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尼尔见丁恩妨碍他和贞丽的谈话，有意叫贞丽一同出去散步，丁恩以贞丽身体未复元为辞，加以阻当，贞丽说：“不要紧，我并不觉得疲倦；我想出去散散步正合我的意思。”她对尼尔说：“请你等一会儿，我进去穿一件衣服就来。”他们俩虽有时好像蔚蓝的青天上不无云翳，但真心的爱人到底是真心的爱人。

贞丽走开的时候，丁恩怒目望着尼尔，用责备的口气对他说道：“她在她父亲逝世之后，身体尚未复元，你应该要明白的，你邀她出去，不要在外面过久，免她身体受不住这样劳顿。”

尼尔：“我知道怎样维护贞丽女士啊。”丁恩听了竟大发醋意，冷笑着说道：“你这句话不无疑问。”

尼尔很冷淡的答道：“这句话有无疑问，是贞丽女士有权与问的事情，我不懂此事和你有什么相干？”

丁恩：“这样看来，你不知道我也可以算是贞丽女士的保护人，当她住在我家里的时期内，她就在我保护的范围里面。”

尼尔冷然说道：“我希望你不久就可以轻卸你那样的责任。我却要老实告诉你，在那个时候以前，我要在你的保护之上再加一层保护。”

正在这个当儿，贞丽来了，她既来，他们两个人险些儿更要争吵的话都被她打断了。

尼尔一陪着贞丽走出门口之后，就急急忙忙的把柏禄斯给他好位置的事情告诉她，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欢迎，她不愿意他去。

尼尔：“但是，贞丽，我的心爱，你要知道这样一来我们立刻就可以结婚。我实在耐不住和你分离，想到可以免得和你分离，我便决计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贞丽：“我想你不该去接受这件事情。你为着我而废了你自己刚在惨淡经营的那幅壁画，你想这样的为我而牺牲，我的心安吗？我情愿住在一间小小房间的公寓，过我清苦的生活，只要我知道你是在那里做你所心爱的工作，渐渐达到你的梦想，我心里即可以愉快欣悦，无以复加。”

尼尔：“贞丽，你的话诚然使我感动，使我获得鼓励，但是我仔细一想，恐怕我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因为我心目中把你放在第一，却把艺术的工作放在其次。要我一方面继续忍耐着进行我的艺术工作，继续奋斗向前求胜利，一方面却须忍耐着等你侯我胜利后才和你结婚，这是使我很不能忍耐的苦事。要我使你和我一同受清寒的苦况，这又是我心里所不忍做的事情，因为这个缘故，我情愿接受商业方面的机会，什么艺术上的将来荣誉都不在我的心里了。”

贞丽：“因我而阻碍你事业的前途，这是我绝对不做的事情。”

尼尔：“但是这样一来，我便可以和你立刻结婚。倘若我不是至诚的爱着你，处此两难的情形之下，最妥当的办法是商业上的机会不要，连你我都不要，但是我舍不得你，不要说和你分离，就是想到这一点都使我异常的难堪，实行更不必说了。”

贞丽：“我当然也不能让你做这件事，但是我也不能让你把所惨淡经营的壁画搁起。”

尼尔：“我非先和你结了婚，和你一同动身往西方去，那个商业上的位置我也不愿接收。但是要我丢掉商业上的机会而先从事我的艺术工作，我也忍耐不来，因为如此我便无力和你结婚，我决不能让你为艺术事业的前途而受饥饿之苦。”

贞丽：“但是我已经告诉你……”贞丽要表示愿共穷苦，但尼尔不等她说完，插着说出下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