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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东周

秦兴师临周而求九鼎

秦兴师临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以告颜率。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借救于齐。”

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夫秦之为无道也,欲兴兵临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尽计:与秦,不若归之大国。夫存危国,美名也;得九鼎,厚宝也。愿大王图之!”齐王大悦,发师五万人,使陈臣思将,以救周,而秦兵罢。

齐将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解之。”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周赖大国之义,得君臣父子相保也,愿献九鼎,不识大国何途之从而致之齐?”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梁。”颜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谋之晖台之下,少海之上,其日久矣。鼎入梁,必不出。”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楚。”对曰:“不可。楚之君臣,欲得九鼎,谋之于叶庭之中,其日久矣。若入楚,鼎必不出。”王曰:“寡人终何途之从而致之齐?”颜率曰:“弊邑固窃为大王患之。夫鼎者,非效壶酱瓿耳,可怀挟提挈以至齐者;非效鸟集乌飞兔兴马逝,漓然止于齐者。昔周之伐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万人挽之,九九八十一万人,士卒师徒器械被具所以备者称此。今大王纵有其人,何途之从而出?臣窃为大王私忧之。”齐王曰:“子之数来者,犹无与耳!”颜率曰:“不敢欺大国,疾定所从出,弊邑迁鼎以待命。”齐王乃止。

秦攻宜阳

秦攻宜阳,周君谓赵累曰:“子以为何如?”对曰:“宜阳必拔也。”君曰:“宜阳城方八里,材士十万,粟支数年,公仲之军二十万,景翠以楚之众临山而救之。秦必无功。”对曰:“甘茂,羁旅也。攻宜阳而有功,则周公旦也;无功,则削迹于秦。秦王不听群臣父兄之议而攻宜阳,宜阳不拔,秦王耻之。臣故曰拔。”君曰:“子为寡人谋,且奈何?”对曰:“君谓景翠曰:‘公爵为执圭,官为柱国。战而胜,则无加焉矣;不胜,则死。不如背秦援宜阳,公进兵。秦恐公之乘其弊也,必以宝事公;公仲慕公之为己乘秦也,亦必尽其宝。’”

秦拔宜阳,景翠果进兵。秦惧,遽效煮枣。韩氏果亦效重宝。景翠得城于秦,受宝于韩,而德东周。

东周与西周战

东周与西周战,韩救西周。为东周谓韩王曰:“西周者,故天子之国也,多名器重宝。案兵而勿出,可以德东周,西周之宝可尽矣。”

东周与西周争

东周与西周争,西周欲和于楚、韩。齐明谓东周君曰:“臣恐西周之与楚、韩宝,令之为己求地于东周也。不如谓楚、韩曰:‘西周之欲入宝,持二端,今东周之兵不急西周,西周之宝不入楚、韩。’楚、韩欲得宝,即且趣我攻西周。西周宝出,是我为楚、韩取宝以德之也。西周弱矣。”

东周欲为稻

东周欲为稻,西周不下水,东周患之。苏子谓东周君曰:“臣请使西周下水,可乎?”

乃往见西周之君曰:“君之谋过矣!今不下水,所以富东周也。今其民皆种麦,无他种矣。君若欲害之,不若一为下水,以病其所种。下水,东周必复种稻;种稻而复夺之。若是,则东周之民可令一仰西周而受命于君矣。”

西周君曰:“善。”遂下水。苏子亦得两国之金也。

昭献在阳翟

昭献在阳翟,周君将令相国往,相国将不欲。苏厉为之谓周君曰:“楚王与魏王遇也,主君令陈封之楚,令向公之魏。楚、韩之遇也,王君令许公之楚,令向公之韩。今昭献非人主也,而主君令相国往。若其王在阳翟,主君将令谁往?”周君曰:“善。”乃止其行。

秦假道于周以伐韩

秦假道于周以代韩,周恐假之而恶于韩,不假而恶于秦。史黡谓周君曰:“君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秦敢绝塞而伐韩者,信东周也。公何不与周地,发重使使之楚?秦必疑,不信周。是韩不伐也。’又谓秦王曰:‘韩强与周地,将以疑周于秦,寡人不敢弗受。’秦必无辞而令周弗受。是得地于韩,而听于秦也。”

楚攻雍氏

楚攻雍氏,周粻秦、韩。楚王怒周,周之君患之。为周谓楚王曰:“以王之强而怒周,周恐,必以国合于所与粟之国,则是劲王之敌也,故王不如速解周恐。彼前得罪而后得解,必厚事王矣。”

周最谓石礼

周最谓石礼曰:“子何不以秦攻齐?臣请令齐相子,子以齐事秦,必无处矣。子因今周最居魏以共之。是天下制于子也。子东重于齐,西贵于秦。秦、齐合,则子常重矣。”

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

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前相工师藉恐客之伤己也,因令人谓周君曰:“客者,辩士也。然而所以不可者,好毁人。”

周文君免士工师藉

周文君免士工师籍,相吕仓,国人不说也。君有闵闵之心。

谓周文君曰:“国必有诽誉。忠臣令诽在已,誉在上。宋君夺民时以为台,而民非之,无忠臣以掩盖之也。子罕释相为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齐桓公宫中七市,女闾七百,国人非之,管仲故为三归之家,以掩桓公,非自伤于民也?《春秋》记臣弑君者以百数,皆大臣见誉者也。故大臣得誉,非国家之美也。故众庶成强,增积成山。”周君遂不免。

温人之周

温人之周,周不纳客。即对曰:“主人也。”问其巷而不知也,吏因囚之。

君使人问之曰:“子非周人,而自谓非客,何也?”对曰:“臣少而诵《诗》,《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周君天下,则我天子之臣,而又为客哉?故曰‘主人’。”君乃使吏出之。

或为周最谓金投

或为周最谓金投曰:“秦以周最之齐疑天下,而又知赵之难子齐人战;恐齐、韩之合,必先合于秦。秦、齐合,则公之国虚矣。公不如救齐,因佐秦而伐韩、魏,上党、长子,赵之有!公东收宝于秦,南取地于韩、魏,因以因徐为之东,则有合矣。”

周最谓金投

周最谓金投曰:“公负令秦与强齐战,战胜,秦且收齐而封之,使无多割而听天下之战;不胜,国大伤,不得不听秦。秦尽韩、魏之上党,大原西止秦之有已!秦地,天下之半也。制齐、楚、三晋之命。复国,且身危,是何计之道也!”

石行秦谓大梁造

石行秦谓大梁造曰:“欲决霸王之名,不如备两周辩知之士。”谓周君曰:“君不如今辩知之士为君争于秦。”

谓薛公

谓薛公曰:“周最于齐王也而逐之。听祝弗相吕礼者,欲取秦。秦、齐合,弗与礼重矣。有周齐,秦必轻君。君弗如急北兵,趋赵以和秦、魏,收周最以为后行。且反齐王之信,又禁天下之率。齐无秦,天下果,弗必走,齐王谁与为其国?”

齐听祝弗

齐听祝弗,外周最。谓齐王曰:“逐周最、听祝弗、相吕礼者,欲深取秦也。秦得天下,则伐齐深矣。秦、齐合,则赵恐伐,故急兵以示秦。秦以赵攻,与之齐伐赵,其实同理,必不处矣。故用祝弗,即天下之理也。”

苏厉为周最谓苏秦

苏厉为周最谓苏秦曰:“君不如令王听最,以地合于魏、赵,故必怒合于齐。是君以合齐与强楚吏产子君。若欲因最之事,则合齐者君也,割地者最也。”

谓周最曰仇赫之相宋

谓周最曰:“仇赫之相宋,将以观秦之应赵、宋,败三国。三国不败,将兴赵、宋合于东方以孤秦。亦将观韩、魏之于齐也。不固,则将与宋败三国,则卖赵、宋于三国。公何不令人谓韩、魏之王曰:‘欲秦、赵之相卖乎?何不合周最兼相?视之不可离,则秦、赵必相卖以合于王也。’”

为周最谓魏王

为周最谓魏王曰:“秦知赵之难与齐战也,将恐齐、赵之合也,必阴劲之。赵不敢战,恐秦不已收也,先合于齐。秦、赵争齐而王无人焉,不可。王不去周最,合与收齐,而以兵之急,则伐齐无因事也。”

谓周最曰魏王以国与先生

谓周最曰:“魏王以国与先生,贵合于秦以伐齐。薛公故主,轻忘其薛,不顾其先君之丘墓。而公独修虚信,为茂行,明群臣,据故主,不与伐齐者,产以忿强秦,不可。公不如谓魏王、薛公曰:‘请为王入齐,天下不能伤齐。而有变,臣请为救之;无变,王遂伐之。且臣为齐奴也,如累王之交于天下,不可。王为臣赐厚矣,臣入齐,则王亦无齐之累也。’”

赵取周之祭地

赵取周之祭地,周君患之,告于郑朝。郑朝曰:“君勿患也!臣请以三十金复取之。”周君予之。郑朝献之赵太卜,因告以祭地事。及王病,使卜之。太卜谴之曰:“周之祭地为祟。”赵乃还之。

杜赫欲重景翠于周

杜赫欲重景翠于周,谓周君曰:“君之国小,尽君之重宝珠玉以事诸侯,不可不察也。譬之如张罗者,张于无鸟之所,则终日无所得矣;张于多鸟处,则又骇鸟矣;必张于有鸟无鸟之际,然后能多得鸟矣。今君将施于大人,大人轻君;施于小人,小人无可以求,又费财焉。君必施于今之穷士不必且为大人者,故能得欲矣。”

周共太子死

周共太子死,有五庶子,皆爱之,而无适立也。司马翦谓楚王曰:“何不封公子咎而为之请太子?”左成谓司马翦曰:“周君不听,是公之知困而交绝于周也。不如谓周君曰:‘孰欲立也?微告翦,翦今楚王资之以地。’”

公若欲为太子,因令人谓相国御展子。廧夫空曰:“王类欲令若为之。此健士也,居中,不便于相国。”相国令之为太子。

三国隘秦

三国隘秦。周令其相之秦,以秦之轻也,留其行。有人谓相国曰:“秦之轻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国之情,公不如遂见秦王,曰‘请为王听东方之处’,秦必重公。是公重周,重周以取秦也。齐重,故有周,而已取齐。是周常不失重国之交也。”

昌他亡西周

昌他亡西周之东周,尽输西周之情于东周。东周大喜,西周大怒。冯且曰:“臣能杀之。”君予金三十斤。冯且使人操金与书,间遗昌他。书曰:“告昌他:事可成,勉成之;不可成,亟亡来亡来。事久且泄,自令身死!”因使人告东周之候曰:“今夕有奸人当入者矣。”候得而献东周,东周立杀昌他。

昭翦与东周恶

昭翦与东周恶。或谓昭翦曰:“为公画阴计。”昭翦曰:“何也?”“西周甚憎东周,尝欲东周与楚恶。两周必令贼贼公,因宣言东周也,以西周之于王也。”昭翦曰:“善。吾又恐东周之贼己而以轻西周恶之于楚。”遽和东周。

严氏为贼

严氏为贼,而阳竖与焉。道周,周君留之十四日,载以乘车驷马而遣之。韩使人让周,周君患之。客谓周君曰:“正语之曰:‘寡人知严氏之为贼,而阳竖与之,故留之十四日以待命也。小国不足亦以容贼,君之使又不至,是以遣之也。’”Ycmhqhp0x3h0bbCxKcMkkyYiUDyUCxOcc0ScrRprkIhwDi2RN6tkjm4mtoTkZi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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