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坐在外公自行车前面,我带你去上学。”“哎呀,小孩难得来一次,买点喜欢的玩意又怎样。”“来,丫头,外公带你去买 ?????? ”
在我的印象里外公一直都是个老好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对于小辈更是“百依百顺”,我们几个小孩总喜欢缠着外公,因为他最好说话。年少时的欢乐日子都有他的身影,然而这一切的静好岁月止于多年前的那次飞来横祸 ?????? 而今这些温暖的曾经已经成了如烟的往事,仅留于脑海中那一星半点的记忆,外公的面貌已经被光阴的沙子吹地模糊不清了,甚至那些总以为会铭记一辈子的和外公一起的点滴也变成了一块块支离的片段,尽管岁月已经残破不堪,即使只是零星的话语和一个长挂嘴边的微笑,但只要还在,与我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纪念。
几年来,母亲老了些许,念叨外公的次数渐多,许多我还不曾记事的时候的事,她也通通抖了出来,犹记外公车祸抢救无效之后的那几个夜晚,母亲彻夜难眠,整宿整宿地哭泣,一蹶不振了好些日子。在母亲的记忆里外公的形象和我的记忆一样,那样和蔼,那样美好。
外公年轻时是做生意的,经常往外面跑,大段时间见不着人,家里都是外婆在管事,而外婆并不像外公那样的心性,她是个精打细算的旧时代妇女,即使日子可以比寻常人家过地舒服些,可还是被外婆算得滴水不漏,紧巴巴地。家里的饭桌上常年都是炒青菜,炒大蒜,只有外公在的时候,会逼着外婆炒些荤的给母亲和舅舅尝尝鲜。每到过年时,母亲就喜欢赖在床上不起来,因为没有新衣服穿,外婆是不舍得买的,而外公就会把刚赚到的钱塞给外婆,让她给母亲买新衣服,外婆计较说钱要存着,现在买这衣服算不来,小孩子长得快,过不了多久就不能穿了,外公不以为然,他笑着说:“一年到头的,给闺女买件新衣怎么了,钱赚了就是要花的。”
外公是个不爱计较,心眼好,胸怀宽广的人,与外婆是截然不同的品性,因此,外公在外做生意的时候,结识了很多要好的朋友,而就是他的一位朋友,在我生病的时候,雪中送炭,为我的治疗提供了许多帮助。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得了当时我们那个地方无法治疗的疾病,医生甚至说我没救了,劝我父母把我扔了,外婆也是一样的心思,可是父母哪里舍得,外公更是坚决不同意,他说没有不救的道理,于是就联系他在苏州的朋友,把我送到苏州儿童医院治疗,如今我已健康成长了近二十个年头,那时还小,不能感受到外公的拳拳之心,现在从母亲口中得知,我的心情也是无限的感动与悲伤。
感动的是外公对小小的我的怜悯与慈爱,悲伤的是外公去得早没有享过一天清福。
他在的时候,总是为着我们小辈,想着要给我和表弟买这买那,为我父母留这留那,而外婆却从没有让他过地舒坦过,他的衣服总是破旧的,穿在里面看不见的地方总是东一个补丁,西一个补丁,他也不为自己分辨,当我们为他感到委屈时,他仿佛一点也不委屈,他只是笑笑,他从不抱怨外婆,即使有时候牢骚两句,也都是过后就忘。他怜惜外婆从小父母双亡,十几岁就跟了他,于是不管外婆对他多么吝啬,他也不想为自己说什么,他只为小辈,能过得好。
所以外婆也后悔,当她得知外公去世的消息时,当场就晕了过去,她也知道,外公在的时候,没有让他过过一天体面有样的日子,我们小辈也没有机会放下工作,陪他旅旅游,陪他聊聊天。外公生平没什么别的爱好,只喜欢种些花花草草,而我们这些儿孙们也没能投其所好,陪他为花草浇浇水,送他一些花种。
写到这里,我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惋惜,深深的内疚感笼罩着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大概是所有儿孙们为逝去的亲人发出的喟叹。
借此清明之际,我要为我可爱可敬的外公写一写他的生平,这不叫做祭文,因为它太沉重,我只是用我平淡的语调,表一表我的追思。
此时此刻我只想躺下睡个觉,做个梦,我的梦里就有那儿时熟悉的桃花香,就有那门前大棵的枣子树,就有那莲花满池的荷塘,就有那泥沟里钻来钻去的小龙虾,就有外公骑着老式的自行车,带着我穿过胡同小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