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一个人的财富不在于他拿的钱包。
如果没有河流一样的金子不断填充，
即使再鼓的钱包也会很快干瘪。
班兹耳是巴比伦的战车制造工匠，现在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家里，环顾四周，矮墙之内便是他所有的家当，他忧伤地凝视着这个简陋的家，以及露天作坊中那个只完成了一部分的战车。
他的妻子在门口来回踱步，她时不时地朝班兹耳这边偷瞄一下，这让班兹耳想起家里的粮袋差不多已经空了。他此刻应该去工作，完成那辆战车，继续敲敲锤锤、磨光、上漆，拉紧车轮上面的皮革，做好了再准备出货，这样他才能从他有钱的顾客那里收取费用。
然而，他那肥壮的身体依然麻木地靠着墙壁；他那并不灵光的大脑耐心地思索着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可是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幼发拉底河河谷典型的烈日毫不留情地烤着他，在他的额头上串串汗珠顺着眉际滴下来，不知不觉中流向他那毛茸茸的胸膛。
班兹耳家门外是高耸的围墙，紧紧包围着皇家宫殿；再远一点是那座气势恢宏、色彩绚丽、直达云天的巴比伦大地之神的宫殿——贝尔神殿。班兹耳简陋的家就掩映在这些雄伟建筑的影子之下，在这些影子下面是许许多多像班兹耳家一样简陋、缺少修护的房子。巴比伦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混杂着壮丽与破败，令人眼花缭乱的财富与最不堪入目的贫穷，毫无秩序、毫无规划地交织在一起，被高大的城墙保护着。
班兹耳身后（如果班兹耳想要回头看，就能看到），有钱人驾着战车喧闹着招摇而过，两旁是穿着拖鞋的摊贩和光脚的乞丐。有时候有钱人也不得不进入贫民区，好给一长队运水奴隶让路。这些奴隶在为国王服务，他们每人背着一个沉重的羊皮袋，里面装满了水，要去浇灌国王的空中花园。
班兹耳太关注自己的问题了，他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到喧闹的城市中的喧嚣和骚动。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美妙的七弦琴乐，这才把班兹耳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转过身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柯比——一个乐匠，那张感性十足、笑意盈盈的脸。
“愿诸神用其最大的慷慨保佑你，我的朋友。”柯比恭敬地说，“显然，他们很慷慨，你暂时不需要工作。我为你的幸运感到喜悦，并且我也能分享你的闲情逸致。我祈祷你的钱袋必定饱满，你的作坊将忙碌不停，收获不止。能不能借给我两舍客勒（古巴比伦货币单位）的小钱？今晚我要去参加贵族的宴会，宴会结束后我就会还给你。这点小钱回到你手里之前，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如果我有两舍客勒，”班兹耳沮丧地回答，“我也不会借给任何人，即使是你——我最好的朋友，因为它们将是我的全部财产。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全部财产借给别人，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借。”
“什么？”柯比惊讶地叫道，“你钱包里一舍客勒都没有，却能像雕塑一般坐在墙上！为什么不去完成那辆战车？除了做战车你还能依靠什么填饱肚子？这不像你，我的朋友。你无穷的热情跑到哪里去了？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你？还是诸神给你带来了麻烦？”
“或许真的是神在折磨我，”班兹耳点头说，“这些都开始于一个梦，一个毫无意义的梦。在梦中我变成了富翁，腰缠万贯，我有许多舍客勒可以随心所欲地抛给乞丐，我有数不清的银币可以给妻子买华丽的衣服，我可以为自己买任何想要的东西。还有足够的金子让我不必为未来担扰，随意地花费银币。我感到无比的满足。那时你将认不出你这个辛苦工作的老朋友，甚至也认不出我的妻子，因为她脸上的皱纹消失殆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又变回了我们新婚时那个满面笑容的少女。”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梦，”柯比说，“但是为什么这场美梦带来的愉悦感把你变成了墙上一尊闷闷不乐的雕像？”
“到底为什么？因为我醒来时，记起自己有多贫困，这时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袭遍全身。让我们一起来谈谈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俩就像士兵说的那样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年轻时我们一起跟祭司学智慧，分享彼此的快乐；成年之后，我们始终都是亲密的朋友。我们安于这个阶层的生活，满足于长时间的工作，随意地花辛苦赚来的钱。这些年我们挣了不少钱，可是要想体验财富带来的快乐，我们只能做做梦。呸！我们只不过是蠢羊吗？我们生活在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中，游人们都说，论财富没有哪个城市能敌过巴比伦城。巴比伦财富遍地，可是你我却一文不名。劳碌了大半辈子，你，我最好的朋友，依然钱袋空空，并对我说：‘可否借我两舍客勒的小钱？今晚贵族的宴会结束后我就会还给你。’我该怎么回答？我是否该说：‘我的钱包在这儿，里面满是钱币，我乐意与你分享？’不，我的钱包和你的一样空。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我们不能赚取银币和金币，仅仅能够满足衣食？”“再想想我们的孩子，”班兹耳继续说道，“难道他们不是在跟随自己父亲的脚步吗？难道他们，他们的家人，孩子以及孩子的家人也要像我们一样居住在这个遍地黄金的城市里，心满意足地喝着发酸的山羊奶和稀饭吗？”
“班兹耳，我们认识了几十年，你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柯比困惑地说。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从黎明忙到天黑，我辛苦地制造其他人做不出来的最好的战车，虔诚地希望神能够看到我的勤劳，赐予我巨大的财富。然而诸神却从未赐福于我。最后，我意识到诸神永远不会赐予我巨大的财富。因此我内心悲痛。我渴望成为富翁，渴望拥有土地和牛群，渴望穿着精美的衣服，渴望钱包里装满了钱。为了实现这些愿望，我情愿耗尽力量、用尽双手的技巧、绞尽脑汁，但我希望我的辛苦劳动能得到应有的回报。我再问你一遍，我们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从美好的东西中得到应得的一份，而尽让那些拥有黄金的人把它们买走？”
“但愿我知道答案！”柯比回答，“我和你一样得不到满足。我弹七弦琴赚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我经常计划、安排如何让家人不再挨饿。同时，我内心也渴望能够有一个足够大的七弦琴，能够真正弹出萦绕在我脑海中的音乐。有了那样的乐器，我就能弹奏出国王从未听过的美妙之音。”
“你确实应该有这样一把七弦琴。你的琴声甜美，全巴比伦没有人能够超过你；你的琴声别说国王，就是诸神听了都会喜悦。只是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却像国王的奴隶一样贫穷？听那钟声，他们来了。”班兹耳指着那一长队赤裸着上身的奴隶队伍，他们汗流浃背，脚步沉重，从河中取水，然后费力地穿过狭窄的街道，将水送往皇宫。他们五个人一排，每个人都弓着腰，背着一大羊皮袋水。
“带领着这些奴隶的人很出色。”柯比是指队伍前边戴着铃铛，没有背水的人，“显然他是这个国家比较杰出的人了。”
“队伍里肯定有不少能工巧匠，”班兹耳深表同感，“像我们一样身怀技艺。高大的金发男人来自北方，笑容可掬的黑人来自南方，矮小的棕色人来自邻国。他们每天一起从河中取水运到皇宫的花园，来来回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任何可以期盼的幸福。他们睡在稻草上，吃的是粗米煮的粥。可怜的人，他们像是牲畜一样，柯比！”
“我也同情他们。可是你让我认识到我们并不比他们好多少。虽然我们自称是自由人。”
“的确如此，柯比，虽然令人难过，可这就是事实。我们并不想年复一年地过着奴隶般的生活。工作，工作，工作！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为什么我们不找出其他人获取黄金的办法，然后向他们学习呢？”柯比问道。
“或许有一些秘密我们需要从深谙此道的人那里学习。”班兹耳若有所思地说。
“就在今天，我看到我们的老朋友阿卡德驾着金马车路过。我敢说，他不像其他有钱人那样不把我看在眼里。相反，他冲我挥挥手，所有的路人都看见他问候我，并冲我柯比——一个乐师，友好地微笑。”
“据说，他是全巴比伦最富有的人。”班兹耳沉思道。
“太富有了，就连国王都把他请进宫，向他请教财富之道。”柯比回答。
“太富有了，”班兹耳打断他，“如果我在黑夜里遇到他，我怕我会将手伸进他那鼓鼓的钱包。”
“胡说！”柯比责备道，“一个人的财富不在于他拿的钱包。如果没有河流一样的金子不断填充，即使再鼓的钱包也会很快干瘪。阿卡德有不断填满钱包的收入，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花钱。”
“收入！这就是关键！”班兹耳突然大叫起来，“我一直都渴望有一份源源不断的收入，无论我待在墙边还是到远方旅游，总有收入流入我的钱包。阿卡德一定知道怎样获得这样一份收入。我们这种头脑迟钝的人，能听明白他讲的致富之道吗？”
“我想，他一定把致富之道教给他的儿子诺玛希尔了，”柯尔说，“酒店里传说，他去尼尼微城了，没有依靠父亲，他已经成为那里最富有的人之一了。”
“柯比，你使我突发奇想，”班兹耳的眼中闪耀着新的光亮，“向好朋友索取建议不需要花钱，而阿卡德向来乐意向人传授致富之道。不必在意去年我们的钱袋空得如同猎鹰的窠臼。不要让这些阻挠我们。我们已经厌倦了没有黄金的贫困生活。我们渴望成为富人。来吧，让我们去找阿卡德，请教如何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收入。”
“你的话让人心潮澎湃，班兹耳。你让我有了新的体会。你使我认识到我们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财富，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寻找它。你耐心地造出巴比伦最坚固的战车。为了挣钱，你付出了最大努力。因此，在造车方面你成功了；而我努力成为一个琴艺超群的乐师，显然我也成功了。”
“在我们付出巨大努力的事情上，我们都获得了成功。诸神会乐意帮助我们继续走向成功。现在，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仿佛是升起的太阳的光芒。它引导我们学习更多的东西，让我们能够变得富有。带着新的体会，我们能够找到实现愿望的高贵的途径。”
“我们今天就去找阿卡德，”班兹耳说，“我们也叫上那些境况窘迫的儿时玩伴，一起去请教阿卡德，分享他的智慧。”
“你总替朋友着想，班兹耳。难怪你的朋友众多。就照你所说，我们今天就带他们一起去找阿卡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