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平常经验,
都是平常影象,
偶然涌到梦中来,
变幻出多少新奇花样!
都是平常情感,
都是平常言语,
偶然碰着个诗人
变幻出多少新奇诗句!
醉过方知酒浓,
爱过方知情重:——
你不能做我的诗,
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这是我的“诗的经验主义”(poetic empiricism)。简单一句话:做梦尚且要经验做底子,何况做诗?现在人的大毛病就在爱做没有经验做底子的诗。北京一位新诗人说“棒子面一根一根的往嘴里送”;上海一位诗学大家说“昨日蚕一眠,今日蚕二眠,明日蚕三眠!”吃面养蚕何尝不是世间最容易的事?但没有这种经验的人,连吃面养蚕都不配说。——何况做诗?
一九二〇年十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