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知道,群体很容易产生出偏执与专横的情绪,而且只要有人在他们中间煽动起这种情绪,他们随时都会将其付诸实践。
由革命党人所掀起的法国大革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然而,在这场典型的群体狂热事件中,群体的另外一项重要特性也得到了验证。
这项特性就是——群体渴望强权!
群体总是对强权俯首贴耳,却很少为仁慈心肠所动!
因为在他们看来,仁慈心肠只不过是软弱可欺的代名词。
在非洲的垦荒过程中,两名工会活动分子被从英国派来协助土著工人。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在到达几天之后,当地的农业工人就为了声援码头工人而举行罢工。另外,农业工人还提出了增加工资,改善伙食的要求。他们甚至还让营地的一些建筑物起火,并且自行武装起来,设立路障来阻止欧洲人接近海岸。
这些人绝没有想到,苏格兰工人中有一位令人敬畏、声如洪钟的家伙,当他发现道路被罢工者切断,就从他的车上一跃而下,用盖尔语大声谩骂这些非洲人。土著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及其野蛮的语言攻击吓呆了,他们立即丢下武器逃掉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例子,然而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群体从来都不会听命于温和,而只向严厉欺压他们的暴君低头。
这个道理,早在1795年的10月里,就被拿破仑·波拿巴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在这个月里,奉命镇压骚乱的他,破天荒地发明了大炮的平射技术,将大炮的炮口对准了自己的同胞。那天清晨,一声令下之后,炮弹已经上膛的大炮,就开始向“黑压压的畜群”轰击。
这段射程很近,足可以一次致命,然而当第一排炮打出之后,并没有将所有的人都炸死。有的只是被炸掉一只胳膊或是一条腿;有的被炸开了腹腔,却还一息尚存;有几个命好的人甚至没有受伤。
可是正当河水般的血流流向早已挖好的壕沟时,又是一声令下,骑兵手持军刀和手枪冲向了幸存者。刀劈枪击之后,那些一瞬间之前还在大声怒骂的群众,顿时停止了最后一声喑哑的呼叫。
几年之后,当拿破仑进入议院,尝试着以演讲的方式来与议员们进行沟通时,又遭到了议员们的激烈反抗。
于是拿破仑的弟弟吕西安调集了一队掷弹兵冲进议院,将那些议员们逮捕起来,剩下的议员们一致同意选举拿破仑为法兰西第一执政。
群体永远都在渴望着强权。
他们喜欢的英雄,要永远像凯撒一样威严而残酷。他的权杖吸引着他们,他的权力威慑着他们,他的利剑让他们心怀敬畏。他们甚至总是为这种人塑起最壮观的雕像。
而当这样的专制者失去了权力时,群体又会在转眼之间面目大变。他们并非是有所醒悟。只是因为群体喜欢践踏被他们剥夺了权力的专制者。
那是因为在失势之后他也变成了一介平民。他受到蔑视是因为他不再让人害怕。
群体随时会反抗软弱可欺者,而对强权低声下气!
如果强权时断时续,而群体又总是被极端情绪所左右,它便会表现得反复无常,时而无法无天,时而又卑躬屈膝。正像大革命中所表现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