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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林宅的空间与形式

绪言

1971年东海大学建筑系赖亚洲协会的资助,曾完成《台湾传统建筑之勘察》一书,对台湾日渐消失的清代建筑做了一点纪录的工作。在该工作进行的期间中,我们自然注意到名闻国际,台湾最具规模的板桥林家宅第,但是由于该宅的规模太大,工作人员的时间有相当的限制,决定把它暂时撇开,留待后日做一专门之研究。正当此时,台北县相关部门土木课长造访,提到有意请东海建筑系对林家宅园做一整修规划。经费很少,但因为这是我们早晚要进行的工作,就很高兴地答应了。

工作进行的初期是以整修为目标,故很辛苦的对现况做了彻底的了解。详细的测绘,制作复原图,在洪文雄助教的领导下很快完成了。花园部分的复原借助于老照片及林家管理人员的记忆,东海大学建筑系的工作人员在违章建筑的覆盖之下找出每一根柱子的柱础,每一段铺面的残片,因而使这在大家记忆中已经消失了的名园,再度在图面上、在模型上重现,这是使人感到兴奋的一件事。

由于我们认为花园部分的修复必须以保存全部宅第为条件方值得经营,故东海工作人员对新旧大厝的现况花费了相当的精力,记录了每根柱梁,每段铺面,每尺墙身的破坏情形,希望有助于修复工作的进行。在调查研究进行期间,我们觉察到林宅整修工作是相当艰巨的,故而向台北县相关部门提出的报告中,并未虚浮地列出一个新台币数目了事,希望能成立一个行动小组积极进行。

1972年4月,调查与测绘工作使我们收集了一大批图样与照片,觉得应该就便出版一册报告,以补《台湾传统建筑之勘察》之不足。乃向台北县相关部门申请出版费用,承两单位负责人员之热心帮助,该项申请很快就批准了;可是等到我们真正要编印出版时,才发现工作尚没有开始。

我们觉得送台北县相关部门的报告是过分时间性的,其中几乎没有对林宅建筑的研究。刊印这样的报告无助于林宅未来艰苦整修工作的推动,更谈不上作为艺术品的记录。我们觉得这工作应兼具几种功能,虽然最后显得杂乱些,也是值得的,所以只有部分自原报告中择出来。我们借这个机会,把我们对林宅整修与板桥都市计划的发展关系加以说明,因为这是国内在都市建设上十分欠缺的。

对历史的回顾与美术的讨论,我们虽尽了力,但其不能完善是很明显的。建筑家们都是业余的考古家与历史家,这部分大约免不了业余工作的味道。我们希望能借这个机会为保存古迹在文化复兴运动中尽一份心力,希望在不久的未来,大家可以以文化为重,不再把古迹拆除做土地投机的生意。也希望大家都认清什么是小区建设,什么是地产生意,因为真正的小区建设绝不会拆除小区精神所系的地方古迹。

空间组织与形式

在林家宅园的研究中,其空间与形式之检讨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在历史事实之外,只有通过实质的史迹再建一种形式发展的过去,才能更清楚地认识这一座庞大的建筑,体认到历史的时代性,感受到先人建业之艰辛。不但如此,对于这座名建筑,一种历史的与批评的分析,虽难免有若干武断的推论,但自美术史与美术的角度理解,是体会历史性建筑所必要的。

要理解林家宅园的形式与空间,如不从台湾民居形式做一概要的说明,并加以比较,是很困难的。可惜至今在台湾的出版物中尚没有类似的文字。有之,或嫌过偏,或嫌过窄,未能做广面的历史性叙述,故在此不得不略加回顾,作为讨论林园之基础。大致说来,台湾省清代住宅属于闽南系,曾经受若干地方因素的修正。要了解空间组织,需自北方住宅基本形式之四合院、三合院开始;尤其是三合院,可以称为我国民居建筑的基本形式。北方三合院、四合院之组成,说明院落本身为建筑之重心,每一住宅,房间有多有少,均面中庭而立,全家形成单一空间元素。当家庭膨胀或在需要较多空间之住宅中,其方法是因应基地加建院落,却仍以各组房间面对院落而立为原则。这种形式在城市较紧凑的基地,已有收缩的趋向,使院落减小。在长江以南之丘陵地区,由于城市之基址狭小,非常紧凑的形式很早即已发展出来,是外墙严密对内开窗的小型中产阶级住宅。这种住宅由于对外私密性的要求,其外墙开口很小,故防御功能亦很理想,在边远地区或政府权力不及的地带,即使乡郊也采用这种浓缩的三合院。故自云贵闽粤,一颗印式成为普及的式样,是这种形式的典型平面。在比较辽阔的市街地带,及大家豪门华南区域,因气候的关系发展出一种与三合院相并用的形式,即废除了北方合院的厢房,只建造南北向的房间,这种形式用围墙或环廊取代了厢房的位置,形式南北向水平排列,用围墙做东西之断割,在较大的宅第中,形成很整齐的格子状。这种空间组成实在是南方的一大发明,它不但能发挥南北向的优点,建立大宅的空间秩序,而且在我国传统的大家庭中,适度地保有各小家庭单位的私密性,想来比起较具融通性的北方院落在功能上要适当得多。当然毫无疑问地,住宅之统一性因而受到分割,就不若北方住宅之空间向心力强。

合院平面显示院落是建筑的重心

随家庭膨胀加添院落因应

闽南一带的住宅除了以上三种形式的传统外,尚有另一种持久而强大的形式,构成一种力量,那就是客家式住宅。客家族自中原南迁,处身异族之中;为求生存,其族性强,家庭向心力强,且在住宅上有坚强防御的必要。聚族而居成为他们的风俗,而住宅乃有多层、高密度之要求。在平面上,他们采用重环形或重方环形,以达到防御上的需要。在此,他们实际上放弃了中原的院落及多“进”的形式。但在长久的交互影响之下,客家式平面发展出一种综合多种因素的形式,保有了北方的院落为其核心,却采用了多环重叠的意思,除了前面为正门以外,用层层屋宇围绕着核心。正面的防卫则由高围墙与大型半圆水池负担。这种平面在客家族的手里是一种三四层高密度的组合,但毫无疑问地为闽南的大型建筑所借用而传到台湾 。

一颗印式的平面

以围墙或环廊取代厢房的多进平面

台湾的小型住宅采用了三合院的基本形式:一颗印式与较松散的三合院式,但其共同特色是空间的封闭较大型之住宅或陆续增建之住宅,鲜有以进深增加者,均重重增加厢房,称为“护龙”,因而与客家住宅之平面极为近似,无疑亦具有防卫之意思,特别在拓荒时期与械斗的时代。在正面有一种非其他地区可见的、广阔的展开,形成大“埕”,特别在地方有力人士的宅邸,同时具有权势的象征与丁勇之演练两种作用。

由于闽南住宅建筑在交角处是封闭的,在进深的发展非常不方便,前后进正厅的连系只有通过厅堂的本身,故进深甚少超过三进者。但向两翼发展护龙则比较方便,不但正院可横向连结,而且可自正面另辟开口,避免大家族都穿越中央的仪典空间,这种形式可以彰化陈家为代表。在并不重视建筑仪典性的平民大宅,通常只用一进正厅,大量发展护龙,这样在不必南北正向的情形下,功能上也很理想,台北士林杨宅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客家的重环或重方环之平面

板桥林家旧大厝平面颇似客家住宅

建于19世纪40年代的弼益馆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小型建筑。其趣味是两方面的,一方面在于平面的特色,另一方面则因其平面有反常处。我们将分别加以讨论。与在同时代的台湾小型住宅比较,我们可以很容易看出其不同。弼益馆比较起来要严谨得多,显然由于林家为退休官员,对建筑的纪念性有较多的要求,即使它在当时并非以一个住宅的格局建造。从一个观点看弼益馆,可说是最小型的纪念建筑。它的正庭比例严谨,两侧回廊,有庙宇的严肃性。当然,在这样规模的住宅中,通常采取简单的三合院形式,即使在有设置正门的必要时,亦只是多一个简单的门楼而已。因为小型住宅不会花费建造第一进作为门厅。

虽然不过十几间房子,弼益馆的设计形态严整而特色明确。正厅的三间完全与两翼的护龙隔开,使中庭独立起来为仪典空间,墙壁的外面,两护有其独立的出入口,亦有其独立的天地。这一点与北方传统的四合院完全不同,虽然其组成表面上看来是一个四合院。至于其怪异的部分亦有两端。其一是前后的两个亭子,这个特色的确使人难以理解。在一个严整的四合住宅的门廊前面、正厅后面各建一个亭子是什么意义?传统的说法倾向于解释为点收租谷之处,因为传统上以为弼益馆为林家建以收租之用。但是这种解释显然十分牵强。盖建一前亭用为收租,已经十分勉强,后亭又做何用?当然没有前后均收租的道理。如非为某一目的,则精心设计的正门厅,本属于装潢性质,何以又建造凉亭隐藏起来呢?若在台湾建筑中寻找类似的例子,除了庙宇正殿的前面也许因为气候的缘故,为了殿外的仪式,建造了一些轩(凉廊)之外,笔者尚无所知。

我们取一个比较直接的解释有时反而近理。在林家建此馆作为“前进基地”以进入淡水平原时,很可能是一种多功能的建筑,它固然可用为租馆,亦可用为主人来此小住的行馆。若非如此,其建筑的格局与施工之精巧就没有显然的理由。若认为弼益馆是林家的前进住宅,则在当时很可能使用前后的凉亭作为原野与住宅的过渡。我们似乎亦可假定在该馆的前后很可能建有比较简单的花园。这种设想自然仍肯定我国的凉亭本是一种园庭之设施,弼益馆的凉亭在本质上应无不同之处。这个说法是值得做进一步研究的,先后凉亭的安排在大陆闽南一带有无例子很有必要做一确定。五落大厝中之最后二落前后亦有三座凉亭,似乎为同一类设计之模式,目前只有存疑了。

发展护龙的平面模式

弼益馆示意平面

弼益馆的第二个反常处是它的两翼护龙宽度不同。这一点难以解释,一方面由于我国建筑传统中不可能建造不对称之四合院,特别是中国建筑原不是根据机能设计,而是形式支配机能。另一方面则因当建造之时,基地广阔,原不应有土地的限制而被迫建造不对称之院落,因此我们几乎无法在理性的范围找原因了。探询年长之居民得知弼益馆之左护龙曾经因地震倒坍,而后就其基址及原样再建。可是自其平面看来,似乎其右护龙过窄至不合理的程度。一个比例匀称的设计竟出现这种狭窄至不合理的房间,使人不禁猜想右护龙是因为旧大厝之施工而经过改建。这一想法无法找到确切的证据,只能存而不论。另一个近理的说法是右翼原为仓库,故开始时即不需要对称。在右护龙的中段有一口井,使该护龙之第四间墙壁退后,似乎井之存在更甚于该馆之存在。在今天看来,似乎该井为旧大厝之厨房使用,与弼益馆不甚相关,这一点说明右护龙在旧大厝建造时似有曾经重建之可能性。

旧大厝是台湾闽式建筑中很重要的作品之一,在19世纪中叶,在台湾建造的中型、大型宅邸很多,但其格局严谨、比例优美、制作精巧如林家大厝,并不多见。由于旧大厝为林家鼎盛期所建,其计划自然是取官式的气派,虽然当时的林家并无正式的官衔。为求了解这一宅第的空间组合,我们试与约略同时的麻豆林家宅邸加以比较。大体说来,麻豆林家宅邸比起旧大厝规模要大些。它们虽然都是三进的大宅,麻豆林家的正厅是五开间;旧大厝虽然有五开间但开间较窄。两者共同的特点是在平面上的严整,严格的对称与无法伸展的绝对性。但在组合的性质上有两点非常重要的分别,有提出的必要。

第一点差异是在主轴的正厅、正庭。麻豆林家的主轴是由双重三合院交叠而成,然后由大门及围墙形成两个约略相等的院落,三合院不同于一般小型农家者,在于三面均有环廊,非常近似北方合院的手法,有相当明确的向心感。至于其护龙,则宛若环绕三合院的屏障,整体看来,是很奇特的两种形式混合,这种组合是很明显的内圈与外圈分割,主在内,从在外。严格说来,宅内的分划概由房屋组成,不用墙面分割。

林园的旧大厝在平面上是相当纯粹的横向主轴建筑与纵向护龙的结合,在主轴上是三进单纯的五开间厅堂,由墙壁与护龙分开。在一、二进之间的仪典空间,依墙壁建回廊以增加严肃的效果,二、三进间则只有墙壁,未有回廊。从居住的分划而言,旧大厝显然以前后进为主要的分割方式,在护龙的长形院落中另有门墙,以分内外。

旧大厝在建筑的格局上与弼益馆虽有大小之分,在精神上并无二致。它发挥了南方建筑大量使用隔壁于宅内以造成私密空间的效能。在一个外观完整的形式内,划分为若干小型的居住单位。这一点与麻豆林家的住宅有根本的不同。在麻豆不但其三合院有共同营居的味道,即使其护龙也只是一长条,院内互相连通,甚至室间亦互相连通。而板桥的旧厝之护龙虽在外观上为一长形,但成为三间或四间一组,自成天地,主从分明,颇似一连串三间厢房的连结。这种私密性不同的单元的分划,自然反映了两个林家对家族内部人际关系的看法有所不同。

旧大厝示意平面

板桥旧大厝以三间为一组构成连串厢房的连结

麻豆林家示意平面

两家宅邸之另一分际在于大门。大门与社会地位有关,麻豆林家不过是富户,并无官职,故只建造简单的门户,而板桥林家之地位崇高,旧大厝使用三开间之门厅,因而可得舒展庄严的外观,固然是很容易明白的。而在当时的北台湾,即使普通的乡间住宅亦多采用三开间门厅而连续之正面者。中南部之大宅除有官箴者,均建筑简单独立之大门,故这大门的式样尚不是一个重要的分际,使人发生兴趣的是大门与宅邸其他部分的关系。麻豆林宅之正门之内有南北向之回廊,使正门不但成为主轴上建筑组的主要进口,而且成为两翼护龙的进口。这一点,板桥林家之门户格局就显得森严得多,正面虽是三开间之大门,却只是主轴建筑的入口,两翼护龙只有自侧门进入。自主轴建筑连通两翼有门洞及短廊,但显然不是主要通道。

板桥林家新大厝与雾峰林家平面比较

虽然类似严整的平面在台湾并不多见,但我们仍然可以自几个例子中看出板桥林家的门户格局是一般性的,而麻豆林宅似为一特例,其原因何在,尚不敢确定。或云麻豆之宅邸两翼原为堆集谷物之用的仓房。若然,似可解释为仓库必须有大型交通工具以资运送谷物,为便利此等车辆出入,乃不得不把开口较宽之大门连到两翼,两侧的小型拱门则仅供家人出入。

新大厝在林宅中是规模较大、变化较多的一部分,在形式上有很多令人难解之处。空间的组织包括了三部分,一为前三进及其护龙;二为后二进;三为建于一侧的白花厅,这三部分之空间性质完全不同。最令人不解的是林家在三落大厝之后,再兴建完全独立的五落大厝的决定,以及建造与如何分别三落、五落之用途。虽然五落完成后居住之时间很短,据传仅七年,其功能足以反映始建时之构想,可惜至今已无法考证。

如果暂抛开白花厅不论,则五落之规模与时代大体可与雾峰林家宅邸做一比较。两家在当时均有官职,雾峰宅邸之前段为官衙之用,居住则集中于官衙之后的三合院中。板桥林家五落大厝未有明确的官衙作用,然其前三落很明显地属于某种仪典空间,而两翼护龙及后二进则显然属于较隐秘的居住空间。虽然雾峰宅邸为三进,板桥林家五落大厝为五进,其功能前后分段却大体相当。有一点相近的是两者在空间上均偏重居住部分,居住院落均较宽大,仪式性院落均极狭小,特别在板桥林家,院落狭小得十分局促,至于令人怀疑其意义的程度。除此之外,两个林宅之相同处很少。板桥林家似以居住为主,使用甚多的回廊与围墙把整个建筑分割为很多小单位,其分割比起旧大厝可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说来,雾峰林家之宅邸近乎麻豆林宅,较喜爱大陆型的公共家族生活,在空间上采集中型,该宅的空间组合非常有趣而值得研究,此处不便深究。

在形式上,板桥林宅亦有其特异之处。正门前的大埕两翼有租馆各五间,构成一个很大的三合院。这种三合院的格局通常会缩短正面的舒展性,不能把两个山墙夹正面曲线的组构表达出来,故在北部已很少见,在官宅中更是稀有,可说是民家住宅的表现方式。雾峰林宅不但使用了全面的宽度,并加宽了正面,而且避免在正面开边门,以免分散注意力,大门两翼为厚重开口极少的墙壁,使中央三间的开口特别强烈地表达出来。由于雾峰林宅邸的官府的气魄,两翼没有台湾通用的护龙,自然亦没有两翼的山墙作为收头了。

五落前三进的特点之拥挤与后二进夸张之尺度及配置手法恰成对比。设计家也许为林家特有的功能要求所驱策,不但建筑物与其院落加大,屋宇增高,而且既不用北方官式的三合院,亦不用台湾通用的正厅加护龙方式,如旧大厝所用,改为岭南惯用之平行排列的手法。这种方法前文曾提及,是很适于南方气候及私密性之要求的,说明林家对住宅机能的觉悟。令人不解者乃后二进既为住宅,其尺度何以如此高大,实开敞有余,亲切不足,官府人家自我意识的表现吗?

五落大厝中最具空间价值的建筑是白花厅,传为待客之用。自配置上看,白花厅是一个纵深的建筑,原是中国建筑传统中较具纪念性者,以这样纪念趣味的长轴待客,使来访者步行数十公尺穿越门厅长廊、中厅、院落、凉亭而至正厅,可能是真正具有仪典性的空间。在主轴上空实明暗的空间韵律很匀称巧妙,堪称佳构。也许因为有了半官式的白花厅,五落的本身才不需要宽大的院落以眩人耳目;外人大约不会进入正宅之内。

新大厝的几个凉亭其不可解与弼益馆之凉亭相近。在这座建筑中,有五座凉亭,均坐落于院落之中,另有一座则坐落于第五落之后,与弼益馆前后之凉亭一样,面对开敞空间。前文中我们假定凉亭之休闲性功能,在这里仍有一部分是可以同样解释的。白花厅中,二、三进间的凉亭显然是休闲乘凉之用。由之,我们可以推断在三、四、五进之间的凉亭有同样的功能。这在阴暗肃杀的堂屋内居住的人看来,开敞的亭子在炎夏之傍晚未始不是一种享受。但五落之后的凉亭面对着莫须有的后院就有些牵强,在第一进二院落侧院中的两个凉亭实际上把那两个小得可怕的院子填满,使之阴暗得不堪了。

由于这一点不合理,使我们想到可能在休闲性的功能之外,尚有象征性的作用。是否与风水或其他迷信有关,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注意到在第一进侧院的两个亭子,其歇山顶的朝向不若其他亭子是平行于主轴的,而是面对着中庭。若说它们是仪典性的,近乎庙宇中钟鼓楼等的性质,大约差不了许多。我们对于最近的过去所知已经有限了。

空间形式之演变

林家宅园之建造虽先后不过数十年,但这几十年正是台湾的历史上最为戏剧性、变乱最多的一段,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意义深长的一段。自清道光年间西人的影响力渐增,到马关条约的奇耻大辱。台湾自然亦感受到,尤其是中日战后割让台湾的结果,实际上结束了林宅进一步建设。在这几十年的初期,清代本位的社会仍完善地持续着数百年来精巧的建筑工艺传统,自福建传来,仍能反映在早期的建设中。但其后期,西风东渐,官府之权势加强,虽有一时之和平,但暴风雨之前夕,无疑使社会呈现内在的不安,外来之影响,亦为价值观动摇之开端。林氏家族虽已成功,然社会功名之肩负,使得他们失去了早期自信、洒脱、爽朗的个性。反映在建筑上是怪异的综合,不稳定的与动态的表现。工匠在这个局面下,技艺与鉴赏力均有相当的改变,明显地反映在建筑的细部上,下文将简略地讨论这一演变,如何地以空间、形式与细节表现。

自平面空间,林宅之发展弼益馆,而旧大厝,而新大厝,可分为三个阶段。在建筑规模上,自二进,而三进、五进,在比例上,自横长,而正方,而纵长,反映林家家运之日益昌隆,府第之日益深远。弼益馆为接受现址而未经改建之形式(讨论见前),可以说属于不经意的古典形式,有极为严整的内在精神,但是为功能的需要放弃对称,甚至有前后凉亭的附加,不以外观之整齐为重。这种形式精神是约制中的不经意,是在自由中见秩序。然而老以矩形中庭为重心的组成,隐约使人想起西方古典的院落(atrium)住宅,规模虽小,反映了抽象的秩序而非农家住宅中向心的内聚力。

旧大厝是林宅中的古典之作。也许在台湾有些重要的宅第在艺术的各方面比林宅更具价值,但在抽象的几何秩序中,无一作品出其右者。如果不避夸张之嫌,旧大厝的设计者对几何的感觉可以媲美文艺复兴时代的阿尔贝蒂。其平面各部配比之严整与盛期文艺复兴作品并无二致。旧大厝为了严格的几何秩序,甚至牺牲了厨房的特殊空间需要。取正方形建宅在我国并无古例可查,不论有意无意,设计者似着手于一种绝对秩序的寻求。研究其细节,各部尺寸均约略有一比例关系,因之使各部空间显得极为和谐而匀称。主轴建筑之宽度与两护宽度间为3:2。围墙断开之前段与后段之比约1:2。主轴前后两院落之长宽均约2:3。正面开口与两翼实壁的长度亦近3:2:3。即使最狭窄的一段侧院,亦不大于3:1。这些数字如果说出于帕拉第奥之手,亦不过分。这个正方形的中心自然落在第二进正厅,但并非在其几何中心,而是在香案的位置,几乎使人以为是有意造成的。

至于外部空间,目前所可见者只有前庭,即大埕。不知是否为有意安排,右外门进入前庭之轴线与建筑正面之距离,恰恰等于这正方形建筑之边长。换言之,大埕亦是近正方形的格局,其面积约略等于建筑物本身所占之面积。令视觉上看,若自外门进入,沿轴线行走至建筑的正前方,则该视点与建筑物两隅之投射角,恰为60°,60°是生理学家认为人类眼睛在静想的观察时最顺适的掌握角度。这是一个相当古典的设计,在旧厝大埕的花岗石铺面未被日本人毁坏前的情形下,我们几乎可以想象一种完美的几何秩序。

林家旧厝具有完美的几何秩序

板桥林家新大厝示意平面

与旧大厝比起来,新大厝在空间秩序属于烦躁的巴洛克形式。设计者似乎不再关心抽象的秩序,对于均衡平和的比例也不再尊重,理性不再是指导方针。这种形式的特色可以下列几点表达出来:

一、空间感觉趋向于对比。其建筑中的各院落,大小之比例过于悬殊,建筑各部之尺度亦令人产生奇突的感觉。前三进最大之院落不及后二进院落之一半。自第一个围成的空间,即三合院的大埕进入第一进的院落,是自150平方米的空间进入40平方米的空间。自第一院落,走进侧院,却是一个20平方米的院落,中间有一半盖了一个亭子,只能称为光井而已。

二、空间的感觉走向戏剧化悬奇。在新大厝中,有使人心慌之长巷,亦有令人突然面壁的短巷。有小得寒酸的仪典空间,有大而无当的居住空间。戏剧性的舞台效果是这个动乱空间情绪中的虚伪外表,非常成功地表达在白花厅中。该厅的正厅前面的长形院落,绕以柱廊,有一种夸张的戏剧效果,近乎法国巴洛克的趣味。

第三种空间感觉是模棱两可、含混不清。这种性质为今之世人所尊重,但其产生却无疑是因为短于筹划的结果。自其全面之配置看,它原是一座主轴七开间,单护龙的建筑。但其平面是五开间、双护龙的格局,因而有双重的侧院。如把后二落包容在内,则其性质更是含混不清了。研究其空间之细节,可见很多空白的空间不知为何用,很多死角,不知其存在之理由,如举一例来细看,第二进侧院之房间凸凹不一,走廊宽度相差甚大,加上死巷,整个空间配置似是而非。在第四、五进,其主轴忽然弯曲,使得极为严肃的安排,却构成一连串梯形之院落。

板桥林家新大厝平面

自形态着眼,林宅几十年的演变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自明快艳丽到沉闷阴郁,自古典的均衡与优美的配比,到巴洛克的动态与怪异的感觉。以几个角度简略地分析此一问题。

造成明暗阴沉感觉差异的因素很多,其中最显著的是断面配比的关系。在弼益馆,主轴中庭断面的配比约为庭深等于檐高之二倍。在旧大厝,主轴上的两个中庭,前庭庭深与檐高之比大约为3:2,后庭此一比例约为2:1。这样舒展的比例,庭院自然是充满了阳光,使橘红色的壁砖与白青色的石板地面,反射着愉快的调子。至新大厝,其前三落之庭院比例就狭隘得多:第一庭之进深与檐高,其比例尚近2:3;第二进庭,竟接近1:1。这样的比例,光线进入院落减少,加上新大厝的建筑一般偏高,予人以森严的印象。至于侧院之比例,几近乎光井,其阴暗自可想而知。断面的关系亦可使用在室内。由于中国建筑是人字屋顶,在林宅中使用的是一般建筑中裸露檩材的装饰方法,故在正厅室内,庞大的三角形空间虽然富丽多彩,其缺点是十分阴暗,因为没有自上而下的光线。如果房间太高,为地面反射光线所不及时,其阴暗会至可怕的程度,特别是在窄而高的空间,黑暗的屋顶似消失在无限的高处,失掉屋顶在心理上的效能。

一般说来,旧大厝的断面较为开朗,由于房屋比较低而宽,宽与高之比大约9:20,新大厝中均大约11:20。在主轴的主要房间中,使用了木制花格窗,容纳比较多的光线。木质隔墙由于屋架与格子隔间在空间心理上可以减低室内高度,建立幻觉上天花板的存在,大体上予人以舒适的感觉。这种分别很可能为早期的匠人所深知,故弼益馆护龙的隔墙把屋架清楚表露出来,使白壁部分切合室内居住尺度。新大厝的室内由于构造方法完全使用承重墙,故很高的室内空间由一面不间断的白壁加以强调,使人更觉高大,相形之下尺度更觉夸张。

由于传统建筑卧室开口很小,通常已经是非常阴暗。开口的高度均距离地面大约一米,如果室内过高,高过三公尺半以上时,就需要一张有顶盖的床了。新大厝中若干房间,窗子的高度仅及室内高度的三分之一。新大厝之建筑高度与其前后廊的宽度的比例,使得大部分廊子非常狭窄,不再发挥廊子在传统闽南住宅中的功能,似专为炫耀壮丽之尺度,此种情形特别以第四、五落为甚。旧大厝各部分包括护龙之走廊,均有良好之比例,护龙之廊檐高2.4米,进深之尺度非常匀称。在新大厝,若干门户高2.5米以上,甚至有高至3米者。

中国建筑形态以屋顶之形式为主,林宅之形态演变亦不例外。台湾住宅建筑之屋顶形式来自闽系,原是以硬山为主,悬山为官家所用,其他形式如歇山等,反而属于杂式。前文提及台湾北部开发初期,官府之统治不稳,地方势力甚大,故较大住宅均用悬山,即地方所称燕尾。于建府后,此势稍杀。马背式与燕尾式之分别,在于前者平实、近人,予人以坚实、朴素之感;燕尾则显得华丽、明快,予人以轻灵、高贵之感。以我国人对建筑艺术之一般态度,自以燕尾式样为宜。因硬山顶朴实有余,缺乏“幸福感”。自西方的艺术观看,马背形式所特有的悲剧感较燕尾更具深长意味。

从纯形式看,马背屋顶可有举折的曲线,使其生硬的外观软化,由于其屋顶的收头处是一堵墙,相当不适宜于正脊之起翘,特别是夸张与突然之起翘。以金门建筑所见之闽南建筑,其正脊曲线甚轻微,略杀其僵硬之感而已。马背屋顶之特色对于闽系建筑中水平伸展的式样,在逻辑上不太适当,因为水平连接之目的是避免过长屋顶之单调,避免过长屋顶曲线建造之困难,同时在超过五开间的屋顶,可分出高低的份位,显出中央的重要性,原是很巧妙而极具地方色彩的。但硬山顶的水平连接有基本的困难,因为小墙的突出暗示一种终结,如使用正脊连接则颇感牵强。最动人的马背顶是独立的单一的屋顶。燕尾顶适于较复杂组合的形式,一方面因为燕尾起翘的暗示较易于强调,同时悬山顶可以不一定用承重墙,把水平连结处断开。感觉上燕尾所暗示的轻快,较合乎木质构架的性质。最重要的是因为燕尾不必要在连结处露出山墙,在比较高大的建筑中较为适当。

马背与燕尾的意象

弼益馆是比例最优美而单纯的硬山顶,其左护龙与正面的关系极为简单而匀称,堪称佳作。新大厝使用了马背式的屋顶,配合其正面大部分的红砖色彩,是其明丽感的主要原因。当然,马背式亦有过分夸张的例子,所幸林宅所用尚很平和适当。新大厝形式的肃杀与怪异感,乃由于在十分高大的建筑上使用了硬山顶。硬山原是平民的形式,林家为避免社会评讥而采用,但不减低建筑的高度,却比旧大厝增加了约一米余。由于其建筑增高而宽度却减少,故在外观上,檐下之高度比起屋顶的高度要大得多,因有高不可攀之感。这样提高的结果造成了不易在院落中看到屋顶,前后廊均窄而高,缺乏居住气氛,增加官厅气氛,可以说是社会地位的包袱导致的一些矛盾。

有一个令人难解的现象是新大厝使用硬山顶,却没有在屋顶上用举架的曲线。这曲线的重要性在于当硬山收头的时候,其形态趣味浓厚的山墙上原有一平缓的曲线,可增加柔和的趣味,弼益馆左翼山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新大厝没有这曲线,屋宇又极为高大,其冷漠的态度可以想象。这种感觉不但在内院中可见,进入大埕前的三合院山墙已可发觉。

林宅的演变亦可自装饰上看出来。装饰的差别可自装潢物所受重视的程度、种类上看,可自装饰的精细、粗陋上看,可自样式风格上看。在短短的数十年中,装饰的观念竟相差如此之大很令人惊讶。我们大体上仍以弼益馆、三落、五落来分,唯因五落之最后一进日据时代失火而改建,其装饰样式自然有所改变。

板桥林家三落旧大厝

板桥林家弼益馆

板桥林家五落新大厝

板桥林家宅园整体机能图

白花厅使用状况图

新大厝的防火巷

弼益馆平面图

弼益馆前观

板桥林家旧大厝平面图

板桥林家新大厝平面图

总体来说,弼益馆时代是粗具规模的。在装饰上除架构外,可以说相当朴实,乃以空间与比例取胜。白壁与木架之对比有雅致的趣味与美好的尺度。其正厅构架之装饰,是林宅通用,亦台湾多数富丽建筑中使用的七架步架,其特色是檩与檩间之距离很小,檩梁与之结合使用十分具有装饰性之构件,雕成多种如意之文饰及倒悬莲花等。弼益馆所见者雕凿之附件甚少,文饰亦简单,即使在正厅中,骨架间仍以白壁嵌之。该馆正厅之前廊檐下亦采用后期通用的棚卷屋架,在穿插枋之下并附有如意云文的饰材。但用材非常简单有力,是朴实而具有文采的作品,饰件之文样曲线及花样均强劲有力,组构优美,作品虽迟至清末,手工艺之精神仍值得称赏。

旧大厝是极尽装饰的建筑,在这方面,全台的传统住宅无出其右者。在木结构方面,它不若弼益馆那样全面地使用屋架,却非常明白中国建筑中木材装饰的价值,以及木饰代表地位的意义。新大厝在七架梁架构上极尽刻饰之能,然后在主轴建筑的各进的正厅上完全使用木材,把传统木工的格子门扇精雕的技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正厅的四个面,进门处自然是隔扇门组成的,正面神主的位置后的板壁,则由呈水平走向的花格方板组合成华丽堂皇的屏障,而左右两壁则多为固定的隔扇门,很整齐地排列着。四壁的花格均不相同,一般用长条细格及云状腰板装修左右两壁。正面的花格则用大小多次重叠的圆形构成,极为精致,门户的壁面除板门部分外,隔扇亦多为饼图案。在这方面新大厝就显得逊色。

旧大厝的首进木构架

林宅建造五落时,应该是其权势之顶峰时代,何以反而内外均取简朴?或是园林转移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在最重要的一进,即第三进的室内没有使用装饰性桁架,是很奇怪的。前三进中竟只有第一进大门门廊才有。从结构上看,这是充分利用承重墙的结果。在门廊上的桁架是七檩的标准形式,跨距极小,显然是以装饰为目的,因此雕饰的细节非常碎小,结构感觉微弱。很特别的是这七梁架并不承在木柱子上,却插在白壁的砖柱里。高大的白壁上悬着装饰性的木架,有些英国都德时代木架建筑的感觉,对比极为强烈。表现上的矛盾在梁架的手法上亦看得出来。第一进梁架的琐细,与第二、三进侧进廊上形态高贵的梁架成一对比,似乎宅主在流俗与趣味之间拿不定主意。

旧大厝的门扇花格

在此情形下,细格子工自然也不占重要地位了。新大厝中因无木隔墙,故只有主轴建筑面对脱落的部分有格子门扇,多为直条细格。第三进正厅主神位后的木屏与旧大厝比起来,木框显得粗重,框子亦为大小矩形之组合,只是矩形都很小,框内不用细格子,而用云文图案补足。木屏与左右两白壁对比起来,是十分冷峻,森严的感觉,刻工的粗细已非所计了。

以檐下饰版之雕工比例比较此三座建筑的木饰,可以说越到后期,刻划愈纤细,外形愈软弱,与结构之关系愈少,大体上合乎一般美术发展的原则。早期偏于造型;后期着重述说性的表现。弼益馆该部材是强力的云文组成略带拱形的结构趣味,似为穿插枋下不可缺的一部分。旧大厝的门廊下同一部材,透空的镂刻已无结构趣味,似悬于枋下之一组浮雕。在新大厝,数处檐下所见同一部材,在雕刻上简化得多,其雕凿处着重两端及镶边之式样,木刻的感觉与结构的意义相矛盾,但以龙形为主体,具有说明的象征性。有时这种图像又出现在组织不凡、形态高贵的梁架上。

新大厝的第五进由于为日据时代失火重建,故木架构部分染有强烈的日本色彩。十分有趣,由于日本建筑形式价值的影响,木材的纹理感,各部材之日式简洁的曲线做法,混合了台湾传统的桁架式样,予人以奇异之感。我国的式样于6世纪传入日本,在本土久经放弃,竟于一千余年之后,再使用在台湾的五落房子里,可说是重要的史迹了。日本人在台时期建造了不少日式的木建筑,但均采纯日本式样,此处是目前所知少有的中日混合式样之一。

旧大厝普通砌砖的纹样

装饰方面,林宅最突出者为旧大厝的墙面,铺砌的花样,全省无出其右者。砖纹之种类很多,可大别为三类。第一类为普通砌砖的纹样。台湾清式建筑使用之砖薄而大,色调为明亮的橙红,在扁长的面上因烧制时互相架叠,相接处色泽呈暗灰色,故在砌柱砖时,扁面向外,斜条的暗灰带有强烈的装饰性。一般墙壁则采土质,以砖面之方法,故有明亮的大块砖面造成长方形格子的图案。第二类是以圆形为基础的图案,很类似门窗上的花纹,有单纯的圆形,有圆与圆相交之环形,有圆变体的八角形,有八角形与其他填充之几何形体组合等。这类面饰是很耗费的,因为砖之形状视图案之不同而异,需特别烧制。第三类是斜直线的组合,如“卍”字形等。花纹用青色砖在红色底上突出,效果极佳。在几何纹样之外,亦有砖刻作为重点装饰,但其艺术价值除一二件外,并不值得重视。这种精美的砖砌艺术在新大厝中完全绝迹,不但花式砌法已无,即使传统一般的砌法亦不多见,除砖柱之外,新大厝的大部分墙面为白灰粉刷。这种简洁的手法使新大厝的空间、形式均呈现与旧大厝完全不同的气氛,失去大部分的民间艺术的趣味,走向悲剧的、严肃的感觉。

旧大厝以圆形为基础的砌砖

旧大厝以斜直线组合的砌砖

同样的差异反映在其他次要装饰物上,如柱础。台湾在我国南系建筑之中,柱础采用圆形中粗,上下收头的式样为基础。变化甚多,如八角、四角、圆形荷花、多角雕花等。上下收头处之线脚亦多变化,而以圆形为正式。在林宅中,柱础形式之使用亦以圆形为主,然檐柱六柱础概用八角形或用四角形。在这样的一般原则之下,旧大厝的柱础除圆形外,多为具有装饰性的多角形。新大厝中,圆形柱础已少见,若干次要部分使用与木柱同粗的圆柱形或方柱形柱础,似乎只能做到功能的要求,不计其装饰价值了。(选自《板桥林宅调查修复计划报告书》第二章第二节)

旧大厝的柱础之一

旧大厝的柱础之二

板桥林宅前的水池

板桥林宅调查修复计划案工作者名录:

一、测量:王启贤、陈汝安、吴朝灿、林祖宪、杨厚德、徐祖慈、沈以钊、赵玛丽伊

二、照片:陈汝安、张金亮、洪文雄、台北县相关部门提供原有照片及现况照片

三、绘图:洪文雄、张 福、夏铸九、王槑(第二章之小插图)

四、模型制作:洪文雄、陈耀聪及建筑系三年级同学(1971年)

五、编辑:汉宝德、洪文雄、夏铸九

板桥旧大厝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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