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过程,收获的是最感性的回忆。人们总是试图摆脱包围着自己的狭隘的生存环境,却为旅行目的地一个又一个微小的细节着迷。想要改变年复一年模式化的生活,却出奇地发现枯燥的模式在自己热爱的地方是那么充满意趣。旅行者的初衷是探索世界有多远,一路下来,向家园的回归却成为行走的目的。
再长的旅行在人生的旅途中都只是短暂的历程,无数个最美瞬间成为人们记起一段段时光的驿站。海滨的椰树或是白色单峰骆驼会打开对那时旅行的无限回忆。华兹华斯的湖区或梵高的普罗旺斯让艺术和艺术家从此走进旅行者的生活。一丝爱丁堡的夕阳或是美英薰衣草的芬芳,让人再次感慨光阴荏苒岁月无常。还有那些冰河世纪的高山峻岭,总会令人开阔胸膛。细节之美成为人们忘却尘世纷扰的良药,不同的旅者看到自己愿意看到并记住的美丽,在不能远足的日子里反刍那些美好光景。旅行是一项公开的私密活动,对旅行的回忆成为滋养日常生活的情绪。所有关于旅行的交流都是表面文章,只有旅行者自己知道别处生活的美好与意义。
行在路上,生命和自然耳鬓厮磨,理想与现实互相投射,肉体与灵魂相互攀谈,昨日与未来奇妙地穿越。旅行引导人们找到被现实掩埋的自我。当人们再次回到出发的地方开始重复的生活时,内心充满了对已知环境的热诚,对远足后回归的满足,对尘世欲望的淡定自如。这就是人们不断旅行的意义。
雾啊,升起来吧!把你们单调的灰烬
和褴褛的长雾全都倾倒在
被秋季灰白的沼泽淹没的天庭
筑起一个巨大宁静的华盖!
——(法)马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