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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如蛊,回忆成殇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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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就这样去了,永远的离我而去。就这样定格在我十八岁的记忆里,不再老去,不再看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行。而我,也终于懂得了“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所蕴含的意义 : 是无尽的悔恨,浓浓的殇。

就像所有最基层的劳苦大众一样,父亲劳劳碌碌了一辈子。出身于农村,在高中毕业后顶替了爷爷在一家小型国有企业的工作,在所有农村的庄稼汉来看能抱上国家饭碗便是很了不起了,这就象征着列入了城市人的队伍。可是命运之神似乎很喜欢与父亲开玩笑。有一天,父亲在检查机器时,旁边的小学徒不小心踩动了开关,用来切割钢板的闸刀瞬间落了下来,压断了父亲的两根手指。而那时的母亲正在临产期,我,就出生在那个不合时宜的时期里。尽管后来父亲受到了省里最好医院的救治得以保全手指,但他的手亦不能像以前那般灵活。厂里在父亲养伤期间发放的补助根本难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需要,于是在厂里提出可以办理病退时,父亲欣然接受了。伤好后父亲用借来的钱去市里的汽修学校速成了修车手艺并回到家乡,在村里开了一个修理部,那时正是家家户户都兴摩托车的时候。稍大时的我在听到母亲讲述这段历史时,总觉得父亲那时是无比睿智的,他有着反抗命运的勇气以及不同于一般人的远见。彼时的我们生活也越来越好,家里也出生了我的弟弟。

在那个村庄里,有我对父亲几乎全部的记忆。

我仍然还记得在很多个夜里,总有来敲门修理车的。起早贪黑的农民们从来都不注意时间,也毫无顾忌的敲门,哐哐哐的砸门声是永远都是我最讨厌的声音。而父亲总是起身重新穿好衣服,打开门去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 : 车胎坏了、灯不着了……折腾半天也或许只是两三块钱,只是偶尔会有无奈的抱怨,母亲心疼父亲辛苦,经常阻止父亲去开门,父亲也会是笑着说 : “这不还能多赚点钱嘛”其实我们都明白父亲是想帮助那些人,让他们早点安全到家。父亲是天生的乐天派,总能乐观的处理很多问题,或许也正是这种性格才使得他能连续几天修理一部患了“疑难杂症”的病车,还乐在其中,也正是如此,我们家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也仍然还记得是父亲教会了我帮助他人。 2008 年四川省地震,一瞬间无数人无家可归,无数人失去了亲人。强烈的震感甚至蔓延到了远在陕西省的我们,那时的我正在上六年级。虽然距离震源很远的我们没有伤亡,但仍然使很多人惶惶不可终日。电视上每天都更新着新的伤亡数字,各个社会爱心组织也都纷纷为灾区人民募捐。那时的父亲也做出了令思想保守的农村人难以相信的事 : 为灾区人民募捐。在路边,简易的自制募捐箱、临时撑起的一把遮阳伞、一次性纸杯和自家里烧开的茶水构成了募捐的全部家当,父亲带头捐了钱,并鼓舞左邻右舍捐钱。或许是人生性多疑,父亲并没有募捐到多少钱,最后由父亲化零为整,并专门去了邮局把钱汇到了红十字。这件事一直都让我很自豪,为我的父亲自豪,也促成了我乐于助人的习惯。

父亲是在我高二暑假时查出来患了癌症的。那时的我就要上高三了。高考,永远都是中国学生决定命运的分水岭。开始时的父母一直瞒着我和弟弟,可是从母亲的脸上和父亲因做化疗而掉光的头发上我又怎能猜不出来,我只能努力学习,为了考上好的医科大学而努力。高考时是父亲送我去的考场,当时的我还不能想通父亲为何非坚持要送我,现在想来,他或许只是想为我再做一些什么。高考成绩出来后,虽然我觉得不够理想但父亲仍很高兴。现在想想最初我报取了制药工程专业,并选择了离家近的城市,只是想研究药物治疗癌症,只是想可以经常回家,可最后仍没能见父亲最后一面。只能在如蛊的思念里筑起抹不掉的伤痛。

父亲的一生是平凡的,默默无闻的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却又尽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发过光发过热。热爱自己的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这将会是我受用一生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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