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数日来,伤风未愈,故读书写作,都无兴致。晨起,觉郁闷无聊,便步至城隍山看远景。钱塘江水势已落,隔江栈桥,明晰可辨;钱江铁桥若落成,江干又须变一番景象了。西湖湖面如一大块铅板,不见游人船只,人物萧条属岁阑,的是残年的急景。元郭天锡《客杭日记》中,曾两度上吴山,记云:“下视杭城,烟瓦鳞鳞,莫辨处所;左顾西湖,右俯浙江”……心胸不快时,登吴山一望烟水,确能消去一半愁思,所以我平均每月总来此地一二次。
午后饮酒微醉,上床入被窝看Balzac小说,昏昏睡着了。二点多起床,觉头脑清了一清,开始执笔,写《明清之际》的一段,成两千字,已觉腰酸目晕,终于搁下了笔,出去漫步。
漫步实在是一件好事情,因在街上或邻近乡村里走着,会有非常特殊的想头飞来;在道旁一块大石上坐下,取出铅笔小帐簿,记下了几行后,一群寒鸦,忽从我的头上飞过;鸟倦归巢,短短的冬日又是一日过去了。
晚上复喝酒一斤,骗小儿们上床后,在灯下看日间收到的信札,写了两封回信,读了一篇《残明纪事》里的文章,十点钟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