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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避免了一切的开始

长日尽处,我来到你的面前,你将看见我的伤痕,你会知晓我曾受伤,也曾痊愈。

他以为是那些浅显的诈骗电话,他还没有结婚,哪有女儿,他不屑地说:“骗错人了吧,我没有女儿,又怎么会有女儿住进医院一说。”他挂掉电话,坐在沙发上。

蒲苇靠近了过来,想要在他怀里寻找慰藉。

突然,他站起来,拿起手机就回拨刚才打进来的电话,他边拿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边对着电话说:“我就是刚你们打电话的人,你们说我女儿进了医院,是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赶过来。”

他开门的那一刻,回头对蒲苇说:“可能是苏绿进了医院,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蒲苇点头,她等待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尽管一个与苏绿有关的电话就能让他紧张成这样子,她有些醋意,但好在他最后还是想着和她一起,那么她就是以方卓昂的未婚妻名义同他一起去看望他的一个旧友。

他一路车开得很快,他担心的不得了,还闯了一次红灯,她在一旁叮嘱着说:“不要着急,开慢点,安全第一。”

“我现在也不清楚她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会住进了医院?会不会是因为昨晚在卫生间摔伤了?这叫我怎么能不着急,她在北京无亲无故,除了我,她在医院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他在一个路口等红灯,前面一辆车慢悠悠堵住了他的去路,又不能超车,他急得不停按车喇叭。

“我真想把前面车里的家伙拖出来揍一顿。”他暴躁地说。

蒲苇不作声,她明白在这个时候或许她说什么都会让他不愉快,他正在担心着另一个女孩的安危。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如果此时是我躺在医院里,你也会这样的担心,不管不顾地飞驰过去吗?

到了医院,找到了苏绿所在的病房,他进病房前示意蒲苇不要进去,她就站在门口,从窗户上看见坐在病床上的苏绿正大快朵颐地吃着慕斯蛋糕,旁边还站着一个和苏绿年纪相当的女生。

蒲苇内心立刻不平衡了,这叫住院吗?还把他紧张成那个样子,她满以为他进去看到她安然无恙的一幕会发脾气,只是她估错了方卓昂对苏绿的感情。

“怎么弄的,好端端会住进了医院。”他走到她病床边,看她正大口贪婪吃着蛋糕,心里多少有了安慰,还好没大事,她还能有胃口吃东西。他笑笑,坐在她身边。

苏绿放下蛋糕,嘴角还沾满了蛋糕碎屑,她说:“我也不知道,好好的就晕了,醒来就在医院,医生给我吊葡萄糖,我一醒来就喊饿,估计我是饿晕的。”

“哪有人那么容易会饿晕的,查过血常规吗,是血糖低还是贫血?你昨晚还吃饭的,待会我带你换家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你说,还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吃。”他伸手给她擦嘴角的蛋糕屑,那种宠爱的眼神,叫谁看了都会羡慕嫉妒发疯。

“我还想吃老大你做的蛋挞,嘿嘿,不过时间紧凑,你可以去店里买来冒充你做的,但前提是,我要你喂我吃,我的手啊,好像还有些晕呢,不信,你瞧。”苏绿假装无力地抬起胳膊,说自己的手晕倒了。

艾细细在一旁笑话她说:“哪有人的手还会晕的,我看你是想某个人想晕了,医生检查过了,没有大碍,主要是太累了,加上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没吃东西,在太阳下暴晒,能不晕倒吗?”

方卓昂看了一眼艾细细,微笑说:“谢谢你,苏绿要不是有你这个好朋友照顾着,真不知道还要闯多少祸,我真不放心她。”

“我和苏绿是好姐妹嘛,应该的,我和你都是对苏绿来说最重要的人,她可真不能没有你,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唤着你的名字。我希望你们重新开始,你考虑一下吧。”艾细细说着,朝病床上的苏绿眨眼睛。

苏绿故意白了艾细细一眼说:“你可别胡说,老爸他有未婚妻了。也就是我后妈,长得可漂亮了,和电视上的后妈一模一样,本色出演。是吧,老爸。”她反问方卓昂,她想听到他的答案。

门外的蒲苇也想听到答案。

他只是很巧妙地回避又绕开话题,说:“你总一口一个老爸地叫,真把我叫成老爸了,医院打电话给我说是我女儿进了医院,我差点还以为是那些无良的骗子。”

“你本来就是我的卓昂爸爸,我叫你老爸,我手机里第一个联系人就是卓昂老爸,以后我要是在外面赌博借高利贷,被人追砍,我就让那些人找你麻烦。”她威胁着说,一脸邪笑。

方卓昂说:“来吧,放马过来!我愿意为你还清所有的债务,给你摆平全部的麻烦,你要记得,不管有任何事,但凡是不好的事,都要通知我。”

“那么,好的事呢,要通知吗?”她问。

“结婚就别通知了,我怕我女婿找我要红包。”他故意逗她,他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她就喜欢看他温和的笑容。

“才不,我才不给你找女婿,你也不许给我找后妈,我们父女两个要相依为命。”她说着,朝他身边挪挪,抱着他一个胳膊,往他怀里靠,脸贴在他的胳膊上。

隔壁病床的阿姨笑眯眯地说:“这父女俩感情可真好,真让人羡慕,爸爸这么年轻就有个漂亮女儿。”

苏绿得意洋洋地望着方卓昂,那笑意背后的意思是,瞧瞧,我是个多好的女孩,我们是多么的般配。

蒲苇几次想进病房,但她不想方卓昂尴尬,她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她想起他的承诺,她应该要信任这个男人。

她在病房门口坐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她怔住了,时光似乎与她无关,她顿了顿,下楼,转弯,进了停车场,她独自坐在车里。

蒲苇以为自己不会哭泣,她从没想到那样骄傲的自己,有一天会在这空旷的医院地下停车场狼狈地躲着哭。爱一个人,是得到,还是成全,他说要和她订婚,可她明明看到他对苏绿的怜惜要远远超过对她的关爱。

他难道忘了,她也是一个敏感,需要关心的女人吗?

方卓昂比苏绿大十二岁,这是蒲苇唯一坚定方卓昂不会和苏绿在一起的理由,但,她也必须承认,她比苏绿要大十岁。十年,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二十八岁的女人和十八岁的女孩,大多数的男人会怎么选。

就因为苏绿年纪小,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获得宠爱,对他呼来唤去,肆意妄为。

蒲苇不信,自己会输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上。她已是赢家,只要她稳住,苏绿还要念几年大学,她想要和方卓昂结婚,苏绿能挡得住吗?挡得住一时,那么四年呢。

更重要的是,她是方卓昂母亲心目中准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远远看见方卓昂朝车这边走来,蒲苇装出大方的笑容,打开车门,故作关心地说:“她没什么事吧,医生是怎么说的?”

“我让医院再做一个全身检查,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不用担心了。”他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那我们回公司吧,晚上还要去我爸妈那里吃饭,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蒲苇说着,从包里拿手机,她速度很快,就像是生怕空出来的时间会给他迟疑的机会。

“等一下……今晚我不能去吃饭了,我在等医生的报告,明早她还要做一个检查,我留在医院照顾她。”方卓昂说着,打开车门,上车。

“她不是有朋友在医院吗,怎么你还要守在这里一晚上。”蒲苇没好气地说,她按捺不住了。

“你没看见她们俩都还是个孩子吗,俩孩子在医院我怎么放心,吃饭的事可以改天,你不也没通知你爸妈吗,随便哪天都可以。”他说着发动车。

蒲苇心一沉,不语。

“现在我送你回家,或者回你画室。”

“画室还在装修,不去画室了,我也不想这么早回家,我改约朋友看电影吧,你去哪?”蒲苇问道,系上安全带,她疲惫地靠在座位上,她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也许做个虚伪的大方女人,是太累的事情。

“我去给她买些吃的,她挑食,还营养不良,不然怎么会晕倒在马路上,幸好是晕倒在人多的地方,真让我不放心。蒲苇,你也别生气,她是个孤儿,她比我们每个人都缺少关爱,你出生在温暖家庭,你不会懂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我公司派的装修队里做小油漆工人,你没有见过她吃苦的时候,我一直很疼爱她,这种疼爱,与男女之情无关,就是心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心疼她……”他凌乱地解释。

方卓昂开车,驶出停车场,拐弯,车涌进马路中。

“就只是心疼,没有爱情吗,你看她的眼神,温柔得可以融化寒冰,你极少那样看着我,卓昂,你眼里的我,是不是特强势干练,我宁愿自己也柔弱一点。请你,把你对她的心疼和怜惜,也分一点点给我。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小孩,我们今年就结婚,我给你生个孩子,生个小女孩儿,好不好。”蒲苇说。

方卓昂猛地刹车,车停靠在路边,他望着满记甜品店说:“尽说些傻话。你在车上等我,我去买甜品。”

蒲苇皱眉说:“这里不能停车,等会儿交警要过来贴罚单的。”

“随便,这附近只有这家甜品店了。”他说着直接下车,步行绕过绿化带,走进了店里。

这算是什么呢,她双手抱怀,以这种无声的抗议在抵触。

她不想继续在这辆车上坐下去了,沿路还会有很多吃的,他说不定会不停地下车去买苏绿爱吃的东西,而他根本都没有问问她想不想吃。她不想这样沿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去关心另一个女孩。他的潜意识里,真的关心过她的感受吗,她倦怠了,她下车,关上车门,拦了一辆的士。

她坐在的士后排座位上,给他发信息——

卓昂,我先走了,不等你了,你好好照顾她,处理好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干干净净之后,我们再见。

她这样,是要给自己再留一些微薄的自尊,难道要她跳起来和一个比她小十岁的女孩抢男人吗,她就算是抢,也要优雅从容,不动声色地抢。

蒲苇打电话给自己的发小李品,约他去三里屯酒吧喝酒。

李品在电话里油腔滑调地说:“蒲小姐约我喝酒,那准是方公子惹你生气了,我就是你的备用轮胎,心情不爽随时call我,随叫随到,你说就我这么个绝代风华的男人,勾引了你二十几年,你怎么就不上钩呢!”

“少给我贫,半小时后三里屯老地方见,迟到一分钟罚你一扎啤酒!”蒲苇没心情贫。

“不见不散!”李品喊着说。

“不见不等!”蒲苇挂了电话。

此时苏绿正问艾细细:“我昏迷的时候真的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吗,我怎么没印象。”

“我来的时候,你都醒了,我哪知道你叫谁名字的,我只是这么说说,还不是想让你们俩旧情复燃嘛。”艾细细说。

“噢,你煽风点火,哈哈。”

“我在帮你啊,方卓昂似乎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了,你得好好抓紧了,不过我们苏绿的姿色呢,真是我见犹怜啊。”艾细细食指在苏绿的下巴勾抹道。

“真希望就这样住在医院里,他就会每天来陪着我了。”她双手撑在脑后,仰躺在病床上,悠然自得。

艾细细赶紧打住:“得了吧你,我可没工夫天天陪在这儿,还得上课呢,我可不像你这么舒坦,有医生开的证明,你这两天都不用上课了。哎,你不知道,咱们班的班花都选出来了,我就觉着应该是你,结果你猜是谁?”

“我不感兴趣,你不如说说班草是谁。”苏绿打趣。

“我和你说正经的,咱们这个班一开学就引起媒体关注了,现在评出来的班花,可是出镜率很高的,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接拍平面广告了,真是羡慕,不明白张恩让凭什么当选,她没你好看,也没你有气质,肯定是有后台,你信不信。如果非要说出她的一个美点,我觉得你们的眉眼倒是相似。”

“你难道没有听过所有的美都是有共同点的么?”苏绿自恋地笑。

方卓昂买好了外卖甜品回到了车上,发现蒲苇走了,想给她打电话,看到了她发来的信息,他没有回复,想想她静一静也好,等把苏绿从医院送回了学校,再和蒲苇好好谈谈。

他又兜转了一圈,一条街一条街沿着寻找苏绿爱吃的零食。

路过一家鲜花店,他停下车,给她买一束花,她喜欢铃兰。他买了一束铃兰后,想想又折回花店,再买了一束玫瑰。两束花,一齐放在车副驾驶位上。

他回到医院,还没进病房,就听到了她的笑声,他立在门口,看着她的笑脸,他觉得很充实,就好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遥远的长途跋涉,然后看见了想见到的风景,那种满足感。

他轻轻打开门,一手拎着一大堆吃的,一只手别在身后,两束花忽然闪现在她面前,她变得好容易感动,很情绪化,之前还正和艾细细说笑闹着,这一下子就鼻尖红红眼圈红红捂着脸哭了出来。

边哭还边笑说:“你干嘛呀,干嘛对我这么好,好得我都快受不了,你要我再晕倒一次吗,我快要幸福地死掉了!”

“我得叫护士小姐,赶快为这为缺氧眩晕的小绿叶上呼吸机。”他调笑着。

艾细细羡慕地说:“你们俩呀,一点也看不出来分开了一年,我一直看着你们在一起,那时候的你们也是这样的,吵吵,又哄哄,总是能和好如初。好啦,我去楼下走走,你们好好叙叙旧。”

艾细细是想把更多的独处时光留给他们。

苏绿望着方卓昂甜蜜地笑了,抱着两束花说:“我喜欢铃兰,不过每个女人都渴望收到红玫瑰,所以,老大你是最聪明的。”她居然欢喜的从床上跳下来,拔掉了吊水的针管,走到病床的窗台前。

他吓得忙握住她的手,用棉棒压住她手背上扎过针孔的地方,温柔地责备:“还是这么莽莽撞撞,你把针管拔了,待会护士又要给你扎一针了,你不是最怕打针的吗?”

她将玻璃口杯里的水装满,把两束花一起插进去养着,偏过头望着他,眼里晶莹的光。

她说:“我长大了,不怕打针了,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疼得比这打针厉害多了,经历了生命中最疼的事,之后的小疼痛还算得了什么呢。”

她拍拍手掌,饶是自豪地说:“这两束花一放,立刻就春意盎然,病房也不显得那么苍白了。”

他站在一边,心疼地说不出来话。

这样子的心疼,到如此的地步,是不是,因为爱情。

他叫来护士,护士给她重新吊上葡萄糖输液,他还特意问护士需不需要忌口,护士看着一堆吃的,说:“这些都能吃,不过很少有见先生这样宠爱自己的女朋友。”

她窝在被子里咯咯笑个不停,他掀开被子,说:“憋着笑会长出一脸皱纹的,挨了一针,还笑得出来呀,这也只有你做得到。”他把她额头上的乱发往耳后抚弄。

“那个护士,称呼你先生,我以为她会称呼我太太的,却又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她还咯吱咯吱笑。

“这就把你乐成这样子了。”他不解,却乐于接受护士的误解。

“很显然,她是把我当成你背着妻子养的情人了,她认为你是有太太的先生,而我不会是你的太太,我是你的小情人。”她头偏着歪倒在他怀里,满意地笑,要他喂甜品给她吃。

“你居然可以想象力这么丰富,我看起来,像那种背着妻子养小情人的花心男人吗?”他问她。

她认真了起来,问:“难道你不是吗,你现在不就是吗,我也宁愿你是。”

“我不会这么做,我不会同时去爱两个女人。”他坚决否定。

“可你正在爱着两个女人。”她倔强地说。

“我没有。”他否决。

“那你爱我吗,这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你说,你爱我吗?”她撒娇着说,抱着他一个胳膊摇晃哀求。

“小心点,你在输液。”他提醒,又慌忙看了一遍她的手背。

“你说,你爱不爱我,你不可以骗我和骗你自己的心,当我昨天出现在你公司的楼下,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你还爱我。昨晚,你抱着我,你的心也告诉我,你爱着我,可是,你为什么不承认呢。”她咬住一个问题不放。

他看着她,说:“好,那么我告诉你,苏绿,我爱你,即使分开了一年,我也从没有停止对你的爱,你的照片,你爱吃的菜,你喜欢的香水,我的生活被你笼罩了整整这一年。”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你说你不会同时爱两个人,你爱我,那你就根本不爱她,可为什么还要和她订婚,你知道吗?我差点都要相信你是爱她的了,我差点,就要把自己变成另一个她了。我愿意为你变成你爱的任何一个人,我愿意丢弃我自己。”她拉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回自己的身边。

他说:“苏绿,可是我们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们都努力过要好好在一起,但我和你最后都会很累,你应该明白,最爱的人不一定会是最适合的。蒲苇对我而言,是最适合的。”

“你骗人,我们才是最适合的,我是你的小绿叶,你是我的卓昂爸爸,我们在一起多开心啊,她是第三者,你不爱她,就不要娶她,娶了你也不会幸福!你等我好不好,你等我四年,我乖乖念书,毕业了,我就嫁给你,你想要的妻子,我可以学着做啊。你都没有给我机会,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好呢。”她说。

“我们在一起一年过,我像爸爸,你像女儿,苏绿,那不是真正的夫妻,那像是父女。”他说。

苏绿摇头,说:“你错了,那一年并不是你给我的机会,我们住在一套房子的两个房间,没有肌肤相亲,你照顾我,不是像丈夫那样,如果现在我们在一起,我们睡同一张床,穿同一款睡衣,甚至连牙刷都可以用同一把,这才是机会。方卓昂,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陷入了矛盾中,他不应该来见她,每见一次,他内心深处原本坚定的决定都要被她的小手晃晃动摇一下。但让他不见她,却又是他办不到的,刻意压抑,他觉得太痛苦。

“再等你四年,你毕业我们结婚,我已经三十岁了,你要我三十四岁再结婚,我妈也不会答应的,她催了很多次了。”他无奈地说。

“那不需要四年,只要我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我就嫁给你,好不好?”她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哎呀,真想快快长大……”她喃喃自语。

“给我时间,我要处理好我和蒲苇之间的关系,就算我不爱她,但也要尊重她。你等我,但这段时间,你要乖乖回学校念书,不能因为我给你带来丝毫不好的影响。”他说。

“好的,卓昂爸爸,我听话。”她开心了,拿起吃的就往嘴里塞。

她的右手放在枕边,将刚才的那段对白用录音笔录下,如果有机会,如果有必要,她愿意请蒲苇一起来听听这段录音。

她心里是苦涩的,他还要考虑,那就是他还在摇摆不定,在爱与适合间徘徊,她必须让他做出放弃蒲苇的决定,如果最后他不放弃蒲苇,那么她就帮他做决定,让蒲苇自动离开。

她不是第三者,蒲苇才是后来介入她和他之间的第三者。

晚间医生来过一次,给她做了循例检查,没有再输液,继续观察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空腹做几项检查,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艾细细先回了学校,苏绿让艾细细帮着请假,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新学期一报道就请假,实在是有点点羞愧。

苏绿靠在病床上像个小公主一样,她感叹着说:“我要是可以生一场大病就好了,那种死不了的大病,你就可以天天陪着我,给我买好吃的,给我买鲜花,对我温言细语,百般呵护。”

“傻瓜,哪有人盼着生病的。”

“那是不是我不生病,你也给我买好吃的,买鲜花?”

“当然,以前你总装肚子痛,不去上课,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有那么笨那么好骗吗,每次肚子痛,就要我给你买一堆好吃的,边吃边睡在沙发上看电影。”他说。

“是呀,我以前是贪玩,但我不照样考上大学了嘛,A大表演系噢,我梦寐的大学。”她犯着小得意。

“那是因为,我离开了你。所以,我不在你身边,是正确的。”

“才不是,是因为我拼了命努力学习要考到北京来找你,找到你,然后和你在一起。”她吃着,得瑟着,像全世界当中,她最聪慧,最勇敢。

“你这样,我很欣慰。”

“唔……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看她这样子,内心柔软而满足,是不是看着心爱的人幸福,自己就会很幸福。

“你放心,我以后会很乖的,我呢,好好念书,你呢,好好工作。将来,我们结婚生子,一儿一女,你说说,多热闹,是不是?”她憧憬得很美好。

隔壁病床的阿姨,儿女都来接她出院,阿姨乐呵呵地留了一串香蕉给苏绿吃,说:“我出院了,这香蕉给你和你爸爸吃,我看你明天也要出院了,精神这么好,脸色也好看。”

“阿姨,谢谢你的香蕉,不过,我告诉你噢,他呀,不是我爸爸,是我的男朋友。”她趴在阿姨的耳边小声说,也不管阿姨惊讶的表情。

她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这个男人,她爱他,他是她的男朋友,最好,让那个蒲苇知难而退。

晚上,他守在她的床边,披着一件薄毯子,因为病房里的空调温度过低,他出去几次找医院的护士,他生怕会冻着了她。

她醒来,看见他还在自己身边,便觉得踏实,接着安稳睡去。

她想要过的生活,那就是醒来可以看见他,不去管他比她大多少,左右不过是十二年,她觉得对于她这样缺乏父爱的孤儿来说,大十二岁,刚刚好的年纪。

他曾说过,女人应该找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男人结婚,因为男人大多寿命会比女人短,如果男人比女人大很多,那么男人先一步离世之后,留下孤单的女人是多么痛苦。

他的父亲就是五十六岁病逝的,留下他和他母亲,好在他那时已经二十二岁,他可以操办父亲的后事,帮母亲分担。他亲眼看到承受丧夫之痛的母亲是多么的悲痛和艰辛,另一半逝去而自己可能要独自熬过剩下的漫长时日,那该是多苦痛的煎熬。

他说:“你会遇到并爱上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可以照顾你到老。”

她说:“你也可以照顾我到老。”

他说:“我亲眼看我妈经历丧夫之痛的磨难,我不想你像我妈那样,我爸就是比我妈大十岁,她那么年轻,就失去了丈夫。她总在夜晚一个人躲着哭。”

她说:“你不会死,你会是我长寿的丈夫,就算你死了,我第二天就随后跟来,阴曹地府,你要等我。”

为了避免结束,所以你避免了一切的开始。

苏绿记得他们过去的那些对白,有些对白,她现在想想仍会感动得要掉下泪来,其实他们会分开,是因为他们是彼此最情深意重的人。

在来北京之前,她惴惴不安,害怕面对一个完全变了的方卓昂,直到见到他,目光交汇,他的怀抱温度依旧。

纵使他比在南京更加事业成功,她还是可以确定,他还像从前那样爱着她。

假若他给她机会,她要证明给他看,她已努力成长为一个适合他的人,她会保留最初的单纯和可爱,还会有贤淑和宽谅,她会试着理解他,包容他,努力戒掉过度任性,过度依赖。

她摸摸他浓密的发丝,低喃着说:“卓昂爸爸,我爱你,我对你的爱,只比你对我的爱要少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我保证,我以后,都会乖乖听你的话,不逃课,不装病,不撒谎,改掉坏毛病。”

他眯着眼装睡,趴在床边,听她在自言自语,他的心摇摆着,他在想是不是该给自己一次机会,也许可以把爱的人变成最适合的那个人。

在三里屯酒吧喝酒的蒲苇,正在接受李品的洗脑。

李品纯粹就是个痞子,还是个很有钱的痞子,拆迁暴发户,油嘴滑舌,脖子上小拇指粗的金链子,阳光底下晃得人刺眼,花钱像抽纸,整个就是黑富粗。

连蒲苇自己都不明白,她怎么每次不开心就会品味降低到喜欢和李品一起喝酒。

“哎,蒲苇,你叫我来喝酒,你就喝点儿啤酒啊?你好歹喝点烈性酒啊,不来劲啊你,是不是你那位方公子又欺负你了。”李品说。

蒲苇喝一口酒,摇摇头说:“我倒想他欺负我,他对我,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我给他倒杯水,他都会说谢谢。”

“这叫懂礼貌啊,莫非像我这样好?你总说我没礼貌没修养,喝酒才知道找我。”李品抱怨地说,目光回顾,四处打量,手肘顶顶蒲苇说:“瞧,那小妞身材不错,三围蛮正点,和你有的一拼,不过胸没你发育的好。”

“无聊无知无趣,来,陪我喝酒。”蒲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咱们附近找个酒店呗。”李品色迷迷地说。

“滚远点,找你来是喝酒的,你想去钟点酒店就去把妹,少在我这发浪,小心回头我把你的浪样加裸照画出来,张贴在我的画室大门外,免费让人欣赏。”蒲苇知道李品就是一个嘴大胆小的男人。

李品凑了过来,说:“哎哟,画家真是得罪不起,不过你要想我做你的裸模,我愿意啊。再说,我哪点比方公子差了,不就是我比他钱多,他比我帅一点,这点差距,你想想是钱多好,还是帅好,你也考虑考虑我啊!”

“哈哈,我可不想嫁暴发户,一入豪门深四海,我们俩的品位不在一条线上,况且你家的老爷子比你更重口味,我抵御不了。”

“我家老爷子就喜欢文化人啊,也喜欢画画,你俩在一起肯定有共同语言,嘿嘿。”李品直搓手。

“你是要把我介绍给你家老爷子啊看来,无聊,喝酒。”蒲苇白了他一眼。

李品点点头,举着酒杯,将啤酒上面的泡沫喝掉,说:“我就等着你和他分手,我好接管你吧。”

“你滚一边去,我们才不会分手,他今天还和我谈订婚的事呢,你是等不到接手的机会了。”蒲苇笑道。

“要真那么美你还会一个人来喝闷酒,不和你的未婚夫共度春宵?算了,不挖苦你了,总之,哥们就是你的后备军,如果说你是骑驴找马,我就是那马。”李品够义气。

蒲苇喝得醉醺醺,李品将她安全送回家,交给了她的父母。

蒲苇就知道,这个李品,永远都是口是心非,和他喝酒,都比和那些装得一本正经的男人要安全的多。

清晨,苏绿早早就起来,刷好牙洗好脸,乖乖地坐在床上。

他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她捂着嘴笑:“你真是笨蛋,难道忘记昨晚医生叮嘱的话么,今早要空腹做检查。”

“那我赶紧去排队,我有同学在这边,看能不能先预约,不然把你饿坏了。”他的话,在她听起来有些过度紧张了。

“不用了,饿一早上没事,中午多吃点呗。”她的月牙眼,笑起来睫毛卷卷。

他只好认输,也不吃早饭,要陪她一起挨饿,免得他一个人吃,她在一旁看着,太残忍了。

他的手机响起。

苏绿一听到他手机响就害怕,似乎那个手机里的人会把他从她身边带走。

是蒲苇的电话,他看了苏绿一眼,挂掉电话,她那紧张害怕失去他的样子,让他特于心不忍。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说:“是闹铃,公司那边我待会打个电话过去,把你送回学校我再走。”

“好,那等周末,你来学校找我玩,我和我同学都吹嘘了,我有一个特别帅的老大,不对,是特帅的男朋友。”她骄傲地说。

“万一你同学失望了怎么办,她们会说你爱吹牛的。”他故意逗她。

“我的眼光会差吗,你是最帅最迷人的,我爱你,老大。”她话音一转,低柔地说。

上午做了几项检查,她本都不想做了,他坚持非要检查彻底才放心,她乖乖跟在他身后,做完了各项检查,终于可以离开医院,她收拾着那些吃的,还有那两束鲜花,她也要带走。

他却不让她拿那两束花,说:“我给你重新买两束花,这个就不要了,在医院里待过得花,把病房的气味都吸入了。”

她撅着嘴说:“那我也在医院待了,怎么你还带我走。不管,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没有理由轻易丢下。”她坚持把那两束花抱在怀里,仰头望着他说:“你以后,不要轻易把我丢下,好么?”

“好,只要你昨晚保证的事都可以做到。”他说完微微一笑。

“原来昨晚你没有睡着啊,你偷听我说话,卓昂爸爸,看来中午你要请我吃饭了,谁叫你听了我的秘密呢。”她说。

“上车后,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饱餐一顿,早饭都没吃,一定饿坏了。”他说着,给程庆瞻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有事,下午再回公司,有什么事,等他回来说,如果蒲苇找他,就打开办公室门,让她在里面等。

蒲苇酒醒后头痛欲裂,打电话给方卓昂,她只是想问问苏绿有没有事,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握着手机靠在床上,等他的电话,一直等到中午,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打电话到他的公司,助理程庆瞻客气地说:“方总没有回公司,下午才回来,嘱咐过,你要是过来,就来办公室等他。”

蒲苇失落极致,他连回个电话的时间都不愿给她,他是和苏绿在一起,所以把她的存在抛到九霄云外。

那个女孩,像是有一种魔力和张力,吸引着方卓昂,这让蒲苇惶恐。他昨天还说好了要和她订婚,却在今天连个消息都不给她,他向来不是那种拿承诺开玩笑的花花公子,对于感情,他始终认真,可偏偏这个苏绿一出现,他怎么就变动了呢。

她对他的优柔寡断很反感。

这样的变化,她一步步承受,这说明苏绿在方卓昂心目中的地位强大到了可以动摇他原本的想法。

如果苏绿执意要和他重新开始,那他能够拒绝吗?

她想想便知答案,他那样宠爱苏绿,根本都不可能拒绝苏绿提出的任何请求。

危机感潜伏在蒲苇心中越来越浓密,包裹着她,她预感自己好像要失去他了。

她问自己,有多爱方卓昂,她不能具体形容出爱的程度。一旦用这份爱与她心爱的画画事业相比,她愿意放弃画画,宁可失去画画的能力,也不愿失去他。如此比较,她对他的爱已清晰。

她发信息给他,生怕会发错一个字,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在此刻,却变得踟蹰不前,就算她清楚他心里有另一个女孩,她也是很难放弃这段感情的。

蒲苇宁愿,把这个最后的决定权,留给方卓昂来做。

她打电话给李品,问:“一个漂亮清纯的女大学生,一个成熟优雅的女人,如果你是男人,你选择哪个?”

“多选的话,那我就都选了,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不过某些时候,成熟的女人也让男人想入非非,比如你这种了。萝莉和熟女,能合二为一就最好了,玛丽莲梦露就是典型代表啊。”李品没个正形地说。

“废话,当然不是多选,是多选我还用问你吗,二选一,你说你会选谁吧。”蒲苇问。

李品思索了一下,说:“我选你,不,是选成熟的女人,因为和成熟的女人在一起会比较舒服,你知道,那些小女生都爱撒娇,任性野蛮,起初会有新鲜感,久而久之,就很烦。我这么说是有切身体会的,我之前交往的那个妞……”

“好了,我听到答案了,有关你的情史我就毫无兴趣了。”蒲苇挂了电话,无论如何,李品的答案让她好歹轻松了些。

她这才起床准备去画室,监督装修的进展,等待方卓昂的电话。

也许晚上他就会来找她,她要换一个新发型,再买一套新衣服,她可不要和苏绿穿相似的衣服,岂不是让方卓昂一看见她就会想到苏绿。

方卓昂开车带苏绿去吃全聚德烤鸭,他看着她吃,他想到下午就要送她走,他不舍得。才刚见面一两天,就要分开,这一次分开,也是他给自己清醒的时机,他必须做出果断的决定,在苏绿和蒲苇之间做出选择,他不能拖下去。

他头脑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面对蒲苇,该怎么对蒲苇开口说,说他选择和苏绿在一起,取消和她之间的订婚计划。他们之间的事,已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是双方父母都同意了,尤其是他的母亲,很喜欢蒲苇,又想要抱孙子,对他们的婚事也是一催再催。

母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这是他最担忧的,母亲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和蒲苇分手那么势必会牵扯一圈亲人进来,也会牵扯到公司的合约计划,但若让他和苏绿分开,继续订婚,结婚生子,他却办不到。

“老大,你再不吃,我要吃光了噢。”她说。

“吃光吧,如果觉得不够饱,再去吃下一家店。”他说。

她听了,说:“那你会把我喂成一个大胖姑娘的。”

“傻瓜,你再胖我都抱得动,放心吧。”他眯眼微笑,看着她吃。

吃过饭,他开车送她回学校,一路上他都不忘记嘱咐,晚上不能独自出行,尽量少吃不卫生的路边摊,上课要好好听课,如果想他了,就给他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往外跑去找你。

“听到了没有?”他捏捏她的小耳朵。

“听到了,我会照做。不过还有你呢,你上班不要总加班,有些事可以让下属去做的就不要事事亲力亲为,不要为员工的一些小错误动怒,要少抽烟,最好戒掉烟,咖啡要少喝可以换成苏打水或者牛奶,手机只有一格电的时候不要打电话,辐射最大,要记得充电,这样我可以随时找到他。”她一口气讲完,说:“你,能做到吗?”

“能。”他笑了,她果然是长大了,都具备女人最明显的特质了——唠叨。

不过她唠唠叨叨的样子还真像模像样,有个做好太太的潜质。

“笑什么笑,再笑我就吻你。”她忽然冒出了一句。

他安静了,刹车,回望着她,说:“来,我吻你。”

他俯身,面庞靠了过来,她愣住了,呆呆地凝望着他,这让他更加失去了自制的能力,那样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他绅士的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他继续开车,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却还心情起伏不定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斜靠在座位上,幸福感充斥着她,这让她内心迅速膨胀。

“以后,不要随便和男人开玩笑,有的男人会当真的。”他说。

“譬如说你,我也只会和你这样开玩笑,你知道吗,我的意识里,从没想过我会和除了你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她说。

他的车速在放慢,甚至故意绕道,明知那会是更远的一条路线,他却想多点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

她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而他,三十岁,似乎过个几年,就要人到中年。他经营着一个不算多大成功也不失败的公司。

他没有多大的野心,眼下好好经营公司,结婚生子,成了他最本分的理想。

“小绿叶,你有梦想吗,或者说,理想。”他想了解她想要怎样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他是否可以给她。

“我的理想啊……就是成为方太太咯,走到哪里,别人都喊我,方太太,你来啦,来打麻将啊,三缺一啊,方太太,你家儿子长得和方先生一模一样,哈哈,光想想就觉得很开心。”她沾沾自喜,完全沉浸在那幅画面中。

他笑说:“你的理想就这么点大吗?”

“这还不算是最大的理想吗,爱上你之后,我就想成为方太太。当然,我喜欢表演,以后也想做一个演员,人生不是有很多追求吗,我最大的追求,就是有一个家,你是户主方先生,我是方太太。当不当演员,都不是重要的,我是一个会把事业放在家庭后面的人。”

她太需要一个家。

苏绿回头望了望后座上的鲜花,说:“快乐其实很简单嘛,比如收到心爱的人送的鲜花,比如我可以这样坐在车里,静静和你聊人生。”

“你说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周围人看来,男人的事业是最重要的,而我,事业恰恰也是我生活中最不重要的,装潢设计师是我的理想职业,但我从不看做是多么大的事业,我和你想的一样,有个家,有稳定的生活,有健康的身体,就足够了。”方卓昂说。

“是啊,人生做多大的生意叫事业呢,开心就好,等我毕业了,我们就结婚,你要的家,我可以给你。要是你着急,等我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结婚。不过,我是个孤儿,你不能欺负我没娘家啊。”她扮作可怜状。

他摸摸她的头,感悟着说:“小绿叶,你真的长大了。”

“是啊,都可以和你谈人生聊理想了,对不对。”她望着车窗外高楼林立,一下子,爱上了这座城市,方卓昂,你在的地方,总是充满了希望,不再令我孤单。

兜兜转转好几条长长的路,到了学校门口,他下车帮她开车门,温柔至极,周围路过的女生都侧目,议论纷纷,说:“这个男人好帅,开的还是路虎哎,是不是咱们学校以前出道的男明星啊。”

他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有这样英俊成熟的男朋友,带出去,有面子吧。

不远处的艾细细和几位室友一起走过来,恰巧方卓昂从车后座里抱出两束鲜花递给她,她接过来抱在怀里。

他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你放心,我和蒲苇之间的关系,我会去处理。”

“你是要和她,结束了,对吗?”

“我有决定了,你等我电话,周末我来学校接你,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不用了,我的大忙人,你回公司去,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处理吧。我和艾细细在一起,乖乖等待周末。”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他上车,车缓缓驶过她身边,她站在原地笑意盈盈。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身边很快就围上来几个女孩,她兴奋地说着话,她的脸庞在一簇簇鲜花中,那样美。

是的,他根本都无法也无力拒绝她,拒绝要和她在一起的渴望。

只是他想不到该怎么面对蒲苇。

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不是他的原则,他打电话给蒲苇,想约她晚上出去谈谈。

“喂,蒲苇,在哪儿,有时间吗,晚上我们见一面。”他说。

蒲苇正在西单疯狂刷卡购物,接到方卓昂的电话,她欣喜地说:“好呀,咱晚上见,我待会直接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不见不散。”她说完不见不散这四个字,一下想起昨晚李品对她说不见不散,而她回一句:不见不等。

每个人,都会甘愿等待一个人到不见不散的地步。

假如你的朋友或者恋人,对你说“不见不散”,那么对方应该是很在乎你了,见不到你,就不会走。

那些漫长无日的等待,就只为了一句“不见不散”。

甚至有时候,打电话给某个人,你担心害怕他不会出现,你卑微地不敢过多强调对方必须来,你只好匆匆地说一句,不见不散,赶紧挂了电话。

都说了不见不散,那么对方,是会明白他所行的重要。

——长日尽处,我来到你的面前,你将看见我的伤痕,你会知晓我曾受伤,也曾痊愈。

泰戈尔的诗。 fZA2SY+E5xFB3g54THG/Byv7ztRdnZ+31Z2GSCcicWqEHFFCal0wnNB4I1bDai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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