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乐群月刊》二期张资平君骂我的话以后
资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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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平先生!我介绍过一部稿子给你,那是事实。你的稿子退还了,那也是事实。但是我却没料到你会拿这种事实来造我的谣言。我在《文艺生活》上发表了一封致该报记者的信,那是因为该报记者错记了我的话,使我不得不声明一下,并不是要批评你或嘲骂你。那一封信具在,读者自能了然,有什么嘲骂你的地方呢?不错,我是说过你是恋爱小说专家!……只注意于什么三角和四角……但这也是一般人的意见,并不仅是我对于你的批评。你的哪一个读者不是这样地承认你呢?为什么别人可以说得,而我说一下就要犯了法?你自己想一下,你过去是不是这样的作家?资平先生!而且你应该注意到,我是因为说我的翻译小说附带的说到你,并不是正式的发表我对于你的小说的意见。这样具体的附带的说明一句是可能的,怎么能说我是在“生吞活剥”你呢?怎么能断定我是冷嘲热骂你呢?你不但武断我是冷嘲热骂你,而且提起了我介绍过稿子给你的事情,暗示读者知道我是在借端报复,发泄私愤。资平先生!我知道你会思想,但是没料到你思想得有这般巧妙!
若不是你现在提起我介绍过稿子给你的事情,那我实在会把它忘记到九霄云外了。我承蒙一般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青年作家的委托,介绍给各书局的稿子很有几部,这其间被书店老板收印的固有,但被老板退回的亦复不少。若我每次因为介绍不成,就对各书店老板怀起恨来,那么,资平先生,我可以不做别的事情了,我只专门向书店老板借端报复好了。若我是这般地易于生气,这般地度量褊狭,那我简直是一个不知世故的小浑蛋!……资平先生!你现在是转换方向了,你现在也开始在从事于革命文学运动了!革命文学作家考察一切,他的眼光应该是唯物的,不应该是唯心的,假使你对于我的批判不同意的话,你应该根据事理来指出我的错误,你不应该牵涉到其他不关于问题的本身的事……资平先生!你的推测未免太唯心了罢!
你说我对于革命理论没有深刻的研究……这话我是无从答复起,因为革命的理论就是把毕生的精力去探讨,也是探讨不尽的。我当然是说不上有深刻的研究。不过,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指出我的理论的错误在什么地方,使我能够认识我的错误,去做进一步的研究!资平先生!你说我“生吞活剥”你,我真不明白,你这样的批评我,究竟是不是在“生吞活剥”呢?至于你说我摆革命文学家的臭架子,这也是血口喷人,不合事实。我在那一封给《文艺生活》记者的信上,不是说过“近来努力读书,自知力薄,不愿对于别人有所批评”么?所谓革命文学家的臭架子在那里?我告诉你,我生平最讨厌人家摆架子,因此也就怕人家说我摆架子。我有什么架子可摆?资平先生!你未免有点神经过敏罢。
蒋光慈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