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需要数据来帮助我们了解过去,把握当下,估量未来。但是资本主义不仅仅只是数据。两位杰出的经济学家和一位诗人也肯定了这一观点。约瑟夫·熊彼特(1883—1950)据说是第一位认识到企业家精神是经济发展前进动力的经济学家。熊彼特不关注那些验证其假设的数据,也不关心那些成功的创业能够带来的经济回报,他所关心的是成功创业中的特点和动力:“首先,是建立一个王国的梦想和愿望;其次,是征服的欲望、斗争的冲动、对成功而非成果的渴望;再次,是创造的喜悦、实践的意愿、活力和创造力的简单付出。”我能以我自己的个人经验说,这些品质而非金钱才是支撑我长期事业的主要动力。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1883—1946),伟大的英国经济学家,他的理论在近年来又回到了前沿,他更将其成就完全脱离了数据。当他提出“动物精神”作为成功投资的基础时,他为我们提供的一段话仍然使用至今:
人之积极行为,有一大部分,与其说是决定于冷静计算(不论是在道德方面、苦乐方面或经济方面),不如说是决定于一种油然自发的乐观情绪。假使做一件事情之后果,须过许多日子之后方才明白,则要不要做这件事,大概不是先把可得利益之多寡,乘以得此利益之或然性,求出一个加权平均数,然后再决定。大多数决定做此事者,大概只是受一时血气之冲动——一种油然自发的驱策,想动不想静。
不管企业发起缘起做得如何坦白诚恳,假使说企业之发起,真是因为缘起上所举理由,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企业之依赖精确较量未来利益之得失者,仅较南极探险之依赖精确较量未来利益之得失者,略胜一筹。故设血气衰退,悠然自然的乐观情绪动摇,一切依据盘算行事,企业即将委顿而死;虽然畏惧损失与希图利润,二者同样缺乏合理基础。
一般而论,设企业之起,乃由于发起人对未来存有希望,则该企业对于社会全体有利。但设企业要靠私人主办,则必须在冷静盘算以外,再有血气来补充,来支持……设今日之决策可以影响未来,则此种决策(不论是个人的、政治的或经济的),不能完全依据严格的冷静盘算,事实上也没有方法作此种计算。
虽然英国作家和诗人鲁迪亚德·吉卜林不是经济学家(也说不定他是),他的诗“字帖标题之神”(The Gods of the Copybook Headings)完美地捕捉到了熊彼特和凯恩斯的思想。下面是这首诗的选段:
我通过我的化身在每一个年龄和种族中穿梭,
我正确地朝拜市场的神。
通过虔诚的手指,我看着他们的起起落落,
字帖标题之神,我注意到,拖垮了他们。
我们感动于列位圣灵。他们从来没有改变自己的步伐,
作为既不是云也没有风媒的市场的神……
他们否认愿望是胡闹;他们否认猪有翅膀;
因此,我们崇拜市场的神,因为他向我们承诺了这些美好的事物。
然后市场的神受到重挫,他撤回了巧舌如簧的巫师。
最卑鄙的心变为谦卑,开始相信这是真的。
发光的不一定是金子,二二必得四。
字帖标题之神一瘸一拐地开始了再一次的解释。
吉卜林想要告诉我们的是,算术的现实(“2+2=4”)编造了市场的错觉,即“巧舌如簧的巫师编造的美丽故事……市场之神”。他这首被人遗忘的诗篇简洁明了地总结了本书的中心思想:市场固有的真实价值最终会战胜对投机取巧、夸大其词和自私自利市场的虚无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