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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诗

子夏序《诗》,云: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然则诸国风,其言正义善,事合于道者,皆正风也。其有刺讥怨讽者,乃变风也。亦犹二雅,言文武成康为正雅,言幽厉为变雅矣。今说者皆断《周南》《召南》为正风,自《邶》以下为变风,遂令《淇奥》《缁衣》与《南山》《北门》同列,非夫子之意,子夏之指。且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为变风可矣。若人伦不废,刑政不苛,何故〔一本无何字,故作顾〕。不得为正风乎?既横生分别,不与二雅同,又褒贬错谬,实无文可据,未足以传信也。

《葛覃》二章,曰“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获,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者,葛居谷中,莫莫茂盛于是,则有人就而刈之获之,以为絺綌,而服之不厌。如后妃在家,德美充茂,则王者就聘之,以为后妃,与之偕老矣。

《卷耳》序称后妃“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内有进贤之志”,至于忧勤。吾于此义,殊为不晓。后妃但主内事,所职阴教,善不出闺壸之中,业不过笾馈之事,何得知天下之贤,而思进之乎?假令实可不害,武王岂责纣为“牝鸡无晨”,周公作《易》,何言“在中馈无攸遂”乎?假令后妃思念进贤,为社稷计,亦何至朝夕忧勤乎?要之,后妃本不与外事,自无缘知贤者不肖主名。若谓后妃贤,当并治其国者,是开后世母后之乱,吕、武所以乱天下也。若尔,又何以号为正风,教化万世乎?且令自古妇人欲干预政事,故引此诗为证。初虽以进贤审官为号,已而晨鸣,便无可奈何矣!验大姒、大任等,亦但治内事,无求贤审官之美,审知此诗序之误也。盖后妃于君子,有夙夜警戒相成之道。此诗言后妃警戒人君,使求贤审官之意耳,不谓后妃己自求贤审官也。事体相类,辞意相混,故序诗者误之。曰“采采卷耳,不盈顷筐。”采卷耳者,欲求盈筐,今不得盈,心不在,故无获也。以言为国当求贤耳,而贤不至者,亦以心不专,故贤不来矣。如是顷筐无所获,则失其所愿,周行无所置,则失其所治。此为后妃警戒求贤审官也。其余又陈当知臣下之勤劳之事,亦谓从容警戒于君耳,非以后妃己所行也。

《甘棠》曰“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盛貌。召伯在之时,尝憩息此棠树之下,今其人虽不在,犹当勿伐此棠。盖睹其物思其人,思其人则爱其树,得人心之至也。诗人托事指意,足以达其情之深切著明而已。而说者遂谓召公真暴露此树下。使召公为墨子之道也,则或有之矣;若彼召公者,仁人也,则有朝廷宫室,是乃中庸之法,上下之节矣。安可非苦就行,以干百姓之誉哉〔“非苦就行”四字,诸本皆尔。当考〕!

《旄丘》诗曰“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言我所以处且久者,正以卫为方伯连率尔。怨问之也。

《泉水》诗曰“我思肥泉,兹之永叹。”出同而归异曰肥。作此诗之女,于今卫侯兄弟也。以言亦出同而归异,不得相见尔,是之为叹也〔夫人有遣大夫归宁兄弟礼〕。

“园有桃其实之殽。”园之有桃,犹国之有君也。桃不能自用其实,故其实为人之殽,犹君不能自用其民,反为人有也。

“扬之水,白石凿凿。”此兴晋人将叛而归沃之意也。激扬之水,湍疾腾蹙,反令白石凿凿然鲜明,犹昭公暗弱,不修德政,反驱百姓归于沃,沃以盛强也。非扬之水,不能使白石凿凿;非昭公微弱,不能驱百姓归沃,沃以盛强。卒章曰“我闻有命”者,道民将叛之实也。

《狼跋》曰:“公孙硕肤,赤写几几。”公孙者,豳公之孙,谓周公也。周公有硕肤之德,故摄政而履人君之写,几几然甚宜之也。毛以公孙为成王,郑以公孙为公逊,皆非是。

《常棣》之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按:此诗八章,七章合韵,惟此戎字不合韵。疑戎当作戍,戍亦御也。字既相类,传写误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每一章首,辄云“伐木。”凡三云“伐木”,故知当三章也。今毛氏诗断六句为一章,盖误矣。“伐木丁丁。”丁丁,声相应也。伐木者,小事尔,犹求同志共事,其声丁丁然。以言自天子至庶人,亦当须友以相成也。彼伐木能求助于人,使有声丁丁然,况任天下之事,事多重于伐木者乎!此乃诗意已?毛郑说俱非是也。

“有枤之杜,有完其实。”枤杜,特生之杜也,以兴君子于役,则妇人特居焉。完然其实者,方其盛时也。

《白驹》四章,皆兴也。白驹以斥贤者,言若有是白驹,食我之场苗者,我则絷维之,虽不得久留,犹愿永终今朝焉,爱之厚也。以言若有贤者,肯食王禄,王则羁縻之,虽不得久留,犹愿永终今朝焉,亦爱之厚也。二章申殷勤,皆所以教王也。三章言有皎皎之白马,其洁白可爱,犹贲然而来,今汝贤者,何故自洁白,则不肯来乎?此以属贤者。故上刺其君之不能下贤,下怨贤者之弃吾君,忠厚之道也。四章“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生刍,薄陋也,言白驹不见收,逸于空谷,其养甚薄,生刍一束而已。犹贤者不为世用,而甘于菲薄也。

“黄鸟黄鸟,无集于穀,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还言归,复我邦族。”兴也。黄鸟集穀啄粟,则有弹射捕逐之害,犹我嫁于此邦,居于此室,而遭衰薄之俗,有斥逐之辱。一人之性,不足以变一家;一家之俗,不足以变一邦。而云尔者,阴礼不修,则举国皆污,故曰复我邦族也。

《十月之交》:“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彻,均也。

《小旻》,四章章八句,二章章七句,乃得其理。今误为三章八句,三章七句。卒章曰:“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此言小人短虑,暴虎冯河之患,患在目前,则知避之;丧国亡家之祸,祸在岁月,故不知忧。“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者,言善为国者,当如此矣。

《小弁》曰:“鹿斯之奔,维足伎伎。”伎伎,顾其子也。“雉之朝雊,尚求其雌。”其雌,妃也。言王放逐太子,曾不如鹿乎?废黜申后,曾不如雉乎?“譬彼瘣木,疾用无枝”者,木瘣则无枝,无枝则木死矣。亦若王受谗,放逐太子,自残其嗣;其嗣诚残,王亦且毙踣矣。“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者,兔为人所驱,急更投人;人哀其穷,则及驱者未至,而先存之。兔虽可利,以其可怜,犹存之也,何则?诚不忍其心之穷急也。以言王何独忍人哉!今俗犹言飞鸟入怀勿杀,杀之不祥。此投兔之比。

《巷伯》之诗者,孟子所作也。孟子仕〔一作寺〕人,以避嫌不审,为谗者谮之,至加宫刑,为寺人,故作此诗也。诗名“巷伯”者,是其身所病者,故以冠篇。末云“杨园之道,猗于亩丘”者,言谗人罔极,不独谮己而已,必将上及大臣骨肉,但先自己始也。故曰“凡百君子,敬而听之。”其后王后太子及大夫,果多以谗废者。

《谷风》曰:“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德,思我小怨。”习习之风,生草木也。崔嵬之山,养草木也。然而不能使草长不死,不能使木长不萎者,天地之功有所不足也。奈何忘我大德,思我小怨乎?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此不欲生之辞也。我之先祖,曾匪以人恩畜我乎?何为忍使我当此乱世而生也。“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者,江汉之水,能纪纲,南国诸川而有之。今我尽劳从仕,王曾不顾有于我,计王之德,不若江汉之水也。“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鱣匪鲔,潜逃于渊”者,言怨乱并兴,忧之之辞也。曾不为鹑鸢乎?翰飞戾天。曾不为鱣鲔乎?潜逃于渊。言非此四者,则皆罹其患矣。

《北山》五章,章六句。故言六章,三章六句,三章四句,非。“无将大车,祇自尘兮;无思百忧,祇自疧兮。”博士读祗为邸,非也。疧当作痻,读如缗,病也。字误耳。

《小明》四章,章十二句。故言五章,三章十二句,二章六句,非。

《鼓钟》诗曰“以雅以南。”《文王世子》曰:“小乐正学干,大胥赞之;丞师学戈,籥师丞赞之;胥鼓南。”此言南者,皆指文王乐也。则吴季子所观《象箾》南籥者也,非南夷之乐也。南夷之乐曰《任》不曰《南》。谓之曰南,强厥名矣。《鼓钟》之诗,伤幽王乱文武之乐,故末及《雅》与《南》也。《雅》亦用籥,《南》亦用籥,故云以籥不僭也。然文王之乐称《象箾》南籥者,文王之化,先被江汉之域,故作乐以象其功也。象者,象南方之译云。

《信南山》曰“中田有庐。”于田中作庐,此井田之法也。庐舍居内,贵人也。公田次之,先公也。私田居外,后私也。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兴也。菽薄物,采以为藿,然而不可不敬,故或筐之或筥之,况诸侯之君乎?故当有以厚锡予之也。“觱沸槛泉,言采其芹。”采芹者,以槛泉洁清,则就采其菹,况诸侯之君,有修洁之德乎?亦不可不以恩礼接之也。

《假乐》,故言四章,章六句。以文理考之,实六章,章四句。

《卷阿》诗曰“似先公酋矣。”召康公则何以不欲成王似先王,而独曰似先公乎?曰:成王之时,周之先王,惟有文、武。文、武皆圣人,不可似也。是以欲成王似其可及者,则莫若先公也。然则圣人不可及,而大贤有可到,非不欲其似先王也,智不能也。以为不然,复察于诗。召公戒成王,则作《公刘》之诗。周公戒成王,则作《大王》之诗。所以不及文、武者,其意皆可知矣。

《常武》“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常德者,“既敬既戒,惠此南国”,是也。言宣王命太师皇父为冢宰,整其六军,既敬矣,既戒矣,无负于南国矣,而南国今不率职,故可以征之。此谓先自治,然后治人。故曰常德二章“命程伯休父”者,南国既有变,故敕大司马陈行,戒师旅而往讨。太师皇父为冢宰,实总六军,故曰“整我六师。”程伯休父为大司马,专军政,故戒“左右陈行”也。“因以为戒”者,“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不回,王曰还归”,是也。凡兵出,则戒于诈,故曰“王犹允塞”,乃能来也。武成则戒于渎,故曰“还归”者,止于义也。

季札闻歌《小雅》,而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杜注云:衰,小也;先王,殷王也。文中子曰:季札焉知乐?《小雅》,周之盛也。予谓二子之说,皆未得其真。何者?思而不贰,怨而不言,何关殷之末王乎?若闻《鹿鸣》《鱼丽》,而谓之衰,又何以为季札乎?盖昔者周德既衰,乐章错乱,太师非其人,不知《小雅》自有正雅,《大雅》自有变雅,而遂误以凡变雅者为《小雅》,凡正雅者为《大雅》。而季札所闻,适皆《节南山》之类,故有周德衰之叹耳。后至仲尼自卫反鲁,乃始分《雅》《颂》,各得其所。由仲尼而《雅》《颂》各得其所,则仲尼以前,大小《雅》不得其所矣。故季札所闻者,皆厉、宣、幽王之诗,而当时太师目之为《小雅》者也。此其所以称怨而不言,不亦宜乎?

《七月》诗,周公作也。《公刘》诗,召公作也。周公、召公等也。《七月》陈王业之本。《公刘》亦云戒以民事,美公刘之厚于民。其意亦等也。周公作之,戒成王也。召公作之,戒成王也。戒成王等也。《七月》之兴,当既王之后。《公刘》之兴,亦当既王之后。其时又等也。然而《七月》则系《豳风》,《公刘》则入《大雅》,何也?公刘岂非豳国之君,《七月》岂非公刘之诗乎?先儒以为周公遭变,故《七月》为变风。召公无变,故《公刘》为大雅。其然乎?其不然乎?《豳风》者名之为豳,实周公诗耳。周公之诗,何不名曰周公国风,而曰豳乎?周者,畿内国也。畿内诸侯,上系于王,不得国别风也。何不编于鲁?鲁者,伯禽封耳,周公不之鲁也。何不编之雅?与《公刘》相伦?《公刘》之诗,言其政事。《七月》之诗,言其风俗。既曰风矣,不得编于雅矣。周公作诗,意在于豳,而周公之诗,无所可系,故因谓之豳也。就豳言之,《七月》《东山》,皆正风也;《鸱鴞》以下,皆变风也。由是言之,豳《七月》自无缘入雅,不得云周公遭变,故为变风也。且以《七月》《东山》为变风,世复有正风者乎?且复有不变风者乎?曰:然则《鸱鴞》《破斧》之属,何不列之于雅?曰:列之于雅,是为变雅。成王虽始疑周公,而终任之摄政,六年而后复子明辟,君臣之道,亦无閒矣。君子成人之美,故不使成王之世,有变雅之声,而摄引其诗,使还周公也。曰:《东山》之诗,非刺也,亦何以不入雅?曰:当此之时,成王犹谅闇,故兹事不为成王之美,亦不入雅,明总己之际,责在冢宰也。与《春秋》毛伯来求金相似。乃知圣人之意,六经如合符契耳。

《维清》之诗序曰:“奏象舞也。”象则文王之乐。所谓《象箾》者,盖文舞也。故其辞称“文王之典。”夫文王之舞,谓之《象》,武王之舞,谓之《武》。将舞《象》,则先歌《维清》。是以其序曰“奏象舞”,其辞曰文王也。将舞《武》,则先歌《武》。是以《武》之序曰“奏大武”,其辞曰“於皇武王”也。《内则》“十三学舞《勺》。”勺,大武也。“十五学舞《象》。”象则《象箾》也。教者当举时王之教,学者当举时王之乐。故《勺》与《象》,明文武之功也。

《雍》,“禘太祖也。”太祖即后稷矣。

《长发》,“大禘也。”此禘于宗庙之禘,所谓五年再殷祭,与祫连称者也。禘于太祖,则功臣与祭,故末章言伊尹也。云“昔在中叶”者,作此诗之时,指汤未受命之前为中叶也。“有震且业”者,常有震恐危业之事。即仲虺云“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者,此也。 ZETRiq6QTnNDglvRasjmX1wQaBeVVJYwmpoyMqSRyH9xSc5Isq1vO1E2sGwMGq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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