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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我又梦见了你

谭锐

这是我第一次送别,一次永久地送别,久到再也无法相见,只能在梦里怀念。在此之前也曾有过家人的离去,但是那种遥远的、不曾相见的送别无法给我实质上的伤怀。几年前,当我回家,母亲强忍着泪水告诉我,她的父亲、我的外公去世了。一瞬间,我很迷茫,也很害怕。那时的我没有泪水,只有心底的担忧,为母亲的泪水。看着她的伤心,我竟无语凝噎,无法安慰,也暗自自责为什么不伤心。

就在今年的开始,那个举国欢庆的时刻,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电话铃声温柔地响起,告诉了我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奶奶病危……接下来心底升起的恐慌盖过了睡意,我彻夜独坐,等待黎明。然而,最快的飞机也赶不上死神的镰刀。当我见到奶奶时,是在殡仪馆的房间里。看着她青紫的脸,抚摸着她冰凉的手,耳旁听到她抢救的过程,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离别……

昨夜,我梦到了你,你拉着我的手,叫我要记得按时吃药,要多穿衣服。是的,我总是忘记吃药,总是一进家门就脱衣服,总是煮面条忘记放油……可是现在我都记得了,尽管每天吃的药都不一样,我却从未记错;我记得要春捂秋冻;记得冬吃萝卜夏吃姜……我会照顾好自己了,我会自己做饭了,可是你看不到了。

昨夜,我梦到了你,你站在门外,温柔的看着我,我却碰不到你的手。小时候,我曾夸下海口说要买最大的、八套间的房子给你住。你总说好,你说你要多活两年,要等我上大学,等我成家立业,等我给你买房子……可是,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奶奶,你从未骗我的,我们说好的,你要等我从峨眉山给你带礼物的,你告诉我峨眉山的猴子很有意思,金顶的日出最漂亮……我还有十天就能回家了,您说要等我的。

昨夜,我又梦到了你,梦到了你还健在,只是有些生病了,但是问题不大,好似一切都可以挽回,可以治愈。这愉快的梦翻滚了整个夜晚,清晨的铃声打破了我的幻想,巨大的落差把我从梦中的开心中唤醒。我再一次回到了失去你的现实中,大概,我再也吃不上您做的红烧肉了。我再次回家,是十天后,桌上放着红烧羊肉,大家告诉我那是您特意给我留的,想等我回去给我做的,可是,当我再次回来,家里已没有了你。

昨夜,我梦到了你,所以,今夜我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写于西南民族大学, 2015 3 12 日夜 BZtmQfECZYXoTZqFVu34ULoSpQJJHj06xYh/yrjsnyEpiVMWLvehoir1pDae8n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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