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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2月,北京还很寒冷,应澳大利亚名校联合会主席加利的邀请,我和新东方的另外两位老师飞越赤道,到达了南半球澳大利亚的著名城市墨尔本。其时正值当地的晚夏时节,脱掉一身冬装,我们一下子融入了温暖的阳光、蔚蓝的天空和碧绿的桉树林中,还有那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触动着我们兴奋的神经。从北京灰暗阴霾的冬天,到墨尔本阳光灿烂的夏天,我们只用了十个小时。想不到冬天和夏天的距离是如此之短,同样让人想不到的是,有时候只要我们愿意挪挪地方,生活就会进入另外一种全新的境界。
在澳大利亚的一个星期,我们走访了几个城市,参观了澳大利亚的十几所著名大学和中学。行程的最后一站是堪培拉,澳大利亚的首都。堪培拉是一座完全从荒地上规划并建造出来的城市。起因只是澳大利亚立国时,位于维多利亚省的墨尔本和位于新南威尔士省的悉尼两大城市互相争夺,都希望能够成为首都,最后谁也不服,只能在中间地带找一块地方,凭空建起了一座城市。因此,堪培拉是一座典型的政治城市,30万人口中一大半都在政府机关工作,商业气氛极其淡薄。我们到达的那天刚好是星期天,宽阔的马路上几乎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悉尼相比,堪培拉简直就是一座空城。个中原因在于时值周末,大多数人都开车到外地度假去了。
加利的儿子在堪培拉的一家银行工作,为接待我们,他在郊区公园安排了一场烧烤晚餐。我们一起购买了牛排、三文鱼等食品,带上调料就出发了。我一路上心里都犯着嘀咕,奇怪既然是烧烤,怎么连个烧烤炉都不带。到了目的地才知道,政府在公园里安装了公用的烧烤炉供大家使用。烧烤炉被围砌在四堵小墙中间,外面留有一个开关,只要轻轻一摁,烧烤炉就会自动点燃。炉子上架着一块不锈钢板,把东西放到钢板上,再放上调料,一会儿就能够烤出香喷喷的食品来。这让我不得不发出感叹,感叹这里的政府真好,为老百姓想得那么周到,而且还不收钱。
感叹之余,我不禁对加利和他儿子说了一大堆赞扬澳大利亚的话。他们听后笑着跟我说,以前这里的烧烤炉可不是免费的,政府在里面装有收费设备,只有把钱投进去,才能打开开关,点燃烧烤炉。于是就常常有人在深夜把烧烤炉撬开,把钱偷走。政府屡禁不止,不断维修炉子,结果花去的钱比收到的钱还要多。最后经过反复研究,政府做出了一个决定,干脆把烧烤炉免费开放。从此再也没有一个烧烤炉被人撬掉过。老百姓和政府从此相安无事,过上了美好的烧烤生活。
他们这一说,又引发了我新的感慨。人类的本性都差不多,没有哪个地方的人会比另一个地方的人更好。说到澳大利亚的起源,大家都知道它是原来英国流放囚犯的地方,也就是说最难管的人都来到了这里。现在澳大利亚秩序井然,并不是因为人民的自觉和道德高尚,而是因为管理的到位。如果光靠人民的自觉,总会有人不自觉,就像尽管大部分人都不去撬炉子的钱箱,但只要有一个人去撬,就破坏了所有人的自觉。这类问题的解决往往有两种办法:一是惩罚,这是通行的方式,尽管有效但常常不尽如人意。二是消除麻烦的源头,这是永久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在烧烤炉这个问题上,麻烦来自于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欲望,政府放弃了收费,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做到了老子所说的“去其欲”,自然就不会有人再去撬炉子了。
由此又想到很多人之所以生活中麻烦不断,就是因为在很多事情上舍不得放弃和放下,不能够做到“去其欲”。 我们常常因为放不下面子和别人吵架,因为犯了错误不愿意道歉和朋友断交,因为眼前利益而失去了对未来的追求,因为执着于自己的观点而错过了接受真理的机会。而最要命的是,我们往往不明白问题的源头在那里,常常去抱怨社会、抱怨别人、抱怨命运,很少能够反省自己,从自己身上寻找诸多麻烦和痛苦的原因,从而斩草除根,使自己过上心灵宁静、和谐美满的生活。
夜幕降临在堪培拉的上空,回城的路上,我开始思考身上诸多痛苦和烦恼的根源,思考带来烦恼痛苦的“钱箱”到底在哪里。抬头仰望布满繁星的天空,天空深邃无语,而我似乎从中看到了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