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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平衡之道
——平和与灾难的微妙
平衡

如果你的生活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充斥着不适因素,而这些因素不会对你的行为方式和健康状况产生消极影响;如果你的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因素,而你仍然能够运用某种力量寻觅到内心的平和与幸福;如果你的生活面临着诸多挑战和挫折,但你仍然能够把恐惧感转变为安全感,并发现更持久的幸福;那么,你的生活将会变得多么美好!

当你学会了如何驯服古老的大脑边缘系统,你就能做到上面这一切,因为这个系统时时刻刻都在管理着你的行为方式和健康状况,包括你如何工作、如何与他人相处、如何养育孩子、如何表达爱、如何做出正确的决定以及如何规划未来。

在前几个章节中,我向你介绍了“不适”的概念。我们对不适因素的厌恶感日益严重地支配着我们的生活,对一些慢性疾病和不健康的生活习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导致我们长期依赖药物,使我们的行为方式出现了长期而有害的变化。现在,我们将带你开启一段新的旅程,探讨引发不适感的真正因素是什么。之后,我们再深入研究一下大脑中经常发生冲突的两个“指挥中心”。

距离太近引发的不适

我有一个事情需要向读者们坦白。数千个小时之前,也就是我刚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侧重点实际上与现在完全不同。当时主要侧重于论述内在安全感的缺乏如何会转变成不健康的习惯。多年以来,在临床实践中,我一直把这一点作为主要的理论基础。我的治疗工作需要我为患者无意识的思想和生活注入安全感,从而帮助病人摆脱给他们带来困扰的习惯和症状。

但直到我经历了人生中最悲惨、最心碎的时刻,这本书真正的侧重点才开始呈现出来。经过近30年的婚姻生活之后,我发现自己走向了离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的生活经历了一个痛苦和毁灭性的过渡时期,那时,我发现自己的生活破碎了。但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出现,在此之前,我已经承受过了一个巨大的损失:多年前,我母亲的离世给我造成了同样严重的打击。但根据我的理解,失去婚姻和失去直系家属造成的打击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离婚对我造成的打击实在太强烈、太痛苦了,以至于显得那么不真实,那么难以置信,让我的大脑完全无法接受。在内心深处,我告诉自己,肯定会存在一线希望的,肯定会迎来转机的,但在最初无比痛苦的那几个月里,我看不见任何好的因素,我看到的一切都是不好的。我深深地感觉到了悲伤、忧郁以及责任意识给我带来的折磨。我迫不及待地想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这种情况下,尤其是当我的医生为我提供药物的时候,服药似乎是一个比较诱人的、简单便捷的解决方案。我一直在问自己:“撕心裂肺的痛苦会一直给我带来惩罚并阻止我生命前进的脚步呢,还是会为我提升眼界,使我更加坚强,帮助我以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成长并产生有益的结果呢?”

你可以想象得到,最初在分析这些痛苦和不适的时候,我的大脑肯定没有将其与离婚联系在一起进行分析。我开始试着去了解我与这些感受的关系,尤其是当我心情沉重、心跳加速的时候。当我哭泣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也在痛苦地尖叫。我注意到自己本能地渴望征服这些痛苦,迅速打消这种让我不愉快的情感,不要继续和它打交道。当然,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可以提高睡眠质量、控制焦虑、平复心情的药物会对我产生很大的吸引力,尤其是当医生建议我服药的时候,药物就更具吸引力。我还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胡吃海喝也能转移我的注意力,帮我摆脱悲伤的心情。但由于我在心理学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所以我能够敏锐地观察到这样一个事实,即迅速获得安慰的欲望之所以如此强烈,是因为它并非一个认知过程,而是我的生存本能为了驱除原始恐惧而做出的反应。换句话说,我注意到当我把精力集中到痛苦之上时,痛苦的事件就会影响到我的大脑边缘系统,从而在我体内引起一定的恐惧,使我害怕自己无法忍受不适,害怕“坏”的东西很快就会发生,害怕我会死去,或者害怕另一个可怕的事件会破坏我的生活。为了应对这种恐惧情绪,我的生存本能必然要采取一定的应对措施。

在更加深入的自我剖析中,我可以看到自己作为人类的一员,在躲避痛苦的过程中会受到多大的束缚。很久以前,当人类感到痛苦时,就会采取应对措施,这无疑体现出了人类的适应能力,正是得益于这种适应能力,我们人类才能生存下去,才能躲过一些原本能够带来致命威胁的痛苦和不适。但今天,我们的生活环境大大改善,很少会面临威胁生命的情形。我在想,人类在漫长演变过程中形成的自然反应,尤其是对轻度威胁的反应,会不会阻碍我们进步的步伐呢?

后来,我顿悟了,我开始明白要实现真正的成长,要摆脱离婚的阴影继续迈向未来,我需要改变自己对痛苦与不适的理解。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我在生活中将永远处于防守和被动的处境,我之前形成的一些本能仍然会继续产生影响,主导我的生活。

要彻底转变固有的观念,需要花费一些时日,但一旦转变过来,我就知道自己的不适忍耐能力大大提升了,甚至超出了我原先的想象。但这并不是说这个转变过程很容易,因为说实话,这个过程甚至需要经过痛苦的挣扎。但最终的结果是即便遇到不适情形,我仍然能够感到舒适,而且根据自身经验,我知道我能抵御住不适因素的影响而生存下去。今天,我会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看待情绪健康和身体健康的问题,我认为,所谓健康,并不是完全不存在痛苦,而是能够在痛苦和不适面前寻觅到舒适和安全。为了达到这种境界,我不得不重新训练我的生存本能,提高其对不适因素的忍耐能力,使其预见或经历不适因素时不再产生恐慌情绪。转变固有观念是一个持续性的过程,我不能说我喜欢这个过程,但我已经接受了它,将其视为生命中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换句话讲,我认为,真正的健康与幸福并不是拥有一个只有舒适和乐趣的人生,恰恰相反,是一种能力,一种在艰辛、挫折和挑战面前仍然感到安全和舒适的能力。

当我逐渐明白了这一切之后,我就开始重新评估自己在过去这么多年里为患者所做的工作。后来,我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工作不只是给患者注入了安全感,除此之外,我还做了许多其他工作,还帮助患者以正确的方式处理痛苦和不适带来的恐惧感。

我发现我的患者们明显具有一个共同特征,即他们内心深处都对不适因素形成了深刻的恐惧情绪,害怕这些因素会严重得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正是这种主观感知的恐惧情绪催生了损害健康的行为方式。因此,无论我治疗的是失眠症患者,还是慢性疼痛症患者,抑或是恐慌症患者,他们的一个共同特征就是无法忍受不适因素,以至于最后形成了不健康的习惯。

我的患者们经常悲哀地感叹说自己害怕饥饿,害怕无法入睡,害怕坐电梯或坐飞机,害怕在公共场合讲话,或者害怕与他人建立密切的关系。虽然他们遇到的问题不尽相同,但往往都有一个共同的内在对手,即过度敏感的生存本能。这意味着可以用同一个方案去解决他们的问题。这个方案就是驯服他们的生存本能,使其能够在更大程度上忍受那些引发恐惧和痛苦的不适因素,让他们培养把不适转化为舒适的能力。事实上,如果你可以克服你那感觉不适的本能反应,你就可以自己治愈疾病。

不适因素管理不善,容易引发内心不适

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在人类发展历程中,不适感拥有悠久的历史,特别是当它涉及磨难的时候。人们可能会争辩说所有宗教都是根植于一个社会对于减轻痛苦的需要。在一些传统中,充满磨难的生活,或者说缺少乐趣的生活被视为净化心灵的一条必由之路。磨难可以使你更接近上帝,或更有利于实现永恒的福祉,并远离俗世享乐的纷扰与诱惑。而且,不要忘了,我们的父母早早地就教导我们说,痛苦和磨难是人生的必要组成部分,是成功的必由之路。毕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痛苦,没有疼痛,也就没有收获。此外,我们接受的教育还要我们相信“杀不死我们的,使我们更坚强”。接下来,让我们从更加基础和更加务实的角度来审视一下“不适”这个词语的定义。

如果我问你遭遇“不适”意味着什么,你的定义可能包括诸如焦虑、疼痛、烦躁、不安、担忧、凄惨等字眼。感觉“不适”很可能是人类生存条件的固有组成部分。我们对它并不陌生,因为我们通常会尽力避开它或尽快摆脱它。不适因素不只是一件烦心事或萦绕心头的急事,相反,它往往是相当可怕的、压倒一切的因素,特别是如果我们解决不了的时候,后果会更加可怕。我们很早就了解到了什么是“不适”因素,比如跌倒把膝盖擦伤了,再比如在一大群人面前讲话时心脏好像提到嗓子眼的那种恐惧感等,都算是不适因素。

动物也会遭遇不适因素,但人类的不适是不同的,因为我们的大脑功能比较高级。我们可以更加清醒而理智地意识到什么是不适因素,并能够把不同类型的不适因素归结到各种各样的触发因素上。所以,不但脚踝扭伤或出现裂伤等客观损伤会触发我们的不适,比较微妙的因素也能够让我们发现自己感觉十分紧张,但我们却找不出出现这种问题的根本原因。

实际上,不适因素可以划分为两种类型。第一类是急性的,比如手臂骨折、膝关节肿胀或破皮。但大部分情况下的不适因素都属于第二类,即具有长期性和隐蔽性的那一类。这一类不适因素的持续时间很久,不只是包括身体上的不适,还包括心理上的不适。

毫无疑问,在人类从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开始进化的过程中,不适因素的确曾经起到过一些有益的作用。在远古时代,我们不得不依赖自己的感觉来感知不适因素,比如,哪些情形会引起我们的不适,我们就竭力避开这些情形;哪些食品会引发疼痛、疾病或死亡,我们就尽量避开这些食物;哪些人伤害了我们,我们就尽量避开他们或者拿起武器,以避免未来再遭到伤害或其他重大风险。然而,在今天的世界上,人类很少会遭遇真正能够带来生命威胁的情形。尽管如此,人类在漫长进化过程中为了保护自己而形成的生存本能仍然在发挥着作用,而且变得更加敏感。大多数时候,我们感受到的不适往往都是我们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实际上并不存在。换句话讲,我们内心的不适,通常是自己造成的。正如马克·吐温所写的那样:“我一生中充满了可怕的灾难,而其中大部分从未发生过。”

由于我们臆想的“外部敌人”其实并不存在,因此,我们不需要同“外部敌人”进行战斗。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己的内心却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我们的斗争主要是自己的内心引起的。此外,我们今天的不适通常都起源于一些琐碎的问题,我们的头脑和身体往往会把这些问题解读为“有害因素”,从而采取斗争姿态加以应对。我们的内心斗争并不仅仅局限于我们的思维中,也体现在细胞层次上,自身免疫性疾病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这类疾病的特点是不存在外部威胁,但身体却在我们的体内发起斗争,这种内部斗争会产生严重的危害,有时甚至会带来致命风险。

无论我们正在谈论的不适因素属于哪一种,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没有得到妥善的管理,也就是说我们自己与外部世界存在“错位”。长期存在的不适感表明我们并没有利用好我们的“内在资源”(意志力等内心的力量)去应对不适因素,而且我们没有给予充分的重视,不能领会身体试图告诉我们的内容。换句话说,不适因素的影响取决于我们自己和外面的世界之间的错位。现在,这句话乍一听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理解起来似乎很深奥,但实际上是比较容易理解的,下面我来解释一下。

我们很容易忽视一些初期的不适症状。这些症状有很多种表现,比如持续性的疲劳、健忘、注意力难以集中、关节痛、头疼、胃部不适、早晨起床后感到心神不宁、烦躁不安以及越来越没耐心等。当我们经历这些信号中的一个或多个时,我们很可能不会理睬它们,并将其视为正常现象,即便我们承认它们,也很可能通过使用药物来控制症状,而不是运用我们内在的本能力量来恢复身心平衡。人体的细胞具备一些与生俱来的“心理矫正技术”,这种技术是内在的,是在人类长期进化过程中形成的,就像是一个提前设计好的程序一样引导着人体在变化的环境中实现内部的平衡。这一点可能与很多人的固有认识是相反的。要理解这一点,请考虑一下我们的抗体。抗体是由人体制造的,当它们发现病原体或其他异物侵入人体的时候,就会自动发挥作用,与抗原(包括外来的和自身的)相结合,从而有效地清除侵入机体内的异物。但我们在遇到不适症状时,往往不注重依赖这种内在力量恢复正常,而是迅速地从身体外部寻找缓解办法。

利用外部手段缓解不适症状未必能达到预期效果,最突出的一个例子是“注意力缺失过动症”患者的增多。现在,无论是在儿童群体中,还是在成年人群体中,患有这一疾病的人都越来越多。可以肯定的是,这一疾病的患者在世界人口总量中只占少数,但每天新增的患者数量多达数十人。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之一就是该疾病的诊断标准已经降低了,因此把更多的人包括了进去,也就是说,按照原有标准没有患上这一疾病的人,在新的诊断标准下就被确诊为患上了这一疾病。

注意力缺失过动症患者的数量之所以日益增加,一部分原因在于人们对这个疾病的了解越来越多,因此也更加愿意去医院接受诊断,接受诊断的人多了,被确诊的患者也随之增加。但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出在制药公司身上。对于这一疾病的很多研究工作都是制药公司承担的,而制药公司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最希望患者通过服用它们的药物来治疗注意力缺失过动症,借此提高药品销售量。所以,它们一直积极推动降低诊断标准,以便产生更多的患者,从而卖出更多的药品。这与胆固醇研究领域出现的情况具有很大的相似性。胆固醇本来可以通过自身调节恢复到正常水平,但制药公司却想方设法降低诊断标准,并促使患者通过服药降低胆固醇水平。

但人们往往非常容易忽略的一点是,如果患者能运用好自己的生存本能,更好地管理不适因素对自己的影响,那么注意力缺失过动症的很大一部分症状都会消失。当然,能够导致这种疾病的因素很多,比如随着人们的工作压力和家庭压力越来越大,人们可能会感到无力应对,从而患上这种疾病。此外,心理技能训练的缺失也是一部分原因。虽然各方面压力都可能成为不适因素,但我们很少有机会学到管理这些不适因素的技能,结果一旦出现不适,我们就会条件反射式地寻找外部解决方案。

焦虑状态

有一个事实可能与你的固有观念相反,即长期不适并非无缘无故产生的,也不是突然之间就形成的,而是可以将其归因于一种微妙但强大的“颠覆性”暗流,我称之为“焦虑状态”。这种状态往往会在我们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逐步强化,最终给我们带来不适感。

与不适感的其他初步表现一样,焦虑在悄然酝酿时也很容易遭到忽视。为了便于理解这句话,可以把焦虑比作我们的体温,虽然正常体温平均在36℃到37℃之间,但它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比如运动会使其有所升高,一些疾病会导致发烧,剧烈反应和情绪波动也会导致体温升高。体温的小幅波动往往无法察觉(事实上,在达到37.8℃之前,医学界都认为不算大幅波动),但体温从37℃变成37.8℃的过程中,人们可能会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会略微发热,头有些沉,情绪会变得略微急躁或不安,而且需要更多的时间才可以入睡等等。焦虑程度越高,体温越高,这些症状就会变得愈加明显。当焦虑程度继续加强,体温超过37.8℃时,人体就会明显感觉到不适。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人们就会注意到一些非常严重的、不可忽视的迹象,比如思维明显变得模糊、大脑昏昏沉沉、肢体疲劳感和酸痛感加强、注意力难以集中、烦躁易怒以及容易发脾气。在这种状态下,你的焦虑水平已经越过了红线,侵入到了你的心理舒适区。

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不适感,仍然可以通过自身调节恢复正常水平,但正如我上面所讨论的那样,你很可能会选择服用药物来加以应对,比如服用阿司匹林或布洛芬来降低体温,使其恢复正常,以此来消除不适症状。然而,如果这些“不适”因素继续被忽视或遭到人为抑制,那么体温可能会再次升高,甚至可能达到十分危险的39.4℃。这是一种非常不幸的情况,大脑和身体将会被迫采取行动来保护机体的安全,以免发生严重的损害。

除了根据我刚才给出的定义来理解焦虑状态,你还可以从实际感受出发去理解。我们不妨问问自己:我现在感到焦虑吗?要回答这个问题,使用下面的清单将帮助你真正了解焦虑意味着什么,了解焦虑与传统的压力有何区别,了解焦虑在你的生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几乎每个人都熟悉生活失去平衡的感觉,也熟悉神经紧张或烦躁不安的感觉,但每天都有这种感觉究竟有多么严重呢?我们需要找出答案。要测试你当前的焦虑水平,可以采用我的“焦虑测试表”。

焦虑测试表

下面列出的这些活动或行为通常会引发焦虑,对这些活动的评估,有助于你评估自己的焦虑水平。尽最大努力去真实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没有人看到你的答案,只有你自己能看到。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将使本书的内容和练习给你带来最大益处。在回答“是”或“不是”的过程中,你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可能你会想起很多细节性的东西。

1. 你经常查收你的电子邮件吗?

2. 如果你忽然之间或出乎意料地拥有一些空闲的、可以自主安排的时间,你会很快地拿起手机来查收短信、上网或者给别人打电话吗?

3. 即使没有电子邮件或短信通知,你会主动去查收吗?

4. 如果你经过一段时间没有收到电子邮件或短信,你会感到焦虑、不安或者沮丧吗?

5. 如果你发送短信或电子邮件而没有立即收到回复,你会感到不安吗?

6. 如果你在杂货店或邮局排着长队,而店员是新来的,做事慢慢腾腾,你容易焦虑吗?

7. 该睡觉的时候,你是否会寻找一些理由去熬夜而不去睡觉呢?

8. 在夜间或周末,当你不工作的时候,你是否会因为不忙碌而感觉不舒适呢?

9. 你喜欢一直在线的感觉吗?

10. 你很难慢下来吗?

11. 在很容易感到无聊的情况下,你是否会不断地寻求刺激呢?

12. 在感到不安的情况下时,你是否会选择吃东西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呢?

13. 在空闲时间里,你是否会无缘无故地感到不舒适呢?

14. 在不着急或不迟到的情况下,你是否会开快车呢?

15. 在不匆忙的情况下,你是否会走得很快呢?

16. 在不匆忙的情况下,你是否会对其他人没有耐心呢?

17. 你是否经常会感情用事以至于充满怒气呢?

18. 当你无聊时,即使不饿,你是否也会去寻找食物呢?

19. 当你感到饥饿而无法及时进食时,你是否会觉得不安呢?

20. 当你想到食物时,即使不饿,你是否也想吃呢?

21. 一旦生气,你的怒气是否会持续过久呢?

22. 寻求刺激时,你是否需要同时满足多种感觉呢?比如,在吃东西的同时还要阅读或看电视?

23. 在睡觉前,你是否很难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呢?

24. 如果半夜醒来,你是否会因为思维变得活跃而无法迅速、轻松地再次入眠呢?

25. 处于一个陌生的或出乎意料的环境中时,你是否会感到害怕或不舒适呢?

26. 你是否会因为纠缠于一些无价值的、不重要的或者与现实没有关系的事物而备感困扰呢?

27. 当你不能把事情做完时,是否会感到压力和焦虑呢?

28. 如果有些事物不完全符合你的需要和预期,你是否会变得焦虑呢?

29. 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吗?

30. 你是否经常无法自已地要求别人完美呢?

31. 当你度假或者应该放松的时候,你是否发现自己仍然在工作,仍然一直忙碌呢?

32. 面对不确定性因素,你是否感到舒适呢?

评分:如果只有一个问题的答案为“是”,那么你可能有某种程度的焦虑,但它是易于管理的,你可能几乎意识不到它。如果“是”的答案为5到10个,那么你的焦虑水平虽然明显,但仍然是相对可控的。如果超过了10个,那么你的焦虑水平就已经变得非常明显了,并且可能会导致(或很快导致)身体或精神不适的症状。

焦虑是生活中一个正常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无论是在机体内部,还是在机体外部,总会存在一些相互矛盾的力量,所以焦虑是在所难免的。在很多情况下,焦虑水平偏低,不会给人们带来困扰,也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但焦虑情绪却是无时不在的,这与大脑活动有关。由于大脑中的不同功能区一直在争夺主导地位,往往容易导致血糖正常而胆固醇失衡的情况,或者导致胆固醇正常而血糖失衡的情况。幸运的是,我们的机体具有自我调节的功能,无论外界环境如何变化,它都在不停地“照顾”着多个器官和系统的需要,同时也在自发地控制自身的体内环境使其保持一定的平衡。在科学界,医生们把人体对于保持体内平衡的需求称为“内稳态”(homeostasis)。内稳态的意义就是维持体内平衡。的确,这种平衡是动态的,而且在不停地变化,但人体能通过自身调节实现它所渴望的那种稳定,使机体处于一个安全的、免受伤害的状态。如果你深入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就会发现机体平衡一直在承受着不同力量的冲击,比如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等方面的选择都有可能影响到机体平衡。即便你所在环境的温度也会影响到你的体温,但机体的自我调节功能会使你的体温维持在37℃左右。

人们往往没有想到的一点是,这种平衡活动不仅发生在机体内部,还发生在机体外部。我们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达到相互协调的平衡状态。当我们实现了各方面的协调时,我们的生活就达到了平衡与和谐的状态。不幸的是,这种状态很少会实现,即便偶尔成为现实,持续时间也十分短暂。比较常见的情况是,我们在生活中的一个方面实现了平衡或协调,但在其他方面却做不到。比如,你可能在工作上做得非常平衡,但人际关系却失衡了,或者人际关系平衡了,而工作却失衡了,或者你非常喜欢你的工作,但遭受着某种疾病的折磨。当然,在很多情况下,我们也会实现与他人的和谐共处,或者找到一个与自身优势和特质相匹配的职业。此外,我们还会在某些情形下体验到平衡或协调,比如,当我们漫步在森林中时,当我们处在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那个城市时,当我们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时,与意气相投的伙伴在一起时,与相识多年、结下深厚友谊而从未发生过争执的朋友在一起时,与一群朋友闲逛时,我们就会感觉到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是协调的,感觉到自己自由自在,就能收获一份内心的平衡。但不幸的是,由于我们生活在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我们肯定会被迫离开我们喜欢的、能够给我们带来协调感的人或事物。而且,我们都知道,这些能够让自己感到协调的情景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从而导致我们无法逃避引起失调和失衡的情形。生活体验的短暂性使得协调感根本无法永久存在。环境会变,人也会变,生活一直处在变化之中,我们对协调感和平衡感的追求也在不停地变化着,要想在当前的各方面生活之间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协调感和平衡感,难度越来越大。很多人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陷入了迷茫。

换句话讲,我们可能会觉得自己生活在长期失调的状态中,似乎永远找不到平衡,总是紧张不安,心烦意乱。如果我们的身体患有某种疾病,导致我们无法满足自己对爱情或快乐的需求,那么这种失调状态将会继续深化。我们也有可能继续过度依赖外部因素来获得快乐,但牺牲了内心的平和与幸福。在这些情况下,人们的焦虑水平都会越来越高,平衡感或协调感越来越低,不安的心态越来越强,从而导致不适感越来越明显,最终引发了恐惧,导致过于敏感的生存本能开始采取防卫措施。

我要说明一点:焦虑本身并不算什么问题,因为它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避免的副产品。然而,因为有很多因素都能触发或加剧焦虑,而且焦虑得到缓和的可能性很低,很可能导致我们的世界严重失调,所以,如果处理不善,焦虑的确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问题。比如,到了晚上,本该是睡觉的时间,但我们很可能会习惯性地熬夜,比如坐在电脑前工作、回复邮件、观看我们自己录制的表演节目,或者阅读我们桌子上、卧室里堆积如山的报纸和杂志,但做这些事情的愿望可能与内心的疲惫感以及人体对睡眠的需求产生冲突。换句话讲,我们感受到的焦虑越多,我们与内心世界和外在世界的失调就越严重。这种失调越严重,生活的失衡感就越强烈。

在这一点上,一个比较显著的例子就是人体对连续刺激的需求。当你经历了忙碌的、遍布危机的一天或一周后,你会拒绝放缓脚步、放松心情,而是想方设法让自己继续保持忙碌的状态,如熬夜看新闻、网上冲浪、寻求新的任务、狼吞虎咽地吃含糖食品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可能沉迷于这类过度的刺激,从而对刺激产生依赖。到这个时候,我们的焦虑水平已经超越了我们的身体和心理的适应或承受能力。

当各方面的生活之间的协调性越强,焦虑程度就会越低。对于这一点,人们应该不会感到惊讶。

了解了什么是焦虑以及它对我们行为方式的影响之后,接下来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是,当焦虑水平上升时,我们如何管理呢?虽然管理不善可能会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但我们几乎没有受过关于焦虑管理技巧的教育。

人们对焦虑的管理可能有效,也可能无效。如果焦虑的管理方法是有效的,就能带来协调感,这也是我们想要达到的状态。另一方面,如同下图所示,如果管理措施低效或无效,就会加剧焦虑程度。如果我们同时在多个生活领域实现了协调,就达到了协调与和谐的状态。

压力状态

压力和焦虑不是同义词,不适和压力也不是同义词。弄清楚它们之间的区别是非常重要的。在我看来,压力是与某个具体的事件或情况有关,比如和一个吹毛求疵或傲慢无礼的上司打交道,比如必须在某一个最后期限截止之前完成某项工作,比如要参加一场重要的考试或求职面试等。在这些情况下,我们都会感受到压力,而且导致压力的因素可以清楚地归结到具体的情况。因此,压力的根源是明确的、具体的。相反,焦虑未必是由具体事件或情形引起的,而是由生活中不断积累的失衡现象引起的,这个累积过程是持续的、自发的,而且不会因为某些具体事件或情形而终止。随着时间的推移,失衡现象越来越严重,产生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压力水平却可以因一个特定事件而上升或下降。

虽然焦虑和压力不是一回事,但二者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如果焦虑水平没有得到妥善的管理,我们会变得更加紧张,从而更容易受到压力的影响。请回想一下我们在前面提到的珍妮特的情况。她的焦虑水平原本就已经很高了,而行程延误又给她施加了意想不到的压力。如果分开来看,无论是原先的焦虑,还是行程延误引发的压力,都不足以导致她出现恐慌反应,而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激发了她的生存本能,使其跌入了心理不适区。

相反,如果我们学会了如何更好地管理我们的焦虑水平,那么在面对“压力事件”时,我们就能在更大程度上控制住自己的反应,从而降低这类事件的负面影响。为了便于理解,我们也可以设想焦虑在以某个速度在我们的体内不断增加,而这个速度会受到压力事件的影响,而且临界速度为每小时60英里,当焦虑水平增速低于这个临界速度时不会产生危害,如果超过这个临界速度就会产生危害。如果焦虑水平较低,则其增加的速度可能是每小时20英里,当焦虑水平正在以每小时40英里的速度逐步增加时,突然遇到了一个压力事件,那么其增加速度可能就会提高到每小时70英里,超越了每小时60英里的临界速度。而超过了这个速度,就意味着你的身心能敏锐地产生不适感。当这种不适程度继续提高,比如提高到每小时90英里时,肯定会对我们的生存构成一定的威胁。

在现实生活中,虽然你可能会发现某些具体的事件或情形是导致压力的根源,但你可能不会注意到压力和焦虑的区别。总体来讲,二者给人们带来的感觉是类似的,主要包括慌张、烦躁、不安、不耐烦、紧张、疲劳的一种或多种。但必须认识到我们所有人都存在一定程度的焦虑,而且焦虑和压力之间的某些互动方式会影响我们的不适感。我们背负的压力越大,焦虑水平就越高,出现不适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不适感越强烈,生存本能被唤醒的概率也就越大。随着生存本能被唤醒的频率越来越高,我们对不适因素的忍耐能力就会降低。换句话讲,唤醒生存本能所需的不适感越来越低。随着我们对不适因素的本能反应越来越强烈,我们的恐惧感只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深化。

不适因素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影响。我们都知道,有些人能够更好地应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能够成功地处理好较高程度的不适感,也就是说,当不适感以较快速度加剧的时候,他们也能很好地加以应对,而有的人对不适感的忍受能力则很低。然而,人们对不适感的忍耐能力会发生变化,如果一个人一直在不停地应付各种不适因素,最后自己对不适感的忍耐能力反而可能会降低,而如果一个人学会了如何以健康的方式去处理不适因素,则他们对不适感的忍耐能力反而会提高。

了解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很多人认为严重的不适感最终肯定会让人变得更加坚强,有些人甚至说“那些杀不死我们的,会让我们更坚强”。实际上并非如此。长期处于逆境往往会使人的意志弱化,而不是强化。只有当人们能够管理较高程度的不适感时,持久的痛苦或逆境才会产生积极的作用。但如果不适感得不到妥善管理,则人的身心就会过度敏感,即使轻微的不适因素也会引发强烈的不适感。而且,当我们对不适因素的敏感度提升之际,激发生存本能所需的不适程度会越来越低。

为了对我的观点进行概括性的诠释,我们再看一个例子。

安德莉亚在一家大型的好莱坞影城担任高级管理人员。由于承担着重大职责,工作对她提出了严格要求,夜里和周末加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然而,久而久之,她发现即便工作已经完成,自己仍然留恋着电脑,宁愿回复一些无关紧要的电子邮件也不愿离开。这种情况很容易提高她的焦虑水平,不仅延迟了就寝时间,还促使她养成了不良的饮食习惯,因为她很少有时间去关注健康饮食。但是,她并不讨厌自己的工作与职责,而是很喜欢,说“拥有这份工作是很幸运的事”。所以,她并不认为这份工作会给她带来压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焦虑水平的不断提升便开始导致她的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之间产生了严重的失衡。在大多数时间里,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焦虑水平在悄无声息地上升,甚至当她觉得疲劳、在早晨感觉头昏时也没有意识到。但最终这种生活方式产生了严重的副作用。在早上起床的时候,她有时会感到一些轻微的疼痛。这些初期的症状都表明她的焦虑水平开始超越她的承受能力,并开始导致不适感。最初,她毫不重视自己的症状,而且轻描淡写地将其解释为自己年龄增长导致的必然结果。

直到遭遇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突然发作”,她才不得不开始注意悄然提升的焦虑水平。当时,她正在亚特兰大参加一个夏季工作会议,空调发生了故障,导致会议室又闷又热,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她仓促地退出会场,不停地朝自己脸上泼冷水。在这个时候,她还注意到自己心跳加快,呼吸短促,轻微头晕,而且容易动怒和伤感。这些症状清楚地表明她的生存本能已经受到刺激而开始发挥作用了。

这个事情过去之后,她又认为这可能只是一个随机事件,以后不会再发生,但后来,只要会议室有点闷热或者空气循环状况不佳,同样的症状就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她不停地流汗,并感到心慌焦虑。换句话讲,到这个时候,只要轻微的或普通的不适就能刺激到她的生存本能,从而导致类似的症状向她袭来。在参加亚特兰大那次会议之前,安德莉亚曾经在闷热的会议室里开过很多次会,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强烈的反应。因此,在她看来,目前的症状的确很奇怪。但实际上,仅仅一次经历根本不足以引发这些令人不适的恐慌反应,对于安德莉亚是这样,对于其他大多数人也是这样。她之所以在亚特兰大产生那些反应,实际上是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严重的焦虑、生活失调的长期累积以及闷热的会议室等因素结合在一起,导致她的生存本能被迫采取防御措施,从而导致她陷入了心理不适区。

这个案例很有意义,也很有代表性,因为长期以来安德莉亚的焦虑和不适一直在持续提升。大部分时间她都能安然无恙,因此很容易忽略掉。然而,在闷热的房间中,这种不适感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就激发了她的生存本能产生了恐慌反应。从此之后,低度的不适感乃至对不适感的预期就足以刺激生存本能发挥负面作用了。

如果安德莉亚从一开始就觉察到了焦虑和不适日益严重的事实,那么她就可能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因为如果这些问题得到了妥善的管理,坐在闷热的房间里最多只会带来一些令人讨厌的感觉,而不会引发任何严重的后果。我在帮助安德莉亚的过程中,所做的工作就是为了提高她对不适感的忍耐能力,帮助她重新训练她的生存本能,使其能够区别开什么是真正的生存威胁,什么是无足轻重的烦心事,从而学会以健康的方式管理她的焦虑。

人们普遍存在这样一种误解,即如果自己没有意识到焦虑的存在,那么这种焦虑肯定不会带来任何危害,而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我们的焦虑可能悄无声息地对身体产生着巨大影响,而我们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任何症状,所以会对此浑然不知。但我们的身体内部却能受到强烈的影响,导致血压或血糖水平升高,所有这些在一定时期内都可能不会被发现。而如果这种情况长期持续下去,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的生存本能被激发出来。我在前面讲过的安德莉亚的案例就是如此。

过去预示着现在与未来

一切都是相对的。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们现在对不适因素的体验经常受到过去经历的影响。比如,如果我们之前曾经在某种情形下感到了恐惧和焦虑,或者无法表现出良好的状态,或者无法集中精力,那么以后身处类似情形的时候,就有可能出现同样的情况。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来理解这种现象。请想一下,当你听到一首熟悉的老歌时,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你肯定会回想起很多往事。人们对音乐的体验如此,对不适因素的体验也是如此。因此,我们当前对不适因素的体验可能会因为过往的经历而得到放大,当我们面临不适因素时,过去的不适经历更容易导致恐惧感的加剧和安全感的缺失。

我还想指出的一点是,人们往往倾向于从绝对的角度去感受和理解“不适”,也就是说,我们要么舒适,要么不适,而没有介于两者之间的状态。实际上,人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不适,然而后来突然发生了某件事,导致不适水平突然提升,超出了我们的忍受能力。但不适并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绝对,而是一个时而加强、时而减弱的过程。我们的目标就是掌握好自我调节的心理技巧,无论不适水平有多么糟糕,都能进行有效的管理。

那么不适因素究竟是如何对生存本能构成挑战的呢?是什么因素导致我们的生存本能过于敏感呢?我在前面已经提到过一些,主要原因在于我们的大脑没有能力应对好现代文明带来的挑战。现在,我们要从根本的细节上去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首先看看我们的大脑边缘系统的生理机制,分析一下它为什么容易导致生存本能出现过度反应。如果我们能了解不适因素作用于生存本能的过程,就可以在此基础上控制住自己的生存本能,达到趋利避害的目的。 YzLexdVkxe07Yp5JHV1SCS7Nx1hOmnp8p6TkScyAuRBHzf3NyHLB1SDnZmf3Ez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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