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企业中注入活力的要素——独特的领导群体——管理层的出现——管理对自由世界利害攸关
在每个企业中,管理者都是赋予企业生命、注入活力的要素。如果没有管理者的领导,“生产资源”始终只是资源,永远不会转化为产品。在竞争激烈的经济体系中,企业能否成功,是否长存,完全要视管理者的素质与绩效而定,因为管理者的素质与绩效是企业惟一拥有的有效优势。
在工业社会里,管理层也是一个独特的领导群体。我们不再讨论“劳资”之间的关系;而开始讨论“管理层”与“员工”之间的关系。“资方的责任”以及“资方的权利”等字眼儿已经从我们的词汇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管理层的责任”以及“管理层的特权”(一个不幸的词语)。事实上,我们正在建立完整而明确的“管理教育”体系。当艾森豪威尔政府在1952年组成时,他们刻意组成一个“管理型的政府”。
管理层逐渐成为企业中独特而必需的领导机构是社会史上的大事。自从20世纪初以来,很少见到任何新的基础机构或新的领导团体,像管理层一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快速诞生。在人类历史上,也极少看到任何新的机构这么快就变得不可或缺;甚至更加罕见的是,这个新的机构在形成过程中遇到这么小的阻力、这么少的干扰,引发这么少的争议。
只要西方文明继续存在,管理层都将是社会基本而主要的机构。因为管理不仅是由现代工业体系的性质所决定的,而且是由现代企业的需要所决定的。现代工业体系必须将其生产力资源——人和物质——交托给现代企业。管理还体现了现代西方社会的基本信念:它体现了通过系统地组织经济资源有可能控制人的生活的信念;它体现了经济的变革能够成为争取人类进步和社会正义的强大推动力的信念——正如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早在250年前就夸张地强调的那样,如果某人能使只长一根草的地方长出两根草,他就有理由成为比沉思默想的哲学家或形而上学体系的缔造者更有用的人。
认为人类能利用物质来提升心灵的信念,并非就是人们长久以来称之为“物质主义”的异端邪说。事实上,这个观念和我们一般所理解的“物质主义”的意义不太一样。它是崭新、现代而且西方独有的观念。在过去以及现代西方社会以外的世界中,许多人始终认为资源限制了人类的活动,限制了人类控制环境的能力,而不是视资源为机会或人类控制大自然的工具。大家总认为资源是老天的恩赐,而且是不可改变的。的确,除了现代西方社会之外,所有的社会都认为经济变化将危害社会和个人,因此政府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持经济稳定不变。
因此,管理层是专门负责赋予资源以生产力的社会机构,也是负责有组织地发展经济的机构,体现着现代社会的基本精神,所以它是不可或缺的,这也说明了为何这个机构一旦出现,它就发展得如此之快,遇到的阻力如此之小。
在未来几十年里,管理层的能力、操守和绩效将对美国和自由世界都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同时对管理的需求也会持续高涨。
长期的“冷战”状态不但造成经济的沉重负担(这种负担只有靠经济的不断发展,才能承受得起),而且在满足国家军事需求的同时,还要达到和平时期的经济扩张的能力。实际上,它要求一种前所未有的、在一旦需要时便立即能在和平时期和战时生产之间来回转变的能力。这就要求我们的管理层,尤其是我们大企业的管理层能够胜任这一转变。我们的生存完全取决于能否满足这种要求。
今天,美国经济居于领先地位,因此管理绩效也就格外重要。由于美国已经站在巅峰,所以面前只有一条路:往下坡走。保持现有地位往往要比向上爬多花一倍的努力和技能。换句话说,目前美国所面临的危险是,由于缺乏愿景和不够努力,注定要走向衰退。日后回顾时就会发现,1950年的美国就好像1880年的英国一样。证据显示,目前美国出现了宁可保持现状也不要向前迈进的倾向,许多产业的资本设备都已老旧,只有在非常新的产业中,生产力才会快速上升,在其他许多产业中,生产力不是下降,就是停滞不前。只有超人一等的管理能力和持续改善的管理绩效,才能够促使我们不断进步,防止我们变得贪图安逸,自满而懒散。
而在美国以外的其他国家,管理更是具有决定性的作用,管理的工作也更加艰巨。欧洲能否恢复经济繁荣,这首先取决于其管理层的工作绩效。过去遭受殖民统治的原料生产国能否成功地发展经济,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们能否迅速地培养出称职负责的管理者。管理层的能力、技能和职责的确对整个自由世界利害攸关。
("management"一词很难找到一个中文字来对应它。德鲁克在《管理:使命,责任,实务》一书的第1章中这样说道:"management"这个词是极难理解的。首先,它是美国特有的一个词,很难译成其他的语言,甚至难以译成英式英语。它表明一种职能,但同时又指承担这种职能的人。“它表明一种社会地位和阶层,但同时也指一门学科和一种研究领域。”关于本书出现的"management"一词的译法,我曾和我的美国同事仔细地研讨过,根据上下文的意思,我们将"management"译成“管理”或“管理层”。——审订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