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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四时

四时第四十

管子曰:令有时。无时则必视顺天之所以来,五漫漫,六脾胮,孰知之哉?唯圣人知四时。不知四时,乃失国之基。不知五谷之故,国家乃路。故天日信明,地日信圣,四时日正。其王信明圣,其臣乃正。何以知其王之信明信圣也?曰:慎使能而善听信之。使能之谓明,听信之谓圣,信明圣者,皆受天赏。使不能为脾,脾而忘也者,皆受天祸。是故上见成事而贵功,则民事接劳而不谋。上见功而贱,则为人下者惰,为人上者骄。是故阴阳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时者阴阳之大经也,刑德者四时之合也。刑德合于时则生福,诡则生祸。

然则春夏秋冬将何行?

东方曰星,其时曰春,其气曰风,风生木与骨。其德喜赢,而发出节时。

其事:号令修除神位,谨祷弊梗,宗正阳,治堤防,耕芸树艺,正津梁,修沟渎,屋行水,解怨赦罪,通四方。然则柔风甘雨乃至,百姓乃寿,百虫乃蕃,此谓星德。星掌发,发为风。是故春行冬政则雕,行秋政则霜,行夏政则欲。是故春三月以甲乙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幼孤,赦有罪。二政曰:赋爵列,授禄位。三政曰:冻解修沟渎,复亡人。四政曰:端险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无杀麂夭,毋蹇华绝萼。五政苟时,春雨乃来。

南方曰日,其时曰夏,其气曰阳,阳生火与气。其德施舍修乐。其事:号令赏赐赋爵,受禄顺乡,谨修神祀,量功赏贤,以助阳气。大暑乃至,时雨乃降,五谷百果乃登,此谓日德。日掌赏,赏为暑。夏行春政则风,行秋政则水,行冬政则落。是故夏三月以丙丁之日发五政。一政曰:求有功发劳力者而举之。二政曰:开久积,发故屋,辟故纝以假贷。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极免,除急漏田庐。四政曰:求有德赐布施于民者而赏之。五政曰:令禁设禽兽,毋杀飞鸟。五政苟时,夏雨乃至也。

中央日土,土德实辅四时入出,以风雨节,土益力。土生皮肌肤。其德和平用均,中正无私,实辅四时:春赢育,夏养长,秋聚收,冬闭藏。大寒乃极,国家乃昌,四方乃服,此谓岁德。岁掌和,和为雨。

西方日辰,其时日秋,其气日阴,阴生金与甲。其德忧哀、静正、严顺,居不敢淫佚。其事:号令毋使民淫暴,顺旅聚收,量民资以畜聚。閗彼群干,聚彼群材,百物乃收,使民毋怠。所恶其察,所欲必得,义信则克。此谓辰德。辰掌收,收为阴。秋行春政则荣,行夏政则水,行冬政则耗。是故秋三月以庚辛之日发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辩,释忌斗。二政曰,毋见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农,趣聚收。四政曰,补缺塞坼。五政曰,修墙垣,周门间。五政苟时,五谷皆入。

北方日月,其时日冬,其气日寒,寒生水与血。其德越、温恕、周密。

其事:号令修禁徙民,令静止,地乃不泄。断刑致罚,无赦有罪,以符阴气。

大寒乃至,甲兵乃强,五谷乃熟,国家乃昌,四方乃,此谓月德。月掌罚,罚为寒。冬行春政则泄,行夏政则雷,行秋政则旱。是故冬三月以壬癸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孤独,恤长老。二政曰:善顺阴,修神祀,赋爵禄,授备位。三政曰:效会计,毋发山川之藏。四政曰:捕奸遁,得盗贼者有赏。

五政曰:禁迁徙,止流民,圉分异。五政苟时,冬事不过,所求必得,所恶必伏。

是故春凋,秋荣,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气之贼也。刑德易节失次,则贼气速至,则国多灾殃。是故圣王务时而寄政焉,作教而寄武,作祀而寄德焉。此三者圣王所以合于天地之行也。日掌阳,月掌阴,辰掌和。阳为德,阴为刑,和为事。是故日食,则失德之国恶之:月食,则失刑之国恶之;彗星见,则失和之国恶之:风与日争明,则失正之国恶之。是故,圣王日食则修德,月食则修刑,彗星见则修和,风与日争明则修正。此四者,圣王所以免于天地之诛也。信能行之,五谷蕃息,六畜殖,而甲兵强。治积则昌,暴虐积则亡。

道生天地,德出贤人。道生德,德生正,正生事。是以圣王治天下,穷则反,终则始。德始于春,长于夏;刑始于秋,流于冬。刑德不失,四时如一。刑德离乡,时乃逆行。作事不成,必有大殃。月有三政,王事必理,以为久长。不中者死,失理者亡。国有四时,固执王事,四守有所,三政执辅。

五行第四十一

一者本也,二者器也,三者充也,治者四也,教者五也,守者六也,立者七也,前者八也,终者九也,十者然后具五官于六府也,五声于六律也。

六月日至,是故人有六多,六多所以街天地也。天道以九制,地理以八制,人道以六制。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以开乎万物,以总一统。通乎九制、六府、三充,而为明天子。修概水土,以待乎天:堇反五藏,以视不亲;治祀之下,以观地位;货神庐,合于精气。已合而有常,有常而有经。审合其声,修十二钟,以律人情。人情已得,万物有极,然后有德。

故通乎阳气,所以事天也,经纬日月,用之于民。通乎阴气,所以事地也,经纬星历,以视其离。通若道然后有行,然则神筮不灵,神龟不卜,黄帝泽参,治之至也。昔者黄帝得蚩尤而明于天道,得大常而察于地利。得奢龙而辩于东方,得祝融而辩于南方,得大封而辩于西方,得后土而辩于北方。

黄帝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蚩尤明乎天道,故使为当时;大常察乎地利,故使为廪者,奢龙辩乎东方,故使为工师,祝融辩乎南方,故使为司徒;大封辩于西方,故使为司马;后土辩乎北方,故使为李。是故春者工师也,夏者司徒也,秋者司马也,冬者李也。

昔黄帝以其缓急作五声,以政五钟。令其五钟,一曰青钟大音,二曰赤钟重心,三曰黄钟洒光,四曰景钟昧其明,五曰黑钟隐其常。五声既调,然后作立五行以正天时,五官以正人位。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

日至睹甲子木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士师内御,总别列爵,论贤不肖士吏,赋秘。赐赏于四境之内,发故粟以田数。出国,衡顺山林,禁民斩木,所以爱草木也。然则冰解而百冻释,草木区萌,赎蛰虫卵菱。春辟勿时,苗足本。疠不雏鱱,不夭,毋傅速,亡伤襁褓。时则不凋。七十二日而毕。

睹丙子火行御,天子出令,命行人内御,令掘沟浍,津旧涂。发藏,任君赐赏。君子修游驰,以发地气。出皮币。命行人修春秋之礼于天下,诸侯通,天下遇者兼和。然则天无疾风,草木发奋,郁气息,民不疾而荣华蕃。

七十二日而毕。

睹戊子土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司徒内御,不诛不贞,农事为敬。大扬惠言,宽刑死,缓罪人。出国,司徒令命顺民之功力,以养五谷。君子之静居,而农夫修其功力极。然则天为粤宛,草木养长,五谷蕃实秀大,六畜牺牲具,民足财,国富,上下亲,诸侯和。七十二日而毕。

睹庚子金行御,天子出令,命祝宗选禽兽之禁、五谷之先熟者,而荐之祖庙与五祀,鬼神享其气焉,君子食其味焉。然则凉风至,白露下,天子出令,命左右司马组甲厉兵,合什为伍,以修于四境之内,谀然告民有事,所以待天地之杀敛也。然则昼炙阳,夕下露,地竞环,五谷邻熟,草木茂实,岁农丰年大茂。七十二日而毕。

睹壬子水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使人内御,其气足则发而止,其气不足则发渎盗贼。数豴竹箭,伐檀柘,令民出猎,禽兽不释巨少而杀之,所以贵天地之所闭藏也。然则羽卵者不段,毛胎者不,孕妇不销弃,草木根本美。七十二日而毕。

睹甲子木行御,天子不赋不赐赏,而大斩伐伤,君危,不然太子危,家人夫人死,不然则长子死。七十二日而毕。睹丙子火行御,天子敬行急政,旱札、苗死、民厉。七十二日而毕。睹戊子土行御,天子修宫室,筑台榭,君危,外筑城郭臣死。七十二日而毕。睹庚子金行御,天子攻山击石,有兵作战而败,士死,丧执政。七十二日而毕。睹壬子水行御,天子决塞,动大水,王后夫人薨,不然则羽卯者段,毛胎者,孕女销弃,草木根本不美。

七十二日而毕也。

势第四十二

战而惧水,此谓胆灭。小事不从,大事不吉。战而惧险,此谓迷中。分其师众,人既迷芒,必其将亡之道。

重静者比于死,重作者比于鬼,重信者比于距,重诎者比于避。夫静与作,时以为主人,时以为客,贵得度。知静之修,居而自利;知作之从,每动有功。故曰,无为者帝,其此之谓矣。

逆节萌生,天地未形,先为之政,其事乃不成,缪受其刑。天因人,圣人因天。天时不作勿为客,人事不起勿为始。慕和其众,以修天地之从。人先生之,天地刑之,圣人成之,则与天同极。正静不争,动作不忒,素质不留,与地同极。未得天极,则隐于德;已得天极,则致其力。既成其功,顺守其从,人不能代。

成功之道,赢缩为宝。毋亡天极,究数而止。事若未成,毋改其形,毋失其始,静民观时,待令而起。故曰,修阴阳之从,而道天地之常。赢赢缩缩,因而为当;死死生生,因天地之形。天地形之,圣人成之。小取者小利,大取者大利,尽行之者有天下。

故贤者诚信以仁之,慈惠以爱之,端政象不敢以先人,中静不留,裕德无求,形于女色。其所处者,柔安静乐,行德而不争,以待天下之作也。

故贤者安徐正静,柔节先定,行于不敢,而立于不能,守弱节而坚处之。故不犯天时,不乱民功。秉时养人,先德后刑。顺于天,微度人。

善周者,明不能见也;善明者,周不能蔽也。大明胜大周,则民无大周也;大周胜大明,则民无大明也。大周之先,可以奋信;大明之祖,可以代天。下索而不得,求之招摇之下。

兽厌走,而有伏网罟。一偃一侧,不然不得。大文三曾,而贵义与德;大武三曾,而偃武与力。

正第四十三

制断五刑,各当其名,罪人不怨,善人不惊,曰刑。正之、服之、胜之、饰之,必严其令,而民则之,曰政。如四时之不贰,如星辰之不变,如宵如昼,如阴如阳,如日月之明,曰法。爱之、生之、养之、成之,利民不德,天下亲之,曰德。无德无怨,无好无恶,万物崇一,阴阳同度,曰道。刑以弊之,政以命之,法以遏之,德以养之,道以明之。刑以弊之,毋失民命;令之以绝其欲,毋使民径;遏之以绝其志意,毋使民幸;养之以化其恶,必自身始,明之以察其生,必循其理。致刑,其民庸心以敬;致政,其民服信以听;致德,其民和平以静;致道,其民付而不争。罪人当名曰刑。出令当时曰政。当故不改曰法。爱民无私曰德。会民所聚曰道。

立常行政,能服信乎?中和慎敬,能日新乎?正衡一静,能守慎乎?废私立公,能举人乎?临政官民,能后其身乎?能服信,此谓正纪。能日新,此谓行理。守慎正名,伪诈自止。举人无私,臣德咸道。能后其身,上佐天子。

九变第四十四

凡民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德其上者,有数以至焉。曰:大者亲戚坟墓之所在也,田宅富厚足居也。不然,则州县乡党与宗族足怀乐也。不然,则上之教训、习俗,慈爱之于民也厚,无所往而得之。不然,则山林泽谷之利足生也。不然,则地形险阻,易守而难攻也。不然,则罚严而可畏也。不然,则赏明而足劝也。不然,则有深怨于敌人也。不然,则有厚功于上也。此民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德其上者也。

今恃不信之人,而求以智;用不守之民,而欲以固;将不战之卒,而幸以胜:此兵之三也。

任法第四十五

圣君任法而不任智,任数而不任说,任公而不任私,任大道而不任小物,然后身佚而天下治。失君则不然,合法而任智,故民舍事而好誉;舍数而任说,故民舍实而好言;舍公而好私,故民离法而妄行;舍大道而任小物,故上劳烦,百姓迷惑,而国家不治。圣君则不然,守道要,处佚乐,驰骋弋猎,钟鼓竽瑟,宫中之乐,无禁圉也。不思不虑,不忧不图,利身体,便形躯,养寿命,垂拱而天下治。是故人主有能用其道者,不事心,不劳意,不动力,而土地自辟,穗仓自实,蓄积自多,甲兵自强,群臣无诈伪,百官无奸邪,奇术技艺之人莫敢高言孟行以过其情、以遇其主矣。

昔者尧之治天下也,犹埴之在埏也,唯陶之所以为;犹金之在炉,恣治之所以铸。其民引之而来,推之而住,使之而成,禁之而止。故尧之治也,善明法禁之令而已矣。黄帝之治天下也,其民不引而来,不推而往,不使而成,不禁而止。故黄帝之治也,置法而不变,使民安其法者也。

所谓仁义礼乐者,皆出于法。此先圣之所以一民者也。《周书》曰:“国法法不一,则有国者不祥;民不道法,则不祥;国更立法以典民,则不祥;群臣不用礼义教训,则不祥;百官服事者离法而治,则不祥。”故曰:法者不可不恒也,存亡治乱之所以出,圣君所以为天下大仪也。君臣上下贵贱皆发焉,故曰“法”。

古之法也,世无请谒任举之人,无间识博学辩说之士,无伟服,无奇行,皆囊于法以事其主。故明王之所恒者二:一曰明法而固守之,二曰禁民私而收使之,此二者主之所恒也。夫法者,上之所以一民使下也;私者,下之所以侵法乱主也。故圣君置仪设法而固守之,然故堪材习士间识博学之人不可乱也,众强富贵私勇者不能侵也,信近亲爱者不能离也,珍怪奇物不能惑也,万物百事非在法之中者不能动也。故法者,天下之至道也,圣君之宝用也。

今天下则不然,皆有善法而不能守也。然故堪材习士间识博学之士能以其智乱法惑上,众强富贵私勇者能以其威犯法侵陵,邻国诸侯能以其权置子立相,大臣能以其私附百姓,翦公财以禄私士。凡如是而求法之行,国之治,不可得也。

圣君则不然,卿相不得翦公禄其私,群臣不得辟其所亲爱,圣君亦明其法而固守之,群臣修通辐凑以事其主,百姓辑睦听令道法以从其事。故曰:有生法,有守法,有法于法。夫生法者,君也;守法者,臣也;法于法者,民也。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此谓为大治。

故主有三术:夫爱人不私赏也,恶人不私罚也,置仪设法以度量断者,上主也。爱人而私赏之,恶人而私罚之,倍大臣,离左右,专以其心断者,中主也。臣有所爱而为私赏之,有所恶而为私罚之,倍其公法,损其正心,专听其大臣者,危主也。故为人主者,不重爱人,不重恶人。重爱曰失德,重恶曰失威。威德皆失,则主危也。

故明王之所操者六:生之、杀之、富之、贫之、贵之、贱之。此六柄者,主之所操也。主之所处者四:一曰文,二曰武,三曰威,四曰德。此四位者,主之所处也。借人以其所操,命曰夺柄。借人以其所处,命曰失位。夺柄失位,而求令之行,不可得也。法不平,令不全,是亦夺柄失位之道也。故有为枉法,有为毁令,此圣君之所以自禁也。故贵不能威,富不能禄,贱不能事,近不能亲,美不能淫也。植固而不动,奇邪乃恐,奇革而邪化,令往而民移。故圣君设度量,置仪法,如天地之坚,如列星之固,如日月之明,如四时之信,然故令往而民从之。而失君则不然,法立而还废之,令出而后反之,枉法而从私,毁令而不全。是贵能威之,富能禄之,贱能事之,近能亲之,美能淫之也。此五者不禁于身,是以群臣百姓人挟其私而幸其主。彼幸而得之,则主日侵。彼幸而不得,则怨日产。夫日侵而产怨,此失君之所循也。

凡为主而不得用其法,不能适其意,顾臣而行,离法而听贵臣,此所谓贵而威之也。富人用金玉事主而求焉,主离法而听之,此所谓富而禄之也。

贱人以服约卑敬悲色告訫其主,主因离法而听之,所谓贱而事之也。近者以翼近亲爱有求其主,主因离法而听之,此谓近而亲之也。美者以巧言令色请其主,主因离法而听之,此所谓美而淫之也。

治世则不然,不知亲疏远近、贵贱、美恶,以度量断之。其杀戮人者不怨也,其赏赐人者不德也。以法制行之,如天地之无私也。是以官无私论,士无私议,民无私说,皆虚其匈以听于上。上以公正论,以法制断,故任天下而不重也。今乱君则不然,有私视也,故有不见也;有私听也,故有不闻也;有私虑也,故有不知也。夫私者,壅蔽失位之道也。上舍公法而听私说,故群臣百姓皆设私立方以教于国,群党比周以立其私,请谒任举以乱公法,人用其心以幸于上。上无度量以禁之,是以私说日益,而公法日损,国之不治,从此产矣。

夫君臣者,天地之位也;民者,众物之象也。各立其所职以待君令,群臣百姓安得各用其心而立私乎?故遵主令而行之,虽有伤败,无罚;非主令而行之,虽有功利,罪死。然故下之事上也,如响之应声也;臣之事主也,如影之从形也。故上令而下应,主行而臣从,此治之道也。夫非主令而行,有功利,因赏之,是教妄举也:遵主令而行之,有伤败,而罚之,是使民虑利害而离法也。群臣百姓人虑利害,而以其私心举措,则法制毁而令不行矣。

明法第四十六

所谓治国者主道明也,所谓乱国者臣术胜也。夫尊君卑臣,非亲也,以势胜也:百官论职,非惠也,刑罚必也。故君臣共道则乱,专授则失。夫国有四亡:令本不出谓之灭,出而道留谓之拥,下情本不上通谓之塞,下情上而道止谓之侵。故夫灭、侵、塞、拥之所生,从法之不立也。是故先王之治国也,不淫意于法之外,不为惠于法之内也。动无非法者所以禁过而外私也。

威不两错,政不二门。以法治国则举错而已。是故有法度之制者,不可巧以诈伪;有权衡之称者,不可欺以轻重;有寻丈之数者,不可差以长短。今主释法以誉进能,则臣离上而下比周矣;以党举官,则民务交而不求用矣。是故官之失其治也,是主以誉为赏,是毁为罚也。然则喜赏恶罚之人,离公道而行私术矣。比周以相为匿,是故忘主私交,以进其誉。故交众者誉多,外内朋党,虽有大奸,其蔽主多矣。是以忠臣死于非罪,而邪臣起于非功。所死者非罪,所起者非功也。然则为人臣者重私而轻公矣。十至私人之门,不一至于庭;百虑其家,不一图国。属数虽众,非以尊君也,百官虽具,非以任国也。此之谓国无人。国无人者,非朝臣之衰也。家与家务于相益,不务尊君也;大臣务相贵,而不任国:小臣持禄养交,不以官为事,故官失其能。

是故先王之治国也,使法择人,不自举也;使法量功,不自度也。故能而不可蔽,败而不可饰也;誉者不能进,而诽者不能退也。然则君臣之间明别,明别则易治也,主虽不身下为,而守法为之可也。

正世第四十七

古之欲正世调天下者,必先观国政,料事务,察民俗,本治乱之所生,知得失之所在,然后从事。故法可立而治可行。

夫万民不和,国家不安,失非在上,则过在下。今使人君行逆不修道,诛杀不以理,重赋敛,竭民财,急使令,罢民力,财竭则不能毋侵夺,力罢则不能毋堕倪。民已侵夺、堕倪,因以法随而诛之,则是诛罚重而乱愈起。

夫民劳苦困不足,则简禁而轻罪,如此则失在上。失在上而上不变,则万民无所托其命。今人主轻刑政,宽百姓,薄赋敛,缓使令,然民淫躁行私而不从制,饰智任诈,负力而争,则是过在下。过在下,人君不廉而变,则暴人不胜,邪乱不止。暴人不胜,邪乱不止,则君人者势伤而威日衰矣。

故为人君者,莫贵于胜。所谓胜者,法立令行之谓胜。法立令行,故群臣奉法守职,百官有常。“法不繁匿”。万民敦悫,反本而俭力。故赏必足以使,威必足以胜,然后下从。

故古之所谓明君者,非一君也。其设赏有薄有厚,其立禁有轻有重,迹行不必同,非故相反也,皆随时而变,因俗而动。夫民躁而行僻,则赏不可以不厚,禁不可以不重。故圣人设厚赏,非侈也;立重禁,非戾也。赏薄则民不利,禁轻则邪人不畏。设人之所不利,欲以使,则民不尽力;立人之所不畏,欲以禁,则邪人不止。是故陈法出令而民不从。故赏不足劝,则士民不为用;刑罚不足畏,则暴人轻犯禁。民者,服于威杀然后从,见利然后用,被治然后正,得所安然后静者也。夫盗贼不胜,邪乱不止,强劫弱,众暴寡,此天下之所忧,万民之所患也。忧患不除,则民不安其居;民不安其居,则民望绝于上矣。

夫利莫大于治,害莫大于乱。夫五帝三王所以成功立名,显于后世者,以为天下致利除害也。事行不必同,所务一也。夫民贪行躁,而诛罚轻,罪过不发,则是长淫乱而便邪僻也。有爱人之心,而实合于伤民。此二者不可不察也。

夫盗贼不胜则良民危,法禁不立则奸邪繁。故事莫急于当务,治莫贵于得齐。制民急则民迫,民迫则窘,窘则民失其所葆;缓则纵,纵则淫,淫则行私,行私则离公,离公则难用。故治之所以不立者,齐不得也。齐不得则治难行。故治民之齐,不可不察也。圣人者,明于治乱之道,习于人事之终始者也。其治人民也,期于利民而止。故其位齐也,不慕古,不留令,与时变,与俗化。

夫君人之道,莫贵于胜。胜,故君道立;君道立,然后下从;下从,故教可立而化可成也。夫民不心服体从,则不可以礼义之文教也。君人者不可以不察也。

治国第四十八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

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

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昔者,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夫富国多粟生于农,故先王贵之。凡为国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则民无所游食,民无所游食则必农。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是以先王知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农事。

今为末作奇巧者,一日作而五日食。农夫终岁之作,不足以自食也。然则民舍本事而事末作。舍本事而事末作,则田荒而国贫矣。

凡农者月不足而岁有余者也。而上征暴急无时,则民信贷以给上之征矣。耕耨者有时,而泽不必足,则民倍贷以取庸矣。秋籴以五,春粜以束,是又倍贷也。故以上之征而倍取于民者四,关市之租,府库之征粟十一,厮舆之事,此四时亦当一倍贷矣。夫以一民养四主,故逃徙者刑而上不能止者,粟少而民无积也。

嵩山之东,河汝之间,蚤生而晚杀,五谷之所蕃熟也。四种而五获。中年亩二石,一夫为粟二百石。今也仓廪虚而民无积,农夫以粥子者,上无术以均之也。故先王使农、士、商、工四民交能易作,终岁之利无道相过也。

是以民作一而得均。民作一则田垦,奸巧不生。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

奸巧不生则民治。富而治,此王之道也。

不生粟之国亡,粟生而死者霸,粟生而不死者王。粟也者,民之所归也;粟也者,财之所归也;粟也者,地之所归也。粟多则天下之物尽至矣。故舜一徙成邑,二徙成都,三徙成国。舜非严刑罚重禁令,而民归之矣,去者必害,从者必利也。先王者善为民除害兴利,故天下之民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事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事也。农事胜则入粟多,入粟多则国富,国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虽变俗易习、驱众移民,至于杀之,而民不恶也。

此务粟之功也。上不利农则粟少,粟少则人贫,人贫则轻家,轻家则易去,易去则上令不能必行,上令不能必行则禁不能必止,禁不能必止则战不必胜、守不必固矣。夫令不必行,禁不必止,战不必胜,守不必固,命之日寄生之君。此由不利农少粟之害也。粟者,王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之途,治国之道也。

内业第四十九

凡物之精,比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流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藏于胸中,谓之圣人。是故此气,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入于渊,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己。是故此气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声,而可迎以意。敬守勿失,是谓成德,德成而智出,万物毕得。

凡心之刑,自充自盈,自生自成。其所以失之,必以忧乐喜怒欲利。能去忧乐喜怒欲利,心乃反济。彼心之情,利安以宁,勿烦勿乱,和乃自成。

折折乎如在于侧,忽忽乎如将不得,渺渺乎如穷无极。此稽不远,日用其德。

夫道者,所以充形也,而人不能固。其往不复,其来不舍,谋乎莫闻其音,卒乎乃在于心;冥冥乎不见其形,淫淫乎与我俱生。不见其形,不闻其声,而序其成,谓之道。凡道无所,善心安爱。心静气理,道乃可止。彼道不远,民得以产:彼道不离,民因以知。是故卒乎其如可与索,眇眇乎其如穷无所。彼道之情。恶音与声,修心静意,道乃可得。道也者,口之所不能言也,目之所不能视也,耳之所不能听也;所以修心而正形也:人之所失以死,所得以生也;事之所失以败,所得以成也。民道无根无茎,无叶无荣,万物以生,万物以成,命之曰道。

天主正,地主平,人主安静。春秋冬夏,天之时也;山陵川谷,地之材也;喜怒取予,人之谋也。是故圣人与时变而不化,从物迁而不移。能正能静,然后能定。定心在中,耳目聪明,四肢坚固,可以为精舍。精也者,气之精者也。气,道乃生,生乃思,思乃知,知乃止矣。凡心之形,过知失生。

一物能化谓之神,一事能变谓之智。化不易气,变不易智,唯执一之君子能为此乎!执一不失,能君万物。君子使物,不为物使,得一之理。治心在于中,治言出于口,治事加于人,然则天下治矣。一言得而天下服,一言定而天下听,此之谓也。

形不正,德不来;中不静,心不治。正形摄德,天仁地义,则淫然而自至神明之极,照乎知万物。中守不忒,不以物乱官,不以官乱心,是谓中得。

有神自在身,一往一来,莫之能思。失之必乱,得之必治。敬除其舍,精将自来。精想思之,宁念治之,严容畏敬,精将至定。得之而勿舍,耳目不淫。

心无他图,正心在中,万物得度。道满天下,普在民所,民不能知也。

一言之解,上察于天,下极于地,蟠满九州。何谓解之?在于心治。我心治,官乃治,我心安,官乃安。治之者心也,安之者心也。

心以藏心,心之中又有心焉。彼心之心,意以先言。意然后形,形然后言。言然后使,使然后治。不治必乱,乱乃死。

精存自生,其外安荣,内藏以为泉源,浩然和平,以为气渊。渊之不涸,四体乃固;泉之不竭,九窍遂通。乃能穷天地,被四海。中无惑意,外无邪蔺。心全于中,形全于外,不逢天蔺,不遇人害,谓之圣人。

人能正静,皮肤裕宽,耳目聪明,筋信而骨强。乃能戴大圆,而履大方,鉴于大清,视于大明。敬慎无忒,日新其德,遍知天下,穷于四极。敬发其充,是谓内得。然而不反,此生之忒。

凡道,必周必密,必宽必舒,必坚必固。守善勿舍,逐淫泽薄,既知其极,反于道德。全心在中,不可蔽匿,知于形容,见于肤色。善气迎人,亲于弟兄;恶气迎人,害于戎兵。不言之声,疾于雷鼓。心气之形,明于日月,察于父母。赏不足以劝善,刑不足以惩过,气意得而天下服,心意定而天下听。

搏气如神,万物备存。能搏乎?能一乎?能无卜筮而知吉凶乎?能止乎?

能已乎?能勿求诸人而得之己乎?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气之极也。

四体既正,血气既静,一意搏心,耳目不淫,虽远若近。思索生知,慢易生忧,暴傲生怨,忧郁生疾,疾困乃死。思之而不舍,内困外薄,不早为图,生将巽舍。食莫若无饱,思莫若勿致,节适之齐,彼将自至。

凡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和乃生,不和不生。

察和之道,其情不见,其征不丑。平正擅匈,论治在心,此以长寿。忿怒之失度,乃为之图。节其五欲,去其二凶,不喜不怒,平正擅匈。

凡人之生也,必以平正。所以失之,必以喜怒忧患。是故止怒莫若诗,去忧莫若乐,节乐莫若礼,守礼莫若敬,守敬莫若静。内静外敬,能反其性,性将大定。

凡食大道:大充,伤而形不臧;大摄,骨枯而血。充摄之间,此谓和成。精之所舍,而知之所生。饥饱之失度,乃为之图。饱则疾动,饥则广思,老则忘虑。饱不疾动,气不通于四末;饥不广思,饱而不废;老不忘虑,困乃速竭。大心而敞,宽气而广,其形安而不移,能守一而弃万苛,见利不诱,见害不惧,宽舒而仁,独乐其身,是谓云气,意行似天。

凡人之生也,必以其欢。忧则失纪,怒则失端。忧悲喜怒,道乃无处。

爱欲静之,遇乱正之,勿引勿推,福将自归。彼道自来,可藉与谋,静则得之,躁则失之。灵气在心,一来一逝,其细无内,其大无外。所以失之,以躁为害。心能执静,道将自定。得道之人,理丞而毛泄,匈中无败。节欲之道,万物不害。 Qb6VN83823Ye61RzOPf/TX+okGoKtxCdTU3h/m2YvfjrcRiPajiEirgZ0/Z2ybTv



第七章
封禅

封禅第五十

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芻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云云;颛顼封泰山,禅云云;帝喾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会稽;汤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

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而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

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藉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

小问第五十一

桓公问管子曰:“治而不乱,明而不蔽,若何?”管子对曰:“明分任职,则治而不乱,明而不蔽矣。”公曰:“请问富国奈何?”管子对曰:“力地而动于时,则国必富矣。”公又问曰:“吾欲行广仁大义,以利天下,奚为而可?”管子对曰:“诛暴禁非,存亡继绝,而赦无罪,则仁广而义大矣。”公曰:“吾闻之也,夫诛暴禁非,而赦无罪者。必有战胜之器,攻取之数,而后能诛暴禁非,而赦无罪。请问战胜之器?”管子对曰:“选天下之豪杰,致天下之精材,来天下之良工,则有战胜之器矣。”公曰:“攻取之数何如?”管子对曰:“毁其备,散其积,夺之食,则无固城矣。”公曰:“然则取士若何?”管子对曰:“假而礼之,厚而无欺,则天下之士至矣。”公曰:“致天下之精材若何?”管子对曰:“五而六之,九而十之,不可为数。”公曰:“来工若何?”管子对曰:“三倍,不远千里。”桓公曰:“吾已知战胜之器,攻取之数矣。请问行军袭邑,举错而知先后,不失地利若何?”管子对曰:“用货察图。”公曰:“野战必胜若何?”管子对曰:“以奇。”公曰:“吾欲遍知天下若何?”管子对曰:“小以吾不识,则天下不足识也。”公曰:“守、战、远见,有患。夫民不必死,则不可与出乎守战之难,不必信,则不可恃而外知。夫恃不死之民而求以守战,恃不信之人而求以外知,此兵之三也。使民必死必信若何?”管子对曰:“明三本。”公曰:“何谓三本?”管子对曰:“三本者,一曰固,二曰尊,三曰质。”公曰:“何谓也?”管子对曰:“故国父母坟墓之所在,固也;田宅爵禄,尊也;妻子,质也。三者备,然后大其威,厉其意,则民必死而不我欺也。”

桓公问治民于管子。管子对曰:“凡牧民者,必知其疾,而忧之以德,勿惧以罪,勿止以力。慎此四者,足以治民也。”桓公曰:“寡人睹其善也,何为其寡也?”管仲对曰:“夫寡非有国者之患也。昔者天子中立,地方千里,四言者该焉,何为其寡也?夫牧民不知其疾则民疾,不忧以德则民多怨,惧之以罪则民多诈,止之以力则往者不反,来者距。故圣王之牧民也,不在其多也。”桓公曰:“善,勿已,如是又何以行之?”管仲对曰:“质信极仁,严以有礼,慎此四者,所以行之也。”桓公曰:“请闻其说。”管仲对曰:“信也者,民信之;仁也者,民怀之:严也者,民畏之;礼也者,民美之。语曰,泽命不渝,信也;非其所欲,勿施于人,仁也;坚中外正,严也;质信以让,礼也。”桓公曰:“善哉!牧民何先?”管子对曰:“有时先政,有时先德。飘风暴雨不为人害,涸旱不为民患,百川道,年谷熟,籴贷贱,禽兽与人聚食民食,民不疾疫。当此时也,民富且骄。牧民者厚收善岁以充仓廪,禁薮泽,先之以事,随之以刑,敬之以礼乐以振其淫。此谓先之以政。飘风暴雨为民害,涸旱为民患,年谷不熟,岁饥籴贷贵,民疾疫。当此时也,民贫且罢。牧民者发仓廪、山林、薮泽以共其财,后之以事,先之以恕,以振其罢。此谓先之以德。其收之也,不夺民财;其施之也,不失有德。富上而足下,此圣王之至事也。”桓公曰:“善。”

桓公问管仲曰:“寡人欲霸,以二三子之功,既得霸矣。今吾有欲王,其可乎?”管仲对曰:“公当召叔牙而问焉。”鲍叔至,公又问焉。鲍叔对曰:“公当召宾胥无而问焉。”宾胥无趋而进,公又问焉。宾胥无对曰:“古之王者,其君丰,其臣杀。今君之臣丰。”公遵遁,缪然远立。三子遂徐行而进。公曰:“昔者大王贤,王季贤,文王贤,武王贤,武王伐殷克之,七年而崩,周公旦辅成王而治天下。仅能制于四海之内矣。今寡人之子不若寡人,寡人不若二三子。以此观之,则吾不王必矣。”

桓公曰:“我欲胜民,为之奈何?”管仲对曰:“此非人君之言也。胜民为易。夫胜民之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君欲胜民,则使有司疏狱,而谒有罪者偿,数省而严诛,若此,则民胜矣。虽然,胜民之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使民畏公而不见亲,祸亟及于身。虽能不久,则人持莫之弑也,危哉。君之国岌乎。”

桓公观于厩,问厩吏曰:“厩何事最难?”厩吏未对。管仲对曰:“夷吾尝为圉人矣,傅马栈最难。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木无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无所施矣。”

桓公谓管仲曰:“吾欲伐大国之不服者奈何?”管仲对曰:“先爱四封之内,然后可以恶境外之不善者;先定卿大夫之家,然后可以危邻之敌国。是故先王必有置也,然后有废也;必有利也,然后有害也。”

桓公践位,令衅社塞祷。祝凫巳紃献胙,祝曰:“除君苛疾与若之多虚而少实。”桓公不说,睼目而视祝凫巳紃。祝凫已紃授酒而祭之曰:“又与君子若贤。”桓公怒,将诛之,而未也。以复管仲,管仲于是知桓公之可以霸也。

桓公乘马,虎望见之而伏。桓公问管仲曰:“今者寡人乘马,虎望见寡人而不敢行,其故何也?”管仲对曰:“意者君乘驳马而桓,迎曰而驰乎?”

公曰:“然。”管仲对曰:“此象也。食虎豹,故虎疑焉。”

楚伐莒,莒君使人求救于齐桓公。将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公曰:

“其故何也?”管仲对曰:“臣与其使者言,三辱其君,颜色不变。臣使官无满其礼三强,其使者争之以死。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

桓公放春,三月观于野。桓公曰:“何物可比于君子之德乎?”隰朋对曰:

“夫粟,内甲以处,中有卷城,外有兵刃。未敢自恃,自命日粟。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乎!”管仲曰:“苗,始其少也,鼻鼻乎何其孺子也!至其壮也,庄庄乎何其士也!至其成也,由由乎兹免,何其君子也!天下得之则安,不得则危,故命之日禾。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矣。”桓公曰:“善。”

桓公北伐孤竹,未至卑耳之十里,然止。瞠然视,援弓将射,引而未敢发也。谓左右曰:“见是前人乎?”左右对曰:“不见也。”公曰:“事其不济乎?寡人大惑。今者寡人见人长尺而人物具焉:冠,右祛衣,走马前疾。

事其不济乎?寡人大惑。岂有人若此者乎?”管仲对曰:“臣闻登山之神有俞儿者,长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兴,而登山神见。且走马前疾,道也。祛衣,示前有水也。右祛衣,示从右方涉也。”至卑耳之,有赞水者曰:“从左方涉,其深入冠;从右方涉,其深至膝。若右涉,其大济。”桓公立拜管仲于马前曰:“仲父之圣至若此,寡人之抵罪也久矣。”管仲对曰:“夷吾闻之,圣人先知无形。今已有形,而后知之,臣非圣也,善承教也。”

桓公使管仲求宁戚,宁戚应之曰:“浩浩乎。”管仲不知,至中食而虑之。

婢子曰:“公何虑?”管仲曰:“非婢子之所知也。”婢子曰:“公其毋少少,毋贱贱。昔者吴干战,未不得入军门。国子挝其齿,遂入,为干国多。百里奚,秦国之饭牛者也。穆公举而相之,遂霸诸侯。由是观之,贱岂可贱,少岂可少哉?”管仲曰:“然。公使我求宁戚,宁戚应我曰:‘浩浩乎’吾不识。”婢子曰:“诗有之:‘浩浩者水,育育者鱼,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宁子其欲室乎。”

桓公与管仲阖门而谋伐莒,未发也,而已闻于国矣。桓公怒谓管仲曰:“寡人与仲父阖门而谋伐莒,未发也,而已闻于国,其故何也?”管仲曰:“国必有圣人。”桓公曰:“然夫日之役者,有执席食以视上者,必彼是邪?”

于是乃令之复役,毋复相代。少焉,东郭邮至。桓公令傧者延而上,与之分级而立,问焉,曰:“子言伐莒者乎?”东郭邮曰:“然,臣也。”桓公曰:“寡人不言伐莒而子言伐莒,其故何也?”东郭邮对曰:“臣闻之,君子善谋,而小人善意,臣意之也。”桓公曰:“子奚以意之?”东郭邮曰:“夫欣然喜乐者,钟鼓之色也;夫渊然清静者,都盬之色也:族然丰满,而手足姆动者,兵甲之色也。日者,臣视二君之在台上也,口开而不阖,是言莒也;举手而指,势当莒也。且臣观小国诸侯之不服者,唯莒。于是臣故日伐莒。”桓公曰:“善哉,以微射明,此之谓乎!子其坐,寡人与子同之。”

客或欲见于齐桓公,请仕上官,授禄千钟。公以告管仲。曰:“君子之。”

客闻之曰:“臣不仕矣。”公曰:“何故?”对曰:“臣闻取人以人者,其去人也,亦用人。吾不仕矣。”

七臣七主第五十二

或以平虚请论七主之道,得六过一是,以还自镜,以知得失。以绳七臣,得六过一是。呜呼美哉,成事矣。

申主:任势守数以为常,周听近远以续明。皆要审则法令固,赏罚必则下服度。不备待而得和,则民反素也。故主虞而安,吏肃而严,民朴而亲,官无邪吏,朝无奸臣,下无侵争,世无刑民。

惠主:丰赏厚赐以竭藏,赦奸纵过以伤法。藏竭则主权衰,法伤则奸门。故曰:“泰则反败矣。”

侵主:好恶反法以自伤,喜决难知以塞明。从狙而好小察,事无常而法令曳。不,则国失势。

芒主:目伸五色,耳常五声,四邻不计,司声不听,则臣下恣行而国权大倾。不,则所恶及身。

劳主:不明分职,上下相干,臣主同则。刑振以丰,丰振以刻。去之而乱,临之而殆,则后世何得?

振主:喜怒无度,严诛无赦,臣下振恐,不知所错,则人反其故。不,则法数日衰而国失固。

亡主:不通人情以质疑,故臣下无信。尽自治其事则事多,多则昏,昏则缓急俱植。不则余力自失,见所不善而罚。故一人之治乱在其心,一国之存亡在其主。天下得失,道一人出。主好本则民好垦草莱,主好货则人贾市,主好宫室则工匠巧,主好文采则女工靡。夫楚王好小腰而美人省食,吴王好剑而国士轻死。死与不食者,天下之所共恶也,然而为之者何也?从主之所欲也。而况愉乐音声之化乎?夫男不田,女不缁,工技力于无用,而欲土地之毛,仓库满实,不可得也。土地不毛则人不足,人不足则逆气生,逆气生则令不行。然强敌发而起,虽善者不能存。何以效其然也?曰:昔者纣是也。诛贤忠,近谗贼之士而贵妇人,好杀而不勇,好富而忘贫。驰猎无穷,鼓乐无厌,瑶台玉圃不足处,驰车千驷不足乘,材女乐三千人,钟石丝竹之音不绝。百姓罢乏,君子无死,卒莫有人,人有反心,遇周武王,遂为周氏之禽。此营于物而失其情者也,愉于淫乐而忘后患者也。故设用无度国家踣,举事不时,必受其蔺。夫仓库非虚空也,商宦非虚坏也,法令非虚乱也,国家非虚亡也。彼时有春秋,岁有赈凶,政有急缓。政有急缓故物有轻重,岁有赈凶故民有羡不足,时有春秋故谷有贵贱。而上不调淫,故游商得以什佰其本也。百姓之不田,贫富之不訾,皆用此作。城郭不守,兵士不用,皆道此始。夫亡国踣家者,非无壤土也,其所事者,非其功也。夫凶岁雷旱,非无雨露也,其燥湿非其时也。乱世烦政,非无法令也,其所诛赏者非其人也。

暴主迷君,非无心腹也,其所取舍非其术也。故明主有六务四禁。六务者何也?一曰节用,二曰贤佐,三曰法度,四曰必诛,五曰天时,六曰地宜。四禁者何也?春:无杀伐,无割大陵,保大衍,伐大木,斩大山,行大火,诛大臣,收谷赋。夏:无遏水达名川,塞大谷,动土功,射鸟兽。秋:毋赦过、释罪、缓刑。冬:无赋爵赏禄,伤伐五藏。故春政不禁则百长不生,夏政不禁则五谷不成,秋政不禁则奸邪不胜,冬政不禁则地气不藏。四者俱犯,则阴阳不和,风雨不时,大水漂州流邑,大风飘屋折树,暴火焚地焦草:天冬雷,地冬霆,草木夏落而秋荣;蛰虫不藏,宜死者生,宜蛰者鸣;苴多蟆,山多虫蚊;六畜不蕃,民多夭死;国贫法乱,逆气下生。故曰:台榭相望者,亡国之庑也:驰车充国者,追寇之马也,羽剑珠饰者,斩生之斧也;文采纂组者,燔功之窑也。明王知其然,故远而不近也。能去此取彼,则人主道备矣。夫法者所以兴功惧暴也,律者所以定分止争也,令者所以令人知事也。

法律政令者,吏民规矩绳墨也。夫矩不正,不可以求方:绳不信,不可以求直。法令者,君臣之所共立也;权势者,人主之所独守也。故人主失守则危,臣吏失守则乱。罪决于吏则治,权断于主则威,民信其法则亲。是故明王审法慎权,下上有分。夫凡私之所起,必生于主。夫上好本则端正之士在前,上好利则毁誉之士在侧;上多喜善赏,不随其功,则士不为用;数出重法,而不克其罪,则奸不为止。明王知其然,故见必然之政,立必胜之罚。故民知所必就,而知所必去,推则往,召则来,如坠重于高,如渎水于地。故法不烦而吏不劳,民无犯禁,故有百姓无怨于上矣。

法臣:法断名决,无诽誉。故君法则主位安,臣法则货赂止而民无奸。

呜呼美哉,名断言泽。

饰臣:克亲贵以为名,恬爵禄以为高。好名则无实,为高则不御。故《记》曰:“无实则无势,失辔则马焉制?”

侵臣:事小察以折法令,好佼友而行私请。故私道行则法度侵,刑法繁则奸不禁。主严诛则失民心。

谄臣:多造钟鼓,众饰妇女以胮上。故上脾则四邻不计,而司声直禄。

是以谄臣贵而法臣贱,比之谓微孤。

愚臣:深罪厚罚以为行,重赋敛、多兑道以为上,使身见憎而主受其谤。

故《记》称之曰:“愚忠谗贼”,此之谓也。

奸臣:痛言人情以惊主,开罪党以为雠除。为雠除则罪不辜,罪不辜则与雠居。故善言可恶以自信,而主失亲。

乱臣:自为辞功禄,明为下请厚赏。居为非母,动为善栋。以非买名,以是伤上,而众人不知。此之谓微攻。

禁藏第五十三

禁藏于胸胁之内,而祸避于万里之外。能以此制彼者,唯能以己知人者也。夫冬日之不滥,非爱冰也,夏日之不炀,非爱火也。为不适于身便于体也。夫明王不美宫室,非喜小也:不听钟鼓,非恶乐也。为其伤于本事,而妨于教也。故先慎于己而后彼,官亦慎内而后外,民亦务本而去末。

居民于其所乐,事之于其所利,赏之于其所善,罚之于其所恶,信之于其所余财,功之于其所无诛。于下无诛者,必诛者也;有诛者,不必诛者也。

以有刑至无刑者,其法易而民全:以无刑至有刑者,其刑烦而奸多。夫先易者后难,先难而后易,万物尽然。明王知其然,故必诛而不赦,必赏而不迁者,非喜予而乐其杀也,所以为人致利除害也。于以养老长弱,完活万民,莫明焉。

夫不法法则治。法者天下之仪也,所以决疑而明是非也,百姓所县命也。

故明王慎之,不为亲戚故贵易其法,吏不敢以长官威严危其命,民不以珠玉重宝犯其禁。故主上视法严于亲戚,吏之举令敬于师长,民之承教重于神宝。

故法立而不用,刑设而不行也。夫施功而不钧,位虽高为用者少:赦罪而不一,德虽厚不誉者多;举事而不时,力虽尽其功不成:断刑而不当,斩虽多其暴不禁。夫公之所加,罪虽重下无怨气;私之所加,赏虽多士不为欢。行法不道,众民不能顺;举错不当,众民不能成;不攻不备,当命为愚人。

故圣人之制事也,能节宫室、适车舆以实藏,则国必富、位必尊:能适衣服、去玩好以奉本,而用必赡、身必安矣;能移无益之事、无补之费,通币行礼,而党必多、交必亲矣。夫众人者,多营于物,而苦其力、劳其心,故困而不赡,大者以失其国,小者以危其身。凡人之情:得所欲则乐,逢所恶则忧,此贵贱之所同有也。近之不能勿欲,远之不能勿忘,人情皆然。而好恶不同,各行所欲,而安危异焉,然后贤不肖之形见也。夫物有多寡,而情不能等;事有成败,而意不能同;行有进退,而力不能两也。故立身于中,养有节:宫室足以避燥湿,食饮足以和血气,衣服足以适寒温,礼仪足以别贵贱,游虞足以发欢欣,棺椁足以朽骨,衣衾足以朽肉,坟墓足以道记。不作无补之功,不为无益之事,故意定而不营气情。气情不营则耳目谷、衣食足;耳目谷、衣食足,则侵争不生,怨怒无有,上下相亲,兵刃不用矣。故适身行义,俭约恭敬,其唯无福,祸亦不来矣:骄傲侈泰,离度绝理,其唯无祸,福亦不至矣。是故君子上观绝理者以自恐也,下观不及者以自隐也。

故曰:誉不虚出,而患不独生,福不择家,祸不索人,此之谓也。能以所闻瞻察,则事必明矣。

故凡治乱之情,皆道上始。故善者圉之以害,牵之以利。能利害者,财多而过寡矣。夫凡人之情,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其商人通贾,倍道兼行,夜以续日,千里而不远者,利在前也。渔人之入海,海深万仞,就波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虽千仞之山无所不上,深渊之下,无所不入焉。故善者执利之在,而民自美安;不推而往,不引而来,不烦不扰,而民自富。如鸟之覆卯,无形无声,而唯见其成。

夫为国之本,得天之时而为经,得人之心而为纪,法令为维纲,吏为网罟,什伍以为行列,赏诛为文武,缮农具当器械,耕农当攻战,推引铫耨以当剑戟,被蓑以当铠襦,菹笠以当盾橹。故耕器具则战器备,农事习则功战巧矣。当春三月,裻室趁造,钻燧易火,抒井易水,所以去兹毒也。举春祭,塞久祷,以鱼为牲,以蘖为酒,相召,所以属亲戚也。毋杀畜生,毋拊卯,毋伐木,毋夭英,毋拊竿,所以息百长也。赐鳏寡,振孤独,贷无种,与无赋,所以劝弱民。发五政,赦薄罪,出拘民,解仇雠,所以建时功施生谷也。

夏赏五德,满爵禄,迁官位,礼孝弟,复贤力,所以劝功也。秋行五刑,诛大罪,所以禁淫邪,止盗贼。冬收五藏,万物,所以内作民也。四时事备,而民功百倍矣。故春仁、夏忠、秋急、冬闭,顺天之时,约地之宜,忠人之和,故风雨时,五谷实,草木美多,六畜蕃息,国富兵强,民材而令行,内无烦扰之政,外无强敌之患也。

夫动静顺然后和也,不失其时然后富,不失其法然后治。故国不虚富,民不虚治。不治而昌,不乱而亡者,自古至今未尝有也。故国多私勇者其兵弱,吏多私智者其法乱,民多私利者其国贫。故德莫若博厚,使民死之;赏罚莫若成必,使民信之。

夫善牧民者,非以城郭也,辅之以什,司之以伍。伍无非其人,人无非其里,里无非其家。故奔亡者无所匿,迁徙者无所容,不求而约,不召而来。

故民无流亡之意,吏无备追之忧。故主政可往于民,民心可系于主。夫法之制民也,犹陶之于埴,冶之于舍也。故审利害之所在,民之去就,如火之于燥湿,水之于高下。夫民之所生,衣与食也;食之所生,水与土也。所以富民有要,食民有率,率三十亩而足于卒岁。岁兼美恶,亩取一石,则人有三十石;果素食当十石,秕六畜当十石,则人有五十石,布帛麻丝,旁人奇利,未在其中也。故国有余藏,民有余食。夫钩者所以定多寡也,权衡者所以视重轻也,户籍田结者所以知贫富之不訾也。故善者必先知其田,乃知其人,田备然后民可足也。

凡有天下者,以情伐者帝,以事伐者王,以政伐者霸。而谋功者五。一日,视其所爱,以分其威,一人两心,其内必衰也。臣不用,其国可危。二日,视其阴所憎,厚其货赂,得情可深。身内情外,其国可知。三日,听其淫乐,以广其心。遗以竽瑟美人,以塞其内;遗以谄臣文马,以蔽其外。外内蔽塞,可以成败。四日,必深亲之,如与之同生。阴内辩士,使图其计;内勇士,使高其气。内人他国,使背其约、绝其使、拂其意,是必互斗。两国相敌,必承其弊。五日,深察其谋,谨其忠臣,暌其所使,令内不信,使有离意。离意不能合,必内自贼。忠臣已死,故政可夺。此五者谋功之道也。

入国第五十四

入国四旬,五行九惠之教。一曰,老老;二曰,慈幼;三曰,恤孤;四曰,养疾;五曰,合独;六曰,问病;七曰,通穷;八曰,振困;九曰,接绝。

所谓老老者,凡国、都皆有掌老,年七十以上,一子无征,三月有馈肉;八十以上,二子无征,月有馈肉;九十以上,尽家无征,日有酒肉。死,上共棺椁。劝子弟:精膳食,问所欲,求所嗜。此之谓老老。

所谓慈幼者,凡国、都皆有掌幼,士民有子,子有幼弱不胜养为累者,有三幼者无妇征,四幼者尽家无征,五幼又予之葆,受二人之食,能事而后止。此之谓慈幼。

所谓恤孤者,凡国、都皆有掌孤,士民死,子孤幼,无父母所养,不能自生者,属之其乡党、知识、故人。养一孤者一子无征,养二孤者二子无征,养三孤者尽家无征。掌孤数行问之,必知其食饮饥寒身之謝胜而哀怜之。此之谓恤孤。

所谓养疾者,凡国、都皆有掌养疾,聋、盲、喑、哑、跛頢、偏枯、握递,不耐自生者,上收而养之疾官,而衣食之。殊身而后止。此之谓养疾。

所谓合独者,凡国、都皆有掌媒,丈夫无妻日鳏,妇人无夫日寡,取鳏寡而合和之,予田宅而家室之,三年然后事之。此之谓合独。

所谓问病者,凡国、都皆有掌病,士民有病者,掌病以上令问之,九十以上,曰一问:八十以上,二曰一问;七十以上,三曰一问;众庶五曰一问。

疾甚者,以告上,身问之。掌病行于国中,以问病为事。此之谓问病。

所谓通穷者,凡国、都皆有掌穷,若有穷夫妇无居处,穷宾客绝粮食,居其乡党以闻者有赏,不以闻者有罚。此之谓通穷。

所谓振困者,岁凶,庸人訾厉,多死丧;驰刑罚,赦有罪,散仓粟以食之。此之谓振困。

所谓接绝者,士民死上事、死战事,使其知识、故人受资于上而祠之。

此之谓接绝也。

九守第五十五

安徐而静,柔节先定,虚心平意以待须。

右主位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则无不见也,以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也,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也。辐凑并进,则明不塞矣。

右主明

听之术,曰:勿望而距,勿望而许。许之则失守,距之则闭塞。高山,仰之不可极也;深渊,度之不可测也。神明之德,正静其极也。

右主听

用赏者贵诚,用刑者贵必。刑赏信必于耳目之所见,则其所不见,莫不化矣。诚,畅乎天地,通于神明,况奸伪也?

主赏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方上下,左右前后,荧惑之处安在?

右主问

心不为九窍,九窍治;君不为五官,五官治。为善者,君子之赏;为非者,君予之罚。君因其所以来,因而予之,则不劳矣。圣人因之,故能掌之。因之循理,故能长久。

右主因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则群臣下乱。寂乎其无端也。外内不通,安知所怨?关闭不开,善否无原。

右主周

一曰长目,二曰飞耳,三曰树明。明知千里之外,隐微之中,曰动奸。

奸动则变更矣。

右主参

循名而督实,按实而定名。名实相生,反相为情。名实当则治,不当则乱。名生于实,实生于德,德生于理,理生于智,智生于当。

右督名

桓公问第五十六

齐桓公问管子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亡,为之有道乎?”对曰:“勿创勿作,时至而随。毋以私好恶害公正,察民所恶,以自为戒。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谏鼓于朝,而备讯也;汤有总街之庭,以观人诽也;武王有灵台之复,而贤者进也。此古圣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勿亡者也。”桓公曰:“吾欲效而为之,其名云何?”对曰:“名日啧室之议。曰:法简而易行,刑审而不犯,事约而易从,求寡而易足。人有非上之所过,谓之正士,内于啧室之议。有司执事者咸以厥事奉职,而不忘焉。此啧室之事也,请以东郭牙为之。此人能以正事争于君前者也。”桓公曰:“善。”

度地第五十七

昔者,桓公问管仲曰:“寡人请问度地形而为国者,其何如而可?”管仲对曰:“夷吾之所闻,能为霸王者,盖天下圣人也。故圣人之处国者,必于不倾之地,而择地形之肥饶者。乡山,左右经水若泽。内为落渠之写,因大川而注焉。乃以其天材、地之所生,利养其人,以育六畜。天下之人,皆为其德而惠其义。乃别制断之,不满州者谓之术,不满术者谓之里。故百家为里,里十为术,术十为州,州十为都,都十为霸国。不如霸国者,国也。以奉天子,天子有万诸侯也,其中有公侯伯子男焉。天子中而处,此谓因天之材,归地之利。内为之城,城外为之郭,郭外为之土阆:地高则沟之,下则堤之。命之日金城。树以荆棘,上相穑著者,所以为固也。岁修增而毋已,时修增而毋已。福及孙子,此谓人命万世无穷之利,人君之葆守也。臣服之以尽忠于君,君体有之以临天下,故能为天下之民先也。此宰之任,则臣之义也。故善为国者,必先除其五害,人乃终身无患害而孝慈焉。”

桓公曰:“愿闻五害之说。”管仲对曰:“水,一害也;旱,一害也;风雾雹霜,一害也;厉,一害也;虫,一害也。此谓五害。五害之属,水最为大。五害已除,人乃可治。”桓公曰:“愿闻水害。”管仲对曰:“水有大小,又有远近。水之出于山,而流入于海者,命日经水;水别于他水,入于大水及海者,命日枝水;山之沟,一有水一毋水者,命日谷水;水之出于地,流于大水及海者,命日川水;出地而不流者,命日渊水。此五水者,因其利而往之可也,因而扼之可也,而不久常有危殆矣。”桓公曰:“水可扼而使东西南北及高乎?”管仲对曰:“可。夫水之性,以高走下则疾,至于剽石:而下向高,即留而不行。故高其上,领瓴之,尺有十分之三,里满四十九者,水可走也。乃迂其道而远之,以势行之。水之性,行至曲必留退,满则后推前,地下则平行,地高即控,杜曲则毁。杜曲激则跃,跃则倚,倚则环,环则中,中则涵,涵则塞,塞则移,移则控,控则水妄行;水妄行则伤人,伤人则困,困则轻法,轻法则难治,难治则不孝,不孝则不臣矣。故五害之属,伤杀之类,祸福同矣。知备此五者,人君天地矣。”

桓公曰:“请问备五害之道?”管子对曰:“除五害,以水为始。请为置水官,令习水者为吏:大夫、大夫佐各一人,率部校长、官佐各财足。乃取水官左右各一人,使为都匠水工。令之行水道、城郭、堤川、沟池、官府、寺舍及州中,当缮治者,给卒财足。令曰:常以秋岁末之时,阅其民,案家人比地,定什伍口数,别男女大小。其不为用者辄免之,有锢病不可作者疾之,可省作者半事之。并行以定甲士,当被兵之数,上其都。都以临下,视有余不足之处,辄下水官。水官亦以甲士当被兵之数,与三老、里有司、伍长行里,因父母案行。阅具备水之器,以冬无事之时。笼、絃、板、筑,各什六,土车什一,雨什二。食器两具,人有之,锢藏里中,以给丧器。后常令水官吏与都匠,因三老、里有司、伍长案行之。常以朔日始,出具阅之,取完坚,补弊久,去苦恶。常以冬少事之时,令甲士次更以益薪,积之水旁。

州大夫将之,唯毋后时。其积薪也,以事之已;其作土也,以事未起。天地和调,日有长久。以此观之,其利百倍。故常以毋事具器,有事用之,水常可制,而使勿败。此谓素有备而预具者也。”

桓公曰:“当何时作之?”管子曰:“春三月,天地乾燥,水纠列之时也。

山川涸落,天气下,地气上,万物交通。故事已,新事未起,草木荑生可食。

寒暑调,日夜分,分之后,夜日益短,昼日益长。利以作土功之事,土乃益刚。令甲士作堤大水之旁,大其下,小其上,随水而行。地有不生草者,必为之囊。大者为之堤,小者为之防。夹水四周,禾稼不伤。岁埤增之,树以荆棘,以固其地,杂之以柏杨,以备决水。民得其饶,是谓流膏。令下贫守之,往往而为界,可以毋败。当夏三月,天地气壮,大暑至,万物荣华,利以疾杀草,使令不欲扰,命日不长。不利作土功之事,放农焉,利皆耗十分之五,土功不成。当秋三月,山川百泉踊,降雨下,山水出,海路距,雨露属,天地凑泊。利以疾作,收敛毋留。一日把,百日铺。民毋男女,皆行于野。不利作土功之事,濡湿日生,土弱难成。利耗十分之六,土工之事亦不立。当冬三月,天地闭藏,暴雨止,大寒起,万物实熟。利以填塞空郄,缮边城,涂郭术,平度量,正权衡,虚牢狱,实仓,君修乐,与神明相望。

凡一年之事毕矣,举有功,赏贤,罚有罪,迁有司之吏而第之。不利作土工之事,利耗十分之七,土刚不立。昼日益短,而夜日益长,利以作室,不利以作堂。四时以得,四害皆服。”

桓公曰:“寡人悖,不知四害之服奈何?”管仲对曰:“冬作土功,发地藏,则夏多暴雨,秋霖不止。春不收枯骨朽脊,伐枯木而去之,则夏旱至矣。夏有大露原烟,噎下百草,人采食之伤人。人多疾病而不止,民乃恐殆。君令五官之吏,与三老、里有司、伍长行里顺之,令之家起火为温,其田及宫中皆盖井,毋令毒下及食器,将饮伤人。有下虫伤禾稼。凡天灾害之下也,君子谨避之,故不八九死也。大寒、大暑、大风、大雨,其至不时者,此谓四刑。或遇以死,或遇以生,君子避之,是亦伤人。故吏者所以教顺也,三老、里有司、伍长者,所以为率也。五者已具,民无愿者,愿其毕也。故常以冬日顺三老、里有司、伍长,以冬赏罚,使各应其赏而服其罚。五者不可害,则君之法不犯矣。此示民而易见,故民不比也。”

桓公曰:“凡一年之中十二月,作土功,有时则为之,非其时而败,将何以待之?”管仲对曰:“常令水官之吏,冬时行堤防,可治者章而上之都。都以春少事作之。已作之后,常案行。堤有毁作,大雨,各葆其所,可治者趣治,以徒隶给。大雨,堤防可衣者衣之。冲水,可据者据之。终岁以毋败为效。此谓备之常时,祸何从来?所以然者,浊水蒙壤,自塞而行者,江河之谓也。岁高其堤,所以不没也。春冬取土于中,秋夏取土于外,浊水入之不能为败。”桓公曰:“善。仲父之语寡人毕矣,然则寡人何事乎哉?亟为寡人教侧臣。”

地员第五十八

夫管仲之匡天下也,其施七尺。

渎田息徒,五种无不宜。其立后而垂实,其木宜羏、与杜、松,其草宜楚棘。见是土也,命之日五施,五七三十五尺而至于泉。呼音中角。其水仓,其民强。

赤垆,历强肥,五种无不宜。其麻白,其布黄,其草宜白茅与,其木宜赤棠。见是土也,命之日四施,四七二十八尺而至于泉。呼音中商。其水白而甘,其民寿。

黄唐,无宜也,唯宜黍秫也。宜县泽。行瓣落,地润数毁,难以立邑置瓣。其草宜术与茅,其木宜、扰、桑。见是土也,命之日三施,三七二十一尺至于泉。呼音中宫。其泉黄而糗,流徙。

斥埴,宜大菽与麦。其草宜,其木宜杞。见是土也,命之日再施,二七一十四尺而至于泉。呼音中羽。其泉咸,水流徙。

黑埴,宜稻麦。其草宜苹,其木宜白棠。见是土也,命之日一施,七尺而至于泉。呼音中徵。其水黑而苦。

凡听徵,如负猪豕觉而骇。凡听羽,如鸣马在野。凡听宫,如牛鸣纝中。

凡听商,如离群羊。凡听角,如雉登木以鸣,音疾以清。凡将起五音凡首,先主一而三之,四开以合九九,以是生黄钟小素之首,以成宫。三分而益之以一,为百有八,为徵。不无有三分而去其乘,适足,以是生商。有三分,而复于其所,以是成羽。有三分,去其乘,适足,以是成角。

坟延者,六施,六七四十二尺而至于泉。陕之旁,七施,七七四十九尺而至于泉,陕八施,七八五十六尺而至于泉。杜陵九施,七九六十三尺而至于泉。延陵十施,七十尺而至于泉。环陵十一施,七十七尺而至于泉。蔓山十二施,八十四尺而至于泉。付山十三施,九十一尺而至于泉。付山白徒十四施,九十八尺而至于泉。中陵十五施,百五尺而至于泉。青山十六施,百一十二尺而至于泉,青龙之所居,庚泥不可得泉。赤壤山十七施,百一十九尺而至于泉,其下清商,不可得泉。山白壤十八施,百二十六尺而至于泉,其下骈石,不可得泉。陡山十九施,百三十三尺而至于泉,其下有灰壤,不可得泉。高陵土山二十施,百四十尺而至于泉。山之上,命之日悬泉,其地不干,其草如茅与走,其木乃賩,凿之二尺,乃至于泉。山之上。命日复吕,其草鱼肠与莸,其木乃柳,凿之三尺而至于泉。山之上,命之日泉英,其草蕲、白昌,其木乃杨,凿之五尺而至于泉。山之侧,其草兢与棍,其木乃格,凿之二七十四尺而至于泉。山之侧,其草与萎,其木乃区榆,凿之三七十二十一尺而至于泉。

凡草土之道,各有谷造。或高或下,各有草土。叶下于菱,菱下于莞,莞下于蒲,蒲下于苇,苇下于,下于蒌,蒌下于羄,羄下于萧,萧下于薜,薜下于萑,萑下于茅。凡彼草物,有十二衰,各有所归。

九州之土,为九十物。每土有常,而物有次。

群土之长,是唯五粟。五粟之物,或赤或青或白或黑或黄。五粟五章。

五粟之状,淖而不韧,刚而不觳,不泞车轮,不污手足。其种,大重细重,白茎白秀,无不宜也。五粟之土,若在陵在山,在在衍,其阴其阳,尽宜桐柞,莫不秀长。其榆其柳,其鳿其桑,其柘其栎,其槐其杨,群木蕃滋,数大条直以长。其泽则多鱼,牧则宜牛羊。其地其樊,俱宜竹、箭、藻、龟、檀。五臭生之:薜荔、白芷,麋芜、椒、连。五臭所校,寡疾难老,士女皆好,其民工巧。其泉黄白,其人夷篡。五粟之土,干而不格,湛而不泽,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粟土。

粟土之次,曰五沃。五沃之物,或赤或青或黄或白或黑。五沃五物,各有异则。五沃之状,剽橐土,虫易全处,剽不白,下乃以泽。其种,大苗细苗,裥茎黑秀箭长。五沃之土,若在丘在山,在陵在冈,若在陬,陵之阳,其左其右,宜彼群木,桐、柞、虮,及彼白梓。其梅其杏,其桃其李,其秀生茎起。其其棠,其槐其杨,其榆其桑,其杞其枋,群木数大,条直以长。其阴则生之楂藜,其阳安树之五麻,若高若下,不择畴所。其麻大者,如箭如苇,大长以美;其细者,如如蒸,欲有与名。大者不类,小者则治,揣而藏之,若众练丝。五臭畴生,莲、舆、芜,藁本、白芷。其泽则多鱼,牧则宜牛羊。其泉白青,其人坚劲;寡有疥骚,终无酲。五沃之土,而干不斥,湛而不泽,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沃土。

沃土之次,曰五位。五位之物,五色杂英,各有异章。五位之状,不塥不灰,青以。及其种,大苇无细苇无,裥茎白秀。五位之土,若在冈在陵,在在衍,在丘在山,皆宜竹、箭,藻、龟、檀。其山之浅,有茏与介。群木安逐,条长数大:其桑其松,其杞其茸,木、胥、容、榆、桃、柳、楝。群药安生,与桔梗,小辛、大蒙。其山之枭,多桔、符、榆;其山之末,有箭与苑;其山之旁,有彼黄,及彼白昌,山藜苇芒。群药安聚,以国民殃。其林其漉,其槐其楝,其柞其谷,群木安逐,鸟兽安族。既有麇,又且多鹿。其泉青黑,其人轻直,省事少食。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位土。

位土之次,曰五隐。五隐之状,黑土黑,青怵以肥,芬然若灰。其种,葛,茎黄秀恚目,其叶若苑。以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二,是谓隐土。

隐土之次,曰五壤。五壤之状,芬然若泽、若屯土。其种,大水肠、细水肠,裥茎黄秀以慈。忍水旱,无不宜也。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二,是谓壤土。

壤土之次,曰五浮。五浮之状,捍然如米。以葆泽,不离不坼。其种,忍。忍叶如叶,以长狐茸。黄茎黑茎里秀,其粟大,无不宜也。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二。

凡上土三十物,种十二物。

中土曰五。五之状,廪焉如鉎,润湿以处。其种,大稷细稷,裥茎黄秀以慈。忍水旱,细粟如麻。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土之次,曰五。五之状,强力刚坚。其种,大邯郸细邯郸,茎叶如虮,其粟大。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土之次,曰五鉎。五鉎之状,芬焉若糠以肥。其种,大荔、细荔,青茎黄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鉎土之次,曰五剽。五剽之状,华然如芬以脆。其种,大纒、细纒,黑茎青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

剽土之次,曰五沙。五沙之状,粟焉如屑尘厉。其种,大、细,白茎青秀以蔓。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四。

沙土之次,曰五塥。五塥之状,累然如仆累,不忍水旱。其种大瞤杞、细瞤杞,里茎黑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

凡中土三十物,种十二物。

下土曰五犹。五犹之状如粪。其种大华、细华,白茎黑秀。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五。

犹土之次,曰五壮。五壮之状如鼠肝。其种,青梁,黑茎黑秀。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五。

壮土之次,曰五殖。五殖之状,甚泽以疏,离坼以馰。其种,雁膳黑实,朱跗黄实。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六。

五殖之次,曰五觳。五觳之状娄娄然,不忍水旱。其种,大菽、细菽,多白实。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六。

觳土之次,曰五舄。五舄之状,坚而不骼。其种,陵稻:黑鹅、马夫。

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七。

舄土之次,曰五桀,五桀之状,甚咸以苦,其物为下。其种,白稻长狭。

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七。

凡下土三十物,其种十二物。

凡土物九十,其种三十六。

弟子职第五十九

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悌,毋骄恃力。志毋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德。颜色整齐,中心必式。夙兴夜寐,衣带必饰;朝益暮习,小心翼翼。一此不解,是谓学则。

少者之事,夜寐早作。既拚盥漱,执事有恪。摄衣共盥,先生乃作。沃盥彻盥,拚正席,先生乃坐。出入恭敬,如见宾客。危坐乡师,颜色毋怍。

受业之纪,必由长始;一周则然,其余则否。始诵必作,其次则己。凡言与行,思中以为纪,古之将兴者,必由此始。后至就席,狭坐则起。若有宾客,弟子骏作。对客无让,应且遂行,趋进受命。所求虽不在,必以反命。

反坐复业。若有所疑,奉手问之。师出皆起。

至于食时,先生将食,弟子馔馈。摄衽盥漱,跪坐而馈。置酱错食,陈膳毋悖。凡置彼食:鸟兽鱼鳖,必先菜羹。羹藅中别,藅在酱前,其设要方。

饭是为卒,左酒右浆。告具而退,奉手而立。三饭二斗,左执虚豆,右执挟匕,周还而贰,唯蝻之视。同蝻以齿,周则有始,柄尺不跪,是谓贰纪。先生已食,弟子乃彻。趋走进漱,拚前敛祭。

先生有命,弟子乃食,以齿相要,坐必尽席。饭必奉,羹不以手。亦有据膝,毋有隐肘。既食乃饱,循覆手。振衽扫席,已食者作,抠衣而降。

旋而乡席,各彻其,如于宾客。既彻并器,乃还而立。

凡拚之道:实水于盘,攘臂袂及肘,堂上则播洒,室中握手。执箕膺揲,厥中有帚。入户而立,其仪不忒。执帚下箕,倚于户侧。凡拚之纪,必由奥始。俯仰磬折,拚毋有彻。拚前而退,聚于户内。坐板排之,以叶适己。实帚于箕。先生若作,乃兴而辞。坐执而立,遂出弃之。既拚反立,是协是稽。

暮食复礼。昏将举火,执烛隅坐。错总之法,横于坐所。栉之远近,乃承厥火,居句如矩。蒸间容蒸,然者处下,奉碗以为绪。右手执烛,左手正栉。有堕代烛,交坐毋倍尊者。乃取厥栉,遂出是去。

先生将息,弟子皆起。敬奉裱席,问所何趾;衽则请,有常则否。

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长其仪。

周则复始,是谓弟子之纪。 Qb6VN83823Ye61RzOPf/TX+okGoKtxCdTU3h/m2YvfjrcRiPajiEirgZ0/Z2yb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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