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复制技术把所复制的东西从传统领域中解脱出来。由于它制作了许许多多的复制品,因而它就用众多的复制物取代了独一无二的存在;由于它使复制品能为接受者在其自身的环境中加以欣赏,因而它就赋予了所复制的对象以现实的活力。这两方面的进程导致了传统的大动荡——作为人性的现代危机和革新对立面的传统的大动荡,它们都与现代社会的群众运动密切相关,其最强大的代理人就是电影。电影的社会意义即使在它最富建设性的形态中——恰恰在此中并不排除其破坏性、宣泄性的一面,即扫荡文化遗产的传统价值的一面是可以想见的。
——本雅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
我们今天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去看过去的艺术品。实际上,我们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来欣赏过去的艺术品。
由于照相机的出现,如今是绘画趋近观赏者,而非观赏者趋近绘画。
——John Berger, Ways of Seeing
如果说海德格尔上世纪30年代说到“世界图像时代”还是一个相当有预见性的论断的话,那么,今天,这个论断已是一个被我们深切地感悟到的文化现实。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来认识这个“世界图像时代”呢?如何深究海德格尔所说的这一时代的“现代之本质”的特征呢?
为了搞清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回到历史上去,对视觉文化进行历史性考察。显然,有两个工作要在这里明确一下。第一,视觉文化并非今天所独有,它从某种程度上说早已存在。第二,今天意义上的视觉文化不等同于历史上的视觉文化。明确了这两个工作性的界定,接踵而至的任务就是弄清今天的视觉文化与以往时代的视觉文化有何不同,今天的视觉文化是如何从传统的视觉文化发展而来的。
根据一种史学研究的看法,历史不仅仅是过去的史实,对于历史研究来说,它更直接地呈现为关于过去的历史叙事。正是透过这些叙事,我们瞥见了历史作为过去史实的发生、发展和演变,把握到从过去到现在的深刻转变的历史逻辑。以下我们进入视觉文化的历史叙事,透过叙事来理解视觉文化的过去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