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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的流行乐天后——玛莲·法莫
小威

一个歌手常年低调且独立特行的性格,加深的要么是隐晦艰深的神秘感而曲高和寡,要么是昙花一现后躲不开在人海沉寂落寞的命数,要么潜心与世俗拉拢,不无廉耻转型,成就与大众品好相得益彰的二次元属性“好玩”与“有趣”,而曾付之初心的歌迷在一片惊讶中,神伤“他,她早已不是他,她”,或者“他,她原来也可以是他,她,甚至她,他”的凌乱现实,推翻青春的纯粹碎落一地。

只是种种的不堪和无奈并未出现在法国殿堂级女歌手Mylène Farmer身上,持续30余载的神秘感与淡漠特质,展现在中慢节拍中薄如蝉翼,如泣如诉、婉约流转的声线,又或者在潮流曲快节奏中不羁、独立及野性一面,早已固化作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处世哲理,任由时代错落与变迁,不停顿的催生与踏平一浪又一浪的时尚,从容独善其身。

1961年9月21日,航运业走向衰败的加拿大魁省圣劳伦斯运河域一侧,蒙特利尔西岛对岸,皮埃枫德斯(Pierrefonds) 社区法国移民桥梁工程师高缔尔(Gauthier),从助产师手中接过一名女婴,工程师的两个儿子咋呼着围拢观看,高缔尔夫妇为其取名玛利亚-爱莲娜(Marie-Hélène)。也自当年起,魁省经济急转直下,经年积累的“魁独”情绪在戴高乐总统访魁时的振臂一呼下,成为民众宣泄愤懑的出口而无以复加,浪潮中的高缔尔先生随波逐流,选择在1969年辞职,举家回流祖籍国法国,定居巴黎。

1983年香港宝丽金(PolyGram)为谭咏麟推出“迟来的春天”大碟,歌手得以晋身一线大咖万千星辉,地球另一角的巴黎,毕业即失业,将艺名改作Mylène Farmer的女大学生,在巴黎街边小报内阅读到一则演员招募广告,于是欣然前往应聘,意外发现面试官是她的同级校友,电影系毕业生博通纳(Laurent Boutonnat),两人一拍即合,电影最终没有下落,不过一个长相略显冷峻,蓄着蓬松金发,表情迷茫的年轻歌手,则在翌年出现于大众面前。

1984年的法国经济发展已悄然减速,不过社会仍万象更新,思潮多元前卫,博通纳为歌手谱写的首支单曲,透过宝丽金子公司宝丽多(Polydor)发行的“Maman a tort”(妈妈错了)暗炒社会禁忌同性恋话题,音乐视频更大胆描绘一位妙龄少女爱上女护士的狗血情节,尽管Mylène初试莺啼唱功稚嫩、唱腔暧昧甚至色情,80年代模板式的英伦电子乐编曲也乏善可陈,不过仍精准击中大众舆论G点,为她引来无数关注度。

社会话题论调的分岔节点越多,愈能推进社会包容度的扩容以及多元文化的共存,乐坛不啻是这类节点的孵化器之一,博通纳节奏明快但基调懒散浮夸作曲下,Mylene填下了一系列出位、放荡但又隐晦神秘的歌词,包括暗示鸡奸的“Pourvu qu’elles soient douces”(疲软不堪),宣扬无保护性行为的Que mon c·ur lache(意兴阑珊)。

决定翻唱法语乐坛前辈的“Déshabillez-moi”(将我脱光)时,Mylene坐在泳池边,灵光一现写就了讲述性别错乱的“如假包换”(Sans contrefa·on),收音机里传出的原唱令她莫名冲动,改编翻唱曲由此诞生。除此之外,充斥暴力及性宣扬的“Beyond my Control”(失控)、“Je Te Rends Mon Amour”(退还你的爱)甚至一度遭法国当局禁播,她的一意孤行甚至成为一种另类和光同尘的穿越,曲目仍强力的推开时代认知成为大热。

当不羁与冲破要经常成为创作旋律,与大众趣味的相辅相成、互动和引导部分则难于免俗,如同幸福难以分享,最能引发群体共鸣的往往是痛苦与悲伤。那些风格忧伤,色调灰暗、充满压抑感但又唯美,甚至富含宗教元素及新纪元式(NewAge)天籁的曲调,为博通纳源源不竭的写在曲谱,由Mylene及为她工作的音乐人,以不同名字陆续收录于至今难以计数的单曲碟及唱片中, 已成为“米氏之音”最令人魂牵梦系的标记。

在1987年Mylene的首张大碟“月之烬”(Cendres de Lune)中,它是“夜尽”(Au Bout de la Nuit);在1988年的“Ainsi soit je”(我就是这样)中,那张悲伤的脸叫L'Horloge(时钟);在1989年的情色暧昧单曲碟“Pourvu qu’elles soient douces”(疲软不堪)中,仍藏落着曲调极阴郁唯美的“Puisque”(既然。。。);1991年的L'Autre(旁人)专辑中,从一而终的暗色调和负能量,打动每一颗曾为生活所伤的心灵,开首的“Agnus Dei”羔羊颂令人仿若置身祭祀场,L'Autre以及 “悔恨”(Regret)、"Il n'y a pas d'ailleurs”(无缘无故)、“Nous souviendrons-nous”(会否记念)中的每一个音符,同撩拨又抚慰每一寸氏惆往事的肌肤。

传统与进化迅速交相辉映的20世纪80年代转瞬逝去,西风东渐东潮亦西攘的全球一体化格局初具雏形的90年代中,乐坛的英伦风潮不敌美式流行,Mylene短期迁居洛杉矶后的1995年,新专辑“Anamorphosée”(变性影像)中扑面而来的美风,沦为法乐流行界批判排外及妥协的反面典型。正当专业人士竞相奚落专辑作品系“用法语演唱的美式摇滚”时,歌迷们早已投入到这场盛大的狂欢派对中,在快慢错落的炫美节奏中,攫取到最原始的快感。

而Mylene也自是在该场潮流中蜕变锐化,用某种最本初凡俗,但也最简单粗放方式讲述人生陷入情感与情欲的种种困局,美式法曲争议性的背后,Mylene用更绵柔放浪,通透缥缈的声线,挣扎在黑白与光明之间,打动凡人心扉。

不知Mylène在动感节奏下漫不经心吟唱“加州”(California)时,是否曾向往在这片北美大陆富庶之地寻找传说中的“加州旅馆”;“XXL” (加大码)、“"L'Instant X"”(X时光)、“头晕目眩”(Vertige)铺设多彩迷幻北美现代都市的夜野生活,酒精、毒品、性和暴力交织的粗线条趣味,在晚霞背面的灯红酒绿下若隐若现。歌迷也习惯了歌者3年一碟的发片频率。

如同种种喧嚣终要归于平静,寂寞伤怀是人生的主旋律一般,快歌间歇穿插的米式情歌中,“Mylène s'en fout”(Mylene的告白)系对物质主义的自省和批判;"Laisse le vent emporter tout"(随风而逝),如孤立秋风送别挚爱;而悼念二战大屠杀死难犹太裔的“造梦”(Rever),以宏伟迷幻及史诗般的编曲、配之Mylene如歌如泣之音恍若天籁,不但成为Mylene演唱会保留曲目,在伦敦、在巴黎、在蒙特利尔,在布鲁塞尔等地现场,“造梦”无数次为全场合唱,随处可见亢奋癫狂、泪流满面甚至晕厥在地,为急救人员抬出场外的歌迷。

晚间11时,多伦多地铁动荡肮脏的车厢,随列车自联合车站一路北行逐渐清空,光线昏暗,有人在座位上喃喃细语,有人斜靠扶手打着瞌睡,被踩烂的报纸蜷缩在座椅下,时光是健谈者,它耐心的解答一切,如潺潺流水安详坚定奔向未知的前路,时空维度与空间位置的平行又错落,与Mylene 1999年大碟“Innamoramento”(爱情呓语)相得益彰, 思绪深堕“Pas le Temps de Vivre” (生不逢时)、Innamoramento”(爱情呓语)以及“Et si vieillir m'était conté"(年华早逝)等冷色调缠绵情歌,伤春悲秋缅怀各自匆匆那年。

Mylene 在歌坛销声匿迹6年后的2005年,“阴霾将至”(Avant que l'ombre)大碟姗姗来迟给出的诠释,繁复电音舞曲以及冷情歌在专辑中交相辉映,如同纹身将随随处流淌的色墨注入体肤下的血管,形成永久的画面,“Dans les rues de Londres”(伦敦街道),Derrière les fenêtres(窗后)、“Redonne-moi”(给我)、“Ange, parle-moi"”(天使,告诉我)、“Tous Ces Combats”(争斗不断)均是复古色调。“Q·I”(智商)、“Peut-être toi”(也许是你)、“L'amour n'est rien···”(爱荡然无存)则是不羁灵动的流苏。

2008年至2012年间,是Mylene高产的4年,立意独特的“Point de suture” (2008)(缝合点)专辑中“Appelle mon numéro”(致电给我)成为大热后,2010年“Bleu Noir”(暗蓝)专辑收录不少老歌新唱,颇令歌迷摸不着头脑;2012年的“Monkey Me”发行时Mylene方过天命之年,在冷眼旁观生命且对生命仍抱有热情,摒弃身处时代的俗世观点,也要坚持与大众趣味无限接近时,女神彼时的切入点略显模糊。

2015年行将结束时,Mylene Farmer的全新专辑“Interstellaires”(星座)悄然发行,如同新专辑标新立异以宇宙宏观俯瞰五方杂处,也如曲目“à rebours”(逆转)讲述,人生无可逆转的每一张曾经年轻的脸庞,消逝在五光十色的都市暮色中,吐槽暗讽在“大城小爱(city of love)”中老去,有信仰追随的每一个明天,都会是动人情歌。

小威

海外乐评人。 06SkSDfZn/3RJADVjFz1OLVWDWd00+3H5FFklGPnbhNAz4WHfMbXPFSof5Lmns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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