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1年6月2日,英国国王威廉四世在国会开幕式上发表讲话:“我向诸位宣布一下众所关心的可怕疾病在东欧不断发展的情况。我们必须想方设法阻止这场灾难进入英国。”原来,无论是东欧的俄罗斯、波兰,中欧的德国、奥地利,南欧的意大利,北欧的丹麦、芬兰,还是西欧的法国、比利时,无数人在一夜之间死于莫名其妙的腹泻。欧洲大陆各国正被一种名为霍乱的瘟疫蹂躏着……
● 印度恒河
印度恒河三角洲,又被称为“人类霍乱的故乡”。早在公元前的几个世纪,这里就已经有关于霍乱流行的历史记载。由于古代交通条件的落后,霍乱基本上只会局限在当地发生。但是到19世纪初,由于西方殖民者的入侵,印度原本封闭的大门被打开了。各种交通工具从西方不断引入印度,人口迅速向工业城市集中,而当时各城市里的卫生状况又非常恶劣,所有这一切,都促使疾病能够顺着各种通道向四处传播。
到了1817年,地狱之门终于打开,这颗人类的灾难之星——霍乱,开始了它的第一次全世界大流行。
1817年5月,印度出现了第一例霍乱病人的死亡,这种瘟疫迅速地蔓延到了整个印度,造成成千上万的人死亡。紧接着,它又以不可阻挡之势越过边境,迅速传到了周边的国家。向东它传入了中国、日本,向北越过中亚,抵达里海,向西传到了中亚、 西亚的阿拉伯国家,并进入波斯湾和叙利亚,一直渗透到北非的埃及。眼看着一场瘟疫就要开始横行了。幸运的是,1823年~1824年冬天,全球范围内气候异常寒冷,暂时阻碍了霍乱的传播。
与此同时,远在欧洲的人们早已风闻霍乱的威力。一些从印度辗转回来的人叙述,霍乱是一种极度痛苦的流行病,是上帝对人类最严厉的惩罚。据说患上这种病的人,会不断地呕吐、腹泻,直到肠胃俱空,全身脱水。这时,人的四肢和全身肌肉就会出现严重痉挛,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死时的样子极其可怕。
这一传言无疑更加剧了欧洲人的恐惧心理。一时之间,各种谣言和迷信在欧洲大陆盛极一时。有些人趁火打劫,宣称这是上帝对落后民族的一种诅咒,而已趋于文明的欧洲是不会遭到这种诅咒的。殊不知,就在他们自我安慰的同时,一支可怕的瘟疫大军正在向他们步步紧逼,这些被上帝眷顾的“文明”之子,将要亲自“享受”瘟疫暴风骤雨般的“洗礼”。
1829年夏天,消失已久的霍乱在印度北部、阿富汗地区又开始重现,并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东、向西、向北蔓延,加之贸易的交往和宗教的传播,欧洲几乎成了“众矢之的”。这些上帝的“宠儿”开始惶恐不安,采取一切可以采用的措施来阻挡瘟疫大军的侵袭,但瘟疫还是突破了一切防线,把魔爪伸进了欧洲大陆,1830年传到莫斯科,1831年春到达波罗的海沿岸的圣彼得堡,然后不费吹灰之力传到芬兰、波兰,并乘势南下,进入了匈牙利和奥地利境内,又折往西去。
● 晨雾中的伦敦,和谐而宁静。
可以说,整个欧洲大陆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阴云之中。不过,这时有一个国家除外,那就是英国。那么,这个被人们称为“日不落帝国”的英国,凭借着海峡作为屏障,就能顺利地逃脱此难吗?
英国的政治家、医生、科学家以及广大民众都惶恐地关注着疫情的发展。1831年6月2日,国王威廉四世在国会开幕式上说:“我向诸位宣布一下众所关心的可怕疾病在东欧不断发展的情况。 我们必须想方设法阻止这场灾难进入英国。”在英吉利海峡,从疫病流行地区驶来的货船被英国军舰拦截,他们被挡在离陆地20海里的地方。不过,即便英国全国上下绷紧了神经,时刻注意着瘟疫的动向,并为此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死神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英伦三岛。
1831年8月,英国在濒临北海的港口城市森德兰郊区发现了首例霍乱患者。患者是一位制陶业的画师,在患病后上吐下泻,排泄物全是白色液体,就像是大麦粉加了水一样。患者手脚发凉、体出虚汗、面色青黑、两眼下陷、嘴唇青紫、讲话无力、嗓音嘶哑,脉搏细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跳动。除此之外,患者还发起高烧。幸运的是,尽管这位画师的病情很严重,但他还是渐渐康复了。遗憾的是,两天后,画师邻居家的一个仆人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并在不久后死亡。就这样,一场悲剧在英国拉开了序幕。在随后的短短时间里,英国出现了大量死于霍乱的患者。而不幸的是,由于当时医疗水平的落后,对于患者死亡的原因,那些仅会治疗一般肠胃传染病的医生,只能含含糊糊地把它解释为严重的“夏季腹泻”。
从1831年的10月到12月两个月内,仅在英国森德兰一地就有200多人死于霍乱。第二年初,英国其他地区也出现了严重的霍乱传染,到了夏天,整个英国的疫情已经相当严重。患者从肠痉挛到腹泻,再到呕吐、发烧,最后在几天甚至几小时后面临死亡时,人们能够感受到的,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在极度恐慌中,不少人纷纷逃离城市,去乡下寻找避难之所。但整个英国都惧怕霍乱这个恶魔,乡下拒绝来历不明的人居住,因此逃离也不是件容易事,因为根本找不到所谓的避难所。据说英国南方小城考文垂的居民因担心瘟疫传入,竟向来自伦敦的邮差开枪,理由就是因为伦敦出现了霍乱,邮差会将病毒带给考文垂的人。一些宗教人士把霍乱的蔓延当作上天对“人类的傲慢”所做的惩罚,他们让大家为自己的“罪孽深重”而祈求宽恕,希望用这种方式阻止霍乱的蔓延,但无济于事。
瘟疫让当时强大的英国不得不暂时停止对缅甸的殖民战争。无疑,这场瘟疫成了英国的灾难,大英帝国成了名副其实的“霍乱帝国”和“恐怖之国”。
这个瘟疫“幽灵”在扫荡英国之后,跨过圣·乔治海峡来到爱尔兰,又从那里渡过大西洋一直传到加拿大和美国。此外,西欧的法国、比利时,荷兰、意大利等国家,也被瘟疫夺去了成千上万条生命。在1832年前后肆虐欧洲 的那场瘟疫中,无数社会精英都难以幸免。如著名的德国军事家克劳塞维茨,本来正准备修改其巨著《战争论》,却被突如其来的霍乱夺去了性命,该愿望最终未能实现。
面对流行的霍乱,远在大西洋彼岸的美洲大陆提高了警惕。他们甚至组成了专门委员会对付疾病,并提出了一旦霍乱出现的各种应对措施。霍乱首先在加拿大的魁北克省和蒙特利尔登陆,然后一路南下,扫荡了整个美洲大陆。
1832年6月,纽约市的一名男子因霍乱死去。不到一星期,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也相继死去。为防止疫情扩散,纽约市立即采取了严格的隔离检疫措施。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死于霍乱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纽约陷入一片悲哀。由于死亡率急剧上升,街沟中常见一些尸首。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关门歇业,而送葬的灵车却来回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为躲避霍乱的魔爪,纽约许多市民纷纷逃离城市,去乡下寻找避难之所。但他们发现,所到之处,当地居民同样害怕瘟疫传染,所以迎接他们的不仅是严厉的拒绝,往往还有无情的枪声。从某种程度上说,霍乱发生后,可怕的不仅仅是它会给人带来死亡,更是它给人带来的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
霍乱开始以纽约州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通过伊利运河到达美国中西部地区,又乘着马车和船只等交通工具到达新奥尔良。在几个月内,新奥尔良就有5000人失去生命。在随后的两年中,霍乱陆续夺去美国数十万条生命。到1833年年末,这场霍乱才逐渐消失。
在人类历史上,一共发生过七次霍乱大流行,每次死亡的人都不计其数。在科技发达的今天,人类虽然找到了遏制病毒的办法,却无法从根本上消灭霍乱病菌,在某些地方霍乱仍然保持着大流行的常态,这是非常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