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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世祖至元二十三年十月,河决开封、祥符、陈留、杞、太康、通许、鄢陵、扶沟、洧川、尉氏、阳武、延津、中牟、原武、睦州十五处。调民夫二十余万,分筑堤防。

二十五年五月,河决汴梁。太康、通许、杞三县,陈、颍二州,皆被其害。

成宗大德元年七月,河决杞县蒲口。先是河决汴梁,发丁夫三万塞之。至是蒲口复决,乃命廉访使尚文相度形势,为久利之策。文言:“长河万里西来,其势湍猛。至盟津而下,地平土疏,移徙不常,失禹故道,为中国患,不知几千百年矣。自古治河,处得其当则用力少而患迟,事失其宜则用力多而患速,此不易之定论也。今陈留抵睢,东西百有余里,南岸旧河口十一,已塞者二,自涸者六,通川者三,岸高于水计六七尺,或四五尺。北岸故堤,其水比田高三四尺,或高下等。大概南高于北约八九尺,则堤安得不坏,水安得不北也。蒲口今决千有余步,迅疾东行,得河旧渎,行二百里,至归德横堤之下,复合正流。或强湮遏,上决下溃,功不可成。揆今之计,河北郡县,宜顺水性,远筑长垣,以御泛滥。归德、徐、邳,民避冲溃,听从安便。被患之家,量于河南退滩地内,给付顷亩,以为永业。异时河决他所者亦如之,亦一时救患之良策也。蒲口不塞便。”时河朔郡县及山东宪部争言:“不塞则河北桑田尽化鱼鳖之区,塞之便。”帝从之。是后蒲口复决,障塞之役,无岁无之,而水北入巴河,复故道,竟如文言。

二年七月,汴梁等处大雨,河决,漂归德数县田庐禾稼。诏免田租一年,遣尚书那怀、海御史刘赓等塞之,自蒲口首事,凡筑九十六所。

十年正月,发河南民十万筑河防。

武宗至大二年七月,河决归德,又决封丘。

仁宗皇庆二年六月,河决陈、亳、雎三州,开封、陈留等县,没民田庐。

泰定帝泰定二年二月,以河水屡决,立行都水监于汴梁,仿古法备捍,仍命濒河州、县正官皆兼知河防事。

五月,河溢汴梁。

七月,河决阳武,漂民居万六千五百余家。寻复坏乐利堤,发丁夫六万四千人筑之。

三年四月,修夏津、阳武河堤三十三所,役丁万七千五百人。

顺帝至元年十二月,河决封丘。

至正四年正月,河决曹州,发丁夫万五千八百修筑之。是月,河又决汴梁。

五月,大霖雨,黄河溢,平地水二丈,决白茅堤、金堤,曹、濮、济、兖皆被灾。

十月,议修黄河、淮河堤堰。

五年七月,河决济阴。

八年二月,立行都水监于郓城,以贾鲁为大监。鲁修河道,察地形,备得要害,为图,上二策。其一议修筑北堤,以制横溃,则用工省。其二议疏塞并举,挽河东行,使复故道,其工数倍。会鲁迁中书右司郎中,不果行。

九年正月,立山东、河南等处行都水监,专治河患。

五月,白茅河东注沛县,遂成巨浸。

十一年四月,开黄河故道。初,黄河决,丞相脱虎脱集群臣廷议,言人人殊。贾鲁复申前议,以为必塞北河,疏南河,使复故道,役不大兴,害不能已。于是遣工部尚书成遵与大司农秃鲁行视河,议其疏塞之方以闻。遵等自济、濮、汴梁、大名行数千里,掘井以量地之高下,测岸以究水之浅深,博采舆论,以为河之故道断不可复。且曰:“山东连岁饥馑,民不聊生,若聚二十万众于此地,恐他日之忧又有重于河患者。”时脱虎脱先入贾鲁之言,闻遵等议,怒曰:“汝谓民将反耶!”自辰至酉,论辨终莫能入。明日,执政谓遵曰:“修河之役,丞相意已定,且有人任其责,公勿多言,幸为两可之议。”遵曰:“腕可断,议不可易。”遂出遵为河间盐运使。诏开黄河故道,命贾鲁以工部尚书充河防使。发河南、北兵民十七万,自黄陵冈南达白茅,放于黄固、哈只等口,又自黄陵西至杨清村,合于故道,凡二百八十里有奇。兴功凡五阅月,诸归隄成,河复故道。超授鲁集贤大学士,赐金带、银币。诏赐脱虎脱世袭答刺罕之号,以淮安路为其食邑,命立《河平碑》。其诸都水监有司官,皆以功迁赏有差。先是河南、北童谣云:“石人一双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及鲁治河,果于黄陵冈得石人一眼,而汝、颍之兵起。

时命翰林学士承旨欧阳玄制《河平碑》,既成。玄又自以为司马迁班固记《河渠》、《沟洫》,仅载治水之道,不言其方,使后世任事者无所考信,乃从鲁访问方略,及询过客,质吏牍,作《至正河防记》,欲使来世罹河患者,按而求之。其言曰:

治河一也,有疏,有濬,有塞,三者异焉。酾河之流,因而导之,谓之疏。去河之淤,因而深之,谓之濬。抑河之暴,因而扼之,谓之塞。疏濬之别有四,曰生地,曰故道,曰河身,曰减水河。生地有直有纡,因直而鉴之,可就故道。故道有高有卑,高者平之以趋卑,高卑相就,则高不壅,卑不潴,虑夫壅生溃,潴生堙也。河身者,水虽通行,身有广狭,狭难受水,水益悍,故狭者以计辟之;广难为岸,岸善崩,故广者以计御之。减水河者,水放旷则以制其狂,水隳突则以杀其怒。治堤一也,有创筑、修筑、补筑之名,有刺水堤,有截河堤,有护岸堤,有缕水堤,有石船堤。治埽一也,有岸埽、水埽,有龙尾、栏头、马头等埽。其为埽台及推卷、牵制、薶挂之法,有用土、用石、用铁、用草、用木、用杙、用縆之方。塞河一也,有缺口,有豁口,有龙口。缺口者,已成川。豁口者,旧常为水所豁,水退则口下于堤,水涨则溢出于口。龙口者,水之所会,自新河入故道之潀也。此外不能悉书,因其用功之次第,而就述于其下焉。

其浚故道,深广不等,通长二百八十里百五十四步而强。功始自白茅,长百八十二里。继自黄陵冈至南白茅,辟生地十里。口初受,广百八十步,深二丈有二尺,已下停广百步,高下不等,相折深二丈及泉。曰停曰折者,用古算法,因此推彼,知其势之低昂,相准折而取匀停也。南白茅至刘庄村,接入故道十里,通折垦广八十步,深九尺。刘庄至专固,百有二里二百八十步,通折停广六十步,深五尺。专固至黄固,垦生地八里,面广百步,底广九十步,高下相折深丈有五尺。黄固至哈只口,长五十一里八十步,相折停广垦六十步,深五尺。乃濬凹里减水河,通长九十八里百五十四步。凹里减水河口生地,长三里四十步,面广六十步,底广四十步,深一丈四尺。自凹里生地以下旧河身至张赞店,长八十二里五十四步,上三十六里,垦广二十步,深五尺;中三十五里,垦广二十八步,深五尺;下十里二百四十步,垦广二十六步,深五尺;张赞店至杨青村,接入故道,垦生地十有三里六十步,面广六十步,底广四十步,深一丈四尺。

其塞专固缺口,修堤三重,并补筑凹里减水河南岸豁口,通长二十里三百十有七步。其创筑河口前第一重西堤,南北长三百三十步,面广二十五步,底广三十三步,树置椿橛,实以土牛、草苇,杂稍相兼,高丈有三尺。堤前置龙尾大埽,言龙尾者,伐大树,连稍系之堤旁,随水上下,以破咬岸浪者也。筑第二重正堤,并补两端旧堤,通长十有一里三百步。缺口正堤长四里。两堤相接旧堤,置桩堵闭河身,长百四十五步,用土牛、草苇,稍土相兼修筑,底广三十步,修高二丈。其岸上土工修筑者,长三里二百十有五步有奇,高广不等,通高一丈五尺。补筑旧堤者,长七里三百步,表里倍薄七步,增卑六尺,计高一丈。筑第三重东后堤,并接修旧堤,高广不等,通长八里。补筑凹里减水河南岸豁口四处,置桩木,草土相兼,长四十七步。

于是塞黄陵全河,水中及岸上修堤长三十六里百三十六步。其修大堤刺水者二,长十有四里七十步。其西复作大堤刺水者一,长十有二里百三十步。内创筑岸上土堤,西北起李八宅西堤,东南至旧河岸,长十里百五十步,颠广四步,趾广三之,高丈有五尺。仍筑旧河岸至入水堤,长四百三十步,趾广三十步,颠杀其六之一,接修入水。两岸扫堤并行。作西扫者夏人,水工征自灵武。作东扫者汉人,水工征自近畿。其法以竹络实以小石,每埽不等,以蒲苇绵腰索径寸许者从铺,广可一二十步,长可二三十步。又以曳埽索绹径三寸或四寸、长二百余尺者,衡铺之,相间。复以竹苇麻苘大繂长三百尺者为管心索,就系绵腰索之端于其上,以草数千束多至万余,匀布厚铺于绵腰索之上,槀而纳之,丁夫数千,以足踏实。推卷稍高,即以水工二人立其上而号于众,众声力举,用小大推梯推卷成埽。高下长短不等,大者高二丈,小者不下丈余。又用大索四五为接索,转致河滨。选健丁操管心索,顺埽台立踏,或挂之台中铁猫大橛之上,以渐缒之下水。埽后掘地为渠,陷管心索渠中,以散草厚覆,筑之以土。其上复以土牛、杂草、小埽、稍土,多寡厚薄,先后随宜,修迭为埽台。务使牵制上下,缜密坚壮,互为掎角,埽不动摇。日力不足,火以继之。积累既毕,复施前法卷埽,以厌先下之埽。量水浅深,制埽厚薄,迭之多至四埽而止。两埽之间置竹络,高二丈或三丈,围四丈五尺,实以小石、土牛。既满,系以竹缆。其两旁并埽密下大桩,就以竹络上大竹腰索系于桩上。东西两埽及其中竹络之上,以草土等物筑为埽台,约长五十步或百步。再下埽,即以竹索或麻索长八百尺或五百尺者一二,杂厕其余管心索之间。俟归入水之后,其余管心索如前薶挂。随以管心长索远置五七十步之外,或铁猫,或大桩,曳而系之,通管束累日所下之埽,再以草土等物通修成堤。又以龙尾大埽密挂于护堤大桩,分折水势。其堤长二百七十步,北广四十二步,中广五十五步,南广四十二步,自颠至趾通高三丈八尺。其截河大堤,高广不等,长十有九里百七十七步,其在黄陵北岸者,长十里四十一步,筑岸上土堤,西北起东西故堤,东南至河口,长七里九十七步,颠广六步,趾倍之而强二步,高丈有五尺,接修入水。施土牛、小埽、稍草、杂土,多寡厚薄,随宜修迭,及下竹络,安大桩,系龙尾埽,如前两堤法。唯修迭埽台,增用白阑小石。并埽上及前游修埽堤一,长百余步,直抵龙口。稍北,栏头三埽并行,埽大堤广与刺水二堤不同。通前列四埽,间以竹络,成一大堤,长二百八十步,北广百一十步,其颠至水面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泽腹高二丈五尺,通高三丈五尺;中流广八十步,其颠至水面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泽腹高五丈五尺,通高七丈。并创筑缕水横堤,一东起北截河大堤,西抵西刺水大堤,又一堤东起中刺水大堤,西抵西刺水大堤,通长二里四十三步,亦颠广四步,趾三之,高丈有二尺。修黄陵南岸,长九里百六十步,内创岸上堤,东北起新补白茅故堤,西南至旧河口,高广不等,长八里二百五十步。

乃入水作石船大堤。盖由是秋八月二十九日乙巳道故河流,先所修北岸西、中刺水及截河三堤犹短,约水尚少,力未足恃。决河势大,南北广四百余步,中流深三丈余,益以秋涨,水多故河十之八。两河争流,近故河口,水刷岸北行,河流湍激,难以下埽。且埽行或迟,恐水尽涌入决河,因淤故河,前功遂隳。鲁乃精思障水入故河之方。以九月七日癸丑,逆流排大船二十七艘,前后连以大桅或长桩,用大麻索竹縆绞缚,缀为方舟,又用大麻索竹縆周船身缴绕上下,令牢不可破,乃以铁猫于上流硾之水中。又以竹縆绝长七八百尺者,系两岸大橛上,每縆或硾二舟或三舟,使不得下。船腹略铺散草,满贮小石,以合子板钉合之。复以埽密布合子板上,或二重,或三重,以大麻索缚之急。复缚横木三道于头桅,皆以索维之。用竹编笆,夹以草石,立之桅前,约长丈余,名曰水帘桅。复以木榰拄,使帘不偃仆。然后选水工便捷者,每船各二人,执斧凿,立船首尾,岸上搥鼓为号,鼓鸣,一时齐凿,须臾舟穴水入,并沈遏决河。水怒溢,故河水暴增,即重树水帘,令后复布小归、土牛、白阑、长稍,杂以草土等物,随宜填垛以继之。石船下诣实地,出水基趾渐高,复卷大埽以压之。前船势略定,寻用前法沈余船,以竟后功。昏晓百刻,役夫分番任劳,无少间断。船堤之后,草埽三道并举,中置竹络盛石,并埽置桩,系缆四埽及络,一如修北截水堤之法,第以中流水深数丈,用物之多,施功之大,数倍他堤。船堤距北岸才三四十步,势迫东河,流峻若自天降,深浅叵测。于是先卷下大埽约高二丈者,或四或五,始出水面。修至河口一二十步,用工尤难。薄龙口,喧豗猛疾,势撼埽基,陷裂欹倾,俄远故所,观者股栗,众议腾沸,以为难合,然势不容已。鲁神色不动,机解捷出,进官吏工徒十余万人,日加奖谕,辞旨恳至,众皆感激赴功。十一月十一日丁巳,龙口遂合,决河绝流,故道复通。又于堤前通卷栏头埽各一道,多者或三或四,前埽出水,管心大索系前埽,硾后栏头埽之后,后埽管心大索亦系小埽,硾前栏头埽之前,后先羁縻,以锢其势。又于所交索上及两埽之间,压以小石、白阑、土牛,草土相半,厚薄多寡,相势措置。埽堤之后,自南岸复修一堤,抵已闭之龙口,长二百七十步。

船堤四道成堤,用农家场圃之具曰辘轴者,穴石立木如比栉,薶前埽之旁,每步置一辘轴,以横木贯其后。又穴石,以径二寸余麻索贯之,系横木上,密挂龙尾大埽,使夏秋潦水、冬春凌黵不得肆力于岸。此堤接北岸截河大堤,长二百七十步,南广百二十步,颠至水面高丈有七尺,水面至泽腹高四丈二尺;中流广八十步,颠至水面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泽腹高五丈五尺,通高七丈。仍治南岸护堤埽一道,通长百三十步;南岸护岸马头埽三道,通长九十五步。修筑北岸堤防,高广不等,通长二百五十四里七十一步。白茅河口至板城,补筑旧堤,长二十五里二百八十五步。曹州板城至英贤村等处,高广不等,长一百三十三里二百步。稍冈至锡山县,增培旧堤,长八十五里二十步。归德府哈只口至徐州路三百余里,修完缺口一百七处,高广不等,积修计三里二百五十六步。亦思刺店缕水月堤,高广不等,长六里三十步。

其用物之凡,桩木大者二万七千,榆柳杂稍六十六万六千,带稍连根株者三千六百,藁桔蒲苇杂草以束计者七百三十三万五千有奇,竹竿六十二万五千,茟席十有七万二千,小石二千艘,绳索小大不等五万七千,所沉大船百有二十,铁缆三十有二,铁猫三百三十有四,竹篾以斤计者十有五万,硾石三千块,铁钻万四千二百有奇,大钉三万三千二百三十有二,其余若木龙、蚕椽木、麦楷、扶桩铁叉、铁吊枝麻、搭火钩、汲水贮水等具,皆有成数。官吏俸给,军民衣粮工钱,医药、祭祀、赈恤、驿置马乘,及运竹木、沉船、渡船、下桩等工,铁、石、竹、木、绳索等匠佣赀,兼以和买民地为河,并应用杂物等价,通计中统钞百八十四万五千六百三十六锭有奇。

鲁尝有言:“水工之功视土工之功为难,中流之功视河滨之功为难,决河口视中流又难,北岸之功视南岸为难。用物之效,草虽至柔,柔能狎水,水渍之生泥,泥与草并,力重如碇。然维持夹辅,缆索之功实多。”盖由鲁习知何事,故其功之所就如此。

玄之言曰:是役也,朝廷不惜重费,不吝高爵,为民辟害。脱虎脱能体上意,不惮焦劳,不恤浮议,为国拯民。鲁能竭其心思智计之巧,乘其精神胆气之壮,不惜劬瘁,不畏讥评,以报君相知人之明。宜悉书之,使职史氏者有所考证也。

史臣曰:议者往往谓天下之乱,皆由贾鲁治河之役,劳民动众之所致。殊不知元之所以亡者,纪纲废弛,风俗偷薄,其致乱之阶,非一朝一夕之故。使鲁不兴是役,天下之乱讵无从而起乎?

二十六年二月,黄河北徙。先是,河决小流口,达于清河,坏民居,伤禾稼。至是复北徙,自东明、曹、濮下及济宁,民皆被害。

河源古无所见,《禹贡》导河,止自积石。汉使张骞持节道西域,度玉门,见二水交流,发葱岭,趍于阗,汇盐泽,伏流千里,至积石而再出。唐刘元鼎使吐蕃,访河源,得之于闷磨黎山。然皆历岁月,涉艰难,而其所得不过如此。世之论河源者,又皆推本二家,其说怪迂,总其实皆非本真。意者汉、唐之时,外夷未尽臣服,而道未尽通,故其所往,每迂回艰阻,不能直抵其处而究其极也。元有天下,薄海内外,人迹所及,皆置驿传,使驿往来,如行国中。至元十七年,命都实为招讨使,佩金虎符,往求河源。都实既受命,是岁至河州。州之东六十里有宁河驿。驿西南六十里有山曰杀马关,林麓穹隘,举足浸高,行一日至巅。西去愈高,四阅月始抵河源。是冬还报,并图其城传位置以闻。其后翰林学士潘昂霄从都实之弟阔阔出得其说,撰为《河源志》。临川朱思本又从八里吉思家得帝师所藏梵字图书,而以华文译之,与昂霄所志,互有详略。今取二家之书考定其说,有不同者附注于下。

按河源在土蕃朵甘思西鄙,有泉百余泓,沮洳散涣,弗可逼视,方可七八十里,履高山下瞰,灿若列星,以故名火敦脑儿。火敦,译言星宿也。

思本曰:河源在中国西南,直四川马湖蛮部之正西三千余里,云南丽江宣抚司之西北一千五百余里,帝师撒思加地之西南二千余里。水从地涌出如井,其井百余,东北流百余里,汇为大泽曰火敦脑儿。

群流奔辏,近五七里,汇二巨泽,名阿刺脑儿。自西而东,连属吞噬,行一日,迤逦东骛成川,号赤宾河。又二三日,水西南来,名亦里出,与赤宾河合。又三四日,水南来,名忽兰。又水东南来,名也里术,合流入赤宾。其流浸大,始名黄河,然水犹清,人可涉。

思本曰:忽兰河源出自南山,其地大山峻岭,绵亘千里,水流五百余里,注也里出河。也里出河源亦出自南山,西北流五百余里,始与黄河合。

又一二日,岐为八九股,名也孙斡论,译言九渡,通广五七里,可度马。又四五日,水浑浊,土人抱革囊,乘骑过之。民聚落,纠木干象舟,传髦革以济,仅容两人。自是两山峡束,广可一里、二里或半里,其深叵测。朵甘思东北有大雪山,名亦耳麻不莫刺,其山最高,译言腾乞里塔,即昆仑也。山腹至顶皆雪,冬夏不消。土人言远年成冰时,六月见之。自八九股水至昆仑,行二十日。

河行昆仑南半日又四五日至地名库济及克特二地相属又一处地名哈刺伯勒齐尔四达之冲也多寇盗

思本曰:自浑水东北流二百余里,与怀里火秃河合。怀里火秃河源自南山,水正北偏西流八百余里,与黄河合。又东北流一百余里,过郎麻哈地,又正北流一百余里,乃折而西北流二百余里,又折而正北流一百余里,又折而东流,过昆仑山下,番名亦耳麻不莫刺。其山高峻非常,山麓绵亘五百余里,河随山足东流,过撒思加阔即、阔提地。

河行昆仑南半日,又四五日,至地名阔即及阔提,二地要属。又一处地名哈刺别里赤儿,四达之冲也,多寇盗,有官兵镇之。近北二日,河水过之。

昆仑以西,人简少,多处山南。山皆不穹峻,水亦散漫,兽有髦牛、野马、狼、狍、羱羊之类。其东,山益高,地亦渐下,岸狭隘,有狐可跳跃而越之处。行五六日,有水西南来,名纳邻哈刺,译言细黄河也。

思本曰:哈刺河自白狗领之北,水西北流五百余里,与黄河合。

又两日,水南来,名乞儿马出。二水合流入河。

思本曰:自哈刺河与黄河合,正共流二百余里,过阿以伯站,折而西北流,经昆仑之北,二百余里与乞里马出河合。乞里马出河源自威、茂州之西北岷山之北,水北流,即古当州境,正北流四百余里,折而西北流五百余里,与黄河合。

思本曰:自乞里马出河与黄河合,又西北流,与鹏拶河合。鹏拶河源自鹏拶山之西北,水正西流七百余里,过札塞塔失地,与黄河合。折而西北流三百余里,又折而东北流,过西宁州、贵德州、马岭,凡八百余里,与邈水合。邈水源自清唐宿军谷,正东流五百余里,过三巴站,与黄河合。又东北流,过土桥站、古积石州来羌城、廓州沟米站界都城,凡五百余里,过河州,与野庞河合。野庞河源自西倾山之北,水东北流,凡五百余里,与黄河合。又东北流一百余里,过踏白城银川站,与湟水、浩亹河合。湟水源自祁连山下,正东流一千余里,注浩亹河。浩亹河源自删丹州这南删丹山下,水东南流七百余里,注湟水,然后与黄河合。又东北流一百余里,与洮河合。

洮河源自羊撒岭北,东北流,过临洮府,凡八百余里,与黄河合。

又一日至兰州。过北卜渡,至鸣沙州。过应吉里州,正东行,至宁夏府南,东行,即东胜州,隶大同路。自发源至汉地,南北涧溪,细流傍贯,莫知纪极。山皆草石,至积石,方林木畅茂。世言河九折,彼地有二折,盖乞儿马出及贵德州必赤里也。

思本曰:自洮水与黄河合,又东北流,过达达地,凡八百余里。过丰州西受降城,折而正东流,过达达地古天德军、中受降城、东受降城,凡七百余里。折而正南流,过大同路云内州、东胜州,与黑河合。黑河源自渔阳岭之南,水正西流,凡五百余里,与黄河合。又正南流,过保德州、葭州及兴州境,又过临州,凡一千余里,与吃那河合。吃那河源自古宥州,东南流,过陕西省绥德州,凡七百余里,与黄河合。又南流三百里,与延河合。延安河源自陕西芦子关乱山中,南流三百余里,过延安府,折而正东流三百里,与黄河合。又南流三百里,与汾河合。汾河源自河东朔、武州之南乱山中,西南流,过管州,冀宁路汾州、霍州,晋宁路绛州,又西流至龙门,凡一千二百余里,始与黄河合。又南流二百里,过河中府,遇潼关与太华,大山绵亘,水势不可复南,乃折而东流。大概河源东北流所历皆西番地,至兰州凡四千五百余里,始入中国。又东北流达达地凡二千五百余里,始入河东境内。又南流至河中凡一千八百余里。通计九千余里。 kVxsTggYMWbfT9ibZX3bhM0OXKaL69C6mYnFhKPK7qOSJMYnZVyYoMXe31ZukC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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