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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远去的信仰

衔云

这一天是农历 2015 年正月初九,家中亲人们在这一天为去世 3 年的奶奶举行隆重的社清祭祀活动,老家俗称“挂青”。一簇簇扬起的彩青,金光闪闪、红艳欲滴,与儿时所见过的彩青不太一样,原来现在这些祭祀用的物品都工业化生产了,就像这制作彩青的手工活已经被机器所取代一样,儿时很多东西正消失于无形,包括一代人对鬼神世界的敬畏。奶奶告别尘世的 3 年,一种时代遗失感向我袭来,一点一点,愈来愈强!

奶奶生前礼佛,每天对着神龛的观音菩萨像敬上三炷香是她必做的功课,闲暇时间就给我们讲充满神秘的鬼神故事,奶奶总是不厌其烦告诫我们:“举头三尺有神明!”。奶奶告诉我们菩萨都有一颗慈悲心,不忍好人遭受苦难,经常在梦中化作普通人点化世人,所以奶奶遇到难关,第一时间会回想最近晚上做的梦,是不是梦中出现过菩萨变化神秘人物,给了什么暗示,如果梦里出现的是已经过世的人的面孔,而且表情诡异,奶奶忽然怒目捶床:“原来是你个鬼,莫作乱,当心我用油麻杆火烧你!”然后找出家里备用的纸钱火烛,打好羹饭,喃喃自语开始进行酬神或送鬼的仪式,奶奶说人只要一身正气,鬼怪是侵害不了他的。

邻家阿叔最近精神不佳,每天昏昏沉沉,面色惨白,奶奶跑到人家家里,揪着阿叔的耳朵左瞅瞅右看看,然后说:“怕是走胎了”。老人说是人的魂魄离了身体,要收胎收受魄,把精魂招回来。这个时候,奶奶急忙跑回家准备 3 只鸡蛋,六枚绣花针,从后山挖来一堆黄土,用水和稀,塑成团,把鸡蛋裹在土团里,再捏成人头型,插入六枚绣花针,然后再灶台摆上香案,向灶神爷诉求半天,一通祷告下来将那一团泥巴埋入灶火堆里煨烧七天七夜。奶奶说,等阿叔吃了泥团里的三只鸡蛋,精神就会恢复了。类似这样的折腾奶奶还做过很多,虽然每次看奶奶都像看戏似的云里雾里,但一想起她当时的认真的样子,心中莫名有一种感触,这位年近耋耄之年的老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祈求子孙后代们的一生平安顺利。

“噼噼啪啪 ... ”急促的鞭炮声又响起,主持祭祀的济源叔单膝跪地,手中一纸祭文,开始诵读:“呜呼!茫茫世界,转若风轮,种种情怀,幻如泡影,莺飞草长,人间多早谢之花,桂老蝉寒,天上无常圆之月 ... ”奶奶走了,生于上世纪 20 年代,奶奶在这个世界度过 90 载光阴,在风雨飘摇的时代里,她的人生中经历了无数风雨,但她历经苦难却执着善念,一口佛心,满腔正气敢于怒训邪魅,聪明灵慧的奶奶在命运面前不甘屈就,无师自通自学许多本领,全身傲骨的她在每次艰难的抗击前完成了自我解救!

坟前青烟袅袅升起,纸烛香火的味道在周围缭绕,这味道如此地似曾相识,仿佛模糊处一个蹒跚的身影,口中喃喃有语,春朝冬暮,寒来暑往,一炷炷清香点亮了迷惘生活中的期许,一张张黄纸烧红了时光长河里的心愿!然而这一幕终将远去了,远去了 ... 0U+pg6nblfnDD0uP44x4iTPjPkuOStD7P8mY1GPIc/dbb7pz5fRG5o8uxLwXSp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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