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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女人的快乐

林茹决定要找到阿灿,想当面给他交个底儿,免得上面查下来乱了方寸。她给胡小阳打了一个电话,问阿灿什么时候从深圳回来?胡小阳说:“姐,你找他有什么事?”

林茹说:“鬼丫头,你是不是吃醋了?我找他是正事儿。”

胡小阳嘿嘿笑着说:“姐,你也学会幽默了,我就是吃谁的醋也不能吃姐的醋呀。你在哪?

我接你去,晚上请你吃饭去。”

林茹说:“我在班上,正要下班哩。你还没有告诉我,阿灿什么时候回来。”

胡小阳说:“你等着,待会儿我就到,到了再说。”说完就挂机了。

这鬼丫头,什么时候都是风风火火的,像狼撵上来了似的。林茹只好拨通了阿灿的电话。

阿灿一听是林茹的,就热情地说:“姐,我刚从深圳回来,快进海滨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林茹说:“也没有什么大的事儿,等你回来了再说。”

阿灿说:“好的,我回去给你电话。”

阿灿祖籍广东潮汕,户口在香港,公司在海滨,现在又在深圳揽了一项大工程,基本待在深圳。林茹最初对阿灿印象并不太好,总觉得他有家有室,不好好对待老婆,竟然在外面寻花问柳把胡小阳勾引上了。后来他离了婚,与胡小阳结了婚后,与林茹成了亲戚,接触得多了,才觉得他还是蛮不错的,会做生意,也会为人,难怪当初胡小阳抓到了他就不肯放手,想必是有原因的。

三年前,林茹在胡小阳的鼓动下,想办法把群艺馆的装修工程给阿灿争取到了手,使林茹没有想到是,阿灿给予她的回报大大超过了她的期望值,这才让她对这个香港人有了新的看法,觉得他比较仗义也比较大气。这件事的成功,让林茹越发觉得权力的奇妙,有时候掌权者的一句话,一个批字,就是一张变相的银行支票,所得到的经济回报远远胜过上班族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劳动所得。正因为如此,才使许多人削尖了脑袋往官场中钻,甚至一个副处级的位子,竟然引得一群博士生都去抢。林茹从老公的权力中充分享受到了作为女人的快乐,更得到了丰厚的物质回报。就是在这种共同利益的驱使下,她又为阿灿争取到了海滨市歌舞大剧院的装潢工程。这是项更大的工程,上下三层楼,阶梯结构,造价上千万。阿灿说:“姐,有了这个工程,东东出国学习的事儿你就别担心了,一切由我这个当姨夫的承担了。”阿灿真是说到做到,从大剧院承包,到完工,他先后几次给予了林茹丰厚的回报,这些回报,足以让她彻底排除了儿子上学的后顾之忧。当然,林茹有时候也在想,这些钱虽然得来的很容易,但是,会不会出事儿呢?如果出了事儿怎么办?这样一想,心里就没底儿了。这样的话她无法和许少峰交流,她不想让许少峰为此承担什么,更不想夫妻之间为此发生分歧甚至冲突。退一步讲,如果让许少峰知道了,他一定会吃惊于她的大胆,凭着他一贯的为人,他肯定会制止她这样做,甚至还会劝她退回去。如果真的是那样她还不如瞒着他,一直瞒到他退休了,瞒到他抱上孙子为止。

她有时候也与阿灿说说心里的担忧,阿灿却说:“姐呀,你把心宽宽地放稳当,再别杞人忧天了。我是你的妹夫,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姨夫给自己侄儿支援一点学费组织上会追究责任要是这样追究,岂不是乱套了吗?没你的事,也没有姐夫的事,有什么事我承担着,怕什么?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贩毒,四不拐卖妇女儿童,合理合法的经营,老老实实地赚钱,会有什么事?”

经阿灿这么一说,她宽心多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极度矛盾中,别人轻描淡写的几句,仿佛一股清风,吹走了心里的云雾,心情就会一下子轻松起来。

不一会儿,胡小阳就风风火火地上来了。

林茹一边脱着身上的白大褂,一边说:“遇到什么高兴事了,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还要请我吃饭?”

胡小阳说:“主要是你最近的心情不愉快,想陪陪你,谁让我是妹呀。”

林茹说:“瞎说什么,谁的心情不愉快?”

胡小阳瞪大了眼看着她说:“姐啊,我真佩服你大人大量。”

林茹嫣然一笑说:“什么大人大量?好了,下楼吧。”

胡小阳说:“姐夫呢,他回来了?”

林茹说:“早就回来了,省上来了人,他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家。”

上了车,胡小阳才说:“姐,你可千万不能放松革命的警惕性,被他的假象迷惑了,你不盯紧点,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林茹不由得笑了笑,说:“累不累呀?年轻的时候都没有人抢他,现在成了一个半老头了,谁还会抢他?”

胡小阳说:“年轻时候当然没有人抢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现在却不一样了,像他这样的男人正是男人中的精品,飞机中的战斗机,女孩们的抢手货。你想想看,要是哪个女孩抢到了他,要少走多少曲折的人生道路?这可是我的人生经验之谈,当年,阿灿不是别人的老公吗?不是最终让我抢来了吗?”

林茹苦笑了一下说:“一点都不知道害羞,也亏你才能说出口。”

胡小阳说:“那有啥?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嘛。人类生存的法则说到底,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能把别人的老公抢了来说明我有本事。人生最大的成功是什么?就是把别人口袋的钞票变成自己的。”

林茹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划过了一道不祥的阴影,虽然小阳的话说得狠了点,但是,也不无道理。

林茹自从那天晚上让许少峰交了公粮后,甚至怀疑胡小阳是不是向她谎报了军情?或者说胡小阳是不是认清了那个走进怡情花园小区的男人是许少峰?因为她从许少峰的战斗力上判断出来,他根本不像头天晚刚从战场下来的样子。有了这样的判断后,心里的积怨便也渐渐消减了,心气也平顺了许多,便在想,有些事儿,不能太认真了,好比夫妻关系也是如此,太认真了,搞得谁都累,说不准哪根弦儿崩得太紧了,就会断裂。

然而,人往往总是这样,同一件事儿,晚上想的和白天想的不一样,昨天想的和今天想的又不一样,一切皆由人的心情而定,心大,问题就变得小了,心小了,问题就变大了。

此刻,当她听了胡小阳的这番话后,心情不由得又发生了波澜,刚刚消散了的气又一次在心里泛了起来,就对胡小阳说:“我让你查清那个狐狸精是谁,在哪里上班?你查清楚了没有?”

胡小阳说:“姐,我又不是福尔摩斯,查这样的事,也得容我慢慢调查。再说了,你又不允许动用别的手段,我总不能老跟在姐夫的屁股后面去盯梢吧?如果被人发现了,还以为我们姐夫小姨子搞到一起了。”

林茹说:“话一到了你的嘴里什么事儿都没个正形了。对了,我刚才给阿灿打过电话了,他说他马上就到市区了,完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干脆让他直接到餐馆来算了,省得再去找他。”

胡小阳说:“我们早就通过电话了,说好了让他直接来餐馆。姐,你找他是什么事?搞得神道道的,莫不是又给我家阿灿揽到了什么大工程?”

林茹说:“美得你,你大概做梦都想着大工程,就不怕把你家的阿灿累垮?”

胡小阳嘿嘿笑着说:“做工程的,不怕活儿多,就怕没活儿,钱儿再多,也不会咬人的。”

林茹说:“那也说不准。你没有听说过?古时一个有钱人,钱太多了,花不完,每天愁着怎么才能花完,最后愁死了。”

胡小阳哈哈笑着说:“那肯定是没有钱的人妒嫉有钱的人,编排有钱人。这世上有饿死的没钱人,没有愁得花不完钱的有钱人。”正说着,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说:“我们快到望春舫了,你已经到了?好的,碧云天,记住了。”

林茹说:“是阿灿吗?”

胡小阳说:“他已经到了。”

从情人路上下去,穿过 200 米的海心桥,就到了野狐岛了。野狐岛是一座独立的岛屿,四面环海,风光旖旎,望春舫就坐落在野狐岛边的海面上,仿佛一座远航的客船停泊在那里。只有走到近处,才能看清楚望春舫完全一派仿古建筑,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富丽堂皇。

门口穿着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款款而立,见到林茹和胡小阳后颔首带笑,招呼过后,问清了她们订好的房间,便带着她俩向楼上走去。望春舫共四层,每层都有餐厅,间间临海,宛若琼阁。这样的地方,只有公款消费的官员和有钱的老板们才能进得起,一般的人只能望楼却步。

林茹和胡小阳进了餐厅,见阿灿正站在窗前凭栏远眺,那样子还真像个成功人士。胡小阳叫了一声“哈罗,老公回来了?”

阿灿一回头,高兴地说:“回来了。”然后对林茹说:“姐,姐夫呢?我不是让小阳代我请姐夫吗?”

林茹说:“他最近事儿比较多,晚上又有应酬,来不了了。你还请什么人?”

阿灿说:“没有请什么人,只有你和姐夫。姐夫要是来不了就我们三人。”

林茹说:“我还以为你请了外人,就我们自家人,何必到这么豪华的地方来?”

阿灿说:“没关系了,我们自家人更应该享受了。”

胡小阳说:“姐,阿灿说得没有错,挣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享受,不享受搞得那么辛苦干什么?”

林茹说:“好好好,享受,享受!今天就好好宰阿灿一顿。”

阿灿说:“只要姐肯赏光,天天让你宰我都高兴。”

胡小阳一边点着菜,一边说:“没想到我家的阿灿越来越会说话了。姐,你想吃什么?”

林茹说:“随便点两个吧。你家的阿灿本来就会说话,你才发现?他要不会说话,怎么能把你这个大美人勾引到手?”

胡小阳说:“是他勾引我,还是我勾引他都很难说。”

林茹看了一眼点菜的胡小阳,又看了一眼瞅着菜谱的阿灿。阿灿个子不高,有点微微秃顶四方脸,深眼睛,蒜头鼻,厚嘴唇。最初她觉得阿灿比小阳大十多岁,人又长得一般般,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有妇之夫,觉得阿灿哪点都配不着小阳,现在他们走到一起了,便觉得没有什么配不上的。

菜点完了,胡小阳才对林茹说:“姐,你不是找阿灿有事吗?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林茹说:“回避什么?我和阿灿的事儿能瞒过你?”

胡小阳就咧开嘴故意傻笑了一下说:“那就请你做指示吧!”

阿灿高兴地说:“姐,是不是又给我揽了一项大工程?”

林茹说:“财迷!你就想着大工程,你不是在深圳搞着一个大工程吗,还想大工程?美的你!”

胡小阳说:“那是什么事?你快说吧!快急死我了。”

林茹说:“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在我家阳台上看到的那场火灾发生在哪里?正好发生在群艺馆天堂鸟歌舞厅。”

胡小阳眨巴着眼睛说:“知道。报纸上报道过,我看了,好像烧死了两个人,烧伤了十多人,好惨哟。怎么,这与我们家阿灿有什么关系?”

林茹说:“要说没关系,也可以说没有关系,我们又没有到那里去消费,又不是我们放的火。

要说有关系,与阿灿,与我都有关系。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当时的工程要求歌舞厅一律用防火材料装潢,现在被火烧得一塌糊涂,如果上面查下来,怎么解释得通?听你姐夫说省上市上对这次火灾事故非常重视,还特意成立了什么事故调查领导小组,我就怕到时候不好解释。”

阿灿一听,哈哈大笑说:“姐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事?上面要追查,肯定是追查火灾的起因,绝对不会追查到三年前的装潢上来。再说了,他们要查装潢我也能经得起他们查。我用的就是防火材料装潢的,防火材料也是有承受度的,小火可以防,能烧死人的大火怎么防?不要说是防火材料了,就是放成钢板也会烧化。姐呀,你真是杞人忧天,本来一点事儿都没有,你总是自己给自己找过不去。你放心,要是真有人查到我这里来,我给他们做解释。”

胡小阳说:“姐,阿灿说得没有错,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他们不会无聊得没事做,舍本逐末来查防火材料的事?”

林茹说:“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个思想准备,万一上面查下来也好应付。”

阿灿说:“姐毕竟是官太太,说话办事想问题就是跟我们大老粗不一样,考虑得比较周全。

好好好,听姐的,我会做好准备,应对万一。如果没有万一,我也做好万一。”

林茹就笑了说:“真是夫妻相互受影响,阿灿过去也没有这么贫,跟了小阳后说话越来越贫了。”

胡小阳说:“姐,他本来就比我贫,主要是你不同意我跟他来往,他见了你有点怕,才不敢贫。”

林茹说:“我有那么厉害吗?”

阿灿说:“有呀,当时我一看到你就有点怕。”

林茹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看着一道一道的菜上了桌,就笑了说:“瞎说呀,都快把我说成母老虎了。来,吃菜吧。”

林茹听他们这么一解释,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想想也真是这样一个理,主要是许少峰太多虑了,搞得她也神神道道起来。

阿灿给胡小阳夹了一筷子菜说:“来,先犒劳犒劳你,这些天辛苦了。”

胡小阳就玩笑说:“阿灿现在是越来越懂得关心人了,就是抽烟喝酒的毛病不太好,能改一改就好。”

阿灿说:“没办法,有时候为了应酬,你不喝不抽怎么好招待客人?”

林茹说:“你怎么和许少峰一个腔调?不抽烟不喝酒就不能招待客人?我看都是借口。”

阿灿就笑了说:“有一个笑话,讲的就是不抽烟不喝酒的人,我说给你们听听是怎样的一个人。有一位先生刚要发动车,过来了一个乞丐,乞丐敲敲车窗说给我点钱。先生看了下,说给你抽支烟吧。乞丐说我不抽烟,给我点钱。先生说我车上有啤酒,给你喝瓶酒吧。乞丐说我不喝酒,给我点钱。先生说那这样,我带你到麻将馆,我出钱,你来赌,赢了是你的。乞丐说我不赌钱,给我点钱。先生说我带你去桑拿中心享受一下一条龙服务怎么样?费用我全包。乞丐说我不嫖妓,给我点钱。先生说那你上车吧,我带你回去,让我老婆看看,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不嫖妓的好男人能混成啥样!”

林茹和胡小阳听了不由得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灿笑着对胡小阳说:“什么时候我也给你带过来这样一个男人,让你看看好吗?”

胡小阳笑着白了他一眼说:“去去去,少恶心人!”

阿灿就咧了嘴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林茹看着他俩那开心的样子,蒙在心间的那片阴霾也渐渐消散了,心想难怪当年胡小阳像吃错了药一样爱上了有妇之夫阿灿,不是没有理由的,阿灿身上的确有他的可爱之处。就笑说:“阿灿是不是外面又有人了,才想叫了乞丐来给小阳当反面教材?”

阿灿马上摆着手说:“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开玩笑嘛,现在哪里再敢呀?”

胡小阳说:“那也说不准,你在外面有没有我咋能知道?”

阿灿说:“怎么能不知道?我在外面有没有女人你心里不清楚?”

胡小阳听了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茹看了一眼胡小阳说:“傻样儿。”说完,突然大悟,明白了阿灿说话的意思,也明白了胡小阳的笑声,想起许少峰从不主动交公粮的事儿,不觉有点失落。

饭后出得餐厅,晚霞归去,华灯已上,放眼望去,海滨的夜色分外迷人,鳞次栉比的高楼坐落在优美的海岸线上,闪烁出无数个绚丽多彩的图案,将情人路点缀得无比的璀璨。绿岛的另一边,飘渺的大海上渔火点点,波光粼粼,更是迷人。

林茹款款走下木板楼梯,一抬头,突然看到前面走来一个男子,四十来岁,高大魁梧,飘逸俊朗,觉得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他是谁来。走到近处,四目相对时,两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他说:“林茹?”

她说:“陈志刚!”

他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她说:“你什么时候到了海滨?”

他说:“说来话长,我已经来海滨发展了。改天请你喝茶,好好聊一聊。你的电话是不是换了,打过好几次都打不通。”

林茹犹豫了一下,告诉了他电话,然后匆匆告别了。 0wzu9Q1Vqbi7XRMaLpIQ8LmklCHHzZuynNpC11a1p2thIOIBM/DAaqmde3QqxKc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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