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30年初夏,孔子为父母扫墓之后下山回家。刚走到山脚下,一位迎面而来的少年突然抱拳施礼道:“仲尼大哥,您好!”
“你是?”
“您不认识我了?我们还在一块儿放过羊呢!那时,我十岁,您十六岁,您今年二十二岁了,对吗?”
“我想起来了,你是子晰,长这么高了!”
“仲尼大哥,我父亲让我拜您为师,向您学习。”
孔子第一次被别人称为“师”,感到有点儿难为情,他忙说:“我自己知识很有限,怎能为人之师?”
“您是怕我笨,还是嫌我穷?”
“不!我怕教不好,耽误你的前程。”
“我都不怕,您怕什么?”
“我确有将来设坛讲学的想法,到那时,可以先收你做学生。不过,目前我还得当乘田吏。”
“老师,请受弟子一拜!”曾点当场来了一个五体投地。
孔子无奈,只好答应了。
一天,曾点约颜路一起去见孔子。见到孔子,颜路、曾点一起施礼道:“老师好!”
曾点说:“他叫颜路,与我同岁,今年十七岁,人品好,很聪明,是我的好朋友。他诚心拜您为师,您一定不要推辞呀!”
孔子把客人让进堂屋,说:“曾点,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这几年,我要多学习,不能收徒。日后设坛讲学时,才能考虑收徒之事。”
颜路忙说:“我愿留在您身旁,听取教诲。待您设坛时,正式拜师,恳请恩准。我和曾点商议好了,我们俩做您最早的弟子,不仅如此,将来还要让儿子也做您的学生呢!”
孔子拉起颜路,高兴地说:“你和曾点一样,可以先留在我身边,先当个非正式学生吧!”
公元前522年的大年初一上午,曾点、颜路一同前来给孔子夫妇拜年。曾点说:“夫子现在三十岁了吧?您在治学、做人、为政等方面已奠定了坚实的德业基础。您平时所说‘三十而立’,可以说已经实现了。”
颜路接过话茬说:“办学校吧!把知识传授给青年人,光宗耀祖,为国效力,这不比做官更好吗?”
孔子告诉他们:“我曾经向上卿大夫孟僖子说过办私学的想法。”
话音未落,一位官差进门通报:“上卿大夫孟僖子的长子孟孙何和孟懿子带着弟弟南宫敬叔来给夫子拜年!”
孔子连忙请兄弟两人上坐,说:“两位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
孟懿子说:“我父亲让我们兄弟拜夫子为师,请夫子快办学吧!”
“对,对!请夫子快办学吧!”曾点、颜路也一致提出要求。
孔子问道:“历来的学校都是官办的,官方能允许私人办学吗?”
孟懿子说:“我父亲重病前看得明白,鲁都的官学死气沉沉,不出人才。他已面奏国君批准,允许夫子办私学,传道授业。我会遵从父命,尽力帮助夫子办学。”
说着,孟懿子从怀中取出了国君诏书。这是一份具有深远意义的诏书,它标志着中国从此便开启了私人办学的大门。
在中国,从夏朝、商朝、西周到春秋长达一千五百年左右的奴隶社会里,实行的是“学在王宫”的教育制度。这种教育制度在长期的奴隶社会里培养了奴隶主贵族专政所需要的各类人才,传播了文化科学知识,对社会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
然而,这种教育制度的弊病也是十分明显的。它具有鲜明的等级性,规定只有贵族子弟享有充分受教育的权利,平民子弟享有受初级教育的权利,完全剥夺了广大奴隶受教育的权利。
同时,它传授的知识也仅仅局限于贵族管理国家和统治百姓的方法、手段与经验。
随着历史的发展,这种封闭的、由少数人垄断的教育制度越来越不适应社会各阶层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也不利于劳动者素质的提高。
到了春秋后期,随着王室的衰微和地方诸侯国力量的增强,特别是农业、手工业、商业的发展和各地经济文化交流的日趋频繁,社会对各级各类人才的需求大量增加,再加上王室的礼乐官员流散民间,打破原有教育制度的条件已经日渐成熟。
鲁国国君同意办私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实施起来的。公元前522年,鲁都的百姓增加了新的话题,人们纷纷议论起孔子决定办私学这件事。
有的说:“仲尼讲仁重德,能够取信学子,凝聚人心!”
有的说:“仲尼熟知周礼,注重仁义,为人师表,堪称师范!”
不久,十多个前来求学的青少年带着行李衣物和学费搬进了孔门。孔子把学堂暂时设在家里,他要求弟子们“近者走读,远者投亲靠友、找同学帮忙,就近分散食宿”。
“一年交多少学费呀?”有的弟子问。
孔子回答:“现在是试着办学,暂不收取学费。”
“老师不能白教我们呀!还是规定一个收徒条件吧!”
孔子说:“等到筑坛建堂完毕之日,就正式开学,那时再收学费吧!”
这年夏天,孔子在阙里的街西边筑起了杏坛,建成了民间的第一所学堂。这一天,孔子穿着一身崭新的儒服,缓步走到杏坛中间,郑重地注视着大家。
司仪郑重地宣布:今天是开学典礼,隆重举行孔门弟子的拜师仪式。
“弟子们在坛下排队,按序逐一登坛报名登记、交学费,通报简况、行拜师礼,聆听老师教诲。现在,拜师仪式开始,鸣炮奏乐。”
孔子当时的办学基本方针是“有教无类”,即招生对象不分贫富贵贱和民族国别,一律同等对待。
这个方针适应了春秋时期文化下移的潮流,突破了以前贵族教育体制在出身、国别、族别等诸多方面的限制,迎合了广大平民和被解放奴隶渴求受教育的愿望,因而受到了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的普遍欢迎。
孔子在办学的同时,不忘加强自身修养和学识,广泛吸取他人思想中的精华,孜孜以求,孜孜不倦。
孔子幼年曾受老子的教导,人到中年仍是一心想向老子学习。于是,他带着颜回、子路等几个弟子到了洛阳。他们等了数日,终于见到了老子。
一大早,老子便把孔子一行几人引入大堂。待入座之后,孔子开始说明来意:“丘曾受先生指点,又极仰慕先生的学问,这次特带愚徒几人前来拜谒。请问先生近来修道进展得怎么样了?”
孔子几人正准备洗耳恭听,不料,老子却张嘴大笑道:“你们看我这些牙齿怎么样?”
孔子师徒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老子的牙齿——七零八落,早已参差不全了。于是,他们摇了摇头,谁也不明白老子的意图。
老子又伸出了自己的舌头问:“那么,我这舌头呢?”
孔子师徒又仔细看了看老子的舌头,这时孔子眼前灵光乍现,微笑着答道:“先生学识渊博,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时老子才说:“想必你已经清楚我修道达到什么程度了吧?”
孔子会心地点了点头说:“如醍醐灌顶,方才大悟呀!”
午后,师徒几人便辞别老子,起身返回鲁国。途中,孔子如获至宝,喜悦极了。弟子子路却疑云重重,不得释然。
颜回问其何故,子路说:“我们大老远跑到洛阳,原本想求学于老子,没想到他什么也不肯教给我们,只让看了看他的嘴巴,这也太无礼了吧?”
孔子听后拂髯大笑。
颜回答道:“我们这次来不枉此行,老子先生传授了我们别处学不来的大智慧。”
“什么大智慧?”子路问。
“他张开嘴让我们看他牙齿,意在告诉我们:牙齿虽硬,但是上下碰磨久了,也难免残缺不全;他又让我们看他舌头,意思是说:舌头虽软,但能以柔克刚,所以至今完整无缺。”
子路听后恍然大悟。
颜回继续道:“这恰如征途中的流水虽然柔软,但面对当道的山石,它却能穿山破石,最终把山石都抛在身后;穿行的风虽然虚无,但它发起脾气来,也能撼倒大树,把它连根拔起……”
孔子听后大加赞许:“颜回果然能窥一斑而知全豹,闻一言而通万理呀!”
孔子的一生从事教育事业达四十多年之久,学生众多。据史料记载,他有弟子三千多人,其中才华出众、品德优良者七十二人。他的学生遍布当时的许多个诸侯国,多数来自鲁国、卫国、齐国、秦国、陈国、宋国、晋国、楚国、吴国、蔡国、燕国等。
孔子开办私学,特别注意在教学内容方面进行大胆改革和开拓创新,除了继续传授贵族和平民学校规定的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的内容外,还增加了许多新的教学内容。孔子将这些内容概括为文、行、忠、信四个方面。
孔子所说的文,就是指文化课。孔子初期办学开设的主要课程是《诗》、《书》、《礼》、《乐》等,加上晚年增开的《易》和《春秋》等课程。他的文化课教学的内容已发展为以后汉朝人概括的新“六艺”,即《诗》、《书》、《礼》、《易》、《乐》和《春秋》。
孔子特别提高《诗》在各科课程中所占有的地位。诗歌是一门文学课程,孔子第一次比较全面地论述了它的社会功能。
《书》又称《尚书》,分《夏书》、《商书》、《周书》等,是春秋以前的政治文献和历史传说。这些文献虽然在孔子以前的官学中已在传授,但仅仅是作为文字课。
孔子首次将这些散乱的文字合成一部书,把它作为系统的历史教材向学生传授,要求学生通过对以往历史的学习和研究,鉴古知今,总结社会经验,吸取思想营养,提高自己的政治智慧和从政能力。
《礼》和《乐》虽然是孔子以前学校教育的传统课程,但是,以前对《礼》、《乐》的传授,重视的是典礼仪规和与诗结合在一起的具体乐曲。
孔子承袭《礼》、《乐》,并作为教学内容,除了继续重视其固定的有形内容外,更着力开拓和丰富《礼》、《乐》的内涵。
孔子挖掘蕴藏在《礼》中的亲亲、尊尊以及人与人之间互敬互让的伦理道德内容,弘扬《乐》中陶冶性情的审美作用,从而把《礼》、《乐》教育提高到一个更高的教育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