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思考的人经常面临两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来自思想观念;另一方面来自行动决策。其中,有些问题属于怎么做都行的区区小事,有些问题则需要深思熟虑。对于那些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只要你有意识地努力思考,就会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比如,“我们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者“我们不能就这一问题达成一致的看法”,这些结论也许不是你想要的,但是,它们是确定的。
爱迪生在搞一个发明时遇到了困难,做了九百多次试验都失败了。他的一个朋友得知了这个情况,惋惜地对他说:“做了这么多次试验,一点儿结果也没有,真是太遗憾了。”爱迪生则笑着说:“谁说没有结果,我已经知道有九百多种东西都是不能用的了。”
这则事例说明了一个道理,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总是有结果的,尽管这个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思考问题也是这样,并不是思考所有的问题都能找出正确答案,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我们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确定的结论。认识到这一点并加以强调是重要的。如果思考者真的认为对某些问题的思考没有结论,那么思考者会由于不肯浪费时间,或者不能解决问题而使他们的思考不容易收到任何效果。
思考的努力意味着通过寻求确凿的证据和有力的推理,来为使他人或自己确信某一结论提供最大的保证。思考的效果体现在结论所表达的主张(观点、计划、选择、决定等)在一定范围内具有一定程度的实用性。使他人或自己确信结论是正确的,尤其是使结论具有一定程度的实用性,最好的方式是诉诸确凿的证据和有力的推理。
美国总统林肯早年当过律师。一次,他为一名被起诉有盗窃罪的被告进行辩护。原告方的证人提出一条证据:他曾在某日夜间的月光下亲眼目睹被告偷东西。林肯针对这条证据进行反驳,他指出:那一日夜间并没有月光,证人不可能在月光下看到被告人的行为,所以,证人在作伪证。林肯最终赢得了这场诉讼。
确凿的证据和有力的推理是确信结论的理由,这些理由使得进一步的质询变得多余,从而证明了结论的合理性。确凿的证据和有力的推理使得确信你所提出理由的人,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确信你的结论,否则,他就会被指责为无理取闹。与无知相比,无理更加糟糕。
一般说来,当一个人给出支持某个主张的理由时,这个人便提供了一个论证。在阅读与聆听、沟通与对话等思维活动中,面对他人或自己所提供的论证,积极的思考者会根据论证中的理由是否有足够的保证,来决定我们是否应该接受论证者的主张。要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对所提供的论证进行清晰的理解和准确的评估。
论证是提供理由支持一个主张的说理方式。论证是由一系列陈述组成的,表达理由的陈述称为前提,表达被支持的主张的陈述称为结论。例如,针对证人的证言,林肯提出了自己的主张:证人在作伪证。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提出了两点理由:其一,那一日的夜间并没有月光;其二,证人不可能在月光下看到被告人的行为。
思考的努力还意味着通过寻求对事实和经验的解释,帮助我们获得对周围世界的理解。理解的愿望似乎是人的天性,这种天性在小孩子身上就有明显的表现:
儿子:爷爷的鼻子为什么插着一根管子?
爸爸:因为爷爷呼吸困难。
儿子:爷爷为什么呼吸困难?
爸爸:因为爷爷得了肺癌。
儿子:爷爷为什么会得肺癌?
爸爸:因为……
只要爸爸有足够的耐心回答孩子的问题,孩子通常会有兴趣不断地问为什么。其中,爸爸的回答不是在为支持某个主张提供理由,说服孩子确信这一主张,而是在为孩子已经观察到的事实提供解释,以便使孩子获得对事实的理解。
解释与论证是有区别的。在论证中,我们提供证据证明某一主张是否真实或可信,而在解释中,我们试图表明事实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呼吸困难不是试图证明鼻子上插着管子的证据,因为父子双方都已经确知鼻子上插着管子是一件行为事实,而是通过指出呼吸困难这个事实,试图解释鼻子上插着管子这种特殊行为的目的,而且假设插着管子能达到解决呼吸困难的目标。这种基于某种假设的解释表明的是行为与目的的关系,被称为目的论的解释。同样,肺癌不是试图证明呼吸困难的证据,而是通过指出得肺癌这个事实,试图解释呼吸困难的原因,而且假设得肺癌能导致呼吸困难。这种基于某种假设的解释表明的是原因与结果的关系,被称为因果解释。
为了看清论证与解释的区别,再看一个例子:
小王:小李,你为什么说我发胖了?
小李:看看你的腰带,都要扣不上了。还有你的衣服,比从前有点紧。
小王:还真是的,你说我为什么会发胖?
小李:最近你饮食过量,而且缺乏锻炼,所以你就发胖了。
小李的第一次回答给出的是证明小王发胖的证据,腰带要扣不上了、衣服有点紧,这是证明小王发胖的证据,不是小王发胖的原因,因而这次回答给出了一个论证。小李的第二次回答给出的是对小王发胖原因的解释,饮食过量、缺乏锻炼是导致小王发胖的原因,不是证明小王发胖的证据,因而第二次回答给出的是一种因果解释。
在日常思维中,论证与解释经常缠绕在一起,对二者做出区分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二者都是对“为什么”的直接回答,由“因为”所引导的陈述可能是一种解释,也可能是一个论证。我们只能给出区分解释与论证的粗糙准则 〔1〕 :如果上下文的语境指示A需要证明而B不需要,则“A,因为B”型的语段表达的是论证;如果上下文的语境指示A至少与B具有同样的真实性或可信性,那么“A,因为B”型的语段可能表达的是一种解释。
区分论证与解释的意义是为了找出评估好的理由和最佳解释的标准。对事物成因的解释常常会促使我们信念的改变,好的理由能使我们确信这种改变是正确的。
论证是诉诸推理的说理方式,推理是根据一个或一些陈述(前提)得出另一个陈述(结论)的思维过程。论证的基本问题是:如何确立结论的真实性或可信性?推理的基本问题是:结论是如何根据前提得出的?是必然地得出?还是或然地得出?回答论证的基本问题需要依赖两方面的条件:一是必须断定前提为真,假的理由不能对任何主张的真实性或可信性提供保证;二是在断定前提为真的条件下,推理在多大程度上保证了结论的真实性或可信性。回答推理的基本问题也需要依赖两方面的条件:一是只要求假设前提为真而不要求断定前提为真;二是找出从前提到结论的推理方法,并对导出结论的推理过程做出清晰的刻画。
推理有两种基本方法:演绎和归纳。请看以下这个简单的推理:
所有“非典”病毒的感染都是致命的。
杨林感染的是一种“非典”病毒。
所以,杨林的感染是致命的。
从推理的角度看,我们关心的问题是:如果它的前提为真,结论会如何?凭你已经具备的推理能力能够判定:如果这些前提是真的,结论也必然是真的。前提与结论之间存在的这种牢固的逻辑关系叫做演绎关系,以这种关系为特点的推理称为演绎推理。现在,让我们稍微改动一下上面的例子:
几乎所有“非典”病毒的感染都是致命的。
杨林感染的是一种“非典”病毒。
所以,杨林的感染是致命的。
这个推理与上一个有本质的不同。它的前提不能完全地保证它的结论,前提对结论的支持是有限的,所以,如果前提为真,我们只能断定结论很有可能真。然而,如果我们接受它的前提,接着又坚持认为:“杨林的感染不是致命的”,那将是极端无理的。前提与结论之间存在的这种强有力的逻辑关系叫做归纳关系,以这种关系为特点的推理称为归纳推理。
从推理的角度看,我们不问这些推理的前提本身是不是真实的,如:所有“非典”病毒的感染都是致命的吗?几乎所有“非典”病毒的感染都是致命的吗?杨林真的感染上“非典”病毒了吗?推理所关注的目标是前提与结论之间逻辑关系的强弱,所断定的是前提与结论之间有必然关系,或者有或然关系。为此,推理只是假定而不是断定前提为真,论证则必须断定前提为真。这是推理和论证的主要区别。
在演绎推理中,如果前提真,则结论不可能假。这种逻辑关系的性质被称为演绎的有效性。对演绎推理的有效性可能产生的困惑是:是什么原因使得这种推理只要前提真,结论就不可能假?这里所说的“不可能”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大胆的解释浮现出来:有效推理的结论是否有可能只是在重复前提中隐含的某个主张?如果真是这样,就可以揭开演绎有效性的神秘面纱。在这种情况下,承认前提再否定结论,就等于通过否定结论而否定了前提,导致自相矛盾的陈述,而自相矛盾的陈述是不可能真的。让我们结合一个有效推理的例子来审查这个大胆的解释。
关羽所求的或者是名,或者是义。
名非关羽所求。
所以,关羽所求的是义。
让我们对这个推理的前提进行分析:第一个前提从根本上否定了关羽既不求名,也不求义这种情况。第二个前提否定了他所求的是名,从而排除了他不求义的可能性。否则,就违反了第一个前提——否定他不求名也不求义。排除他不求义的可能就等于承认他所求的是义,而这正是结论所要告诉我们的。再让我们看另一个有效推理的例子:
如果小明旱冰鞋的轮轴受到摩擦,则轮轴会发热。
小明旱冰鞋的轮轴受到摩擦。
所以,小明旱冰鞋的轮轴会发热。
第一个前提排除了旱冰鞋的轮轴既受到摩擦而又不发热的可能性。根据第二个前提,既然旱冰鞋的轮轴受到摩擦,早冰鞋的轮轴就不可能不发热——这正是结论要告诉我们的。否则,就得承认旱冰鞋的轮轴既受到摩擦而又不发热,而第一个前提已经消除了这种可能性。
上面的分析间接地指出:至少前提中的某一部分的含义就是结论的含义。正因如此,为避免自相矛盾,承认前提为真就必须承认结论为真。有人可能要问:既然结论的含义早已包含在前提之中,演绎推理对论证还有什么价值?请看下面的例子:
你的银行存单年利率是6.4%,每日计复利。因此,有效的年收益是6.6%。
从两个重要的角度来说,这个推理的结论包含了“新”知识:其一,我们清晰地知道了前提所蕴涵的内容。其二,如果前提为真,结论就是一个我们原来未发现而现在已经确信的真理。
复杂的演绎推理的结论可能是令人吃惊的,尽管这些结论早已蕴涵在前提之中。在这样的推理中,这些结论“隐藏得如此之深”,若不借助逻辑分析和演绎法,根本无法看到其中的“新”内容。有人说:数学的历史主要就是根据前提导出有效结论的方法的发展史。演绎推理的威力不可小视。
演绎的有效性保证由真的前提必然地得出真的结论。自然地,一个问题会冒出来:演绎的有效性是否也保证由假的前提必然地得出假的结论?答案是否定的,这有点出乎意料。
在讨论这个问题前,让我们统一一下认识:当我们说某个推理的前提是真的,表示它所有的前提都是真的。反之,即使只有一个前提是假的,这些前提从总体上考虑也是假的。看下面的例子:
所有中国人都是科学家。(假)
李四光是中国人。(真)
所以,李四光是科学家。(真)
这个推理的第一个前提是假的,尽管这个推理在演绎上是有效的,它并没有把前提的假保送到结论中去。再看另一个例子:
所有中国人都是科学家。(假)
牛顿是中国人。(假)
所以,牛顿是科学家。(真)
这个推理是有效的,尽管前提都是假的,结论却是真的。这些例子说明,一个有效的推理可能有假的前提,同时又有真的结论。所以,演绎有效性保送真而不保送假。对于前提为假的演绎推理,其结论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既然演绎有效性只能保证结论的真,不能保证结论的假。你是否会想到:当我们需要证明一个主张是假的时,那演绎法是不是就没有用处了呢?答案又是否定的。
有这样一种方法:为了证明某一主张为假,先假设它为真,然后有效地演绎出一个结论。接着检验这个结论而不是原有的主张,看它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则原主张为假。人们把这种演绎方法称为归谬法。在讨论演绎有效性时曾分析过,一个有效的演绎推理,至少前提中的某一部分的含义就是结论的含义,所以,如果它的结论假,则至少有一个前提是假的。看来,归谬法是建立在演绎有效性的基础之上的。
事实上,归谬法不只是我们用来反驳一个明知为假的主张的武器,在检验一个有真假可言,但不知道它是真是假的主张时,这种威力强大的方法才真正体现出它的价值。
可以设想:你有一个同学叫阿甘,你认为他是一个非常笨的人。加上你确信的第二个前提:北京大学从没有录取过像阿甘这么笨的人。于是,你得出结论:阿甘不可能被北京大学录取。然而,令你吃惊的事实是他被录取了。这意味着:“阿甘非常笨”或“北京大学从没有录取过这么笨的人”至少有一个是假的。如果你知道你对北京大学录取学生的看法是对的,排除腐败或录取错误等其他可能,那你就只好承认你对阿甘智力的判断是错误的。
你可能要问: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直接验证一个主张,而是要通过演绎出来的结论大费周折呢?我们还记得,演绎的结论包含在前提之中,演绎的结论通常比其前提简单得多。显然,查验一下阿甘是否被录取要比检验他的智力水平简单得多。
通过检验演绎的结论来达到证伪目标的做法,在科学领域、案件侦破和事故分析中有不可估量的价值。科学原理及其他假说可能是极为概括和抽象的,科学工作者从这些具有高度浓缩性的原理或假说中演绎出某个简单的、可用实验的方式轻而易举地进行检验的结论。如果实验证明这一结论是假的,不论该假说有多深奥复杂,它都必定存在某种谬误。我们现在不但了解了一种证明某一主张为假的方法,也应该明白演绎推理只是 假定 而不是 断定 前提为真这种思维策略的重要性。
前提真实而且推理有效的论证称为可靠的论证。运用演绎推理所做出的论证叫做演绎论证,运用归纳推理所做出的论证叫做归纳论证。显然,把可靠性作为评估演绎论证的标准是恰当的,而把它作为评估归纳论证的标准则是不恰当的,因为归纳论证是不可靠的。“不可靠”的一方面意思是说:尽管前提是真实的,归纳推理并不能保证结论是同样真实的;另一方面,“不可靠”在这里并不意味着归纳论证的结论不具有任何可靠性。准确地说,归纳推理只能为结论提供一定程度的可靠性。通常把这种可靠性的程度称为 归纳强度 。
可靠的论证是论证的一种理想模式。我们在较弱的意义上使用可靠性这个术语,把理由真实可信而且具有较高归纳强度的论证也看作是可靠的。当我们谈到论证的可靠性时,总是在具有一定程度差别的意义上使用它,或者说可靠性这个术语指的是可靠性程度的大小。现在,让我们来了解归纳强度这个概念。
理解归纳强度这个概念与理解演绎有效性这个概念的一个重要差别是:演绎推理的有效性可以根据前提与结论之间的逻辑关系做出完全的判定;归纳推理的强度不能根据前提与结论之间的逻辑关系做出完全的判定。例如:
我尝过的95粒柠檬都是酸的。因此,我吃的第96粒柠檬也是酸的。
在这个推理中,前提强有力地支持了结论。如果前提事实上是真的,结论就有很大程度的可靠性。尽管仍然存在第96粒柠檬不是酸的这种可能性,但是,任何认为第96粒柠檬不酸的想法是不合理的,或者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此外,即使我有第96粒柠檬不酸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只是显得有些荒唐,并不与我尝过的95粒柠檬都是酸的这一事实相矛盾。果真我吃到的第96粒柠檬不是酸的,而是甜的,这只能让我感到惊奇,而不能使我陷入矛盾。
让我们看另外一个例子:
我奶奶刚过了95岁的生日。因此,她将能过96岁的生日。
这个推理的形式与上一个相同,但是,推理本身却比较脆弱。我们知道,95岁的老人即使十分健康,也只有少数能再活一年。这就使得我奶奶有机会庆祝下一个生日的可能性小于我吃的第96粒柠檬是酸的这种可能性。
判定归纳强度,除了依靠前提与结论之间的逻辑关系外,还要考虑前提与结论之间的联系有“多么紧密”。为了判定联系的“紧密程度”,或者称之为相关性,需要对推理所涉及的背景知识有所了解。比如,只根据前提所提出的证据不足以判定结论的可靠性程度,还需要借助与柠檬和人的寿命相关的背景知识。再比如:
荷叶、青竹、秋菊都是近视。因此,春兰也近视。
脱离具体的语言环境和相关的背景知识,这个推理的归纳强度是不好确定的。让我们引入一些背景知识:荷叶、青竹、秋菊是春兰的亲姐姐,她们的父母也近视。我们还知道,近视有遗传性。这些背景知识大大提高了这个推理的可靠性程度。让我们引入另外一些背景知识:荷叶、青竹、秋菊和春兰是大学一年级的同班同学,她们并没有亲戚关系。这些背景知识使得这个推理的可靠性程度非常有限。
论证的谬误指的是论证的缺陷。论证的缺陷可能发生在主张、理由、推理这三个构成要素上,也可能发生在表达论证时所使用的语言上。
在论证中对所提出的问题做不相关的议论,好似开无轨电车;论证中对主张(结论)的确信超出了其理由(前提)所保证的限度,就如同充气超过了轮胎承受的限度而使之爆裂一样。这都是论证的缺陷。论证中使用真实性或可信性悬而未决的理由为其主张提供担保,这也是论证的缺陷,就如同一个人到银行去贷款,如果他的担保人资金状况不明,担保是不会成功的。推理是理由为主张提供支持的正当的、合法的途径,它是判定理由对主张给予多大担保力度的依据,这方面出现的差错无疑是论证的缺陷。语言不只是表达论证的工具,它也控制人的心智。培根说:“人们以为心智指挥语言,但经常有这样的情况:语言控制着人们的心智。” 〔2〕 在这个意义上,培根教导我们警惕市场偶像。论证中的大多数缺陷都与语言的使用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我们在谈论谬误时不牵扯论证者的不良动机和置信者的过失。但是,以下这种对谬误的看法是有趣而值得参考的。“谬误是置信者的过失,而不只是论证者的错误。”“联系到诡辩者的经典定义,诡辩者是‘有意地’犯谬误,问题的性质是谁犯了谬误还需重新认真考虑。‘故意’一词表明诡辩者知道自己提出的论证是不合理的,也就是说,诡辩者作为论证者,心中对所提出的论证结论的置信与论证强度是一致的,不然的话,何言‘故意’、‘有意识地’?他的动机正在于利用一个他自己很了然的不合理论证,去诱使接收者置信一个实际上前提并不支持然而好像得到支持的结论。如果他成功了,则接收者犯了谬误:对结论的置信度太高。正是在这一点上,从道义上判断,犯谬误的人是无辜的、值得同情的,不犯谬误的诡辩者却是可恶的:险恶的动机利用善良人的无知得以实现。然而从逻辑立场看,接收者犯了谬误,这正是他需要提高评估能力的原因;他在愤恨诡辩者狡诈的同时,更应探究受骗的根源。” 〔3〕 正如通过分析论证者是否在进行故意的欺骗,来界定谬误是十分困难的一样,通过分析接收者的置信是否恰当,来界定谬误同样会困难重重,这两方面的分析所牵涉到的心理因素是同样复杂的。对谬误的这种看法给我们的启发是:在对论证进行理解和评估时,不能忽视心理因素对论证的种种影响。
到目前为止,人们还没有列出一份包括所有谬误在内的分类明确的清单,其中的困难之一是由于对谬误的定义不同,同一种谬误常常可以归入不同的类别;困难之二是人们还没有找到衡量所有谬误的统一标准。我们在讨论谬误时按照经验的做法,根据各章所讨论的问题,把与之相关的常见谬误分组介绍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