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嘞——抢菜刀——!”
这高亢的吆喝声您一定听到过,歌手刘欢还有一首歌《磨刀老头》,歌里就有磨刀人的吆喝声。
如今,大家都把这磨刀的吆喝当作老北京的韵味欣赏,当作老北京的民俗尽情回忆。
磨刀人大部分是老年,有谁能知道当年那些磨刀老人工作的艰辛与生活的苦难?
他们在农村勤恳耕种劳作,强挺着欲折的老腰,为自己也为儿孙拼着老命,挣得一碗还算咽得下去的粗饭;为自己也为全家,盖得一间还能遮风避雨的土房。
农闲时农人不闲,不愿在家里给儿女造成拖累,就在自己已经枯瘦的肩膀上扛起那干硬的板凳来到城里,去做那自己还能撑得起的活计,因为城里人需要他们,他们也从城里人那里,换回一点强拼苦挣得来的一点响当当的零星碎银。
人们提到磨剪子磨刀,只想到他们大声吆喝,其实这一行当有两个派别。
一个派别是:吆喝带打响板;
一个派别是:肩扛板凳嘴吹小铜号。
现在一般见到的就是吆喝带打响板的一派,和从前不同的是,现在吆喝远远不如从前的吆喝字正腔圆味道纯正,手里的响板也是破铁皮,做得粗糙不堪。从前的响板做工很讲究,三扇铁页,上窄下宽,每片顶端有两个洞孔,用红布等距离片片串起,最上边是一个铜铁环,手拿圆环前后一晃,铁片碰铁片,发出“哗哗”的声音。
每当在家里听到街上的响板,我就知道一定是磨剪子磨刀的来了。再听他们那抑扬顿挫的吆喝,声音悠扬,就像七月暑热吃了一个冰冻的凉柿子一样舒服顺畅!
那另一派吹号的不知是什么时候生成的,那黄铜制成的小号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也不大容易考证,他们为什么要用吹号作为叫卖也不明白,反正,这一派磨剪子磨刀的叫卖工具是吹号。他们肩扛板凳,板凳上绑着磨刀石,手拿一个黄铜的小号,和现在铜管乐队里的一模一样边走边吹,吹出的声音也没有音符和旋律,只有一声长鸣突然一响震得吓人!
在年节前,尤其进了腊月,家家买肉做菜更需要利刀利刃,磨剪子磨刀的生意就格外火热。不管是打响板的还是吹号的,不管是推着独轮车还是肩扛大板凳,有了生意就把家什靠近墙边,骑上板凳把菜刀卡在磨板上,磨刀石淋上清水开始磨刀。有时家里菜刀用久了还需要“抢”,“抢刀”铁杆一尺多长,两头有小木把手,中间一个四五厘米长非常锋利的“抢刀”,把菜刀立起来,用“抢刀”顺着菜刀的刃口用劲地切刮,生生把菜刀两面多余的钢铁给刮下来,使菜刀薄而轻利而刃。
一把菜刀磨好了,除去了锈痕,发出了亮白的寒光!手艺更奇的是还可以“吹发立断”,不过我只听说却没有见过,不知真假不能胡说!
磨剪子,磨刀,修理刀剪,花不了几多银钱!
请巧厨师,快刀生花,煎炒烹炸;
让妙裁缝,飞剪云霞,衣衫袍褂!
各行匠人在北京的大小胡同走街串巷,五行八作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等到快到过年的时候,磨刀老头一声:“磨剪子嘞!抢菜刀!”
和着胡同里沉重木门的户枢声;
和着谁家母亲门外急切高喊“小宝,回家吃饭来”的尖利叫唤声;
和着话匣子里传出京剧那悠长而繁杂的锣鼓声;
和着哪家黄狗忠实的“汪汪”吼叫声;
和着树上喜鹊欢快的“喳喳”声;
以及夫妻间恶语相加的吵闹声;
……
这一切构成了一首饱含人间悲欢离合、宏伟壮丽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