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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清明雨 , 杨柳随风扬 , 这种万物复苏中却浸着哀伤。这次清明节 , 我准备回去 , 为自己已逝的祖父坟前添一抔黄土。
祖父去世正值清明雨纷 , 他熬过了古稀人最怕的严冬 , 迎来新的一年 , 可是却在这万物复苏、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节离去 , 在充满新生的时节里离去。他对周易研究了一辈子 , 替别人算命算了一辈子 , 也终于将自己的逝去用一场清明雨将生前所留下的一切痕迹冲刷的一干二净。他为自己算的妥妥的，以防子女因为他的病而为难。
他不是自然老去的 , 他得了一种很重的病。年纪大了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病催促着自己死去 , 算都来不及算 , 躲都躲不过去。他得的是肺结核 , 传染病。在医院下了数次的病危通知书后 , 终于不再治疗 , 医生很委婉的道出了回家料理后事 , 父亲在医院哭成了泪人。祖父总是不待见父亲的 , 也不待见我们这几个孙子孙女。我是恨祖父的 , 从记事儿开始我就不喜欢祖父 , 他太偏心了 , 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再加上不受待见的父亲 , 我总是觉得对他还不如外人来的亲昵。自他逝后 , 每每拜祭我都找借口推脱 , 我不知道站他坟前应该去回忆什么 , 应该去说些什么 , 还不如不去。
时间是一件好东西 , 它能洗涤旧迹。随着时间的流逝 , 我对他再也找不到恨意 , 连恨的对象都没有了 , 又有什么可以恨呢 ? 以前总是回老家过年 , 心里烦的要死 , 但却不得不回 , 因为家里有长辈。现在每每想回去看看都找不到理由 , 就连一句“我想回去看看爷爷”这句极其简单的话都没有了。当你听到别人叫一声祖父时 , 你却没有了祖父可叫 ; 当听到别人说着有关祖父的话题时 , 你永远只能沉默或者来句“以前 , 我的祖父……”。别人谈论的是现在时 , 你的永远都是过去式。没有经历过是永远不能体会到那种五味杂陈的心情的 , 那是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 ,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哀伤。
我一直都记得去医院看他的那次 , 那时他已经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 床头挂满了吊瓶 , 身上插满了管子 , 本来祖父的身体就很瘦小 , 那时的他躺在病床上更觉得就如婴儿般大小。看到我时 , 祖父很是激动 , 我那时还在想 , 祖父一定是神志不清了 , 看到我竟然笑了。他不能说话 , 他只是用手对着我比划 , 我看不懂 , 那时也是心不在焉 , 区区一个简单的‘再过两年他就八十八岁了’手势都看不懂 , 在后来的日子里蓦然想起时 , 故人却已逝只能留下无尽的懊悔和遗憾。
清明雨落 , 逝者已殇 , 在他长满青草的坟前 , 点一炷香 , 添一抔土 , 用来表达我的歉意 , 愿他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