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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外婆

米雪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又是一年清明时,往事上心头。

我的最亲的人,我的外婆,她离开我已经有六个年头了。时间她真的很残忍。当我随着父母远去新疆时,外婆还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要好好念书要听话,可当我重新踏上故土,不过几年时间,外婆却已长眠地下,我就再也看不到那个爱我疼我的外婆了……

我多恨当年离开故乡的我,多希望可以再看外婆一眼,多少次在梦里看见外婆在对我笑,叫着我的名字。我知道她也是想我的。

外婆一辈子都在黄土地里摸爬滚打,从他嫁给姥爷起就注定这一辈子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日子。那个时候家里务着几亩猕猴桃地,就只有外婆和姥爷两个人打理。每天早上天还没亮,鸡刚打鸣,外婆就已经把饭烧好了,盖在锅里保温等儿子女儿起来吃饭就是热的了。她就和姥爷扛着锄头呀拿着镰刀的下地去了。春天就锄地、割草,给猕猴桃花授粉 ; 夏天就修剪枝条,剪掉多余的长的不好的枝,那样才能留下更好的枝来结果,猕猴桃也就长的更多更好了。夏天天热,猕猴桃怕晒怕旱,外婆就和姥爷白天顶着太阳给桃套上纸袋以防晒伤,桃没有个好卖相。晚上就背着月亮坐在地头浇地,都是引河里的水去漫灌,得两个人都看着水,水不能多,会淹了地 ; 也不能少,树都没吃够水。所以外婆和姥爷浇地的晚上舅舅和妈妈都不敢睡觉,虽然外婆还把狗拴在门前。到了秋天,外婆就更忙了。桃熟了,得忙着找买家,赶紧的在桃最好的时候卖个好价钱,等到桃熟透了、软了就都坏在地里了,也就没人买了。有人来买桃,多苦多累,外婆都高高兴兴的到地里把一个一个的自己孩子一样的桃仔细地装到筐子里。一筐一筐的桃被运走了,外婆一年一年流的汗水也随着运走的桃流干了。外婆一年一年的青春都换成了揣在兜里供儿女们上学的钱。她的手不再细滑,结了厚厚的老茧变得粗糙干裂,到了冬天手就冻的红红的还从指缝里渗出血来。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外婆的脸也没了她那年龄该有的光鲜,被太阳晒出两片红晕,火辣辣的。就这样年复一年的,外婆熬过了半辈子。熬到儿子女儿都成了家,熬到孙子孙女会拉着外婆的手要糖吃。

听妈妈说,那个时候家里人多,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是常事,也只有到了过年才有一点荤腥味,一人一口的抿着喝点肉汤就高兴的过个年了,更不用说有新衣服穿了。兄弟姐妹们的衣裳都是轮换着穿,破了就缝补缝补凑合着继续穿。要说外婆的手可真是灵巧,一件破洞了不成样了的衣裳到了她手里总会变戏法一样活了过来。

我小时候最高兴的事就是跟外婆去看戏。外婆爱听秦腔,我那个时候也不懂,就只知道村子里要是来了唱戏的,卖好吃的也就来了。所以就拉着外婆给我买糖葫芦、棉花糖,甜甜的真好吃。我就递给外婆吃,可外婆说她老了,咬不动,她不吃,只让我吃。可我知道,外婆那是舍不得吃,她是想让我多吃点。

我喜欢夏天,到了夏天,晚上乘凉的时候,外婆就会一手搂住我一手给我扇凉,再给我讲些戏文里那些英雄好汉的故事。什么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啦,又或者武松打虎呀,还有黑脸的关羽跟刘备是兄弟啦,诸葛亮神机妙算之类的……外婆的故事可多了,可我每次都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外婆就轻轻地拍着我睡觉也不再讲了。而现在,我是多么的想再靠在外婆的怀里听她讲故事,我可以为她扇一次风,让她可以在夏夜凉爽舒适的睡一次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小时候总是许下好多愿望,长大了一定要孝敬外婆,给外婆买大房子。可是,等真正长大了,外婆却看不到了。外婆是因为癌症去世的,当时我在新疆,妈妈回到老家照料外婆。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外婆瘦到只有皮包骨头,每天都躺在病床上喊疼,那种吃着止疼药都压不住的疼痛折磨着外婆,也难受着妈妈的心,妈妈每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都只是哭,我却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希望外婆可以好起来,却不知道癌症是治不好的。外婆走了,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希望在那里,不再有病痛,外婆可以过得好一点。

清明到了,我将要到外婆的坟头,为她再烧一把纸,让她知道这边一切都好,让她可以安心。 lP3zJkBKWFgE9CL+Wj/TCroIF9bxHdM/dB4YyGWxxT3ldxhKD65eoDwzF94MDc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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