez ）发起的筹资。但“喷喷先生”对于 reddit 的发展来说具有特殊意义，后来也被证明是一个对社交媒体的力量有预示性的故事：一个创意要想真正变成主流，就得比它的早期接纳者走得更远，同时还要把那些想跟风的人也纳入进来。在这个案例中，早期接纳者指的就是像斯坦这样的鲸鱼爱护者们。

很多人指责 PPT 不好用，虽然通常情况不是这样，但是在会用的人手里，这个备受非议的交流工具确实会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娱乐效果，甚至可以达到丰富信息的目的。问题是，大多数人并不明白如何好好利用它，这实际上拉低了 PPT 演示的门槛。我的使用原则是这样的：尽量用大图大字，且幻灯片页数要多。至于我的 TED 演讲，每张幻灯上只有很少的字——字号最小也有 86 磅。一共有 42 张幻灯片——好兆头 [5] ，不过这意味着我每展示一张幻灯片的时间只有短短 4 秒多一点。

一张巨大的 TED 标识牌放置在舞台上。我可能在这里一鸣惊人，也可能一败涂地，就此结束演讲生涯。我会跟杰出的统计学家汉斯·罗斯林（ Hans Rosling ）站在同一个演讲台上，他将使用漂亮的数据来强有力地论证印度是如何获得超强经济大国地位的——相反，我要讲的是一头名为“喷喷先生”的座头鲸的故事。

天亮之前我写好了讲稿，然后十分高效地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对着计时器一通狂练，错过了上午所有的演讲。我被克里斯·安德森给吓到了，他可是以直接打断超时演讲者而著称的。作为一个习惯性的超时演讲者，我可不想被一根大甘蔗打着赶下舞台。 [6] 后来我得知， TED 并不会真的使用大甘蔗。

我不记得在我之前的演讲者是谁了，因为我一直拼命在回想接下来要说的话 :

为啥手在抖？

克里斯·安德森做介绍时把我的名字叫成亚历克斯（ Alex ）了。虽然讨厌被这么称呼，但我还是微笑着走上去，努力不让自己绊倒在半路上。既然从小到大都叫这么一个男女都适用的名字（好吧，这在美国明显更像个女孩的名字），听到有人这样叫它的男用简化版本，我还是不可思议地感到心烦意乱。哥是个叫亚历克西斯（ Alexis ）的纯爷们儿，请叫哥的全名！现在我开始想到亚历克西斯·阿奎洛（ Alexis Arguello ），三次世界拳击冠军，爸爸就是用他的名字给我命名的。不知道在尼加拉瓜（ Nicaragua ）长大的他，是否也有跟我类似的烦恼——糟糕，马上就该我上场了。

切记，不可能有比在熙熙攘攘的 CompUSA 商场被当作空气还糟糕的情况了。在这种想法的鼓励下，我开始演讲。大胆上吧，奥海涅先生。

有很多“ web 2.0 顾问”（我用手指在空中做了一个引号手势）都赚了大钱——事实上，他们以此谋生。接下来的三分钟里，我要试着帮助大家用尽量少的时间和金钱通晓其中的奥秘。所以，请大家保持耐心。

我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地与听众分享了绿色和平组织的故事，他们竭力想使网友明白自己为阻止日本政府猎杀座头鲸而做的事。他们想在座头鲸迁徙的时候跟踪其中特定的一头，并想给它取一个由绿色和平组织网络社区选出来的拟人化名字，诸如塔雷（ Talei ）和卡马纳（ Kaimana ）之类的，这些词在玻利尼西亚语中的意思是“海洋的神圣力量”。结果，就有了“喷喷先生”。

为了保证完整的喜剧效果，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观众席上传来笑声，他们不讨厌我讲的东西。

啊，不是吧，我超时了。请对我温柔点。

绿色和平组织的态度最终软下来了，允许网友最爱的名字胜出（有时候你必须得让自己被颠覆，谨记）。与此同时，他们无意中创造了一个品牌，为此感到兴奋的人远远超出他们自己的粉丝数量——这个信息的传播范围也远远超出了鲸鱼爱护者们。事实上，日本政府真的取消了当年的猎鲸计划。

每个在网上有所创造的人都丧失了对自己所发信息的控制权，但也都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全球性的瞩目。“喷喷先生”是一个关于网络内容民主化的故事，并由一头座头鲸做主角。此外，它还生动地说明了我们对自己品牌的控制权有多小。事实是我们从未拥有过控制权，只不过直到现在人们才意识到这点。社交网站出现之前，我们几乎不知道别人对自己的真实看法是什么（现在有了社交网站才能知道别人的看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志趣相投的人们会团结起来，这些人才是真正挥舞“大甘蔗”的人。

演讲结束。掌声响起。人群中甚至还传出了赞叹声。

搞定。那之前我也做过几次非 CompUSA 商场式的演讲，不过这次 TED 演讲的视频在 reddit 首页的点击率超过百万，我成了一位知名的“演讲者”。 [7]

我现在有一个演讲代理人，每做一个非正式演讲都比我在必胜客打工一年赚的钱还多。这听起来有点疯狂，不过转念一想，我还是比史努基（ Snooki ） [8] 挣得少啊。这个事实让我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走上讲台时还是会感到紧张——只不过我现在知道怎样更好地驾驭这种紧张。那就是多练习。只要你上台的次数足够多，同时确保排练得足够充分，再加上满怀“真的知道自己在讲什么”的自信，那么演讲就流畅得多了。每次事后我都会再听一遍我的演讲，不是看，因为需要集中在词语表达上，留意每个“嗯”和“你知道”通常在什么地方出现。我还会注意那些没有起到应有作用或者带来意外效果的笑话——是笑话本身的问题，还是我的表达技巧不够好？然后，我把那个演讲抛到脑后。就是这样：检测、分析、重复。

互联网提供了大量的顶级演讲资料，只要点几下鼠标，就可以免费获得。找到你最喜欢的演讲者，向他们学习。有一次，乔恩·斯图尔特（ Jon Stewart ，美国一档脱口秀节目主持人）的采访主题中含有敌意，被节目嘉宾海扁之前他用一个笑话巧妙地化解了危机。我特别留意了他的演讲方式。奥马巴总统很懂得如何恰到好处地按下“暂停”键以使演讲效果最大化。这些技巧如果用得好，沉默也是很有力量的。当我知道当代最优秀的喜剧明星之一路易斯（ Louis CK ）每年都把他的所有资料当垃圾一样扔掉再从零开始之后，我就明白自己不能再懒了，不能在演讲时总炒冷饭了。路易斯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正像他所说的： “不断提升的方法就是不再重复目前所做的事。你必须通过摧毁一切来给自己制造一个空白：斩草除根。不然，你只能每晚都讲同一个笑话。”

毋庸置疑，当一名出色的喜剧演员肯定比发表一个演讲难多了，既然他能一直在自己的领域里出类拔萃，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ztFG4vCLJzC0ZklyXAgv6ARtWpHDnebaWcwojC+6pJff2uqV6ORdltlYeNm5hWk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