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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哈佛毕业之前就被麦肯锡公司录取了，所以一回台湾就去公司报到。很开心，留学生涯结束了，可以安定下来了。然而，那时遇到一位老师，让我做了一个特别的游戏。
他当时让我做的功课是这样的——拿一个小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往后，写下国家、社会、周围的人为你做过什么；从最后一页往前开始，写下你为国家、社会、周围的人做过什么，看这两个方向在哪里能碰到。
正面这方向，我想了很多，想起小时候在美国带我长大的几个保姆，她们给我的玩具，想起在哈林区的公园我父亲带我玩球，还想起五岁之前住的那个公寓，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想过的事情了。走进去是客厅，正对面是父母的睡房，右面是厨房，左边是我和弟弟的小房间，从厕所窗可以看到哈德逊河，听到哈德逊河上的邮轮传来“嘟——嘟——”的鸣笛声。
想到父母照顾我时的笑脸，想到他们抱着我，晚上睡觉帮我盖被，很多温暖的小细节一个个浮现出来，还想起生病的时候躺到那里，我妈妈拿冰毛巾帮我捂到头上，擦着身体，帮我降温；还有妈妈半夜陪着我读书；之后想起老师们，幼儿园老师、小学老师、初中老师，最深的印象是保健室的老师，遇到头痛啊、跌伤啊，保健室的老师帮我换药。
好像最开始想到的都跟生病被照顾有关系，我小时候很顽皮，做错了事情老师们就会骂我，也被打不少，但都是为了我好。还有所有照顾过我的人，帮助过我的人，写都写不完。后来又想到更大的，比如，晚上在灯光下写着写着，突然发现，这是电力公司很多人的工作我才会有灯光啊，以前没想过这事情；晚上出去散步，也会想到脚下的路是很多人辛苦铺的；还有吃米饭的时候也觉得很惭愧，这是农民种的，“粒粒皆辛苦”呀。很多都是以前没想过的，越写越多，写了一大堆。
笔记本的另外一面我就想不出很多。偶尔会照顾我弟弟？可能还不如欺负他的时间多；或者是我帮同学忙，好像也不如同学帮我的多。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已经不是儿童了，二十七八岁的成年人，工作过、见过世面，但竟然真的没帮别人做过什么像样的事情。这一面只写了两三页，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越写越觉得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