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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 塞
Abschied im Frühling
Carl Busse
她站在门口，屋外的光儿太猛，眼上遮着了双手。
她只喃喃说着——我不信，我今儿要走，
她只喃喃说着——我不信，此后就没有再见的时候，
说完了她更无别语。从屋角的窗儿后，
却射进了阳光满屋，照耀白昼。
她的手套，掉往地上，我们俩，一块儿弓身下向，
我只听见，她的裙袖衣声响。
她的眼儿酸热，变了模样，
我马上将她拘住，紧抱在怀中凝望。
我们俩，忽听见母亲，在屋外的门前讲，
她又讲了一次，祝我们俩，各自前途无恙……，
“你可别忘了我！”——匆匆说后，你就和我分散。
她终于去了，只有阳光依旧，在空中荡漾。
我还想叫伊，又只好闷声不语。
我只见她，走进车中去。
行李箱笼，推入车深处。
朝母亲打了个招呼，双眼睛却在向上边犹豫，
这中间，马蹄得得的奔向前路——
只有春光，啊，可爱的春光，这些事只有你在旁目睹。
李泻特·代迈儿
天色沉沉晚了。来呀，还是回家去好。
来吧！你看栗树的浓阴笼罩，
树叶层层仿佛是伸向前来的爪。
此地太凄清，
对我俩似太荒凉多恼。
Es dunkelt schon. Komm, geh nach Haus.
Komm Das Kastanien-Blattgewühl
Streckt sich wie Krallen nach uns aus.
Es ist zu einsam hier, zu schwül
Für uns.
你想：你那纤手的轮形曲线
竟如何会和我的那么相像。
突然间我和你觉得是同族的亲人样，
似曾相识在从前；
或者是在前生欠下的相思账。
Denn sich: die Linien deiner Hand
Laufen den meinen viel zu gleich.
Du schienst mir plötzlich so verwandt,
So vorbekannt;
Vielleicht aus einem andern Reich.
虽然死了，我原有过个同胞的女弟。
唉，你为甚闷声不响，完全是聋哑般的神气！
晚云蒸郁，红透了
嫩叶的枝头树底，
云也多疑，似在威吓，威吓我同族相奸戏。
Ich hatt'eine Schwester, die ist tot.
Die Abendwolke dampft so rot
Sei nicht so stumm, als wärst du taub！
Die Abendwolke dampft so rot
Durchs junge Laub,
Als ob sie uns Blutschande droht
听哪！放逸奔腾，全无拘挠，
绝似那树里的莺儿在放声狂叫，
你的心儿只在我的手中震跳。
脉脉此时情，两人外更有谁知道，
对我俩，这也就够了，够了。
Horch! ja, so wild und unverwandt,
Wie jetzt die Nachtigall da schlug,
Zittert dein Herz in meine Hand.
Wir wissen es; das ist genug
für uns.
近来实在贫病得厉害，什么东西都做不出来。无聊之极，却把平时爱读的几首小诗，勉勉强强地翻出了。这一首是德国李泻特·代迈儿所作的抒情诗，也是最近翻出来的，因为自家不敢自信，所以将原诗附上，想请大家来赐以指教，有许多微妙的地方，明明知道非翻出来不可的，如Sowild und unverwandt之中的unverwandt等，但无论如何总翻不好，像这些地方，尤其希望大家能赐以指点。
一九二八年十月
达夫译后志
法而该
在天之主，有时候也得使挨挨穷饿，
饱食朝朝是鲁钝偷闲之祖，
更烦遣些敌人来，个对个，
要维持活力还须争斗。
Herr, lass mich hungern dann und wann,
Satt sein macht stumpf und träge,
Und schick' mir Feinde, Mann um Mann,
Kampf hält die Kräfte rege.
给我跳游的轻脚，给我能飞的天赋，
那金黄的远地太光明，欲飞去，
把那圈美满的花冠挂住，
挂向空中高处星多处。
Gib I eichten Fuss zu Spiel und Tanz,
Flugkraft in goldne Ferne,
Und häng' den Kranz, den vollen Kranz,
Mir höher in die Sterne.
这一篇小小的祷告，是多么醇美而健全，多么幽婉而多致啊！可惜译者的诗才拙劣，不能传达出原作的好处于万分之一。作者法而该于一八五三年正月十一日生于留培克市（Lübeck），是一位商人之子。年轻的时候他也曾学作书商，也曾教过人的音乐。写诗写小说却当他年龄成熟以后方做的事情，第一本诗集印行的时候，他已经是四十岁了。他的作风和李莲酷郎（Liliencron）的相近似，人家都称他和睥尔鲍姆（Tulius Bierbaum）为传李莲酷郎诗派的两杰，不过法而该深切幽雅，睥尔鲍姆粗雄豪放，两人的倾向稍有点不同。他于许多诗集之外，更著有几篇很好的小说，以Aus dem Durchschnitt及Dle Kinder aus Ohlsens Gang为最著名。一九一六年当欧洲大战的中间他在Hamburg市死了。
译者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