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早惊醒与世隔绝的土著人世界的,是985—995年通称维京人的冰岛和挪威等地的北欧海盗对“芬兰德”(Vinland)的侵扰,只是由于200年后气候变冷,没有留下任何重要的实际后果,只在纽芬兰留下一些荒冢遗迹。加拿大土著人的传统社会与外界的实际接触,开始于15世纪末欧洲人寻找东方航路即所谓地理大发现之时。
寻找东方航路 有记载的加拿大土著人与欧洲人的持续接触,各地在时间上并不一致:东部最早,开始于15世纪末欧洲人寻找东方航路;在哈德逊湾和詹姆斯湾,接触几乎要等一个世纪之后1610年亨利·哈德逊(Henry Hudson,约1565—1611年)航行时;在太平洋海岸,直到3个世纪之后1774年西班牙人胡安·佩雷斯(Juan José Pérez Hernández,约1725—1775年)沿加利福尼亚向北探险到达夏洛特皇后群岛之时。但整体上看,1497年英国人约翰·卡波特探访纽芬兰,1534年法国人雅克·卡蒂埃航行到圣劳伦斯湾和圣劳伦斯河,应当是加拿大土著人社会开始接触欧洲近代文明之始。15世纪地理大发现的探险活动,现已成为老生常谈,但作为近代欧洲人侵入加拿大的社会历史背景,仍应简单一提。
亨利·哈德逊
在13世纪的后蒙古帝国时代,成吉思汗的子孙统治中亚的各个汗国,截断了陆上丝绸之路的中段,原据中亚的突厥人被挤压到了中东及小亚细亚半岛,造成中近东剧烈的地缘政治变动。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人占领君士坦丁堡,欧洲经过地中海到东亚的商路也就中断了,欧洲商人再也不能够控制利润丰厚的东方贸易了。而这一时期,欧洲极需与东方通商,因为随着商品经济和资本主义的发展,15世纪的西欧对用于商品交换的贵金属需求量急增,“普遍地极缺乏金银,葡萄牙尤其缺乏”。这样,此前《马可·波罗游记》对中国的夸张性描述给欧洲人留下的错误印象,这时便发酵了。欧洲商人和贵族急切地想到中国或印度寻求黄金,也更加重视东方贸易。由于传统的陆路贸易路线被阻断,于是,西欧人由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作先锋,开始转身向西,寻找经过大西洋的海上商路。
航海技术和地理学知识的积累,已经能够满足开辟新航路的需要。首先,公元2世纪托勒密所著的《地理学》,在15世纪初翻译为拉丁文,地圆说已成为常识,认为通过大西洋向西航行可以到达东亚;其次,造船技术和海上航行的知识及技术,也能满足打通海上航道的需要;再次,阴差阳错,哥伦布误算了分隔欧洲与日本的海洋宽度(不到3 000哩)以及日本距离亚洲大陆的里程(1 500哩),增加了人们横渡大西洋的勇气和决心,认为“前往亚洲的最便捷之路是横渡大西洋”。在哥伦布之前20年,就有人勇敢地进行这样的探索了。有确切记载,1472年有丹麦人航行到过纽芬兰。当然,1492年哥伦布受命于西班牙国王横渡大西洋的壮举,意义最伟大,导致了到1520年对包括加拿大在内的整个美洲大西洋海岸所进行的早期密集探险活动。
几乎紧随哥伦布之后,意大利探险家约翰·卡波特(John Cabot,又译乔瓦尼·卡博托,约1450—约1499年)受英国王室之命,在1497年探察加拿大海岸。英王亨利七世(Henry VII of England,1485—1509年在位)眼红哥伦布为西班牙发现的金银财富,派卡波特从布里斯托尔启航为英国“向西航行以发现新土地”。他在回来后宣称,1497年6月24日登陆一片未知的土地,竖起了英国和罗马的两面旗帜。据信,他登陆的地点,可能在纽芬兰海岸。如果属实,他应当是近代在今天加拿大领土上登陆的欧洲第一人。也有材料称,在此之前这些土地已被布里斯托尔的商人发现过,并且以一幅15世纪80年代的地图作为证据。这表明1492年哥伦布到达美洲前后,加拿大海岸业已进入欧洲航海者的视野,所以一进入16世纪尤其是在卡波特之后,有更多的人参与探察,因为这里离欧洲更近,航行更方便。参与这一时期探察最著名的或许有4个葡萄牙人,即若昂·费尔南德斯·拉佛拉多(João Fernandes Lavrador)、考特—瑞尔兄弟(Corte-Real brothers)、若昂·艾尔渥斯·法甘德斯(João Álvares Fagundes,约1460—1522年)和为法国探险的意大利人乔瓦尼·达·韦拉扎诺(Giovanni da Verrazzano,1485—1528年)。考特—瑞尔兄弟于1500年在纽芬兰的一个海角登陆,要依据1494年《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Treaty of Tordesillas)“确认这块土地归葡萄牙所有”。法甘德斯1521年先后到过纽芬兰和新斯科舍,葡萄牙政府将这一块土地授予他。在新斯科舍一个海角,一些殖民者甚至建立了居民点,这是10世纪北欧人离开纽芬兰后由欧洲人建立的第一个居民点。但是,这些殖民者后来被土著人杀光。这些葡萄牙人在今天加拿大的这些探险活动表明,葡萄牙王室与正在南美疯狂扩张的西班牙王室竞争的动机是相同的:准备将加拿大土著民族的这块土地据为殖民地,具有明显的掠夺性质。
约翰·卡波特
乔瓦尼·达·韦拉扎诺
而从地理考察的角度来看,乔瓦尼·达·韦拉扎诺的航行更有意义。1523年3月,这位航海家航行到了今天美国北卡罗来纳州海岸,然后向北航行,发现了纽约及其深港,并一直向北探索沿海地带,直到今天加拿大的纽芬兰省,并经这里回到法国。正是在这次探察中,他将包括新斯科舍在内的今日加拿大滨海省比作“令人心旷神怡的古希腊的阿卡迪亚”(这个名字后来被欣然接受用作大西洋滨海地区最常用的称谓)。韦拉扎诺在这次航行过程中绘制了最早的一幅美洲东海岸的航海图。
至少到1510年左右,已经能够知道哥伦布发现的这块土地是个“全新的世界”,而不是他所断言的是亚洲的一部分。这是为意大利第美奇家族工作的佛罗伦萨商人兼银行家亚美利哥·韦斯普奇(Amerigo Vespucci,1454—1512年)作出的断言。他1497—1504年曾几次亲自远航美洲海岸。据此,地图学家马丁·瓦尔德泽米勒(Martin Waldseemüller,约1470—1520年)在1507年提出“新世界”应改称“亚美利加”,即以亚美利哥的拉丁文名字命名,以作为纪念,并在出版的《瓦尔德泽米勒地图》上使用这个地名。至此,欧洲人为确定大西洋是否能够直通亚洲的探险便告一段落。此后的探察,目标在于寻找经美洲大陆(包括加拿大)通往太平洋的水道,以及经北冰洋的西北航道(Northwest Passage)。在这方面,英国人和法国人走在了前头,毕竟他们离加拿大海岸较近,而且这两个国家的渔民很早就在纽芬兰东面的大浅滩捕捞鳕鱼了。
卡蒂埃3次探访加拿大 第一个在加拿大内陆寻找通道的,是法国探险家雅克·卡蒂埃(Jacques Cartier,1491—1557年)。他奉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François I,1515—1547年在位)的御令,“去新世界寻找黄金和一条通往亚洲的通道”。卡蒂埃在1534年4月20日这一天,率领两艘船及61人驶离了法国小港圣马洛,于5月到达纽芬兰岛,6月初又穿过贝尔岛海峡,向西南方向探测了拉布拉多海岸(长约200公里)。然后,穿越爱德华王子岛,进入沙勒尔湾(Chaleur Bay)探测,最后在米拉米奇湾(Miramichi Bay)附近的新不伦瑞克东岸登陆。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大队米克马克人,约有40—50只独木舟的两支船队,做了毛皮交易。再后来,他们到了今天魁北克的加斯佩半岛,与易洛魁人一个村落的酋长多纳科纳(Donnacona,1539年死于法国)相遇,并劝说他同意将其两子带回法国。
1535年5月,卡蒂埃第二次航行加拿大。由于有两个易洛魁青年做向导,卡蒂埃顺利地到达圣劳伦斯河口,登陆多纳科纳的斯塔达科纳村(今天魁北克城的所在地),并且向上游航行到一个叫霍什拉加(Hochelaga)的易洛魁人的村庄(今天蒙特利尔的所在地),但在这里他被今天蒙特利尔(Montreal)以南的拉希纳运河(Lachine Canal)顶端的拉希纳激流(Lachine Rapids)挡住了去路。然后,他登上山头,向西南望去,看到的只是远处的莽莽密林,误以为这条河到了尽头,感到非常失望。此后,他再也没有回到这里探寻航道。这实际上宣告了法国早期探险加拿大的失败。就这样,同卡波特一样,卡蒂埃寻找加拿大航道的努力以失败结束。当他6年后再回到圣劳伦斯河口时,已另有目的,即以商人身份从事毛皮贸易。
不过,此后探寻西北航道的尝试并未中断,而是仍在断断续续地进行,一直持续了4个世纪。当然,16世纪早期阶段的探索十分困难。紧接卡蒂埃之后,1536年英国人罗伯特·霍尔受命考察加拿大西北部,“寻找一条东方商路”。40年后,英国女王伊丽莎白指令海盗马丁·弗罗比舍(Martin Frobisher,约1535—1594年)作为赎罪行动,为英国寻找北方航道,从1575年到1578年,甚至已远航到加拿大的巴芬岛,除从那里运回大量毫无价值的黑色岩石外,一无所获。1585年,英国人约翰·戴维斯(John Davis,约1550—1605年)再探巴芬岛和北极圈。1588年有个西班牙人,也向其国王报告发现了西北航道,结果也证明是失败之举。实际上,直至20世纪60年代以前,寻找西北航道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结果。
拉希纳激流
马丁·弗罗比舍
这些早期的加拿大探险并非毫无意义,而是为欧洲人发现和考察加拿大作了先期的准备,特别是为以后法英两国侵入加拿大作了先期准备。此外,探险活动也有益于加拿大地理学。“加拿大”国家的名称,就来自这些探险活动:一说这一名称出自葡萄牙语“一条狭窄的通道”,是早期葡萄牙人航行圣劳伦斯河时期留下来的,据说来自葡萄牙的巴斯克航海者早就使用加拿大一词称呼圣劳伦斯河。另一说出自西班牙语,意为“一无所有之地”。第三种说法,“加拿大”国家的名称出自土著人阿尔冈昆语Arcadia的词根,有“古典乡村小康生活”之义,说是韦拉扎诺用来形容所见到的加拿大海岸的特点。也有说,加拿大的名称来源于阿尔冈昆语Cantata,意为欢迎。但是,更多人相信“加拿大”国名可能是卡蒂埃1535年第二次航行加拿大留下的:他问这是什么个地方,得到的答复是Kanata,音译加拿大,因此就将正航行其上的圣劳伦斯河叫作加拿大河(到17世纪初才改为现名圣劳伦斯河)。当时,多纳科纳的族人似指自己村庄的名称,而卡蒂埃误以为是地区名称,并将自己误解的这个名称带回欧洲,被刚兴起的欧洲地图学所采用,成为以后加拿大国家名称来源的主要说法之一。
在几乎确知哥伦布发现的是一块新土地的同时,以1519年占领阿兹特克帝国为开端,西班牙人在南美进入疯狂的殖民征服阶段。按美国学者斯塔夫里阿诺斯的断限,1500—1520年为南美的探险时期,1521—1550年为征服时期,开始大肆掠夺土著民族的财富,特别是金银宝物。1532年11月,弗朗西斯科·皮萨罗(Francisco Pizarro,约1471—1541年)在征服印加帝国期间,扣留印加帝国皇帝以索取赎金,掠得长22英尺、宽17英尺、高7英尺的一堆金银器物。据统计,1521—1544年西班牙平均每年从美洲运回2 900公斤黄金,30 700公斤白银。在征服南美期间,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锡沃拉第七座“黄金城”的梦想,也开始对北美进行掠夺,到1539年已到达今天美国中部密西西比河与阿肯色河汇流处。
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运回大量金银财宝的信息传遍欧洲,显然影响了同为天主教国家的法国,于是法国改变了在加拿大的冒险计划,从寻找商路转向殖民地掠夺。因此,法国人在加拿大的所谓探险活动,从16世纪30年代以后就不仅为寻找通往太平洋的海上航道,而且兼有掠夺和占领殖民地的目的,后来越来越转向以殖民征服、寻找金银财宝为主。1534年雅克·卡蒂埃代表法国王室第一次航行加拿大,虽然受命寻找到亚洲的航道,但也有殖民征服的安排,在米拉米奇湾附近的新不伦瑞克遇见米克马克人回国以前,卡蒂埃宣布这块土地属于法国,并在桑迪海滩对面的港湾入口处竖起一个30英尺高的十字架,在上面固定了代表法国王室的3支百合花和王室盾形徽章,以及刻有“法兰西国王万岁”黑体大字的一块木板。此时,西班牙人征服阿兹特克人的墨西哥已经15年了。1533年,西班牙又征服了印加人的秘鲁,掠回与远东财富一样贵重的金银财宝。正是在此背景下,卡蒂埃宣布加拿大为法国的殖民地。
1535年卡蒂埃第二次航行加拿大,更明显地具有西班牙人在南美殖民征服和掠夺金银的侵略性质。多纳科纳的族人向卡蒂埃讲述了萨格奈王国的神话,说加拿大河上游在拉希纳激流后面通向内陆大湖,那里是“富产金矿、红宝石与其他财宝的萨格奈”。这很可能是土著人为了诱骗法国人离开斯塔达科纳村而编造的故事,卡蒂埃却信以为真,也要像西班牙人一样在那里寻找真金白银,所以航行到霍什拉加村时,他就让村民领航渥太华河(Ottawa River)以确认“萨格奈王的这个城市”。由于他给霍什拉加村洗礼,并改名皇家山(Mount Royal)而激怒了村民,他无法去寻访萨格奈王国,并因害怕受到攻击而匆忙回国。临返航时他对多纳科纳宣布:“法国国王就是他未来的主人”,并抓走多纳科纳及其10名易洛魁族人(包括4名儿童)。除一名年轻的姑娘外,他们后来相继死在法国。
在相隔6年后的1541年,卡蒂埃第三次航行加拿大,便充分显露了法国从事征服和掠夺金银财富的目的。这是法国历来组织的最大的一次航行,任命贵族罗伯瓦尔(Jean-François Roberval)为“加拿大、纽芬兰和拉布拉多的第一任总督”,卡蒂埃为领航,率1 500余人,分乘5条大船,还带去200名囚犯移民及家畜。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给卡蒂埃的使命是,发现“一些据说必定也有大量黄金和其他财富的岛屿与国家”。卡蒂埃在斯塔达科纳上游15公里处的红水角(Cap-Rouge)宣布建立殖民地,也确实尝试过破土开荒,种植农作物,并饲养带去的家畜。可是,当在河口附近发现一些金光闪闪的黑石头后,卡蒂埃以为是金矿或钻石,便在1542年6月离开了红水角河口居留地,要回去向法王炫耀他的发现。虽然途中(可能是在纽芬兰)遇到这年启程来加拿大的罗伯瓦尔,后者要他重返圣劳伦斯河,但卡蒂埃仍回到法国。他带回的东西经验明为石英岩及硫化矿,因此他失去了国王的信任。罗伯瓦尔在红水角河口定居地过了一冬,坏血病夺取了60人的生命,他在加拿大的殖民活动也以失败告终。
卡蒂埃的失败宣告了法国16世纪前期在加拿大寻找亚洲水道、金银财宝以及建立殖民地的图谋全部落空。在这个世纪剩下的时间里,法国也基本上停止了官方的殖民活动。虽有1578年任命拉·迈斯古斯侯爵为“全纽芬兰(新法兰西)总督”的记载,但那纯属私人性质,也未产生实际影响,尽管这位侯爵誓言将“那片土地从野蛮人手中夺过来,征服它,开拓为殖民地”。1598年,他又带了40名囚犯在新斯科舍海岸登陆,也搭建了简单住屋和仓库,当1603年他再度返回这块殖民地时,只剩下11人还活着,且都到圣劳伦斯河做毛皮生意去了。
在卡蒂埃尝试失败后直至17世纪初重返圣劳伦斯河的60多年里,法国之所以停止了在加拿大的探险和殖民活动,主要是因为受制于欧洲的国际关系以及法国的国内政治。在卡蒂埃航行加拿大期间,弗朗索瓦一世正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为争夺意大利进行战争(1494—1559年),不久国内又爆发新教与旧教贵族之间的内战,即胡格诺战争(1562—1594年),直到1604年波旁家族的亨利四世夺得法国政权后,这些纷争才宣告结束。
英国人也在北大西洋及加拿大从事探险活动,甚至比法国人还积极,但在加拿大建立殖民地计划明显比法国迟缓。1558年,英国曾有一批移民抵达纽芬兰的特里尼蒂。1583年6月11日,汉弗莱·吉尔伯特(Sir Humphrey Gilbert,约1539—1583年)率5艘船到达纽芬兰,并宣布今天加拿大新斯科舍省的圣约翰斯附近的地区为英国的领土,但均未成功。原因是自1497年卡波特发现纽芬兰大浅滩的鳕鱼后,英国西海岸来捕鱼的渔民不愿移民干扰他们的渔业生产。汉弗莱·吉尔伯特宣布圣约翰斯为英国领土时,就遭到西班牙巴斯克渔民的反对,他们声称自己一直在这里捕鱼,具有领土占有权。巴斯克渔民的所谓占有权,其实就是他们春来秋返的季节性临时居所。总之,在整个16世纪里,无论是法国和英国,还是其他欧洲国家,都没有在加拿大建立起自己的殖民地,或者说,建立殖民地的尝试都失败了。
鳕鱼与毛皮贸易的开端 卡波特和卡蒂埃的早期冒险活动虽然没有能够为英法两国建立起像西葡殖民者在南美建立可以掠夺大量金银财富的殖民地,但并非一无所获。1497年5月在美洲海岸登陆后,卡波特沿纽芬兰岛东海岸航行大约一个月,没有找到通往东方的航道,然而却有意外收获,其重要性不下于原来期望实现的目标,即在纽芬兰东部海岸外的几个浅滩上发现密密麻麻的鳕鱼鱼群,伸手即可捞到许多。此后,葡萄牙、法国和英国的渔民开始在纽芬兰与新斯科舍海岸大规模捕捞鳕鱼,加拿大的鳕鱼贸易便开始了。1504年,英国渔民最早在今天纽芬兰的圣约翰斯附近建立一个渔村,晾晒或加工鳕鱼。从1515年起,居住在法国与西班牙之间的巴斯克族渔民也远行到圣劳伦斯河口、拉布拉多或纽芬兰岛沿岸捕鱼或捕鲸。1540年,巴斯克的捕鲸者已在贝尔岛海峡设立捕鲸站,甚至深入加斯佩半岛捕鲸,1544年鱼站已经出现在萨格奈河口塔杜塞克这块阿尔冈昆人蒙塔格奈族的居住地。到16世纪50年代,每年都有几百条船、几千人往来于欧洲各港口与这个新渔场之间。在纽芬兰的红海湾殖民地,1565年已有500—600人居住,渔民来往于大浅滩与圣劳伦斯河口捕鱼。渔民一般春季到来,秋季返回,夏季在海岸设立临时定居点晾晒和加工鳕鱼。到16世纪60—70年代,每年夏天捕鲸者业已超过千人,有时也在此过冬。据记载,1566—1599年,约有8 000—10 000名欧洲渔民参与鳕鱼贸易。
汉弗莱·吉尔伯特
当然,鳕鱼贸易并非发现加拿大后才兴起的,中世纪已有格陵兰的鳕鱼行销北欧。当时,由于缺少运入欧洲内陆的技术,只有很少人吃过鳕鱼,因此在欧洲这是一种同牛肉一样贵的鱼类,买卖非常赚钱。早期渔业是一种小单位的经济活动,资金不多,易做易赚钱,所以很多渔民加入,竞争激烈。当初,比利牛斯人用这种加拿大的干货开辟了欧洲地中海沿岸的市场,不久其他西欧渔民如法国布列塔尼人和诺曼人也竞相参与。
尽管英国资助卡波特航行发现了鳕鱼,在16世纪末叶以前英国当局并不支持纽芬兰的捕渔业,一方面是缺少盐保存鱼;另一方面英国官方认为资助私掠船抢劫西葡两国的运金船回报更高。在1582—1604年之间,英国经常袭击西、葡、法等国的商船和渔船。另外,来自英格兰西海岸的个体渔民也反对公司参与鳕鱼贸易,甚至在议会里阻止向那里移民。进入17世纪后,英国跟法国和荷兰竞争海上优势,将大西洋渔场作为海员养成所,才改而积极支持大西洋渔业。起初,英国渔民为了保持竞争优势开发了干腌技术,返欧前先在海岸将鱼晒干。这需要时间,却节省盐,便选择在纽芬兰海岸作为晒渔场。而法国渔民在17世纪中叶以前一直采用湿腌法,可以游弋在圣劳伦斯湾与纽芬兰北部捕鱼。使用干腌法运到欧洲的鱼质量更高,后来法国也采取了干腌法,而实现规模经济,形成大宗鳕鱼贸易,鳕鱼贸易便成为促进英法竞争加拿大的重要因素之一。
毛皮贸易的兴起则另有原因,即16世纪中叶欧洲人改变戴帽习惯,开始流行海狸皮毛毡帽,直到19世纪中叶被丝帽取代,其间加拿大海狸皮一直是欧洲的抢手货。16世纪中叶前后,西欧的海狸几乎绝迹,而在加拿大,除西部草原外,东西山区、北方森林以及地盾河流、湖泊岸边,海狸资源却相当丰富。而且,由于加拿大的气候条件,加拿大海狸皮质量更高、更为珍贵。在鳕鱼贸易阶段,欧洲渔民已经经常与土著人做零星的交换,以此作为鳕鱼贸易之外的副业。大体在16世纪中叶前后,毛皮贸易就取代鳕鱼贸易,成为欧洲人与加拿大土著人持续接触的主导因素。
大规模的海狸皮贸易或大宗海狸皮贸易,正式开始于1551—1578年卡蒂埃重返萨格奈河口期间。他这次重返加拿大时,带去圣马洛商人,专为与蒙塔格奈人做毛皮生意的。从前面的叙述中可以看出,萨格奈河口一带一直是重要的捕鱼和捕鲸地,而在鳕鱼贸易期间,蒙塔格奈人已经与过往的船只进行零星的毛皮生意,因此毛皮贸易起初只在圣劳伦斯湾四周进行。但是,海湾沿岸河流流域并不宽阔,海狸不久就灭绝了。接近16世纪末,毛皮商到萨格奈河口的塔杜塞克建立定期集市,欧洲各国商船定期停靠,每年与猎民交换一次。这样,塔杜塞克便成为最初的海狸皮贸易中心,但非常短暂,只持续到1600年。
在加拿大土著人中,最早出现的专门贸易商,是蒙塔格奈人。为了满足欧洲商人的需要,他们向北、向南推进,捕捉海狸。捕猎—贸易线从圣让湖分别向北推到米斯塔西尼湖,向南到达渥太华河上游。这就表明,在沿海的北方地区,海狸很快减少了。蒙塔格奈商人往往把价格提得很高,加上越洋运费昂贵,致使欧洲商人难以获利,结果,从一开始毛皮贸易便成为垄断行业。这是从1588年开始的,这一年卡蒂埃首先从亨利三世那里获得垄断权,带着他的两个侄子到了加拿大。其后,法国商人对这个新兴而十分赚钱的买卖趋之若鹜,激烈争夺,促使毛皮贸易在17世纪前半期进一步扩张,很快形成规模。其最终的结局是,土著人的加拿大也像中南美洲一样,很快沦为欧洲国家的殖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