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牛奶怪盗

清晨六点。

我躲在家门后，透过猫眼看着外面，只为了逮住那个总是偷我家牛奶的变态。

送牛奶的大哥准时将两瓶牛奶放到门前，我计算着时间，那个牛奶怪盗该要出现了吧？

不一会儿，对面那扇门开了，凌风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他和我上同一所高中，虽然不是一个班，但一直是邻居，所以我和他的感情还是蛮深厚的。

等下……

原来这些天以来，到我家偷牛奶的变态是他！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然把家门拉开，凌风猫腰正要拿起牛奶的手一顿，他抬起头，脸色煞白。

嗯，做过亏心事的人都是这副面孔！

我也顾不上此时的自己一身吊带睡裙，只顾指着他的鼻尖质问：“凌风，你喜欢喝奶早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喝！”

他哑口无言。

我叉着腰，挺了挺胸，接着道：“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奶？你给我一个解释！”

他俊逸的面孔由白转红，特别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我的胸口时，他连忙转过身去：“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我愣了一下，狐疑地探了探头。他的余光一接触到我的肩头，便立马紧张地走开几步，他在他家门口停住，却死也不肯回过头来看我：“学校的人都嘲笑你。”

我懂。

我从小就比其他女生发育早、成长快，而我们学校的校服又设计得那样简单，蓝领白衣，布料薄透，到了夏天我还得有觉悟地穿上打底衫，以免影响同桌学习。

唉，我高中还没毕业呢，亲爱的胸你能不能慢点儿长？

有不少男生喜欢拿我当笑料，而女生也喜闻乐见，终于连我的好朋友凌风也看不下去了？

“凌风……同学嘲笑我归嘲笑我，这跟你偷我的奶有什么关系？”

凌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跟我坦白需要很大的勇气 ：“柳樱樱，我听一些女生说，牛奶喝多了……会……会……会长胸的！”

“……”

谁告诉他喝牛奶会长胸？要真如此，我的胸该从婴儿时期就开始长了！

我又怒又好笑，我是该开口嘲笑他笨呢还是该义正词严地告诉他牛奶跟那个无关？

虽然难以启齿，但我觉得很有必要纠正他的观念，于是我避重就轻地说：“凌风，有些女生发育较早，有些女生发育较晚，这个视个人情况而定，牛奶呢……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我知道。”他仍然垂着脑袋，怎么也不肯回头看我一眼，顿了一下，他认真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它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我们班的男生都在背后给你起一些很奇怪的称呼，我听着觉得不舒服，所以……才忍不住……插手你的成长。”

噗……偷走我几瓶牛奶就能插手我的成长了？这凌风啊还是太天真了！

至于那些奇怪的称呼我也无意中听到过，简直低级趣味，我光是回想起来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凌风作为我的好朋友，大概是真的替我着急了。

“凌风，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紧，我始终是我啊，我不能阻止自己成长，再过几年，那些嘲笑我的男生再也不会这样。”

凌风蓦然回头对我翻了一个白眼：“我就是不想听到他们议论你而已。总之，柳樱樱，你好自为之！”

二	你是不是很享受被人关注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偷奶”东窗事发，凌风无地自容，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我，所以这些天他似乎都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

首先，我们再也没有一起上学了。

然后，我们连午饭都没有一起吃了。

最后，周末他再也不过来我家陪我一起写作业了。

我能理解他，那天他不仅被逮了个正着，还被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育他“牛奶没有丰胸之奇效”，他被我如此一针见血地拆穿，男生嘛，都爱面子。

既然他过不去这个坎儿，那念在我们是好朋友，我主动一点咯，我要帮他跨过这个坎，他不找我，那我就去找他。

我知道周末他一定又到小区附近的篮球场打篮球了，今天我特意打扮了一番，因为篮球场上有太多像凌风一样好看的帅哥，我得注意一点儿形象。

因为胸大显胖，所以我穿了一条束腰牛仔裙。

我撑着一把小黄伞走到篮球场，此时此刻的我特别像从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里走出来的淑女。

尽管“茫茫人海”，凌风还是一眼便看见了我。

我的小黄伞真是把好伞。

我笑着对他挥一挥手，他皱着眉与我对视。

而那个正在传球的男生也停下来了，他笑着走到凌风身边耳语了几句，凌风脸色一沉，便快步走过来，一手将我拉到一边。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的态度算不上好，对了，还夹着几分紧张。

我沉住气，笑着道：“我来挽救一下我们的友谊嘛，我不想因为那些牛奶让你和我从此有了隔阂。”我压低声音，悄悄地说，“你放心，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别人。”

“……”

因为压低声音说话，我无意之中向他靠了靠，他的胸膛此刻离我的胸口有点儿近，他下意识地伸手将我推开一些，红着脸道：“柳樱樱，你……你注意保护自己。”

这时我听到有男生起哄。

“凌风害羞了！”

然后我听到有女生跟着起哄。

“以为男生都喜欢她这个类型吗？凌风说了他不喜欢太过招摇的女生。”

我忍不住回头瞪那些女生一眼：“我哪里招摇了？我跟凌风是好朋友！”

眼看着我就要和那些女生吵起来了，凌风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强行将我拉出了篮球场。

他将我拉到树荫下，冷冷道：“以后你不要再来篮球场找我了，有什么事可以等我回家再说。”

我气结：“篮球场又不是你的，我喜欢来就来，你还能控制我啊？”

他不语，别过头避开我的注视。

我不满地吐口气，道：“凌风，别人嘲笑我让你很有压力？你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

“不是。”

“那你不想让我出现，刻意疏远我，别人一说起我，你的脸色就青一阵白一阵，对了，还莫名其妙地脸红……那些女生说我，我还以为你会护着我呢，结果你将我拉出来，这算什么！”

凌风紧绷着脸，过去他何曾对我说过重话？可现在……“柳樱樱，我把你拉出来是因为那些女生没有说错，我不喜欢招摇的人，你明知道那些男生喜欢议论你，你明知道他们会忍不住多看你两眼，你还特意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你是不是很享受被人关注的感觉？”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很享受被人关注的感觉？我只是不能忍受被他无视的感觉！

我心里又是委屈又是不满，却百口莫辩。

“凌风，你……你混账！”说完我扭头就走。

三

芥蒂

我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拥有的丰满，这导致我在同龄人当中成了异类，为了表明他对我这种女生没有非分之想，所以凌风才会突然疏远我，我总算明白过来了。

既然他不是因为“偷奶”导致心中有了芥蒂，而是因为我的自身有了芥蒂，那我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所以首先，我跟别的男生一起上学。

然后，我和别的男生一起吃午饭。

最后，周末我和别的男生一起到图书馆写作业。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只是身边换了一个陪伴的人而已。其实我不是非要男生陪伴不可，但是女生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我，所以我只能跟男生做朋友了。

每个班都有两面黑板，前面的黑板是上课用的，后面的黑板用来做主题墙报，我是宣传委员，每一期的墙报都是由我领头负责。

昨天班主任找我，说高中最后一年了，要我做一个跟未来和高考有关的主题。班主任还特别吩咐，说高三是学生时代最辛苦、最压抑也是最枯燥的一年，她要求这一期墙报一定要新颖，要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要能刺激大家更有决心地走上人生巅峰。

我琢磨了三个晚上，想出的最满意的，与高考和未来都有关系的主题是：

【高考是脱单的隆重仪式——想想就无比激动！】

这个主题深得民心，连隔壁班都忍不住跑过来观摩、参考，甚至还有人问我：“柳樱樱，看来你是盼着脱单已久了？你男生缘这么好，应该不为这个发愁吧？”

这还不止，居然还有人借题发挥趁机打听：“你是不是被凌风甩了？现在他都不理你了，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为什么他突然装作不认识你？”

……对于这种如此没有内涵的提问，我只能说：“其实是我甩了凌风，因为他喜欢‘一马平川’，而我做不到啊！”

“不是吧，居然是你甩了凌风！”

我猛点头：“不信你去问他！要是他不承认，那不过是他死要面子罢了！因为我知道我跟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我及早抽身离去……”我一副惋惜而唏嘘的口吻。

反正她们向来只欺负我，她们绝不敢找凌风对质。

反正就算我保持沉默，年级里的同学都会通过发挥自己的想象，我还不如直接给她们一个造谣的方向，从而减少我受伤的可能。

至于凌风嘛……我觉得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不然他为什么要偷奶？显然他对“平板”有着非常执着的坚持和喜欢！

过去曾有同学说我对凌风动机不纯，凌风是好男孩，所以她们偏心地认为是我牵着凌风的鼻子走，现在我还原了事情的真相，也算是雪耻了。

然而据说……自从那天我大放厥词后，凌风反而更受欢迎了，而那些女生对我也不似当初那样充满敌意。

这晚我一如既往地和同班的一个男生一起放学，他家离我家也不远，一路上我们一边讨论着墙报的文字与配图，一边又商量这个周末一起去图书馆自习的事儿。

在半路上我们遇到凌风，他径直走过来，当着那个男生的面质问我：“听说你甩了我？跟别的男生好了？”

我愣了一下。

“最近有人喊我……‘平板控’。柳樱樱，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词是怎么衍生出来的？嗯？我读书少，不懂这样一个词……”某人表情阴沉不定，不怀好意，目光狡黠地盯着我。

我仿佛被两条鱼骨卡在喉咙似的，说不出话来。

还好我身旁的男生尚没有完全丧失反驳的意识，他笑着道：“同学，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到学校再……”

“我没问你。”凌风一改平时文质彬彬的形象，冷冷瞪了那位同学一眼，不容反驳地说，“这位同学，你先走，我有些私人恩怨要跟柳同学在路上解决。”

我吞了吞口水，继而用眼神示意那位同学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也真是不讲义气，竟真的这样走了……

唉……我神色闪烁，心虚地试着逃避某人深邃的目光。

凌风双臂环抱，好整以暇地等着我自首：“柳同学，快赐教，‘平板控’是一个什么东西？”

“呃……呃……”我支支吾吾地说，“就是……你喜欢平板……”

他犀利地瞪了我一眼，我连忙补充：“平板iPad！嘻嘻嘻……”我捏了一把汗，一脸无辜地说，“喜欢平板iPad有什么问题吗？喜欢iPad又不丢人……”

“呵呵……”某人显然是被得罪惨了，他的脸色明显比刚刚更难看，对我咬牙切齿道，“柳樱樱！请问……是谁告诉你我喜欢平板iPad的？！”

说着，他转身，撇下我径直离开了。

四

老妈出来主持公道了

要说前阵子凌风说翻脸就翻脸，然后不认人，与我形同陌路，那么现在他简直就是对我深恶痛绝，连课间休息在走廊上碰见，他都扭头走开，好像我染上了不得了的瘟疫会传染他似的。

我认为，凌风之所以恼羞成怒，并不是因为我举报他是“平板控”，而是因为年级里的同学真的相信是我甩了他，他觉得没面子，所以便更讨厌我了。

唉，我和他曾是好朋友，如今竟走到这步田地，最近我的心情真的很一般，唯一能让我找到一点安慰的，便是我们班的墙报。

我们班的墙报被评选为校内最受欢迎的墙报，班主任说这都是我的功劳，她如此夸奖我，委实让我掩饰不住地嘚瑟。

我没想到我妈几乎是同步知道了这件事。

晚上放学回家，我刚一进门，便发现正坐在我家饭桌前，忙着分享我的夜宵的凌风！

我下巴险些掉到了地上，茫然回头寻我妈，我妈已经板着脸很严肃地来到我面前，示意我在饭桌前坐好。

“妈，这个人怎么会在我家？”我指了指凌风。

此刻他正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妈，看向我时双眸却难掩嘚瑟之色。

我妈神情肃穆，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她语重心长道：“人家在学校那么照顾你，我不应该感谢他吗？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你在学校会这么放肆！”

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一张凌风和我妈手牵着手保护地球的联盟图……

我妈对凌风充满了善意，必定是因为凌风把我卖了，但我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妈怎么说我在学校放肆了呢？

我妈看出了我的疑惑，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嗯，我妈也玩微博，那条关于我们班墙报设计别出心裁最终获得了最多好评的微博，被我们学校的学生疯狂转发，而我妈之所以看到……

是因为凌风通知了她！

我又心虚又惊恐，抬头看我妈，我妈分明就是一副巴不得“拿起拖鞋拍我脸”的模样，我连忙解释：“妈，班主任说高三学生压力大，偶尔开点儿小玩笑无伤大雅。我们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书，班主任说希望我们偶尔回头，会看到生活的轻松愉悦和美好。”

我妈不依不饶：“上大学是为了脱单吗？脱单就生活美好了啊？”

我竟无言以对。

这时我妈又说：“我就纳闷呢，以前周末，你跟凌风还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写作业，你怎么突然就跟别的男生上图书馆了呢！”

我喊冤：“妈，我和那个男生的关系很纯洁的，我们只是去图书馆写作业！”

我妈叉着腰表示不信：“是吗？我看你满脑子都是‘脱单’这个词，以后写作业在家写就好了，没必要上图书馆那么麻烦。”

“妈……图书馆学习氛围好啊……”

“那把凌风也带上了，我让他给我好好盯着你！”

“我不服，凭什么要带上他啊！”

“因为图书馆学习氛围好，既然如此，让他也好好感受一下吧。”

我沉默了。

待我妈回房后，凌风冲我眨了眨眼，假惺惺地冲我笑了笑，继而道：“看来，过些时候，你又要跟那些女生胡说八道，又要跟她们解释为什么最近你又跟我在一起了。”

什么叫又跟他在一起！

我白了凌风一眼，这下连夜宵都吃不下去了，索性回房睡觉。

五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为了不再让我妈误会我满脑子都是“脱单思想”，我越来越发奋地学习了，因为有了我妈的授权，凌风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一个检察官在看一个放下屠刀的罪犯。

对了，他也不再躲着我了，相反，他还有意无意地接近我，仿佛这是他报复我之前造谣的一个机会。

我的结论是，他真的太卑鄙了，连通知我妈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而微博这种东西真是太容易暴露本性了……

不想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所以我再也不和那位男生上图书馆了，放学也不和那位男生结伴同行了，现在我每晚都是一个人走，而那个卑鄙的凌风跟在我身后，还不时吹起口哨，逼得我总是忍不住回头鄙视他。

“凌风，你最近心情不错？”我挖苦他。

他竟厚颜无耻地点头：“是的，争取到家长的信任，以后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咬牙切齿：“你不是见到我就心烦吗？现在我妈还特意吩咐你盯着我，我还以为你会很不高兴呢！”

“嗯，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他是决意将厚颜无耻进行到底了，“但是，我觉得你总是跟一些奇怪的男生来往会影响你的学业，一想到我这是在拯救一个失足少女，而且这个少女还是我的朋友，我就觉得义不容辞，身负重任。”

他说得振振有词，我气不过，但又争辩不过，只好闭嘴，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他走上来，与我并肩而行，他的气息突然变得近了。

好久都没有和他这样一起回家，我的心莫名地跳得快了……

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一起回家过，为什么这一次的感觉会这么……异常？

难道是因为失去过，所以失而复得让我措手不及吗？

所以，失而复得让我倍感珍惜吗？

过去我就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陪伴，他在的时候我什么也察觉不到，直到有一天我失去了他，我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的头垂得更低，好在现在是黑夜，他无法察觉到我眼中的异样，更无法获知我内心的波澜起伏。

“柳樱樱。”他连名带姓喊我，语气突然十分严肃，“你喜欢那个男生吗？”

我摇头，忍不住抬头打量他。

他坦然迎上我的目光，露齿一笑道：“那就好。”

我朝夜色翻了个白眼：“好什么好？”

我还以为他吃醋呢！

然而他却泰然自若地道：“那个男生有喜欢的人了，是个正常人都会喜欢校花，所以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我板着脸，笃定道：“我没有。”

是个正常人都会喜欢校花？

所以除非凌风不正常，不然他不会喜欢我。

六

枪打出头鸟

校运会在即，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这是我们能参与的最后一届高中运动会了。

班主任在开班会的时候语重心长地问：“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你们给我一个准儿，这次接力比赛能不能不要垫底？哪怕是给我一个倒数第二我都可以高兴得飞起来，可以吗？”

教室里一片沉默，我看班主任是要准备拿豆腐撞头了，便鼓起勇气献计：“我建议这一次接力赛我们学习田忌赛马。”

有同学发问了：“怎么个田忌赛马法啊？”

我不急不躁地解说：“传统接力赛都是一男一女一男一女，这一次我们可以男生先跑完，再换女生跑。”

同班同学全体噤声，面面相觑，似乎听不太懂。

而班主任也听急了：“樱樱，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法？怎么赢？就算前面的男生跑得过其他班的女生，能抢先拉出一段距离，后面的女生在和其他班的男生赛跑时不照样输回去？”

我摇摇头：“要是前面五个男生先跑远，后面女生努力跑不一定输，这是第一；第二，我们领先的话，别班的男生心理压力会更大，在气势上就输了一节啊，关键是……老师，我们每一年都输得毫无悬念……所以就算这一次我们不能在整个比赛中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能领先一阵子也是极好的，至少输得体面一点嘛。”

因为其他人实在也想不出比我这个更好的法子了，所以最后班主任通过了我的方案。

因为每一次接力比赛我们班都输得体无完肤，所以没有人愿意代表班级参赛。而枪打出头鸟，是我出谋策划，现在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我要参赛，跑最后一棒。

听说，凌风同样代表他们班跑最后一棒呢。

我莫名有些紧张。

七

接力赛

校运会当天，接力赛如我所料。

我们班采取的战略是五位男生先跑，五位女生后跑，所以这场接力赛我们班首次处在了领先位置上，班主任在一旁喊加油喊得可起劲了，跟杀猪似的，分外有气势。

因为我跑最后一棒，而旁边的跑道上站着的又是凌风，我居然紧张得有些腿抖。

“呵呵，柳樱樱，你不用紧张，反正你输定了。”某人如此安慰我。

此刻我跟他是对手，我不能输了气势，所以我硬着头皮高傲地扭过头不再看他。

跑第九棒的同学将接力棒交到了我手上，我脚下抹油般冲了出去。

可是跑到一半我就有些后劲不足了，由于平时疏于运动，所以到了关键时刻我也特别容易掉链子。

我恨不得可以趴在跑道上爬到终点线！

凌风跑得相当快，过了第三个弯道后追上了我。我吃力地往前跑，不停鼓励自己，快到了，快到了，胜利在望了……

尽管我连换口气都比别人艰难。

大概是我太过心急，我居然自己绊了自己一脚，电光石火间，正要越过我的某人及时扶住了我。

他稍微有些气喘：“为了赢我，你真是蛮拼的！”

我点点头，既然用实力没有办法跑过他，便只好靠旁门左道了。我趁机将手搭上他的肩膀，亲密地与他靠在一起。

凌风不怒反笑：“为了赢，你连面子都不要了？”

我继续点头：“嗯，只要你愿意陪我一起输！”

凌风又是一笑，那样帅气，又那样美好：“柳樱樱，你怎么知道我不敢输？我输不起的并不是这场比赛。”

我哪还有闲暇去琢磨他的意思？

我装出半个伤员的样子，他一路扶着我，与我一起奔跑，眼看着后面又有人要追上来了，我觉得谁赢我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凌风赢不了我。

第一位同学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凌风与我跟连体婴似的跑向终点，他的同班同学不停催促：“凌风，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被美色所惑，赶紧跑啊！”

而我的同班同学竟也认真起来，开始关心比赛了，他们一窝蜂地冲到跑道边上，用力嘶吼：“柳樱樱你真是太棒了！为了让我们的最后一次输得不那么惨烈，我们觉得你干得漂亮！”

“柳樱樱加油！牵制住凌风，让我们班不要输得那么孤独！”

我和凌风几乎是同时抵达终点，但因为我胸脯丰满，我的身体局部竟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我险胜。

我们班第二名。

我的同学一拥而上，又是欢呼又是鼓掌，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一次我们居然没有垫底。

高中最后一年了，我觉得为班集体做点儿蠢事没什么关系。

八

你坑了我妈

校运会结束后，我在校门口等待凌风。

一见到他我便抬不起头，我支支吾吾地：“对不起……我承认……我使诈了，但是……除了你，就没有人愿意被我欺负了……”

他抿唇一笑，颔首：“你知道就好。”

他语气很平和，竟真的没有生我的气。

我更尴尬了，微红着脸道：“其实呢……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推开我，当时你的同学那么急，又那么凶，但是你没有，你居然就那么傻傻地跟我一起冲过终点……”

我又想道歉，又想道谢。

凌风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要我与他对视，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道：“柳樱樱，我不是傻，只是最后一年了，你们班每一次都输得那么难看，既然你想赢一次，就让你赢好了，我又不是输不起。只是对不住班级的同学们。”

我不由得一怔，心跳又开始不安分地快起来了。

什么叫他不是输不起呀！

又是半分钟的沉默。

然后他轻声道：“柳樱樱，既然我在比赛上让了你，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补偿我？”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情理之中，凌风对我这么大方，我也要知恩图报啊，于是我便一个劲儿地点头：“我愿意补偿你，只要我力所能及。”

某人微眯着眼，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道：“嗯，我想你可以做到，你力所能及。”

“哦？那是什么？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非常认真地问他。

他笑了笑，突然俯身贴到我耳边，低声问：“柳樱樱，你想不想提早脱单？”

“……”

我难以置信，瞪大眼珠子看向他：“凌风！你……不是喜欢……”

“我不喜欢‘平板’。”他非常精确地打断了我想要说出的关键词。

“所以……一开始我才躲着你啊！我不愿意让其他男生那样看你，这会让我不舒服，但是我不能阻止他们，就只能减少你的出镜率。但你就是不听话，哪儿人多往哪儿钻，譬如篮球场！”

真是太让人羞涩了！

我连忙捂住脸低下了头，我能感觉到我的脚心和掌心都烫了起来：“凌风……你刚刚说的……你敢再说一次吗？”

“我喜欢你。”

“嗯。”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听清楚了吗？”

我任由他牵着我，这算不算是一种回应？

“凌风……我妈让你盯着我，你却……你坑了我妈，她以后不会放过你的。”

凌风爽朗地笑出了声：“那就先不要告诉她，等我们上了大学，我们再正式汇报。”

编辑/眸眸 UFC7IXGR/Yphzb3k6EluBIAFrJPL43OKclcZ2h9m9klBTMzUo9GLzWEFzB3E4DU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