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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地球航行三圈的老船长

■船头驾驶室

■航标灯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乘这样大的轮船远航,宽阔的甲板,像一小块漂移的陆地,上面堆满了物品。

笼子里装着猪,箱子里装着狗,甲板上堆满了各种蔬菜,那是岛上一个月的食物啊。

此航乘员总计99人,绝大多数都是西沙工委机关的换岗或办事的员工,还有岛上水警区、边防支队、场站的人员。我们4人是唯一的被工委邀请来西沙“考察”的客人。所谓“考察”,只是巧立一个名目,因为西沙不接待游客,只能以“考察”的名义上岛了。

轮船一离岸,我便像松鼠一样上窜下跳,一层一层地在船上先“考察”起来了。

我们沿着舷梯上到轮船的顶层,那里聚集着舵手、船长,还有拿着对讲机的大副。记者的身份,使我随意地进出驾驶室,很长一段时间,那个40倍的望远镜就挂在我的脖子上,我兴致勃勃地在海面上搜索着,看到左前方一排排凸出的白色的浪峰,以为那里潜着鲸鱼,大副笑道:“那是暗礁!”

那位敦厚沉稳的中年人是政委,他叫吉水平,他对记者朋友很有好感,有一次有位记者上了他的轮船,与他随便聊天,竟然写出了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了,亲友们都看到了。他很喜欢与我们交谈,说,“今天能不能去西沙,还不一定呢”。

我不解:“这不都开船了么?”

他说:“今天海上有风浪,中央气象台和海口气象台预报的不一样,中央台预报的海浪大,地方台预报的海浪小。需要试航一下,到出海的大门口就可知风浪的大小。”

我听得一头雾水,海还有大门?第一次听说呢。

他说在内海看不出风浪大小,过了大陆架,进入深海区,那个地方就是海洋的大门,轮船得走一个多小时呢。看来真的像唐僧去西天取经了,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轮船渐行渐远,港口的楼房树木越来越小,岸边渔船上的人家越来越小。过了海南岛的海底森林,过了椰树簇拥的东郊椰林,海水由出发时的黄绿色,慢慢变成了绿色,又从绿色渐渐地变成了蓝绿色,之后变成了蓝色。

轮船在蓝色的海洋上犁出宽宽的浪花,鸥鸟跟着浪花嬉戏,一个猛子扎进去,一条鱼便衔在嘴里……

■我正在奔向那个无数次梦想的美丽神奇的所在,那种如愿以偿的幸福感,有谁能感受得到?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航行一个多小时了。看来已经过了海的大门,没有返航的意思,就是说今夜可以航行。跑到吉政委那里询问,他说,“海浪大些,不过没问题。”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瞭望着波光荡漾的海面,大海已全然不是记忆中的颜色,变成了蔚蓝色,纯正的蔚蓝色。水面泛着一种梦幻的色彩,我们的船好像漂游在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上,随着波浪美好地晃动。想像着西沙就在远离尘嚣的大海深处,我正在奔向那个无数次梦想的美丽神奇的所在,那种如愿以偿的幸福感,有谁能感受得到?

好景不长,没多久,海浪开始由舒缓变得暴躁起来,使出全身力气向我们一波一波地发起冲锋。犹如苏东坡诗句形容的“天外黑风吹海立”,海风拨弄着桅杆上的信号旗,噼噼啪啪地做响,1400多吨位的琼沙2号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飘摇得却像一片凋零的树叶。

那几米高的风浪,像站立起来的一排巨人,列开阵势向轮船扑来,一浪接着一浪,很阴险地逼视着我们这艘勇敢的轮船。

1、在驾驶舱里与船长一起了望。

2、海南的伙伴刘克(左)林波(右)在船上。

3、我和琼沙2号船上的吉水平政委。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太阳却不肯露面,故意藏在云彩的背后;厚重的云团如凝固的墨迹,将大海染得色调苍凉沉重。这种色彩和情景使我联想起一幅油画,画名是《第九个浪头》:是生还,还是死亡?已成为扣人心弦的永恒问题。这幅油画出自俄国著名画家艾瓦左夫斯基之手。

■油画《第九个》浪头

此时行进在大海上,仿佛是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的再现,更感受到画家的不同寻常,他一定有着海上出生入死的生命体验,才能用画笔谱写出大海这雄浑悲壮的生命乐章。

面对一个个滔天巨浪,恐惧时时刻刻地咬噬着我。虽然心里明白,我乘的轮船不比当年的木船,可毕竟这是在万丈深渊的海洋啊!

吉政委兴致勃勃地带我们到他的指挥室,桌面上镶嵌一张大航海地图,他向我讲述我们航行的路线,一直向东南方向航行,他比划着:这里有隆起的高地;这里有深邃的海槽;这里有起伏的暗礁。他说,去西沙的海路,最深的地方2300多米,而且海底地貌复杂,那片最大的海下环礁是西沙群岛两大出名的暗礁之一——浪花礁,由于航道狭窄,礁丛隐没海中,漩涡多,水流急,稍有疏忽,就会触礁毁船,造成海难。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船在这里沉没。我们的轮船大约明天凌晨四点多钟能到浪花礁,那里距离西沙已经不远了,在那里得绕行一个多小时。

他说,在大海上航行需要丰富的经验,不然就会触礁船毁人亡,在西沙这片海域就有许多沉船,据说从古至今已经发现的就有上千艘了,有的具有极大的考古价值,其中还有郑和下西洋时的沉船,上面有明代的青花瓷器等珍贵文物。

我们的轮船像一个摇得过猛的木马,在波峰浪谷中一上一下地滑动。 UZDBQJuOeDBZYi/AXfgAlXmSFemprEXARqKb7SDLWO0So68BGSP7ReCH5PziVU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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