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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从此以后,
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寒冷的雪夜。

窗外漫天的飞雪翩翩起舞,一片片美丽的雪花仿佛来自夜幕深处的精灵,热闹地落了下来,将这寒冬的夜晚衬托得宛如童话世界一般。

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女孩受不住诱惑,轻轻推开卧室里的窗户,顿时,一股强烈的寒风灌了进来,迎面吹在她稚嫩的脸庞上。

可她全然不在乎,只一心欣赏着夜空中的美景。

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如黑珍珠般的瞳孔中倒映着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娇嫩的樱唇慢慢绽放出一抹如雪花般纯洁烂漫的微笑。

这时,一首熟悉的钢琴曲隐约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算不上美妙的钢琴声跟这样美丽的雪景明显有些不搭。

听着节奏频频出错的钢琴声,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一片轻盈的雪花飘落在她的掌心,凉凉的,然后慢慢被掌心的温度融化……

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一道异样的光芒在她清澈的瞳孔中掠过,她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情,懊恼地自言自语道:“糟了!今天忘记去看受伤的小鸟了,下雪了,不知道它有没有被冻坏!”

想到这里,她心急如焚,来不及关上窗子,就飞快地奔出了卧室。

爸爸妈妈正在钢琴室里陪姐姐练钢琴,于是她从卧室里出来,再到楼下客厅,一路跑出屋子。

她一心想着要尽快把小鸟接回家里,于是,借着朦胧的橙色灯光,在雪花中不断地加快步伐向前奔跑。

然而,当她跑到一个转角处时,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突然冲了出来!

她心中一惊,还来不及闪躲,男孩的身影便在她的瞳孔中迅速放大,紧接着,她的身子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啊”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倒在地!

屁股上传来的痛楚让她整张圆圆的小脸都皱了起来,但她抿着唇,并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路灯的灯光淡淡地洒在她的身上,晕染出一层如梦似幻的橙色光芒,眼角的泪滴仿若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得让人心动。

神色惊慌不已的小男孩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扣着她的双臂,试图将她扶起来。

女孩忍着痛吃力地站了起来,捂着发疼的屁股,微微撅起粉嫩的唇,嘟囔着:“好疼……”

她的声音非常柔嫩,听着让人的心不由得一软,生出无限怜爱。

“对不起……”

男孩低低的声音有些沙哑,玛瑙般的眼睛慌张而歉意地看着她,眼底透出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苦涩。

她忍着痛,下意识地向男孩子看过去,借着淡淡的灯光,依稀可以看清他那张憔悴而稚嫩的脸庞,她下意识地说:“你不是隔壁欧叔叔的那个私……”

“私生子”三个字还未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些什么,立即闭上了嘴,有些惭愧地垂下视线,却无意中发现他的衣服已经大面积地染上了鲜红的血渍,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秒,她更是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根插在他胸口的枯枝!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眼睛一眨不眨,一片雪花无声地落在她的眼睫毛上,悄然染湿了她的眼眶。

清澈的瞳孔中立刻流露出心疼的光芒,她哆嗦着说:“这个怎么会插在你的身上!还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痛对不对?”

男孩再次愣住。

自从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发自内心地关心他,这样的温暖,竟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忘却了疼痛。

他张了张嘴,还未说话,身后不远处一阵咒骂声响起。

惊慌的神色立刻布满了他的面孔!

女孩听出了这个声音,正是隔壁秋瑶阿姨的声音,她睁着双眼盯着他,紧张地问道:“秋瑶阿姨找你吗?”

虽然她跟她没有怎么接触过,但以前她就经常听人说秋瑶阿姨很不满意欧叔叔的私生子,经常找他的茬,也正因为他是私生子,附近的邻居大多都不喜欢他,就连她的姐姐都经常跟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一起戏弄他。

男孩的神情复杂而紧张,薄薄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弧度,来不及跟她多说,便从她的身边绕过打算跑开!

女孩急忙抓住他的手,一脸郑重地说:“跟我来!”

这一刻她早已忘记了屁股上的痛,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飞快地往自家的方向跑去,在气势汹汹的管秋瑶追到之前,他们已经进入了许家的院子。

许家的别墅灯火通明,可以清晰地看见漫天的雪花从半空中簌簌飘落。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男孩紧张而警惕地看看四周,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戒备。

“这是我家呀,你放心,他们不会找到这里的!”

女孩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视着他,甜美的笑容如同飘落的雪花,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男孩漆黑的眼睛里仍然透出深深的疑惑与不安,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女孩却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且压低声音说:“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她说完冲他俏皮地眨眨眼睛,拉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绕过主屋,向花园后面的小木屋走去。

小木屋位于许家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面积并不大,也相当简陋,平时连佣人都懒得进去打扫,是一个安静的小天地。

小木屋里很暗,但害怕开灯引起别人的注意,女孩便找来了一根蜡烛点燃,放在地上,微弱的烛光静静地照亮了两张稚嫩的面孔。

借着蜡烛的光芒,她可以清晰看见男孩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视线不由得再次落到他胸前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心脏顿时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心疼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男孩玛瑙般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慌的神色,想也不想便立刻摇头拒绝。

她一脸不忍地看着他,极为担忧地说:“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不要紧……”他微微垂着脸庞,咬着唇努力地隐忍着,额头上的汗珠越发密集了。

女孩的鼻子一阵发酸,她抑制着流泪的冲动,沉吟了片刻后,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个念头,于是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等等我。”

她轻轻打开小木屋的门,小跑出去。

不到几分钟,她便捧着一个装满各种物品的纸盒返回了。

她将纸盒放在小茶几上,一边将盒子里的物品整理出来,一边说:“以前林子里面总会有受伤的小鸟落在地上,我就把它们捡回来,帮它们包扎,看见它们能够重新飞翔,我真的好开心……”

男孩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孩整理好一切后,就慢慢踱步到他的面前,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小声地说:“会很痛的哦……”

“没事,我不怕痛!”男孩的双手暗暗地攥紧,稚嫩的声音里却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与决绝。

他的这股狠劲让她有些吃惊,但也令她一颗紧张不已的心定了下来,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伸出白皙的小手,然后颤抖地握住那根插在他胸口的枯枝!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但还是有些不安,就连屋里的空气仿佛都瞬间凝结起来。

她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枯枝,轻声问:“听说你的名字叫明哲对不对?你的年龄比我大,以后我叫你明哲哥哥好不好?”

“嗯?”

男孩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跟他说这个,他愣了愣,可就在他分神之际,女孩已经用力将他胸口的枯枝拔了出来!

“啊——”

他顿时痛得惊呼出声,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无比,他下意识地咬紧牙关,拼命隐忍着伤口那里传来的无比强烈的痛楚。

女孩这才松了口气,动作迅速,有条不紊地给他止血,然后包扎伤口,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得十分麻利。

适应了痛楚后,男孩的视线慢慢地移到她专注的脸庞上,淡淡的烛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是最美的天使光环,让他一时间移不开视线。

心底深处竟然悄然涌出了一缕从来没有过的柔软情愫……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紧紧地盯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细密的汗珠在他苍白的脸上静静流淌着。

女孩包扎完伤口后,抬起头来看着他,关心地反问:“你很痛,对吗?”

男孩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坐在角落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抿紧嘴唇不再说话,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疏离。

但只要用心观察,便能感觉得到一股浓郁的忧伤气息弥漫在他周身,挥散不开。

女孩有些心疼,虽然他的态度那样淡漠,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近他,关心他。

“对了,你脖子上的这条项链很好看呢。”她伸出手去,摸了摸男孩子脖子上那条造型精致的项链,项链中央的坠子上,刻着一个字母“M”。

“这个……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男孩子并没有躲开的她的触碰,他低头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大概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吧?”女孩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

一样的孤单,一样懦弱得只能被欺负……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抱着双膝,眼睛有些迷惘地望着前方,情不自禁对他缓缓述说起来:“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从小看到别的小孩都有妈妈陪伴,我就特别特别羡慕……”

男孩起初有些惊讶,继而静静地听她说着,目光时而黯然,时而忧伤……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的心隐隐颤动。

女孩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只是接着幽幽地说,“后来,爸爸终于给我找了一个新妈妈,而且,我还多了一个姐姐。开始,我真的很高兴,原本冷清的家里,终于热闹了,可是新妈妈的眼中似乎只有姐姐,从来都不会多看我一眼,而且新来的姐姐也不喜欢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会跟我作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起眼睛注视着他,如黑珍珠般的眼睛里似乎氤氲着一层水雾,“但是,幸好我有小嘟嘟,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是它陪我度过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从不离身的小木偶娃娃,有些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它,然后狠狠心,伸手将它递出去。

男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但眼睛里的警惕已经散去,烛光下的表情也悄然柔和了下来。

“送给你!以后你被欺负或者是不开心的时候,就跟它说话吧,心情会好很多的!”女孩不由分说地将木偶娃娃塞到他的手中,“要好好保管它哦!”

男孩看着手中的木偶娃娃,心底涌出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犹豫着说:“可是你把它送给我了,你怎么办?”

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女孩歪着头说:“没关系呀,我可以跟小鸟说话,它们偶尔还会‘叽叽叽’地回答我呢!”

看着她甜美可爱的脸庞,男孩有些出神,一丝莫名的温暖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怔了怔,沉默了片刻后,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将手放到了脖子上,扯了扯那条项链,动作又突然顿住了,似乎有些为难。

女孩子看出了他的犹豫,体贴地说:“那个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唯一纪念,太珍贵了,你选其他的东西送给我吧,随便什么都好。”

男孩子感激地点点头,双手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后只找出一枚小小的钥匙,他咬咬唇,将钥匙递到她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身上就这个了,是我以前和妈妈住的旧房子的钥匙……送给你!”

“谢谢!”女孩欣然地接过钥匙,眸底绽放出欣喜的光芒,她爱不释手地拿着钥匙,看了又看,然后笑眯眯地说,“明哲哥哥,既然我们都互相送了礼物,那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男孩迟疑地重复道:“朋友?”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多么陌生的词。

女孩冲她粲然一笑,粉嫩的双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明媚而甜美,她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嗯,我叫许宛妲,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们要互相关心,互相照顾,不离不弃哦……”

男孩凝视着她,摇曳的烛光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温暖的光芒,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不离不弃……”

接下来的几天。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小木屋里,时不时传出一阵女孩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偶尔也会有另外一个男孩的声音随着她一起低低地笑着,尽管屋外寒风呼啸,但小木屋内始终被一种温暖的氛围笼罩着。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到,小木屋外,有一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盯上了他们,看到他们开心的笑脸,似乎非常不满……

这天。

许宛妲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了床,她穿上衣服兴奋地打开房门,却看见姐姐许云熙站在房门口,冷冷地打量着她,讥讽地说:“怎么,还想去找那个臭小子呀?可别怪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提醒你,爸妈就在楼下等着你呢,看你怎么解释!”

“你们都知道了?”

许宛妲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许云熙嘲弄地看着妹妹,“小小年纪就学会把人藏在家里,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明哲哥哥在哪里?”许宛妲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她紧张地追问道,“爸妈有没有对他怎么样?”

许云熙翻了个白眼,说:“爸妈能把他怎么样?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他家里人就把他接走了!”

许宛妲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家里人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云熙娇小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

许宛妲整个人顿时慌乱了起来,她脑海中的思绪混乱如麻,她又担忧又难过,快步从许云熙身边走过,一边下楼,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不,他不能就那么走了,我们约好今天一起下棋的……”

许云熙的嘴角噙着一抹恶毒的笑意,她不疾不徐地说:“啊,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昨天晚上那个臭小子发生了意外,掉进了那条什么许愿河里面……”

许宛妲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愕然地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姐姐,声音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明哲哥哥不会掉进河里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50xMjAGapW4htVMSAMlo2voYoOE0WO6KTBV7+lGmJ8SLl8rnxiiadNsJ5CIGkS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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