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一个人静默看完《虫师》第六话的瞬间,熟悉的感觉,连绵涌来,仿佛黑暗里无法触碰到但始终源源不断的时间流逝。
村子里,有一种奇怪的人。朝夕衰老和恢复青春。他们被尊为能够治病救人的活神。成为活神的少女,其实是因为被一种虫寄生。长期寄生带来的是最后的死亡,病人好转,只是偶然的心理暗示。当少女被治疗痊愈以后,却选择了再度进食“露之吸群”。
为什么明明已经被救治,却偏偏要把自己投入毁损?为什么有那么爱她的情人,却仍然不能够阻止她?
“一天一天,一刻一刻,让人屏住呼吸的新,新得使人即使想要搞懂什么,也追赶不上。总把我心中填得很满。而现在,双足在眼前没有止境的时间前面萎缩不前。即使醒着,也只是等着到昨日为止的现实延续而已。”
虫的生命规律,与她身体的时钟融合,生物钟的层层光的涟漪波纹叠加。她的一天,是虫的一生。
黄昏衰老,清晨恢复,如此循环,光着脚坐在山顶之上安定地看着海面,在无尽的视野里,少女对时间的洪流充满畏惧。
“今天太阳也东升,而后西沉。早上开出的花,从花茎上落下;今天太阳也西沉,而后东升,河岸一侧,鲜花盛开,却是与咋日不同的花。”
生命如此悲哀,犹如欢天喜地的离别。带来这样的感觉的情节,在动画里,我见到过两次。在小说里,也见过一次。
那是小说快要结局的尾章,小龙女微微一笑后,说道,“这些雪花落下来,多么白,多么好看。过几天太阳出来,每一片雪花都变得无影无踪。等到明年冬天,又有许许多多雪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雪花罢了。”
光阴交替,已经是不同的年岁。人,所有的人。物,所有的物,都改变了。
在夜的最深处,屏幕还在我眼前发光。守望了很多年的“冥王篇”动画版制作到星矢少年们进入极乐净土渐渐接近哈迪斯,对抗睡眠与死亡之神如果不出意外,在你看见这篇小专栏的五月,极乐净土篇会播出新的二话可我脑海里无法祛除的,是关于沙加的那一话,最接近神的沙加,处女座黄金圣斗士,以面颊贴近地面,回忆幼年六岁所见的悲哀。冈底斯河流浸泡着死尸,他祈求并且唯一一次流泪。他寻找答案,但没有解脱之道。
沙罗双树下,寂灭之前,沙加的慨叹是:“花开。然后花落,星光闪耀,不知何时熄灭。这个地球,太阳,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也总会有消失的时候,人的生命和那些相比只不过是一瞬间吧,在那一瞬间中,人诞生,微笑,哭泣,战斗,伤害,喜悦,悲伤,憎恨谁,喜欢谁,所有的一切都是刹那间的邂逅,谁都不能逃脱死亡的长眠。”
那么符合寓意的故事设置。代表死亡的冥王的人间化身,正是极端柔弱如小受的少年“瞬”。这些顿悟体察的瞬间,在恒久不改的流失里,带来终将抵达的长眠。与此同时,也在我胸中涌起广表而悲伤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