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中国人很久之前就明白合理搭配膳食的重要性,而现代人的味蕾和肠胃大多已被精米白面等细粮宠得麻木又娇气,这时候各式各样的粗粮无疑成了均衡营养、调和口味的绝佳选择。
精米白面因其口感细腻,被冠以“细粮”之名,而其他谷物,如玉米、糜子、高粱、燕麦、荞麦以及各种干豆类,如黄豆、青豆、赤豆、绿豆等,则被称为粗粮。粗粮与细粮之间的粗细之分不仅体现在口感上,还体现在种植上,稻米、小麦对生长条件的要求远高于其他作物,需要劳动者付出更为细致的工作,才能有一个好的收成。
精耕细作而来的细粮在劳动效率低下、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显得尤为珍贵,普通人家只有农忙时节与年关节庆时才会食用细粮,平日里为人们提供基本营养的大多是粗粮。
四季轮回,时光流转,细粮渐渐成为餐桌上的主角,当人们对米面的细腻感到厌倦之后,粗粮那略显粗粝的口感似乎也不再那么让人“耿耿于怀”了。小米的朴实,玉米的香甜,豆类的浓郁,在人们的记忆中越发清晰起来,于是粗粮作为一种新时髦,又被重新请上了餐桌。
同时,现代科学研究发现,粗粮含有丰富的不可溶性纤维素,有利于保障消化系统正常运转。它与可溶性纤维素协同工作,可降低血液中低密度胆固醇和甘油三酯的浓度;增加食物在胃里的停留时间,延迟饭后葡萄糖吸收的速度,降低高血压、糖尿病、肥胖症和心脑血管疾病的风险。
《诗经·王风》描写的是周朝王畿之地,也就是今日西安周围地区的风土人情。“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从这句诗中我们不难看出,两千多年前的关中大地上长满了黍子。风吹过田野,掀起层层波浪, 总能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想。
现如今在陕西地区,黍仍旧是重要的粮食作物。当地人将去皮后的黍子称为黄米,而由黄米面所做的黄米馍馍,是人们过年时必不可少的饭食。
年关将近,新桃换旧符之际,家家户户会从米缸里取出新舂的黄米,准备开始制作黄米馍馍。首先,要用清洌的井水将黄米泡透。这一过程从前一天的傍晚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第二天太阳初升时,将已经吸收了充足水分的黄米捞出,放在筛子里尽控水。经过两小时的控水,然后上石碾,一遍一遍碾成黄米面。
碾好黄米面只是制作黄米馍馍的第一阶段,接下来便要开始和面了。和黄米面须用35度左右的温开水,同时还要加入对黄米馍馍至关重要的“老酵头”。它是黄米馍馍的灵魂,没有老酵头,黄米馍馍就会变成一种又酸又硬的“石砭砭”。
黄米面和好之后,要将其盛在巨大的缸盆里,然后用 被子包好,放在烧得热烘烘的炕上。经过一夜的发酵,次日早晨报晓的公鸡叫过三遍之后,就要起床蒸黄米馍馍了。
黄米馍馍分两种,一种无馅,一种有馅。不包馅的黄米馍馍最好蒸。揪一块黄米面团在手中滚圆,再一圈一圈摆进热气腾腾的大锅中,十来分钟以后就蒸熟了。有馅的黄米馍馍则要复杂一些,豇豆和红枣是做黄米馍馍馅的基本原料。将它们煮熟搅拌成泥,掺和在一起,然后以黄米面皮包裹,团成馍馍,再放进锅里蒸熟,年夜饭中不可缺少的食物就大功告成了。
孟浩然诗言:“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古代农家,鸡肉与黄米已是待客佳肴,现代人通过一道常见的粽香黄米鸡,仍旧能尝到千百年前的滋味。
黄米富含蛋白质、碳水化合物,是充饥的主食,浸泡后口感更加软糯;鸡肉,为饭食增添美味的同时,也提供了丰富的动物蛋白。在古代无法长期储存肉类的情况下,只有年关岁寒之际才会杀猪宰羊,平常时日家中来人,杀鸡待客已是最高礼遇。
将浸泡后的黄米与盐、酱油、白糖、料酒调和,并与腌制的鸡肉混合,再用粽叶包裹起来,放入蒸笼或蒸锅里,大火加热,水沸腾后继续蒸30分钟,粽香黄米鸡便可出锅了。剥开嫩绿的粽叶,里面便是已呈金黄色的黄米鸡肉,虽是寻常饭食,仍旧色香味俱全。
糜子,黍米的近亲,有的地方将二者统称为稷,黏者为黍,不黏为糜。糜子生育期短,即使在干旱贫瘠的土 地上,仍然能够长得枝叶繁茂、籽粒饱满,是陕北地区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
由于生长地理位置的原因,糜子不仅是干旱半干旱地区农耕百姓的主要食物来源,同时也深受草原上牧民们的喜爱。在游牧民族的日常生活中,肉食限于储存条件无法做到时时供应,奶食中提供的碳水化合物又十分有限,所以牧民们需要以草原上的物产换取农耕民族所生产的粮食。
蒙古谚语说:“暖穿皮子,饱吃糜子。”直到现在,用糜子制作而成的炒米仍旧是牧民们出牧、行猎必备的食品。
河套平原上以黄河水浇灌,纯天然种植出的糜子历来都是蒙古人的最爱。将带壳的糜米洗净,滤掉杂质,放入锅中煮沸,待米嘴破开后,马上出锅,然后再炒熟。如此烹制的炒米口感韧劲十足,颇有嚼头,为蒙古族人民所喜欢,所以当地人称之为“蒙人炒米”。如果在米还没有破嘴前就捞出,这样炒出的米口感较软,经不起嚼,当地人称其为“汉人炒米”。
炒米的过程也十分讲究,首先要选用上好的细沙,沙子须经筛子多次过滤,筛净泥土,有时甚至还要用水淘洗。有经验的牧人在炒米时一次顶多放三碗糜米,却要放五碗沙子。沙子烧红时,将晾出的糜米倒入,待大气冒过,米粒即将噼噼啪啪爆起来时,赶紧连沙子倒在筛子里,下面接上盆子。筛子一摇,沙子落在盆里,炒米留在上面。将沙子倒回锅中炒热,再加入新晾出的糜米,如此连续作业。
炒熟的糜米仍旧是不能直接食用的,还要经过去皮的处理。在古代一般是用石碓去壳,现在人们则有了专门的碾米机,几分钟内便大功告成,省去了筛皮选米的烦琐工序,但似乎少了以往等待过程中的那份期待。
吃时将糜米置于碗中,用奶茶泡至柔软时,拌着奶食品吃,或者用白奶油加糖拌着吃,或者用鲜奶煮炒米奶粥吃,也可以煮炒米肉粥吃,还可以干嚼着吃。
茶汤同样以糜子为原材料,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蒙古炒米的近亲,是一种传统的老北京甜饮食。相传茶汤源于明代,因用热水冲食,如沏茶一般,故名茶汤。《故都食物百咏》中有诗为证:“大铜壶里炽煤柴,白水清汤滚滚开。一碗冲来能果腹,香甜最好饱婴孩。”
茶汤有两个特色:一是烹调方法特殊,用开水将茶汤冲熟;二是用具特殊,用一把铜制大茶壶,壶内四周贮水,中间空如炉膛,将燃煤放入膛内,将水烧开,即可用以冲熟茶汤。冲制茶汤的过程,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一场表演,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足以 使观者终生难忘。
制作茶汤时,先把糜子面放入碗内,加糖调味,添桂花卤生香。在高大的铜壶中已经装满滚开的水,售者左手执碗,右手扶壶柄,双脚撇开呈半蹲式;左手拿碗,等在壶嘴边,待水一冲出,碗要随时变换距离,以掌握开水来控制它的厚薄程度,并不使开水外溢。整个过程要一次完成,才能冲熟茶汤,否则滴滴答答注水,茶汤必生。
“清晨一碗甜浆粥,才吃茶汤又面茶。”几百年间,茶汤一直在北京人的早餐桌上散发着难忘的香甜气息和那股谷物的朴实之气。同时,从茶汤这道寻常小吃精细的制作过程,我们足以看出北京这座城市对生活情趣孜孜不倦地追求。
中国古代以农业为立国之本,农产品因此成为农业地区的主要食物。古人习惯上把可食用的农产品称为“五谷”,但对五谷的具体所指,历来就存在争议,其中最主要的说法有两种:一种指黍、稷、麦、菽、稻;另一种指黍、稷、麦、菽、麻。
黍,就是今人所称的黄米,此种米有黏性,可以酿酒、做糕等。
稷是谷子,去壳后称小米。稷起源于中国北方,史前已有栽培,殷商时期就已经成为人们的主食。中国古代把国家称为社稷,社指土地,稷指粮食,可见稷在中国古代人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麦类作物主要分布于黄河流域,种类有大麦、小麦等,依据其种植时间的不同,又有春小麦和冬小麦的区别。
菽是豆类的总称,从春秋战国时起就是北方地区主要粮食之一。
稻的生长速度非常快,最久一年,最快只需三个月,就完成从发芽、开花到结实的过程。
麻在古代是可以食用的,但是主要还是用它的纤维来织布。
这两种关于五谷的区别是:前者有稻无麻,后者有麻无稻。由于中国古代经济文化中心在北方的黄河流域,稻的主要产地在南方,在北方的种植有限,所以“五谷”中最初无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