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汉斯和格瑞特

在一片大森林里，住着一个贫穷的樵夫和他的妻子。樵夫和死去的前妻还有两个孩子，男孩儿叫汉斯，女孩儿叫格瑞特。夫妻俩的收入只能勉强维持温饱，可是有一天，物价飞涨，他们连一日三餐都难以保证了。夜里，樵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冥思苦想，然后叹了一口气，对妻子说：“我们连自己都吃不饱，该怎么养活我们的孩子呢？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可以这样，”妻子说，“我们明天一大早，就把孩子送到森林里树最茂密的地方，给他们生一堆火，给他们每人一块面包，然后我们就回去工作，把他们留在那里。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样我们就可以摆脱他们了。”“不，老婆，”丈夫说，“我不能这么做。我怎么能忍心将我的孩子们单独留在森林里呢？！野兽很快就会把他们吃掉的。”“哦，你这个傻瓜。”妻子说，“不然的话，我们四个人都得饿死，你就等着准备棺材吧。”丈夫被她烦得不得安宁，最后只好同意了。“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我可怜的孩子们啊。”丈夫说。

而两个孩子饿得饥肠辘辘，根本睡不着觉，听到了继母跟父亲的谈话，格瑞特悲伤地流着泪，对汉斯说：“现在我们要遭殃了。”“安静点儿，格瑞特。”汉斯说，“别难过，我会想出法子的。”等父母睡着以后，汉斯起床穿好衣服，把后门打开溜了出去。外面的月光皎洁明亮，房子前面地上的鹅卵石在月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就像银币一样。汉斯弯下腰捡起鹅卵石，尽可能多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回去对格瑞特说：“放心吧，小妹妹，安心地睡吧，上帝不会抛弃我们的。”然后就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破晓，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时，继母就把两个孩子叫醒了：“快起床，你们两个懒鬼！我们要去森林里捡木柴了。”然后给了他们一人一块面包，说，“这是你们的午餐，只有这么多，不要提前吃光了。”因为汉斯的兜子里全是石头，所以格瑞特接过面包装在了自己的围裙底下。然后，他们就一起朝森林走去。他们走了一会儿，汉斯停下来，回头朝着房子看了看，而且每走一会儿就朝家的方向望一望。父亲说：“汉斯，你停在那儿看什么呢？注意点儿，别落下了。”“哦，父亲，”汉斯说，“我在看我的小白猫，它正站在房顶上跟我说再见呢。”继母说：“笨蛋，那不是你的小白猫，那是烟囱上方的朝阳。”其实汉斯没有在看他的小白猫，而是在看自己从口袋里丢出去的鹅卵石。

他们来到了森林中央，父亲说：“孩子们，现在开始捡柴火吧。我给你们把火升起来，这样你们就不会冷了。”汉斯和格瑞特捡了很多小树枝，把它们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们点燃了柴堆，等到火焰烧旺以后，继母就说：“你们躺在火堆旁休息一会儿吧，孩子们。我们要去森林里伐木，等我们干完活儿，就来接你们回去。”

汉斯和格瑞特就坐在火堆旁。中午的时候，他们吃了自己的小面包。他们能听到斧子砍树的声音，就以为父亲还在附近。其实那不是伐木的声音，而是继母把一根树枝绑在一棵小树上，风把树枝吹得来回摆动，树枝和小树碰撞发出的声响。他们在那里坐了好久好久，渐渐地由于疲劳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当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漆黑的夜晚了。格瑞特开始哭泣，她说：“我们现在可怎么走出森林啊？”汉斯安慰她说：“等等，只要月亮升起来，我们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当满月升上了天空，鹅卵石被映射得就像打磨干净的银币一样明亮，为他们指明了回家的路。汉斯拉起妹妹的手，按着鹅卵石的方向朝家走去。他们走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在天刚亮的时候回来了。他们敲了敲门，继母打开门看到是汉斯和格瑞特，就说：“你们两个坏孩子，怎么在树林里睡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以为你们不想回来呢。”可是父亲看到他们回来非常高兴，因为把孩子们单独留在森林里让他非常伤心。

没过多久，到处都开始闹饥荒。孩子们听到继母在晚上对父亲说：“所有的吃的都没啦，我们只剩下半块面包，吃完就完蛋了，必须得把孩子弄走。这次要把他们送到森林里更深的地方，这样他们就找不到路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丈夫感到内心很沉重，心想：要是你能把最后一口吃的分给孩子们多好啊。可是妻子不肯罢休，一个劲儿地责骂丈夫。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第一次已经答应了，那么第二次他也只好妥协。其实，孩子们都没睡着，所以都听到了。父母睡着以后，汉斯又起床出去，想像上次一样出去捡鹅卵石，但是继母已经把门锁好了，他出不去了，但是他仍然安慰着小妹妹，说：“别哭，格瑞特，安心睡吧，亲爱的上帝会帮助我们的。”

第二天一大早，继母把两个孩子从床上叫起来。他们每人得到了一块小面包，比上次的还要小。途中汉斯把兜里的面包都揉碎了，时不时地停下来把面包屑扔在地上。“汉斯，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呢？”父亲说，“快走吧！”汉斯说：“我在看我的小鸽子呢，它正站在屋顶上跟我说再见。”“傻瓜，”继母说，“那不是小鸽子，那是烟囱上面的朝阳。”汉斯还是把所有的面包屑都扔在了路上。继母把孩子们带到了森林里更深更偏僻的地方，他们之前还从没来过这里，然后又生起一个大火堆，继母说：“坐在那里，孩子们，你们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我们要去森林里伐木，等我们晚上干完活儿以后就来接你们。”中午的时候，格瑞特把面包分给了汉斯，因为他自己的面包已经在路上撒光了。然后，他们就睡着了。到了晚上，也没有人来找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他们到了漆黑的夜晚才睡醒，汉斯安慰他的小妹妹，说：“等着，格瑞特，只要月亮升起来我们就会看到面包屑，然后就能回家了。”月亮出来以后他们就动身了，可是他们找不到面包屑，因为森林里和田地里的成百上千的鸟儿早就把面包屑吃得一干二净了。汉斯对格瑞特说：“我们会找到路的。”可是他们根本没找到。他们就这样走了一整晚和一白天，从早晨走到晚上，还是没办法从森林里走出来。他们饿极了，因为除了在路边找到的一些浆果，什么吃的也没有。他们累得要命，双腿再也挪不动了，就躺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到了离开家的第三个早晨，他们又开始往前走，却在森林里越陷越深，如果没有人能马上来帮忙的话，他们就只能饿死了。到了中午，他们看到一只美丽的白色小鸟在树上唱歌，唱得非常婉转动听，兄妹俩就站在那儿倾听着。小鸟唱完以后拍拍翅膀，飞到了他们前面。兄妹俩就跟着小鸟来到了一间小房子前，小鸟落在了房顶上。他们走近看了看，发现小房子竟然是用面包盖起来的，上面甚至还有甜点，而窗户的玻璃全是用糖做的。汉斯说：“我们过去大吃一顿吧。我要吃一块房顶。格瑞特，你可以从窗户吃起，那肯定很甜。”汉斯爬上去掰下一块房顶，尝了尝味道。格瑞特走到窗户前，小口咬着窗户玻璃。这时一个纤细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咯吱，咯吱，咯吱吱，

谁在啃我的小房子？”

孩子们回答：

“是风，是风，

是天上来的小孩子。”

然后，他们继续吃着，一点儿也没耽搁。汉斯觉得房顶的味道很不错，于是就从上面扯下了一大块，而格瑞特把一整扇玻璃敲下来，坐下来津津有味地大吃起来。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婆婆拄着拐杖悄声走出来，汉斯和格瑞特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食物都掉到了地上。那个老婆婆的脑袋颤颤巍巍的，说：“唉，亲爱的孩子们，是谁把你们带来的？只管进来和我住在一起吧，你们不会受委屈的。”她领着两个孩子，把他们带进了小屋子里。屋子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食物，有牛奶、糖饼、苹果还有坚果。吃完以后，老婆婆还给他们铺好了两张漂亮的小床。汉斯和格瑞特躺在床上，还以为自己住进了天堂呢。

那个老太婆看起来非常友善，实际上却是一个邪恶的巫婆，她故意造了那栋面包房子，就等着把小孩子引诱上门。一旦有小孩儿落入她的陷阱，就会被她杀死然后吃掉。由于巫婆的眼睛都是红色的，所以她的视力不是很好，看不到远处。但是她的嗅觉就像野兽一样敏锐，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她闻到。此前，当汉斯和格瑞特走到房子附近的时候，她就露出了邪恶的微笑，说：“他们是我的了，我不会让他们溜走的！”

第二天早晨，孩子们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巫婆就起床了。她看着熟睡的孩子高兴极了，看到他们粉红的脸颊，便不禁自言自语地说：“这咬上一口得多好吃啊！”她用骨瘦如柴的手抓住汉斯，然后把他拖进一个小马厩里，用一扇栅栏把他关在了里面。汉斯着急地大喊大叫，可是都无济于事。巫婆又回去把格瑞特摇醒，喊道：“快起来，你这懒猪，快去打水，给你哥哥做些好吃的。他在外面的马厩里，得吃得胖胖的。等把他养肥以后我就吃掉他。”格瑞特开始恸哭起来，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只得按照邪恶的巫婆的吩咐去做。

就这样，巫婆给可怜的汉斯吃的都是最好的食物，可是格瑞特只能吃些虾皮。每天早晨巫婆都会到马厩那儿，说：“汉斯，把你的手指伸出来，我看看你是不是够肥了。”而汉斯只是伸出一根小骨头来，因为巫婆眼神儿不好，看不清楚，便以为那就是汉斯的手指。她很纳闷，因为摸起来汉斯一点儿也没变胖。四个星期过去了，汉斯摸起来始终还是那么瘦弱，巫婆终于不耐烦了，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嗨，格瑞特，”她对小女孩儿说，“手脚麻利地打些水来！不管汉斯是肥还是瘦，我明天都要把他杀了煮熟。”唉，可怜的小妹妹多么难过，她不得不去打水。她的眼泪从脸颊上流下来，大声喊着：“亲爱的上帝，帮帮我们吧。我们宁愿在森林里被野兽吃掉，那样我们还能死在一起！”“省省吧，”巫婆说，“你做什么都没用的。”

第二天早晨，格瑞特只得出去打水，然后生上火。“我们先来烤面包。”巫婆说，“我已经把炉子生好，面团也揉好了。”她把可怜的格瑞特推到炉子前，炉子里的火焰直往外冒。“爬进去，”巫婆说，“看看里面的火是不是烧好了，这样我才能把面包推进去。”她想等格瑞特进去以后就把炉子关上，把她烤熟吃掉。可是格瑞特已经察觉到了巫婆的心思，她说：“我不知道怎么爬，我该怎么进去呢？”“蠢货！”老巫婆说，“这开口已经够大了，你看，连我都能钻进去。”于是她走过去把脑袋伸进了炉膛里。格瑞特趁机推了她一把，让她栽倒进炉膛里，然后关住铁门，插上了插销。老巫婆开始在炉子里大吼大叫，那声音非常瘆人。格瑞特离开了，邪恶的巫婆在里面被烧成了灰烬。

格瑞特跑去找汉斯，给他把门打开，说：“汉斯，我们得救了，老巫婆死了。”门打开了，汉斯就像出笼的小鸟一样跳出来。他们高兴地搂在一起，又蹦又跳，相互亲吻着。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于是走进了巫婆的屋子里。那屋子里到处都是装满珍珠和宝石的箱子。“这可比鹅卵石强多了。”兄妹俩尽可能地把这些宝贝装进兜里。格瑞特说：“我想带回家一些。”于是就把她的小围裙塞得满满的。“我们得走了，”汉斯说，“得赶紧从巫婆的森林里逃出去。”

之后，他们走了几个小时，来到一条河边。“我们过不去。”汉斯说，“这里连一座小桥都没有。”“也没有小船。”格瑞特说，“不过那里有一只白鸭子，要是我请求他，也许他会帮我们过河。”于是她喊道：

“小鸭子，小鸭子，

格瑞特和汉斯站在这里。

没有小路没有桥，

让我们坐在你的背上过河去。”

小鸭子游过来，汉斯坐了上去，然后让妹妹也上来，挨着他坐下。“不，”格瑞特说，“那样小鸭子会驮不动的，我们得一个接着一个地过去。”那个善良的小鸭子就照着她说的做了，他们就这样幸运地渡过了河。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发现眼前的森林越来越熟悉，最后终于看到了父亲的小屋子。他们飞奔起来冲进了小屋子，搂住了父亲的脖子。自从孩子们被丢在森林里以后，父亲便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他的妻子也死去了。格瑞特抖了抖她的小围裙，珍珠和宝石便在小屋子到处乱蹦。汉斯呢？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一把的宝贝。就这样，他们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生活着。

我的故事讲完了。那儿有一只老鼠在跑，谁要是能抓住它，就可以用它的皮毛做一顶大皮帽子了。 1opU2HYEvu4mE9cFeOeNOn5reRNOvZ7KuGn6HgfdjPGtil0ZtDEazQ///lli/sW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