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
怪的是,随着迈克尔·巴里的投资人越来越不安,他的华尔街同仁们开始对他所做的一切表现出了一种新的满怀嫉妒的兴趣。在2005年10月末,高盛公司的一名次级债券交易员给他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要买入针对如此特定的次级抵押贷款债券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这名交易员说漏了嘴,原来有不少对冲基金给高盛打电话询问“怎么做空子孙资本公司正在做的那种住房交易”。在那些咨询者中,就有巴里曾经游说过的人——那些人开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些人基本上对这个交易一无所知,希望高盛能够帮助他们复制。”巴里在给他的首席财务官的一封邮件中写道,“我怀疑高盛帮了他们,尽管他们否认。”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他无法为“弥尔顿的代表作”募集到资金了。“如果我描述得到位,听起来令人信服,人们就会想他们可以自己干,”他这样告诉他的一位好友,“如果我描述得不到位,听起来很可怕而且模棱两可,我又筹不到资金。”他缺乏推销方面的才能。
现在,次级抵押贷款债券市场好像开始明朗起来。很意外地,在11月4日,巴里收到了德意志银行负责次级债券业务的领导人格雷格·李普曼的电子邮件。按照德意志银行的说法,在6月份的时候,由于巴里对抵押权的要求表现得过分挑衅,德意志银行停止了与迈克尔·巴里的业务关系。现在,这个家伙提出他想回购子孙资本公司在5月份时购买的6份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由于6000万美元在巴里的投资组合里只占很小的比例,而且他也不想再与德意志银行有什么瓜葛,因此他以一个有利润的价格卖给了他们。格雷格·李普曼很急切地写了回信,连语法都顾不上了:“你愿意给我们些别的债券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可以出什么价。”
德意志银行的格雷格·李普曼想买他的10亿美元信用违约掉期产品!“谢谢你的询价,格雷格,”巴里回复道,“到目前为止我们情况还不错。”他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多奇怪的事情啊。我与德意志银行已经有5个月没有业务往来了。格雷格·李普曼是怎么知道我拥有这笔巨大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的呢?
三天之后,他接到了高盛的电话。高盛的推销员韦罗妮卡·格林斯坦(Veronica Grinstein)用手机给他打的电话,这是她为了避免谈话被录音而采用的方式。(华尔街公司现在对所有从它们办公室打出的电话都进行录音。)“我希望你特别关照我一下。”她提出。她也想买巴里所持有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管理层很关心。”她说。他们认为交易员卖出了这些保险,却无处回购。迈克尔·巴里能否卖给他们2500万美元的次级抵押贷款债券信用违约掉期产品?这只是为了安抚高盛的管理层,你知道的。挂断电话后,巴里联系了美国银行,完全是想碰碰运气,看看他们是否能多卖给他一些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美国银行不答应。他们也想买。随后来的是摩根士丹利——又是一次意外。巴里与摩根士丹利没有太多的业务往来,但是显然,摩根士丹利也想买他手里的那些产品。至于为什么这些银行忽然都对次级抵押贷款债券信用违约掉期产品这么感兴趣,他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是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理由:这些贷款会在突然之间以一个惊人的比例成为坏账。回到5月份,当时迈克尔·巴里把赌注压在他的人类行为理论上:从结构上来说,这些贷款都会成为坏账。现在,到了11月份,它们真的开始成为坏账了。
次日清晨,巴里打开《华尔街日报》,看到了一篇文章,文章详细解释了可调利率抵押贷款如何在前9个月以前所未有的比例出现违约。中下层的美国人被排挤出局。文中还有一张图表,向那些没有时间阅读文章的读者进行说明。他想,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个世界将要变天了。放款人将会提高他们的门槛,评级机构将会更加严格地审查,心智正常的人不会再以过去的价格为次级抵押贷款债券提供保险了。巴里说:“我在想,灯泡就要爆裂,而某些聪明的信贷人员将会说,‘离这些交易远点。’”绝大多数华尔街的交易商都可能亏损一大笔钱——或许只有一个例外。迈克尔·巴里刚收到了另外一封电子邮件,来自他的一个投资人,信中提到,德意志银行可能已经受到了他的金融市场观的影响。“德意志银行的(次级抵押贷款)首席交易员格雷格·李普曼有一天来到了这里,”信上说,“他告诉我们,他做空了10亿美元的这种产品,将会赚得盆满钵满。他的那种得意忘形真的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