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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阵尖厉的战备警报声骤响,狼牙特战旅机场上的国旗随风飘舞,猎猎作响。远处,两辆敞篷迷彩吉普车卷着尘土疾驰而至。十五名特战队员全副武装,纷纷跳下车,迅速列队。钢盔下面是黝黑消瘦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不远处,一架米171直升机正停机待命。
狼牙特战旅参谋长何志军上校表情严肃地凝视着这一支特别的队伍,郭队转身敬礼:“报告!参谋长同志,孤狼特别突击队集合完毕!突击队队长郭平安——请您指示!”
唰——十五名特战队员整齐利落地敬礼。
何志军还礼:“稍息吧。”
“是!”郭队还礼后向后转:“稍息——”
“同志们!请稍息——”何志军脸色严肃,凛然地看着面前的队员们,“今天我们要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寻找一颗回收的人造卫星!由于技术故障,人造卫星坠落地点偏离预定区域,到达我边境0231地区。该处地形地貌复杂,山地丛林密布,车辆无法上山。因此,我们狼牙特战旅奉命组成突击队,将要承担起搜索卫星残骸这个光荣的任务!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队员们一声巨吼。
“这次任务的重要意义不需要我多说了,科技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立国之本!而根据情报,境外某敌对势力也得到了消息,组织了武装分队在我边境活动,企图抢夺我人造卫星!一旦遭遇,将会是一场激战!你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危险性我就不再多说了!同志们,你们准备好为祖国献身了吗?!”何志军厉声喝问。
“——时刻准备着!”十五个精锐彪悍的战士挺胸怒吼。
何志军转向郭队,继续说道:“如果发生突发事件,你可以采取果断措施!但是记住,——任何情况下,绝对不能越过边境,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红线!记住了吗?”
“记住了!”郭队抬手敬礼。何志军看了看他的勇士们,一声令下:“出发!——”
“是!”郭队转身,面向队员,声厉如洪,“全体都有——左后转弯,跑步——走!登机!”
看着队员们携带武器快速跑向直升机,何志军抬手敬礼。郭队最后一个踏上直升机,在舱门口转过身,看着何志军,抬手敬礼。郭队咬咬牙,放下右手。舱门慢慢关上,直升机在晨雾中拔地而起。机场上,何志军的右手久久没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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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边境0231地区。
山地丛林一片静谧,浩瀚的林海一眼望不到边。远处,一架陆航米171直升机犹如一只矫健的雄鹰从低空掠过。
机舱里,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们脸上涂着伪装迷彩,身穿猎人迷彩服,手持战术改造过的95自动步枪等各种武器,左臂佩戴的狼牙臂章让这一群男人看起来更加精悍生猛。
郭队脸庞黝黑,涂着迷彩的大脸上目光如炬。一旁的少尉队员陈善明戴着耳塞,正跟着随身听里劲爆的摇滚乐闭目舞动,和他那一身迷彩的装扮极不协调;一级士官苗狼是苗族人,他的迷彩包头巾按照家乡习惯裹成了头巾,正靠在陈善明的肩膀闭目打呼,昏昏欲睡。陈善明推了推他,苗狼差点儿栽倒在地,陈善明急忙一把拉住他。苗狼仍闭着眼,咂咂嘴,继续睡。陈善明苦笑:“这敌人把他脑袋割下来,他还能睡呢!”苗狼一下子被惊醒了,噌地睁眼持枪:“敌人?敌人在哪儿呢?!”旁边的队员们哄堂大笑。
其他队员们习以为常,各自检查着武器装备。观察手范天雷手持95自动步枪,旁边是狙击手何卫东,手持85狙击步枪——那是他最心爱的宝贝。何卫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安静地坐在机舱的角落,若有所思。
“好久没打仗了,浑身都要长毛了!倒是真盼着真刀真枪来一场啊!”范天雷碰了碰旁边的何卫东,“哎,你在合计什么呢?”
“好久没给儿子打电话了。”何卫东抚摸着他的宝贝。
“上小学了吧?”范天雷说。
“都快毕业了。”何卫东苦笑。
“哎哟!我这个干爹也不合格啊!别说,我也想我儿子了!”
何卫东看他,两个人都笑了。
这时,机舱内的蜂鸣器开始促响,一片红灯闪烁。
“我们到地方了——”郭队拉开舱门,将大绳抛了出去。队员们快速起身,陆续从悬停的直升机上滑下。队员们落地后,迅速呈环形警戒。
飞行员侧头看看下面丛林里的队员们,对着通话器低语:“孤狼,祝你好运。完毕。”郭队手持电台:“天狼1号,记得接我们。完毕。”飞行员笑了笑:“忘不了。完毕。”郭队看着直升机:“你要是忘了怎么办?完毕。”飞行员笑出声:“那你们就走回去,不都是山地穿行专家吗?完毕。”直升机轻点机头,飞走了。
郭队看着远去的直升机,苦笑:“这兔崽子!我们走!”
老三级士官齐风担任此次任务的尖兵,他在密林中快速穿行,队员们陆续跟进。观察员范天雷和狙击手何卫东也在队伍中快速地警戒穿行。走在头前的齐风手持探测仪,耳机定位器中不断传来滴滴声。队员们不断地在溪流和山谷中穿过,犹如出鞘的利剑与丛林融合为一体。
高山峻岭中,队员们来到一处溪流前,在齐膝盖深的水里前行。何卫东据枪警觉地环视着四周,速度稍稍慢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范天雷问。何卫东皱了皱眉,看看四周:“总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范天雷也四处观察。
“太安静了。”何卫东说。
“又不是战争时期,这老林子有什么人会来?”范天雷不以为然。
“我总觉得不对劲,有人在监视我们。”狙击手出身的何卫东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
“谁?”范天雷问。
“不知道。”何卫东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走在队伍前面的郭队回过头:“你怎么知道有人在监视我们?”
“感觉。”何卫东肯定。范天雷左顾右盼,还是没发现异常。郭队想了想:“全体注意,保持警觉,猎鹰觉得这里不太平!”队员们放慢速度,范天雷抬起枪口嘀咕:“又得多走好几个小时……”
“他的感觉在战场上救过咱们,你忘了?”郭队整了整装备,继续前行。何卫东环视着四周,缓慢地跟队前进,仍保持着十足的警觉性。
远处的山脊晨雾弥漫,草丛里伸出一支伪装极好的枪口,一个身穿吉利服的狙击手一动不动地趴着。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里,何卫东据枪的身影正缓慢前行。
“他们中还是有聪明人。”蝎子苦笑。在他的周围,一群面涂油彩,全副武装的队员手持不同的外军武器潜伏着。
“跟上他们,他们会比我们更快找到那个卫星。”蝎子收起狙击步枪。
“蝎子,我们真的要跟中国军队动手吗?”一名白人队员问。
“你怕了?”蝎子轻蔑地问。
“我是说,跨过去那可就是他们的国土……”
“我们现在在他们的边境线以外,一旦有变,可以很快退回来。”蝎子站起身。
“万一他们越境追杀呢?”
蝎子笑笑:“我比你了解中国军人,他们不会的。出发——”队员们起身,随着蝎子在山脊中穿行,跟踪着下面的中国士兵们。
丛林里,郭队带领着队员们继续前进。无线电的天线在丛林中摇曳,电台兵赵连海焦急呼叫:“狼穴,狼穴!这里是孤狼!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怎么样?”郭队问。
赵连海摇头:“还是没有信号。”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啊?”郭队爆骂。
“队长,看来是有人对我们实施了无线电屏蔽干扰。”赵连海说。郭队一惊,拿过耳机,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波声。队员们默契地在四周警戒,看着他们的队长。
“同志们,我们受到无线电干扰,跟狼穴失去联系了。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后援了,也无法请示,而且很可能正在被敌人监控着,随时可能遭遇埋伏,战斗一触即发!”郭队看着跟随他已久的队员们,大家也正默默注视着他,郭队面色冷静,“都是从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老同志了,我没有更多叮嘱的了!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大家都要保持冷静。一旦战斗打响,要一往无前!记住,绝对不能越过这里——”郭队手指划过地图,“这条红线!我们不能越境作战!明白了吗?”
“明白!”队员们低吼。
“出发!继续寻找卫星!”郭队命令队伍继续前行,队员们起身。何卫东转身看着后面。
“你在看什么?”范天雷问。
“布雷。”何卫东说。
“什么?”范天雷一惊。
“布地雷。”何卫东说。
“炸谁?”范天雷问。
“跟着我们的人。”何卫东看着丛林深处,丝毫没有动静。郭队一直看着他们,命令道:“布雷吧,我们还要赶路。”
范天雷苦笑着从背囊里取出扇形地雷,埋设在路面上,并用枯草埋住作掩护。何卫东看看,没有异样,拍了拍范天雷的肩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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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里,中午气温骤升,骄阳似火。特战队员们穿过遍布石头的河滩,何卫东不时地回头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山脊上,蝎子的队伍也在迅速前进着。这时,前面的尖兵停步,看着界碑对蝎子说:“再往前,就到中国境内了。”
“走!”蝎子命令。尖兵不再说话,队伍越过界碑继续前行。
“各位,我们现在进入敌区了!提高警惕,这群中国士兵不是童子军,他们是打过仗的!他们很精锐,跟我们一样精锐!这会是一场恶战,明白吗?完毕!”蝎子对着通话器低语。
“明白!”队员们低声回答。
队伍继续前进,但是警觉性明显提高了。尖兵在迅速推进,丝毫没有发现隐藏在地上的铜丝。当尖兵一脚跨过,刮断了连着地雷的铜丝,“轰”的一声爆响,扇形防步兵地雷瞬间炸开,数枚钢球瓢泼似的飞出来。尖兵猝不及防,整个人在弹雨当中飞了出去。后面的两个队员也中弹倒地,发出一阵惨叫……
“有埋伏!”一名队员大叫着射击,其余队员也开始持枪朝四面射击。
河滩外,正快速前行的孤狼突击队听到爆炸声,停了下来,持枪警戒。何卫东持枪搜索着目标。范天雷瞪大了眼:“真的有人啊?!”
“准备战斗!”郭队冷静命令,队员们持枪向四周警戒。
远处的惨叫声隐约传来,还有持续不断的枪声混杂其间。郭队命令电台兵:“看看能不能联系上狼穴!”赵连海开始呼叫,耳麦里仍然没有一丝动静,他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信号!”
队员们看着队长,郭队咬咬牙:“我们现在和狼穴联系不上。武装进入我领土,就是侵略者!侵略者不投降,就要他灭亡!同志们,我们干掉他们!丢掉背囊,全速前进!”
哗啦啦啦——
队员们迅速甩掉身上的背囊和水壶等装备,全速向后方穿插。
丛林里,硝烟弥漫,蝎子举着枪高喊:“停火!停火!”
枪声陆续停下来,所有队员都呼吸急促,惊魂未定。蝎子厉声道:“妈的!我们上套了!撤!”
“伤员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带着他们逃离追击!”队员看着地上的伤员。
两个伤员躺在地上,他们的伤势都很重,鲜血不停地淌着,染红了地面上的枯叶。蝎子看了看,无语地拔出手枪。
“我能走……”两个重伤员拄着枪械,艰难地想要站起身。蝎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你们的苦难——结束了。”
“砰!砰!”子弹射中两个重伤员的致命部位。其余的队员目瞪口呆,没人敢说话。蝎子收起手枪,命令道:“撤!我们撤到边境外面去,那里是避风港!”
队员们开始起身撤离。“砰”的一声,一名队员的头部爆开,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飞溅在周围的枯叶蔓叶上。
“狙击手——”队员们高喊着卧倒。
丛林深处,飞奔而至的中国特战队员们持枪准备战斗。蝎子大喊道:“我们接敌了!射击——”瞬间枪声大作,一场激战在边境的丛林里打响了。
远处的山坡上,何卫东和范天雷潜伏在这里,持枪狙杀。何卫东的眼睛抵着瞄准镜:“汇报目标排序!”范天雷拿着激光测距仪:“九点钟方向,机枪手,距离430米——射击!”
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地锁定目标,何卫东果断地扣动扳机,“砰!”机枪手头部爆开,猝然倒地。
丛林里,双方短兵相接,距离很近。蝎子大声命令:“地狱火——撤离!”强大的火力压制着特战队员的追击,队员们交替掩护着,向对方不断射击。
“RPG!”一名特战队员持40火箭筒射击。
“咻——”一颗火箭弹飞驰而来,在队伍中爆炸。不断有被炸的大树倒下,传来一片惨叫声。蝎子持枪不断后退:“撤!撤到国界外面去——”
火箭筒手继续射击。“轰!”又一声炸响,周围不断有树木被炸倒,武装分子倒地惨叫着。蝎子操起狙击步枪,在瞄准镜里快速搜索着。他找到火箭筒手,一扣扳机——“砰!”火箭筒手头部中弹,猝然倒地。郭队大吼道:“他们有狙击手!猎鹰——你在干什么?!”
山坡上,何卫东手持狙击步枪大喊:“他们的狙击手在哪里?!”范天雷拿着望远镜,焦急地喊:“太乱了,我看不到!”
何卫东眼抵着瞄准镜,继续寻找着。倾刻,瞄准镜里出现了正在射击的蝎子,何卫东果断地扣动扳机。
丛林里,蝎子似乎感觉到了。他迅速一闪身,耳麦被打掉了,子弹擦过他的耳朵,不断有血冒了出来。蝎子来不及寻找何卫东,大喊:“快撤——”
蝎子和他的部下们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地交替掩护着艰难撤离。眼看蝎子率队将逃,郭队厉声道:“把敌人消灭在我们的领土上!冲啊——”特战队员们一跃而起,怒吼着追击。
还在山坡上的何卫东持枪起身:“他们跑了!我们追——”范天雷收拾好东西,跟何卫东纵身滑下山坡,两人快速追击。
武装分队的幸存者们来到边界处的一条河流旁,顾不上侦察环境,都没命地过河逃命。郭队大喊:“机枪手,射击——”
机枪手架起95轻机枪,开始急速射,其余队员也纷纷扣动扳机。“哒哒哒哒……”河水中的武装入侵者们在弹雨中抽搐,血瞬间染红了河水——一块标志着中国的界碑伫立在河对岸。
蝎子第一个蹚过河,躲在界碑后举起狙击步枪。“啪!”一声枪响,机枪手中弹倒下了。飞奔而至的何卫东卧倒,大喊:“快找到狙击手!”
“我在找——看到了!他在河对岸!界碑后面!”范天雷大声喊。
何卫东的瞄准镜锁定了蝎子,他的食指迅速扣下,却在扳机边缘停了下来。躲在界碑后的蝎子还在疯狂地射击着。郭队怒吼:“卧倒!躲开狙击手!猎鹰,你在等什么?!”
“射击啊!你在干什么?!他在向我们开火!”范天雷大吼。何卫东看着瞄准镜里的蝎子,犹豫道:“他在红线外面了……”范天雷一看,嘶吼道:“这时候了还等什么?!射击!”
郭队喘着粗气,隐蔽在树根后面更换弹匣:“猎鹰说得对!我们不能射击境外目标!”范天雷大吼:“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给我们点名吗?!”
“烟雾弹!”郭队大吼。
一名特战队员甩出烟雾弹,浓烟不断地在四周升腾起来。郭队大吼道:“撤!”特战队员们咬牙起身,撤离战场。
“妈的!”范天雷怒骂,拿出地雷要埋。
“他们不会从这条路过来了。他们很精锐,跟我们一样精锐……走吧!我们要先找到卫星!”何卫东拍拍他的肩膀。范天雷咬牙,狠狠地看着河对岸。
特战队员们背着阵亡战友的遗体,往山里撤退。何卫东一把拉起范天雷:“大局为重!撤!”两个人跟随队伍撤离了。
河对岸,蝎子惊魂未定,靠着界碑剧烈喘息着。白色的烟雾正在逐渐散去,河里漂浮着几个部下的尸体,血仍在不停地往外流。身边残余的几个部下都是惊弓之鸟,持枪哆嗦着。烟雾散去后,对岸已经没有人影,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周围一片寂静。
“要不是界碑拦着,我们都死了……”
“我们完了,蝎子……我们真的完了……”
“我们还没完!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靠我们五个,怎么也不可能抢到那颗该死的中国卫星了!”
“我们是抢不到卫星,但是我们可以干掉他们,毁掉那颗卫星!”蝎子怒吼。
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他,一名部下说:“我们……我们还要进入中国境内吗?我们都会死的……要不是屏蔽了他们的无线电通讯信号,我们早就死了……”蝎子一把将他抓过来:“去,是死;不去,也是死!”放开他,整了整衣领,“整理武器装备,我们换条路进去!”
部下们都不敢说话了,战战兢兢地起身,五个人的身影随后消失在丛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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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里,特战队员们警惕前进。齐风手持定位仪,突然举起右手蹲下。队员们迅速反应过来,据枪蹲下。郭队走过来:“怎么样?”齐风看了看定位仪:“就在这儿了。”
队员们抬头,头顶一片树冠有被撞击焚烧过的痕迹。郭队打了个呼哨,两名队员快速冲过去,钻进下面的灌木丛。不一会儿,灌木丛被掀开,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卫星。
“可算找到了!快,运走它!赵连海,跟狼穴联系!”郭队指挥着。赵连海开始呼叫:“狼穴,狼穴,这里是孤狼……”还是一片无线电杂音。
“算了,信号弹!”郭队看看齐风。齐风拿起信号枪,对准天空,正要扣动扳机——“噗!”一颗子弹旋转着穿过了他的心脏。齐风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血不断地涌出来。齐风仰面倒了下去,信号枪也被丢落在一边。
“狙击手——”有队员在高喊。
“卧倒——”郭队怒吼。话音未落,“当”的一声,一颗子弹击穿了郭队的头盔,郭队猝然栽倒。队员们快速散开,寻找隐蔽。
“快找到狙击手——”何卫东怒吼着。
“我在找——”范天雷手持望远镜,急速地寻找着目标。
“呜——”一颗火箭弹飞来,落在灌木丛边,“轰”的一声,在卫星旁边爆炸了,爆炸掀起的泥土硝烟把这一片丛林笼罩在浓浓的烟雾中。
“他们要毁掉卫星——”何卫东大惊。
“呜——”又一颗火箭弹带着啸叫声飞来,一个队员纵身跃起扑了上去。“轰!”队员用他的血肉之躯保住了卫星。何卫东两眼发红,怒吼着:“还击——”
特战队员们向火箭弹来的方向密集射击,树叶枝蔓被纷纷击落。何卫东冷静分析战况:“现在由我代理队长!火力小组,掩护!突击小组,冲上去近战接敌!指挥小组,保护卫星,用信号枪给狼穴指示方位!金雕,跟我走!我们要找到狙击手!”
机枪手和火箭筒手开始急速射击,子弹穿过丛林,枯叶树枝不断被打断。突击小组的队员们奋勇向前,以地狱火战术射击前进。何卫东带着范天雷翻腾滚跃,冲向制高点。
山头上,拿着M72火箭筒的敌军刚准备再次射击就被打倒了,密集的弹雨把蝎子和他的部下们压制得无法抬头。
“该死的!我们完了!我们就不该来!”一名部下被打得无法还击。蝎子转身,怒视着他。
“我说错了吗?!我们就不该来!他们不是好惹的——”
“砰!”那名部下的腹部出现一个血洞,近距离的射击让他无法躲避,他瞪大眼睛倒下了。蝎子的枪口冒着烟,冷冷地注视他。其余的部下都目瞪口呆。
“现在谁还多嘴?!”蝎子冷冷道,部下们都不敢吭声了,他命令,“你们顶在这儿,我绕到侧翼干掉他们!”部下们冒着弹雨开始还击,蝎子持枪从山头滑了下去。
特战队员们奋勇向前,与敌交火。一名特战队员拿起地上的信号枪,刚刚对准天空——“噗!”子弹穿过他的眉心。
“还是狙击手,他在阻止我们发信号!干掉他!猎鹰——”赵连海高喊着,抓起地上的信号枪,“同志们,我来吸引狙击手!猎鹰,我们拼了——”赵连海举起信号枪——“噗!”又一颗子弹命中他的心脏。何卫东和范天雷飞奔而至,迅速卧倒。何卫东怒吼:“狙击手肯定不在那个方向!反向寻找!”
山下,又一个特战队员拿起信号枪:“告诉俺媳妇,不用等俺了——”
“噗!”子弹穿过他的头盔。范天雷拿着测距仪大喊:“我看见他了!”何卫东迅速挪动枪口,瞄准镜里出现了蝎子的藏身之处——高处的树下。
隐藏在树下的蝎子眼睛抵着瞄准镜,陈善明拿着信号枪出现在瞄准镜里,蝎子冷冷地道:“又一个送死的笨蛋!”他正要扣动扳机,“咻——”那是子弹划破空气的啸叫声。蝎子一偏身子,子弹打在他的左臂,他惨叫一声继续跑。范天雷大喊:“他中弹了!没死!密集射击——”
“哒哒哒……”蝎子在弹雨中四处躲避着。“噗!”一颗子弹命中了他的小腿,蝎子惨叫着倒下了。范天雷手持望远镜:“他挂了!”何卫东的枪口没有挪开,继续关注着目标。
“他挂了!猎鹰,你做到了!”范天雷大喊。
此刻,突击小组已经登上高处,对蝎子的部下们开始了密集射击,双方的激战还在继续。一名特战队员拿起信号枪,“嗖——”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响彻云霄。
丛林边的公路上停着数辆军车,还有军犬。士兵们穿着佩戴夜老虎臂章的99丛林迷彩服,手持81-1式自动步枪快速跳下车。
“快!特战队员打信号弹了!我们往那边去!”一名上尉命令道。士兵们迅速离开公路,冲进树林。
山头上,何卫东据枪不动。瞄准镜里,蝎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不停地往外流。范天雷看他:“你在干什么?他已经挂了!”何卫东不说话,眼睛抵着瞄准镜注视着蝎子。范天雷整理着装备,说:“他已经死了!”
“你去——他是死是活,要亲眼看见!我掩护你!”何卫东据枪说。
“真拿你没办法!”范天雷无奈,站起身,持枪下山。
何卫东抵着瞄准镜注视着蝎子,蝎子卧在地上一动不动。特战队员们还在搜索残敌,对着地面的尸体补射,旁边的卫生员在给受伤的队员们包扎。
陈善明拿着电台:“电台通了!狼穴,这里是孤狼!我们遭到袭击,卫星还在,我们有伤亡!请求空中支援!”
这时,两架武直九在高空盘旋,螺旋桨卷起的巨大风声猎猎作响。
“孤狼,这里是飞虎1号。我们准备进行空中支援,请标注你的方位,以免误伤。完毕。”飞行员操纵着直升机朝丛林方向驶来。
“飞虎1号,孤狼收到。请你沿4500地区开始轰炸,我们距离轰炸位置200米左右。完毕。”
“飞虎1号收到。你在危险区域,请寻找掩护。我们开始空中支援。完毕。”飞行员推下操纵杆,两架武装直升机快速俯冲下去。
何卫东还在监视蝎子,范天雷已经逐渐靠近。不远处,幸存的武装分子还在负隅顽抗。这时,两架武装直升机开始对地射击,何卫东一惊。一阵惊天的爆炸和烈焰腾空而起,范天雷被气浪掀翻在地,急忙卧倒,翻滚着寻找掩护。
对面一片烈焰,武装直升机拉高,飞行员呼叫:“孤狼,空中支援结束。我们继续滞空,等待你的支援要求。完毕。”
范天雷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吐出满嘴的土,怒骂:“妈的,差点儿炸到老子!”
何卫东在瞄准镜里继续寻找蝎子的身影,一片烈焰当中,什么都看不到。何卫东暗暗叫了一声:“不好!”
范天雷大大咧咧地持枪走上去,骂道:“兔崽子!老子来给你收尸!都烤焦了吧?”突然,一颗手雷甩出来,嗤嗤地冒着烟。范天雷一惊,已经来不及了。“轰!”手雷凌空爆炸,范天雷抱着腿一声惨叫。
“金雕——”何卫东大喊着起身飞奔过去。
蝎子在烈焰中残存,烧伤的手哆嗦着举起狙击步枪,瞄准了范天雷。蝎子正要扣动扳机,何卫东一个鱼跃,扑到范天雷身上。“噗——”子弹穿过何卫东的后脑,眉心瞬间出现一个小小的血洞。
“猎鹰——”范天雷怒吼着,何卫东慢慢地倒下了。陈善明反应过来,大声命令道:“还有敌人!射击——”
在一阵密集的射击中,蝎子被追到一处悬崖边。陈善明吼道:“抓活的!”队员们冲了上去。蝎子没有退路,他看了看身后,毅然转身跃下悬崖,坠入激流。特战队员们朝着激流中射击,但已没有人影了。
“猎鹰——啊——”范天雷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何卫东,发出了最痛苦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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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陵园里,国旗飘舞,一片肃穆。
墓群中立有一排新坟,坟前立着牺牲烈士们的遗像,四周花圈林立,一条黑色的横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勋与世长存。
陈善明带领着数十名特战队员伫立坟前,他们一身猎人迷彩,戴着黑色贝雷帽,系着S腰带,胸前佩戴白花,持枪肃立。军旗猎猎飘舞,一个墓碑被立起来,墓碑上镶着一张照片——何卫东身穿军装,露出难得的笑容。
一位穿着中将军装的老将军站在墓前,他的身影孤独而又坚定。这个将军是何卫东的父亲——何保国。
狼牙特战旅参谋长何志军注视着面前的队员,厉声道:“同志们,你们准备好为祖国献身了吗?!”
“——时刻准备着!”官兵们齐声怒吼。小何晨光站在中将爷爷的身边,懵懂地看着。
“敬礼!”何志军高喊。
唰——官兵们的动作整齐划一。
老将军也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小何晨光看着爷爷,也懵懂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同时,持枪的官兵们举起手里的冲锋枪,对天四十五度连续单发。枪口的火焰映亮了官兵们的眼睛,枪声震彻云霄,在陵园上空不停地回响,仿佛在与远去的战友们告别。
烈士陵园门口停着一列车队。白发苍苍的何保国牵着小何晨光,在军官们的陪同下走下台阶。等候在此的范天雷腿部裹着纱布坐在轮椅上,看见何保国出来,哽咽道:“……首长。”
老中将停住脚步,看着范天雷。何志军低声道:“这是何卫东狙击小组的搭档,范天雷,代号金雕。”
“我见过你。你的伤很重,都没有认出来。”何保国看着他。范天雷饱含热泪:“首长,对不起……”老中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兵。”
小何晨光看着范天雷,范天雷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他。小何晨光打开盒子——那是一个被鲜血浸污的85式狙击步枪瞄准镜,上面的血迹有些发暗。范天雷看着瞄准镜,泣不成声。小何晨光拿起狙击步枪瞄准镜,好奇地看着瞄准镜里被分割成十字的小世界。
范天雷泣不成声,何保国伸手抚摸着他的头,范天雷扑在老将军的怀里痛哭失声。一旁的小何晨光懵然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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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高干住宅小区里,一辆挂着军牌的奥迪轿车停在一座幽静的小院门口。车门打开,一位白发苍苍,肩上扛着两颗金灿灿的将星的老人走下车。阁楼上,一个瞄准镜一直跟随着老人的脚步。老人注意到反光,不动声色,眼角斜了一下,看见阁楼上一个小小的反光。老人笑了笑,打开前车门,后视镜反射的光一下子折射上去。
“啊——”被刺痛眼的少年一下子丢掉绑着瞄准镜的木头枪。
瞄准镜的反光消失了,老人笑了笑,走了进去。已长成少年的何晨光捡起瞄准镜,急匆匆跑下楼,手里还拿着那个绑着瞄准镜的木头枪。
“怎么?想狙击爷爷啊?”老人一脸慈祥。何晨光不好意思地笑笑。爷爷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带你打枪去!”何晨光一听,眼都亮了。
靶场上,何保国手持81-1自动步枪,准星后的眼神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锐利。
100米开外摆放着十个酒瓶,何保国扣动扳机,枪口有节奏地跳跃着。“啪啪啪!”远处的酒瓶应声而碎。立姿射击的何保国敏捷地垂下枪口,熟练地验枪退弹匣,甩手丢给身边的秘书。一旁的何晨光看得目瞪口呆,何保国不动声色地笑笑。
两个战士跑步过去,重新竖起十个啤酒瓶子。何保国接过秘书递来的弹匣,敏捷地装进步枪里,塞给何晨光。
见何晨光拿着枪有些紧张,何保国示意他卧倒,帮他摆好步枪。何保国的手从他的眼开始,滑过标尺,一直到准星,再到目标。何晨光的目光跟着爷爷的手,慢慢地三点一线,瞄准目标。爷爷抓住何晨光的手,慢慢放在扳机位置。
“深呼吸。”爷爷耐心地指导何晨光,让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深沉。
“射击——”
何晨光扣动扳机,紧张地一闭眼,“砰——”何晨光睁眼,十个瓶子纹丝未动,他沮丧地看了看爷爷。爷爷笑笑,把手放在他的心口:“枪是心的延伸……”爷爷的手指再次滑过何晨光的眼,手,标尺,准星,“记住,用你的心去打枪,而不是你的眼和手。”
何晨光调整着呼吸,慢慢变得沉稳。
从此以后,无论冬夏,都能经常在靶场上见到这爷孙俩的身影。一生戎马的何保国认为,何家祖辈习武,世代报国,现在到了应该教他的时候了。
时间在何晨光与瞄准镜相伴的日子里过得飞快。这些年,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三伏数九,何晨光始终在爷爷的训练下坚持练习,枪械、刺杀、格斗、拳击,一样不落。没过几年,何晨光十八岁了,已长成了一个肌肉强健的壮实青年。
这一年,“亚洲青年自由搏击锦标赛”正在散打馆内举行。馆外夜空如灿,比赛场内灯光如炬。满场的观众不停地欢呼着,场内的解说员正兴奋地讲解着:“冠军将在今天产生——由十八岁的中国选手何晨光,对战十九岁的泰拳高手察猜!冠军到底是谁?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悬念……”
此刻,何晨光正在更衣室里做准备。他的双手缠绕着散打护带,赤裸的上身肌肉强健。何晨光抬起头,一脸冷峻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同时,他的对手察猜也在另一间更衣室做准备。察猜冷峻的脸上泛着泰国人特有的黝黑,强健的肌肉上,刺目的纹身在跳跃。
走廊门口,林晓晓等在那里。看见何晨光出来,林晓晓笑:“你肯定能赢的!”何晨光笑笑,走向外面。不断有记者包围上来,又不断地被教练和保安们拦住。
散打馆里的人群在喧嚣,一道追光打出来,何晨光出现在人群前面,引起一阵欢呼。何晨光冷静地走向拳台。角落里,一个穿着中国陆军07常服的黑脸上校戴着墨镜冷峻地看着,他的左臂戴着特种部队特有的臂章。
何晨光刚在人群里注意到他,瞬间,上校就隐没在黑暗当中。
何晨光没在意,走上拳台,向观众致意。这时,观众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察猜在众人的簇拥下翻身上台,开始泰拳传统中的一套赛前祈祷。
“对于十八岁的何晨光来说,察猜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解说员开始介绍队员情况。
“是的,察猜出身于泰拳世家,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当地享誉盛名。在他的战绩当中,没有失败。唯一的一次平局是因为那天他发烧,状态不好。”
“那李指导怎么看何晨光呢?”
“何晨光是一个综合素质很高的选手,曾在我们国内的传统武术套路比赛中多次获得冠军。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自由搏击的亚青赛,应该说在对战领域,他还是个新人,能走到这一步,也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那么,这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武术与泰拳到底谁更具有实战价值的对抗赛?”
“可以这么说吧……”
察猜看着何晨光,露出一丝冷笑。现场的观众欢呼叫嚣着。林晓晓在底下大声喊:“何晨光——加油——”
黑暗处,隐没在人群中的上校默默地注视着何晨光。
在裁判宣布比赛规则后,两人友好地互相碰拳。但就在分开的一瞬间,双方已经开始了对战。
两人的对战非常精彩,下拳丝毫不留情。何晨光两次被击倒后仍顽强地站起身迎战,但看得出来,察猜的拳法明显很毒辣。何晨光也不惧敌手,一记重拳出击,将察猜击倒……最后,两人都是筋疲力尽,虽然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对抗仍在激烈地进行着……最后一刻,何晨光绝地反击,一记漂亮的重拳,终于击倒了察猜。察猜强忍着还想起身,却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何晨光严阵以待,他的眼角肿得厉害,目光却非常冷峻。察猜的教练看着趴在地上的察猜,心痛地闭上眼,扔出了白毛巾。这时,全场一阵欢呼,几乎把散打馆给掀翻了。
当鼻青脸肿的何晨光被裁判举起拳头,观众席里,那个上校转身再次消失在黑暗中。何晨光正纳闷,林晓晓已经扑上来,流着眼泪一把抱住了他。
沐浴室里,满身血污的何晨光正在冲洗,血不断地被水流冲下来。这时,一个刺目纹身的背影出现,何晨光微微睁开眼——是察猜。两个对手赤裸着互相对视。何晨光笑笑,伸出了右手。察猜犹豫着,最终还是伸出了右手,勉强地露出笑容:“祝贺你。”
“你的中国话说得不错。”何晨光说。
“我母亲是华侨。”察猜说。
“难怪。很高兴今天跟你对阵。”
“下一次,我会赢你的!”察猜一脸自信地看着何晨光。
“我等着!希望我们除了是对手,也是兄弟!”何晨光拍拍察猜的肩膀。
“对,兄弟!”察猜看着他,两个人爽朗地笑了。
夜晚,军区招待所的房间里。
黑暗中,陆军上校走进屋,拧开了桌上的台灯。他脱去上衣,露出明显的伤痕,他坐在床边,弯腰掀起裤腿——一段钢铁制成的假肢。灯光下,上校刚毅的脸仿佛有血与火的岁月在上面滑过,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如同岩石一样坚硬。
何晨光回到家,屋里飘着浓郁的茅台酒味。已经退休的何保国拿着茅台,兴高采烈:“这瓶茅台我藏了十八年了!就是你出生那天买的,一直放到今天!今天看到你有出息了,爷爷很高兴啊!好好,给爷爷争气了,给中国武术争脸了!”何晨光急忙接过酒瓶,给爷爷倒酒。站在一旁的奶奶看着林晓晓笑:“晓晓越发俊俏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成为咱们何家的媳妇啊?”
“奶奶,我还小呢……”晓晓的脸红了。
“小什么啊?不小!我嫁给你爷爷的时候,不是也才十九啊?那时候我们可不像你们俩,从小认识!我们才认识一个月,组织上就说,你们结婚吧!得,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嫁了!”奶奶笑道。
“老婆子,你又开始埋怨了!”何保国哈哈大笑。
“我能不埋怨吗?好生生的北平大学学生,一门心思参军、报效国家,这军装还没穿热乎呢,就嫁人了!”
“那还不是你一直吵着喊着要嫁给我?”
“我?我哪里有?”
看着这老两口拌嘴,何晨光和林晓晓都笑了。
“好了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孩子们都笑话了!”奶奶也不好意思了。
“好了!不说那些了!晨光,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吗?”何保国问。
“到了。”何晨光拿出那张《东南体育大学录取通知书》。
“晓晓的呢?”
“我的也到了,在我妈那儿。”
奶奶如释重负:“这下好了,你跟晨光在一个学校。这孩子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你得多让着他啊!”林晓晓笑:“奶奶!您怎么跟我妈说的一样啊?我妈说我从小娇生惯养,让他多让着我呢!真是可怜天下老人心啊!”
何保国注视着录取通知书:“去告诉你爸爸吧。”
“嗯。”何晨光拿起金牌,走到过去,将录取通知书和金牌放在何卫东的遗像前,点着一炷香,给父亲上香。何保国默默地注视着,奶奶在一旁抹泪,林晓晓扶着奶奶,也是眼泪打转。
“爷爷,有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何晨光看着穿军装的父亲。
“怎么?”
“为什么您不让我去当兵?”
爷爷的眼神黯淡下来,注视着何晨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当兵干啥?咱家已经不缺当兵的了!走走走,吃饭去!”何晨光被奶奶拽着回到饭厅。他回头看了看父亲穿着军装露出的笑脸,有个声音一直在心底呐喊,“爸爸,其实我真的更想去当兵,我想找到你……”
第二天清晨,黑脸的陆军上校在街上走着,到报亭买了一份体育报,头版头条——《新亚洲青年拳王诞生》。
上校看着报纸上何晨光的照片,那是一张与何卫东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更加年轻。看着那张年轻而又充满斗志的脸,上校的眼前不断地浮现出爆炸的丛林和何卫东流着鲜血的脸庞……还有他与幼年的何晨光在墓地前相遇的场景。
上校默默地注视着,眼泪从墨镜下滑落,滴落在胸前的名牌上——范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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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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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海滨浴场里人潮熙熙攘攘。在挂满气球的气枪摊子前,长发青年王艳兵热情地吆喝着:“打气球啦!打气球啦!粉色代表爱情,紫色代表浪漫,黄色代表幸福!一块钱一枪!三排全中有大奖!”王艳兵挽起袖子的胳膊上露出醒目的纹身。
有路人驻足,疑惑地问:“有这等好事?你的枪准吗?”
王艳兵二话不说,操起气枪,瞄都不瞄,连开两枪,两个气球应声而破。王艳兵笑着:“大哥,你看准不准?”穿着军装的范天雷在人群后默默地注视着。
路人被刺激了,一挽袖子:“行!想我当兵的时候也是个神枪手,咱就真的不信了,还能输给你不成!”王艳兵笑着把气枪递给他:“得得,大哥!我怕了您了!来吧,让咱也见识见识解放军神枪手的风采!”
“输了可别后悔啊!”路人接过气枪。王艳兵笑:“第一枪我请您,要是打准了都不要钱,我还倒找您钱!但要是没打中,第二枪开始,一枪十块钱。三枪就是二十块钱,四枪就是三十块钱……往下累积,您看怎么样?”
“别说没用的!看看你是怎么输的吧!”路人举枪瞄准。
那边,何晨光跟林晓晓带着游泳备品骑着双人自行车过来。何晨光看见,停住了。林晓晓在后面,纳闷道:“怎么了?”顺着何晨光的目光看过去,“打气球有什么好看的啊?你在我们射击队还没玩够射击啊?”何晨光笑笑:“看看热闹!走吧!”林晓晓无奈,跟何晨光下车过去了。
人群中,何晨光敏锐地看见那个在散打馆出现的上校。范天雷戴着墨镜,看不出表情。何晨光跟他擦肩而过,思索着。
那路人拿着气枪,瞄准的架势很正规。王艳兵嘴角带着笑。
“砰!”路人开枪,跑靶了。众人一阵哄笑。路人纳闷道:“怎么回事?”王艳兵笑笑:“大哥,这得问您啊!您可是神枪手啊!”路人不服气:“再来!”
“好好!”王艳兵笑着给他压子弹,“您再来可是一枪十块了啊!”
“怎么涨价了?”路人第一枪没打中,有些气急。王艳兵也不生气,笑笑:“是您要跟我赌的,您忘了?”路人语塞,在众人的注视下,只得咬牙举起气枪:“我就真不信了!”
“砰!”再次跑靶。何晨光皱眉,范天雷眼一亮。王艳兵还是带着那独特的笑意。路人一咬牙:“再来!”王艳兵笑着压子弹,路人连连开枪射击——都是跑靶。那路人彻底傻眼了。
林晓晓看何晨光:“有问题?”何晨光不语。王艳兵洋洋得意地问:“大哥,还打吗?”路人不服气:“你的枪肯定有问题!”
王艳兵拿过枪,上膛射击。“啪啪啪!”三个气球又碎了。众人起哄,路人目瞪口呆。王艳兵拿着气枪:“大哥,您怎么着?是继续打呢,还是……”
“算我倒霉!”路人从包里掏出钱塞到王艳兵手里。王艳兵数数钱,叫道:“哎哎,还没找你钱呢!”路人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王艳兵笑笑,把钱收起来,看着众人:“还有谁打?”
“我。”何晨光走上前,范天雷眼一亮。王艳兵笑道:“哥们儿,你想试试?”
“对。”
“那您可想好了!规矩一样,认赌服输!”
“好。”
王艳兵把气枪递给他。何晨光仔细地看看,举起枪。王艳兵带着笑看着何晨光。一旁的范天雷注视着这一幕。
何晨光看了看手里的瞄准具——准星、缺口,微微偏了偏,扣动扳机。“啪!”气球碎了!王艳兵的笑容凝固了。
何晨光连续射击,所有的气球都应声而碎。众人鼓掌,范天雷微微一笑,一旁的王艳兵目瞪口呆。何晨光把气枪还给他,指着缺口和准星:“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何晨光指了指王艳兵的心窝,“——放在一条线上。”说完转身走了。
何晨光转身的瞬间看见了范天雷,愣住了。范天雷笑笑,没说话。林晓晓拉了拉何晨光:“走吧走吧!咱们游泳去!”范天雷看着何晨光的背影,转向了王艳兵。王艳兵还傻站在原地,心灰意冷地收拾着气枪摊子。
不多久,何晨光和林晓晓游完泳,正在等公车。看见范天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远处,何晨光愣住了。范天雷看着何晨光笑笑,转身走了。何晨光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林晓晓:“我去办点事儿,你先回家吧。”林晓晓急道:“哎哎!怎么了?你干吗去?”
街上,何晨光跟在范天雷的后面。范天雷闪身进了小胡同,何晨光快跑几步,跟了进去。范天雷的身影一闪即逝,出了小胡同,到了金融大厦。大厦门口,何晨光左顾右盼,却不见人。旁边,公用电话亭里的电话在响。何晨光纳闷,没理会。电话一直不停地响,何晨光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起电话:“喂?”
“何晨光。”
何晨光一愣:“你是谁?”
“你看你脚下。”
何晨光低头看,是一个公文箱。
“这是个定时炸弹。”
何晨光拿着电话,呆住了。
“还有三分钟,炸弹就会爆炸。”
何晨光左顾右盼,周围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见远处走来两名巡警,何晨光刚想喊,却听电话里继续说道:“来不及了,他们不是拆弹专家,三分钟也不够疏散人流。”
何晨光大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自己选择吧。”
“啪——”电话被挂断了。何晨光一头冷汗,拿着电话傻站着。突然,他挂掉电话,抱起公文箱转身就跑。
“闪开——闪开——”何晨光撞翻了身边的人。巡警看见了,指着他:“站住!你跑什么?!”
何晨光顾不上理他们,纵身跳过栏杆。一名巡警抬腿就追,另一名巡警拿起对讲机:“1102报告!在金融大厦发现可疑分子,抱着箱子在跑!可能是劫匪!”
何晨光在人流中不停地狂奔。已经收拾好摊子的王艳兵拿着手机正走着,何晨光抱着箱子从旁边狂奔过去。王艳兵一个趔趄,被撞翻在地,手机也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王艳兵抬头,看着何晨光狂奔的背影,一眼认出是砸他汽枪摊子的人,爬起来就追。何晨光一路推翻身边的人,大步飞奔。巡警追上去:“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远处有警笛呜响,一辆警车开来,拦截在他前面。何晨光毫不犹豫,飞身跨过警车,继续狂奔。警察们掉头,继续狂追。天桥上,范天雷戴着墨镜,面带微笑地看着这场追逐。
大街上,何晨光抱着箱子继续狂奔,后面的警察越来越多,前面也有警车拦截。何晨光高喊着:“让开——有炸弹——”警察们呆住了。
何晨光撞翻警察,纵身狂奔。王艳兵在后面急赤白脸地拼命追,气喘吁吁:“我的亲娘哎……”
何晨光抱着公文箱狂奔向海滨浴场。公路上,两辆黑色越野特警车开到沙滩边上,狙击手和观察手下车摆开架势。瞄准镜里的何晨光还在飞奔,特警狙击手持88式狙击步枪,冷冷道:“我已锁定目标。完毕。”
无线电中传来命令:“疑犯可能携带炸弹,可以射击,阻止他前进。”
特警狙击手扣动扳机,子弹在何晨光脚下炸开。他滚翻着躲避,起身继续飞奔。特警狙击手连续射击,子弹追着何晨光的脚跟。跑到海边,何晨光咬牙将公文箱扔向大海,附身卧倒,后面追赶的众警察也卧倒——没有爆炸。
何晨光还愣着,警察们冲上来按住了他。王艳兵跑不动了,跪在地上喘息着,枪口顶住他的脑袋,几个特警上来:“不许动!”王艳兵一脸无辜:“是他撞坏了我手机……”
拘留所里,何晨光坐在囚室里发傻,月光透过囚室的玻璃投射在角落。王艳兵坐在对面,恶狠狠看着他:“你害死我了!”
何晨光不理他。王艳兵一把将上衣甩过去,何晨光敏捷地打回去。王艳兵没躲开,被衣服打在脸上,生疼。王艳兵起身要打,突然,门被打开,一名民警厉声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王艳兵立即老实了:“对不起,对不起,政府。我错了。”民警看看他,转向何晨光:“你,出来。”何晨光起身出去,留下王艳兵咬牙切齿。
囚室里,王艳兵一个人坐在那儿不停地念叨:“报告政府,我一不偷二不抢,就是个本分的小生意人。从小到大,小毛病不断,大错误不犯。我要是有啥不对的,不麻烦政府,找我们街道大妈收拾我就够了……”
这时,囚室门打开,穿着军装的范天雷冷冷地看着他。王艳兵觉得奇怪:“不是警察叔叔?”范天雷看着他胳膊上的飞虎刺青,冷笑。王艳兵被看得有点儿发毛:“你……你是谁啊?”范天雷看着他:“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王艳兵,我仔细看了你的档案。”
“啊?都写什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不是个好孩子。”
王艳兵嗤了一声乐了:“这不明摆着的吗?好孩子能坐在这儿吗?”
“看样子,你也算是派出所的熟客了。”
“啊,熟啊,打初中起就时不时进来跟警察叔叔喝个茶什么的……说这么多,解放军叔叔,您这是……”
范天雷笑笑:“你有点儿小聪明,就是没用到正路上。”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被莫名其妙地抓进来——解放军叔叔,跟你有关系吗?”
“想当兵吗?”范天雷看着他。
“当兵?”王艳兵一愣,皱着眉看了看眼前的上校。
“除了当兵,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吗?”范天雷问他。
王艳兵语塞——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你是想浑浑噩噩地度过,就这么在社会上混下去,最后甚至可能成为罪犯,在监狱或者刑场了却此生,还是换一种活法,成为一名出色的士兵?”
“我?成为出色的士兵?”王艳兵一脸惊讶。
“你是想自暴自弃,还是去做一番男子汉的事业?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这个潜质。”
“别逗我了,部队不会要我这样的人的。”王艳兵笑。
“为什么?”
王艳兵指着身上的纹身:“你没看见吗?”范天雷看看,笑道:“你会有办法的,解放军在等你。”
“问题是,解放军能给我什么?我当两年兵回来,还不是一样要找工作?”王艳兵吊儿郎当地看着他。
“听着,小伙子。解放军什么都不能给你,唯一能给你的只有汗水、泥泞、奉献和牺牲!”范天雷转身走了,留下犯傻的王艳兵,脑子里重复着上校这句话。
何晨光走进另一间审讯室,一下呆住了——那个戴墨镜的陆军上校站在那儿,潮湿的公文箱放在桌上。何晨光还没反应过来,范天雷笑笑:“我没有看错你。在需要的时候,你会挺身而出的。”
“为什么要这样?”何晨光问。
“因为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你父亲的血性。”范天雷慢慢地摘下墨镜,何晨光猛地呆住了。
“我们见过面,不记得了?”范天雷看着他。
何晨光注视着他,猛地想起,在父亲的墓地前,坐在轮椅上的范天雷把瞄准镜递给自己。何晨光明白过来:“你是……金雕叔叔?!”范天雷点点头。
“为什么要考验我?”何晨光还是不明白。
“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解放军狙击手。”范天雷看着他。
“狙击手?”
“对,像你父亲一样。”
“我知道你来的意思了。”
范天雷看他:“你已经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的人生可能会是这样的——参加亚运会、奥运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冠军,年轻人心中的偶像;可能也会跟现在的武打明星一样去拍动作电影,成为未来的天王巨星。”何晨光看着他没有说话,范天雷面色严峻,“但是你的价值不仅仅如此,你也可能有另外一种方式生活——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接受最严格的训练,把自己锻造成为一把利刃,一把国之利刃!你将永恒地沉默,你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媒体上。就算在城市的反恐怖行动中被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们拍摄下来,你的脸也会被打上马赛克。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甚至是你的牺牲都将默默无闻。”
何晨光注视着他。
“一边是鲜花和掌声,一边是孤独和危险,你会选择哪一种生活呢?”范天雷注视着他,何晨光有点儿晕。
“我爷爷不会同意的……其实我早就想参军,或者去考军校。”何晨光低声说。
“我知道。但是你长大了,对这些事情你应该有自己的主意。”
“我想考虑考虑。”
“好,我给你时间,只是不要太久。”范天雷说着,递给他一张名片,“你现在自由了,可以走了。”何晨光走到门口,回过头:“我会去我父亲生前的部队吗?”
范天雷看着他:“你的父亲,曾经在解放军最精锐的部队服役。要想成为这支部队的一员,你首先要成为最精锐的解放军战士。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一切还需要靠你自己的努力,明白吗?”
“我……我明白。”何晨光的情绪有点儿激动。他看看范天雷,转身走了。范天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街上,何晨光默默地走着,神色恍惚。范天雷的话在他耳边不停地回响着。他知道,他一直都想成为最精锐的战士,想去父亲服役的部队,想找到他……
夜色中,何晨光孤独的身影被拉得更长。他抬起头,月光照着他年轻的脸,他的神情变得坚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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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去过派出所了,人家说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给立案!你就给我想想办法,让他们帮我找找!回头我请你喝酒……好,说好了!”何保国挂了电话。
“这好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奶奶心急如焚。林晓晓也在抹眼泪:“我也不知道啊。他就说去办点事儿,然后人就没了。”
门突然开了,何晨光站在门口。何保国一下子站起来,奶奶跟林晓晓急忙走过去。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脸上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身上都是灰……”奶奶看着何晨光的脸。何晨光苦笑:“我没事……”
“何晨光!”何保国一声厉喝。
“到!”何晨光啪地立正。
“到底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去了?”
“这……我不知道怎么说……”何晨光嗫嚅着。
“讲!”
“我遇到金雕叔叔了。”
“金雕?哪个金雕?”
“就是爸爸的那个战友。”
何保国马上醒悟过来:“范天雷?他找你干什么?”
“他……他就是来看看我。”
“看看你?怎么不到家里来?难道他有什么话,不想要我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何晨光和林晓晓一起上了楼。何保国皱着眉头在想事情,突然一拍大腿:“不好!”奶奶被吓了一跳。
“这个兔崽子,是来要我孙子的!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第二天,何保国正在小菜园里忙碌着,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范天雷站在铁门外,摘下墨镜,叫了声:“首长!”何保国脸上没有笑容。范天雷笑笑:“首长,怎么?不欢迎我吗?”
何保国打开铁门,范天雷提着礼物走进来:“首长,我到军区来办事,专程来看看您。”
“恐怕你不是专程来军区看我的吧?”何保国冷冷地说。范天雷也不生气,笑笑:“我的意思是,我到军区办完事以后,现在是专程来看您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何保国丢下手里的小锄头,冷冷说道。范天雷还是一脸笑意:“首长,您说的哪里的话!要不咱们进屋去说?”何保国冷眼看看他:“进去吧。”
两人走进屋。范天雷来到客厅,一愣,站在那儿,慢慢地摘下帽子——对面的桌子上摆着何卫东的遗像。范天雷看着照片里微笑着的何卫东,眼泪在打转。
“有话你就直接说吧。”何保国开门见山。
范天雷放下礼物,何保国冷冷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你就想用这些破东西,换走我的孙子吗?!”
“首长,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范天雷看着一脸铁青的何保国,“首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明白?你很明白!你会平白无故去看何晨光吗?!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看过他,怎么今天出现了?!”见范天雷不说话,何保国在沙发上坐下,“我辛辛苦苦十几年把孙子拉扯大,然后你来了,想把他带走当你的兵!对吗?!”
“何晨光确实有成为优秀军人的潜质。”
“够了!”何保国打断他,“我们家世代从军,到我儿子这一辈,够了!”
“首长,我没想到您会这么说。”范天雷看着他。
“我应该怎么说?!我应该对你说,好,我同意,我把孙子交给你带走,让他也成为祖国的狙击手?”
“如果您这样说,我不觉得意外。”
“我刚才跟你说过什么?够了!我在朝鲜战场就是狙击手,我的儿子也是南疆保卫战的狙击手!我们父子两代人都是祖国的狙击手,还不够吗?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还不够吗?我的儿子都牺牲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何保国有些激动。范天雷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何保国。
“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你再打扰我的孙子!”何保国冷冷地站起身。
“走之前,我只想问您一句话。”范天雷说。
“你讲!”
“在我们狼牙侦察旅组建以后,准备上南疆保卫战的前线之前,那时候您是集团军军长。您给我们做动员时说的那些话,您还记得吗?”
何保国看着他,范天雷说:“军人,从来就没有吓死的,只有战死的——这是您跟我们说的。”何保国的眼神有些黯然起来。
“首长,对不起,打搅您了,告辞。”范天雷敬礼,夹着军帽转身走了。何保国注视着他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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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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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车水马龙,高耸入云的大厦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刺眼的白光,一群清洗玻璃的民工正在忙碌着。大厦外,一个悬挂在空中的年轻民工身手敏捷。他悬停下来,落在玻璃上,开始干活。
一块玻璃被拂去尘土,露出里面一张黝黑的大脸。正在擦洗玻璃的李二牛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一个解放军上校站在玻璃后面。李二牛抱歉地笑笑,继续擦玻璃。范天雷默默地看着他,李二牛有些纳闷。
中午,工棚里,李二牛和几个民工正低着头,热火朝天地吃饭,一双军靴出现在他的面前。李二牛抬头,认出了玻璃后的那张脸,咽下嘴里的饭,有些茫然地问:“啊?有事吗?”
范天雷蹲下身。李二牛端着碗,看着墨镜里的自己,笑:“您不嫌黑啊?”
范天雷慢慢地摘下墨镜,一道吓人的疤痕露了出来。李二牛打了个冷战:“哟!解放军叔叔,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伤疤是军人的勋章。”范天雷不以为然。
“那什么,解放军叔叔,您有事吗?”李二牛不知道解放军找他会有什么事。
“我找你。”范天雷说。
“找俺?”李二牛瞪大眼。
“对,找你谈谈。我在那边等你。”范天雷说完站起身走了。
李二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右看看。身旁的民工吃着饭问他:“二牛,咋了?那解放军找你干啥?”李二牛一脸茫然:“俺……俺也不知道啊……俺去去就来。”
李二牛来到拐角处,范天雷打量着他,问:“多大了?”
“十八。”
“看你吊在空中擦玻璃挺灵活的,练了多久?”
“三个月吧。”
“吃了不少苦?”
“还中吧!总比在家干农活儿强啊!”
“身子骨不错,想过当兵吗?”
“当兵?俺没敢想。”
“为什么?”
“在俺村,能去当兵的都是村干部的亲戚——”
“你自己想吗?”范天雷打断他。
“想!俺做梦都想当兵!俺从小就想当兵!”李二牛激动起来。
“好,你去报名参军吧。”
李二牛苦笑:“有啥用?俺又不是村干部的亲戚。”
“有用。记住,去报名。”范天雷拍拍李二牛的肩膀,“你会成为一个好士兵的。”李二牛听得懵懵懂懂。范天雷笑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