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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控制是好事

C H A P T E R

我父亲说,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睡着了。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你看见的每一个人。和你说话的每一个人。只有少数人是醒着的,他们活在持续彻底的惊奇中。

——帕特丽夏(梅格·瑞恩饰),电影《跳火山的人》(华纳兄弟影业,1990年)

很多人听见“控制”这个字眼,就会引起本能的反感,认为控制是坏事。他们说,一个人应该顺其自然,保持放松,不必过多担心细节;寻求越来越多的控制,意味着一个人变成紧张的控制狂。有人甚至宣称,我们生活和周围世界的种种问题,都是那些“控制狂”制造的。如果我们的老板、配偶、父母、孩子、邻居、政府能随遇而安、通情达理,人人都会幸福!

我们个个都相信这句话有理,现实让我们更加确信,人们太紧张,太在乎细节。

请允许我反驳一下。

我认为,要获得安宁和成功,要获得幸福,就必须控制生活的细节。而且,在专注于我们能控制的因素时,我们还必须坦然面对那些不受我们控制的因素。企图改变那些我们力所不及的事,注定让自己失望。

确定能控制什么,不能控制什么,难不难?不难。

现代人都强调的一个伟大理论是,现在发生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但我也知道,我在某个时刻体验的满足感,跟我过去日子里精心管理的细节密不可分。是的,我努力活在当下,但我愿意花一些当下的时间,做一些为未来打算的事情。

◎沉沦

在纽约州北部莱顿港的小镇上,祖父母抚养我和弟弟长大。这是一个混乱、动荡的家庭。

1967年夏天,17岁的我逃离故乡,从不完美的家庭环境中走出来,跑到旧金山的嬉皮士区海特街。两年来,我沉湎于性、毒品和摇滚乐。1969年夏天,我来到纽约州北部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和艺术嘉年华,那里聚集了50万人。我想远离现实。之后,我继续徒劳地寻求更好的精神状态,又一年晃荡过去了。我是20世纪60年代随心所欲那一代人的典型代表。

在自我麻痹中,几乎没有什么是我不抱怨的。我上过大学,大二就辍学了。我在孤独中发狂,认为地球人都疯了。1970年,在首都华盛顿的一场示威中,我遭遇了催泪瓦斯。当气雾在我头顶上盘旋下降的时候,我遇见了我未来的妻子——我的两个孩子的母亲。几周以后,我与新欢一起重访旧金山的危险地段。我们在那里生活了两个月,然后回到纽约州北部农村。

从头到尾,我拒绝一切与我所认定的正义不一致的事情,反感一切的不公平。我认为,这是制度问题,它跟我作对。我愤怒地谴责,有太多狭隘、自私的人在玩弄手段,密谋毁掉我的生活。

事实上,对所有跟我打交道的人来说,都觉得我讨厌。我做着一份接一份没前途的工作。我带着极度不满辍学两次;我像个自恋的怨妇,被自我强加的精神流氓折磨着。

在这种状态下,我娶了我的“催泪瓦斯女孩”。毫不奇怪,我的新娘同样对世事感到心灰意冷。我们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认定我们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我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沉沦6年之后,1973年8月的一个早晨,这种精神枷锁突然脱落了。在纽约州小港镇脏乱的单元房里,我坐在餐桌边,又是宿醉未醒,心情沮丧。我挣着最低的工资,收集垃圾,清扫公厕。我上班已经迟到了,但仍坐在家里一动不动,反躬自省。我向自己宣布:“我再也不要这样活了。我的世界观一直是错的。我不应该企图通过抱怨来改变世界。我能控制的事情微乎其微,所以我要停止为那些力所不及的事情烦恼。今年秋天,我要回到学校,学一些能为我们开创未来的东西。从现在起,我不再抱怨,不再责备。与其拒绝这个被送到我面前的世界,我要融入其中,看看对于我能力所及的,我能做些什么。”

我哪里知道,二十多岁时,对于“系统”绝望的默认,是30年后写出一本歌颂系统的书给人带来自由的第一步。当然,现在的内容与当时的关注点不同;我现在的写作内容与政治制度、痴心妄想和是非对错完全无关,而是关于简单的机制。

我就读于纽约州北部的一间护林员学校,学习林业和土地测量。我埋头苦读了一个冬天,次年夏天毕业,拿到了技术文凭。我继续专注于具体事务,带着妻子和5个月大的儿子,举家前往俄勒冈州,口袋里揣着400美元,所有家当都装进自造的拖车里。我下定决心,只在自己能控制的具体事务上花精力,逐步改善我自己和两个依靠我的人的生活。由于一个简单得荒谬的思维调整,我大脑里的迷雾消散了。

尽管我迈出了开始应对现实世界的最初几步,但我还没有认识到下一个必要步骤,不知如何控制周围环境,从而创造自由和财富;由于这方面的无知,我在接下来的25年中,不断地撞墙碰壁。

◎永久的失望

我的精神负担的最佳例证,来自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可爱、苗条的长发女郎,约摸18岁。她很漂亮,身穿一袭轻薄长裙,在草地上翩翩起舞。她头戴花环,手臂随意地举过头顶,一边转圈一边欢笑。她那个瘦削、英俊、扎着马尾辫的男友也在跳舞。他们共享着平静的欢愉。任何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会希望成为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

照片传达出明确的信息:无拘无束的快乐是可得的,实现它的途径无非是一种无拘无束的性情、嘻哈音乐和无限量供应的迷幻药。那幅照片以泛泛的隐喻笔法、描绘出这样的信息:一旦我们抛开我们所惦记的事情,在草地上翩翩起舞,自由即刻到来。

这张照片诱惑人们去寻求一种倏忽即逝的心境,其中传递的如何生活的信息是一种假象。人不能仅仅靠放松,静等幸福降临。生活不是那样的。只不过我们很多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以为就应该是那样,所以我们日复一日地生活在与我们的期待相去甚远的世界里,陷入深深的失望中。

我们享受着前所未见的财富、却不知道为何不满足。离开20世纪60年代已经四十多年了,那种愚蠢的自恋一直延续到我们的子子孙孙。

别误解我,我不喜欢关注负面现象,而且讨论我们这代人不幸的扭曲生活,有点令我难以启齿。但这是引出系统运作的必要讨论,所以我必须由此开始——从负面开始——以便为后面的故事做铺垫,我保证,你会觉得振奋人心。

所以我们指指点点,抱怨连连,纳闷我们怎么会有那么多不满。这么做不仅浪费时间,也干扰和妨碍我们去做真正要做的事情,以寻求人生的满足。找借口,泛泛而论所谓的世风日下,都是徒劳无功的。关注这些方面令我们误入歧途,阻碍我们采取具体行动,来实现个人生活的理想:达到平和、丰盛和掌握自己的命运。平和、丰盛和控制是高尚的追求;为身边的人做出贡献,你就一定可以达成自己的目标。

大众普遍认为,寻求控制的 人是讨厌的,人需要放松。这种观点如何哪?我认为这种论调是错的。回顾我25岁那年,在纽约州,我发现,在控制他人、抱怨世界和寻求完美药物的过程中,是找不到快乐的。只有牢牢把握自己生命轨迹的每时每刻,我们才能找到快乐。

你的影响圈

影响圈的概念因史蒂芬·柯维的书而广为人知,表示一个人的控制水平。在过去的岁月中,我几乎无法引导自己的来来去去,因为那时总有心理恐慌在吞噬我。我觉得我的影响圈似乎只有几寸大。现在,我的影响圈仿佛有几英里大。我轻松度日,能完成几乎所有我着手做的事情。这种影响力给了我巨大的满足,进步车轮不停转动;这归功于我的前期投入,而非我的即时存在。
想一想,你自己的影响圈有多大?是只有6寸吗?如果是,当你俯视的时候,圈的顶部是否藏在你的脚下?如果圈太小,你就很难在其上保持平衡。你是否将所有精力和注意力都用来尽量避免掉下来?如果是这样,你只能努力保持脆弱的平衡,除了抱怨,就没什么时间做别的了。
不如把花在维持平衡上的时间和精力、转而投入到扩大你的影响圈上。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的影响圈有多大,请专注于在圈内做出改变,而非圈外。不要浪费宝贵时间去纠缠于你左右不了的所谓大局,而忽略你能改变的自己的生活。把你有限而宝贵的时间和精力用于你能影响的圈内的事情。这样,你的圈子和影响力将会扩大。

◎生命是视频,不是快照

跳出60年代的尘封时刻,那种放纵方式不过是又一种行不通的梦想。如果表现伍德斯托克草地轻舞飞扬的不是照片而是纪录片,围绕那段舞蹈的时日,会诉说一个不同的故事。

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真相是什么?无休止的音乐固然好,但由于混乱和无孔不入的毒品,很少有乐队发挥出最佳水平。气氛的确是平和的,但在第一天的灿烂阳光之后,天气变得阴冷多雨,我们坐在泥地里瑟瑟发抖,浑身湿透,饥渴难耐。50万人冒雨挤在一起,坚定地认为我们成功地在制度之外,找到了自由和快乐。在倾盆大雨中,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们需要的只是爱。可是身上除了T恤和牛仔裤,几乎没什么可遮风挡雨。当无情大雨倾泻而下,我们毫无防备,充满幻想的理论在残酷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正如大浪冲上岸后、必然要退去一样,随着人群带来的污秽渐渐积累,人们的热情渐渐消退。我和朋友约翰离开了现场。我们等不到吉米·亨德里克斯登台就匆匆离去,可见情况有多糟。

开着我那快要散架的破车,我们踏上回家之路。我们听着广播,谈论着越战、种族骚乱和政治阴谋。在那些负面情况之外,我俩都在一家小镇造纸厂上夜班,当我们疲惫又沮丧地开车回家时,我们在音乐节上体验的欢乐转瞬即逝。

当时,约翰18岁,我19岁。我们都是从大学辍学的小混混,以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为荣。我们从未想过,没有方向的生活与不幸福之间的关联。随着我回顾、评估过去,我忽然发现,那些一直在创造价值的都是正经孩子。他们也有消沉时期,但他们愿意顺应地球的现实,直面生存考验;他们更有控制力,也的确更快乐。

在草地上跳舞的诱惑,是虚幻幸福的邀请。真相是,井井有条和注重细节是和平的根源。证据呢?想想无可争辩的逻辑:在任何情形下,和平的反面,混乱,总是导致绝望。任何混乱情形,都是明证:自然灾害、暴乱、战争、车祸、家庭争吵等。结果从来都不好看。

太多的人在自认为世界应该怎样的静态画面中麻痹,而不是顺应世界真实的运作机制。生活不是一张快照,生活是实时视频。无论我们是否明白,视频都在连续播放中。

1974年我举家西迁的时候,仍然不明白自由与和平在于看清人生机制,然后顺应机制。那时,我不知道观念能有惊人的内在转变,不仅让我认清导致种种结果的人生机制,还显出让我把握命运的巨大力量。

我没想到,由于对个人系统的盲目无知,终生大错可能就躲在角落,准备在我最不经意的时候把我击倒;或者更普遍的是,细微的低效暗中积累,把我带入同样的黑暗境地。只有密切关注构成生活的具体细节,我才能掌控生活滚滚洪流的逻辑,我不明白。

那时候我不明白,只有在机制理顺之后,和平与繁荣才会到来。

情绪调节

西方世界的成年人中,10%酗酒,70%摄入过量咖啡因,25%有烟瘾,超过10%依赖抗抑郁药物。算上其他合法及非法的药物,毫不夸张地说,每一天,人们为了情绪更好,有98%的人至少摄入一种情绪调节物质。当然,更多人是多种物质并用,比如,早上喝咖啡,晚上喝酒。西方人用化学物质调节情绪,一种成瘾物质抵消另一种的负面作用,形成典型的恶性循环。

◎系统的匮乏

从系统角度来看,音乐节上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运作良好的系统是音乐传送系统,技术人员是行家,设备也运转正常。音乐家们到位了,这意味着交通运输正常。

哪些系统失效了?除了我刚才提到的以外,售票程序崩溃了;头一天场地周围的栅栏倒下了,这对于音乐节发起人是灾难。卫生和医疗系统不堪重负。而且那里只有一支非正规的保安小分队。

当然,观众大都在身体上准备不足,连起码的准备都没有。药物滥用阻碍理性思考,与外界挑战掺合在一起,每个人都陷入困境,混乱一触即发,当时未发生大骚乱,纯粹是走运。

第一天是和平与音乐吗?的确如此。第二天呢?呃,药物有助于保持一定程度的镇静,但情况迅速恶化。第三天则是大逃离!如果有第四天,对于那些可能留下来的死硬派,情况可能是灾难。

在一段时间内,音乐节的运作可以在人们的爱和善意下维持。但那个幸福时刻是短暂的,不能作为范例来展示。时间长了,“我爱你,伙计”是远远不够的。

航天飞机的启示

航天飞机无可争议是人类建造的最复杂机器,其发射过程也应该是人类对系统控制的最华丽展示。我从来没有错过一次在电视上观看实况转播的机会。
美国的航天飞机计划终止于2011年夏天,但我们仍可以想想精确的倒计时过程,这依赖于数以万计的同步和自动监控过程,一切都在工程师和技术员的严格监督下。发射时,飞行器和地面数以万计的活动过程独立并协同运转,每一个过程本身都是一个精密系统。
航天飞机发射共计135次,其中两次是令人惨不忍睹的失败。然而,考虑到这项事业令人难以置信的复杂性,并且承认人类有犯错倾向,人们有理由惊讶,没有出现更多灾难,已经是奇迹。
就像过去的无数次小失败,这两场惨剧给航天飞机工程师提供了用以预防未来问题的信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失败的几率稳步下降,航天飞机被改进得日臻完美。
其实,每一次航天飞机发射都是颂扬人类潜能的庆典,是对构成人类存在的无数系统之美的强有力的、发自肺腑的礼赞。 GFK2NiXh7qm2FSwgcS4QEr5GXGQHB/lhUAkbV1zRZmsaCW2stEFKGKOgIfDHKLy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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